山高水长的跋涉

罗占艳

认 领

与我重叠，或者沉睡在内心多年

如影子，却从未觉知

总把它们当作身外之物

四十多年的秘密，都被它们收藏，并且见证

因果真相。某些细节

当我明悟之后突然沉默起来

花开花落，我的脚步

始终没有停歇

那些虚浮的风景被我追逐又放下

我是我内心的主人，你也是

只能在醒来时，认领

一片落叶，从枝头到泥土归根的位置

羁旅者

流言生在岩壁，开出不知名的花草

带有蛊惑，而他

正从繁复的生活里抽身

甘愿当作不会说话的哑木头

也要远行，行囊

很简单，甚至没有理由

犹如西行的羁旅者

而他并不知道——

山高水长的跋涉，只剩下余生

对未知世界的悬念

并且设想：大山背面一定有他此生

可以抵达的

远胜三千珍宝以外的圣境

继续攀登。穿过这圆形的洞口

月光，剥离黑夜

在他高过人间的秋天，点亮内心的自己

临界线

奔向不确定的远方，四面辽阔

喜欢这样的词性表述

去抵达，我能领略的气息，包含前生后世

都无法测量的距离

月亮如弯刀，不断切割着黑暗

被打开的光亮

从天地缝隙中漏下来

落在一棵树上，按住它们反射的速度

这并不能让我们

停止奔跑，风，是逆行吹过

而我顺应着曲折的山路

向西，箭镞一样

从颠簸中去刺破黑白临界的屏障

远 方

朝着有光的地方奔跑，而身后

一条曲折的路上

脚步声，再次加重呼吸

这荒芜之地，我甚至觉得寂静潜伏的恐惧

滋生出，远方的盲区

从来不去想象，或者毫无目标

只想潛意识远离人群

尤其是生活琐碎的事物，被多次击中

然后，向着黑夜

穿过它们背后移动的光线

像灵魂里复原的砝码

简单地，为自己打开命运的枷锁

月光颂

从一条河最深位置显现出它的影子

流水没有停下来

月亮，不断破碎和重圆

在这里，寂静的拉古山与它

是人间之外的角色

偶尔有游客经过

无法进入它们内心深处

就像我们

对多年来生活苦难的磨砺

产生迷茫、不解，甚至是抱怨

拉古山与河水

接受了月光的恩赐和照耀

——它们思想简单，纯粹

倾听着，来自天空

或自己内心的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