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宋词日常女性形象的动态美
2021-01-11万薇薇
摘 要:宋词中对女性日常动态美的表现涉及较多的是行走、整理衣衫头饰以及梳妆的动态。除此之外,宋词中还描写了女性日常生活中其它方面的动态:一类是带有浓重相思的动态,主要有数花、剔灯花和添香三种;一类则是充满欢乐灵动色彩的动态,主要有摘花和扑蝶萤两种。这些描写呈现了女性特有的美,尤其部分动态描写富有个性化,体现了宋词对女性形象较为深入和真实的再现。
关键词:宋词;日常女性形象;动态美
宋词中塑造了大量优美动人的女性形象,這些女性多以静态的形象出现。同时部分宋词也表现了女性的各种动作,展现女性形象的动态美。在宋词中,对女性的动作描写大量集中于对宴饮场面中歌女和舞女动态美的描写。除此之外,部分词也表现了女性日常生活中的种种动态美,包括行走、梳妆时的情态等。本文主要阐述宋词对女性日常动态美的表现。
宋词对女性日常动态美的表现中涉及最多的便是行走。词中多用动人的语言表现女性行走时优美轻盈的情态。比如:“翠娥南陌簇簇,蹑影红阴,缓移娇步”“缓移莲步绕阶行”和“鞋小步行迟”表现了女子行走时悠缓的情态;“薄纱衫子初腰匝。步轻轻、小罗靸”和“微步轻罗衬”表现了女子行走时轻盈的姿态;“体夭夭。步飘飘”则具体表现了女子行走时体态的婀娜、步履的飘逸。宋词还善用丰富的艺术手法表现女性行走时优美轻盈的情态,如“凌波无限生尘袜”“凌波微步袜尘飞”和“微步巧藏人。轻飞洛浦尘”,都将女子行走时的情态比作洛神,突出女子轻盈飘逸的动人情态。有的词不直接描写女子行走时脚步的轻盈,而是通过描写衣饰随脚步移动而飘动,侧面呈现女子的动人情态。如“湘裙明佩响琼瑶。散馥郁、暗香飘”中的女子身着明艳的湘裙,腰间挂着玉佩,行走时叮当作响的玉佩表现了女子轻盈优美的身姿;再如“风吹裙带下阶迟,惊散双蝴蝶”中女子腰间系着裙带,走下台阶时裙带随风飘动,惊散了正在幽会的蝴蝶,蝴蝶翩翩飞舞,更加映衬出女子步态的轻盈优美。宋词还具体表现了不同心情的女子的行走情态,使得表现内容更加丰富。如“见客入来和笑走。腻脸羞红欲透”写的是女子边走边笑的娇羞情态;“新浴晚凉梳洗罢,半娇微笑下堂来”则写的是女子边走边笑的娇媚情态。词中也多写女子因为相思之愁而独自行走,以派遣心中的苦闷,呈现出愁情之下行走的情态。在这类描写中,词中常不是具体描写女子走路时的情态,而是通过对其他方面的描写反衬出女子行走时的优美动人。如“翠黛随妆浅,铢衣称体香。好风偏与十分凉。却扇含情独自、绕池塘”,只用了“绕池塘”三个字描写了女子的行动,但是通过前面对衣饰妆容的描写仍然可以想象出女子在池塘边行走时优美动人的画面。再如“照影红妆,步转垂杨岸”和“移步避人花影里。绣裙低窣地”中对女子行动的描写也是一笔带过,并未作具体的表现,但是通过“红妆”“垂杨”“花影”和“绣裙”依然能表现出女子行走时的优美动人。
由上可见,词中多以男性视角表现女性行走时情态的动人与步履的轻盈,呈现女性特有的柔美之态,表达词人和女子之间的爱意,伴有欢快的色彩。有些词则表现了女性因忧愁而行走的动态,但是因为对优美景物、美丽容貌与衣饰的描写,使得女子行走时看起来并没有愁苦的色彩,而更多地呈现出女性优美动人的情态。词中对女性行走的描写虽然很少,而且不可避免地带有赏玩色彩,但与词中对女性静态和歌舞女的动态描写相比,这些描写很少有雷同之处。因此通过这些描写,能够真切表现不同女性的个性化情感与个性化形象。
除了行走,宋词还写到了女性整理衣衫、头饰以及梳妆的动态。与词中对女子行走情态的描写相比,这些动作多带有浓重的愁苦色彩,表现女子的相思之苦。比如“偷理绡裙,自惊腰衩”写女子整理裙子,发现裙腰宽了不少,意在表明女子因相思而日渐憔悴。“插花照影窥鸾鉴。只恐芳容减”中的女子正值美好年华,但对镜插花时却充满伤感,担心自己因为相思而导致美好的容貌变得憔悴。再如“起来重绾双罗髻,无个事、泪盈盈”中的女子起来重新梳头,想起自己的所爱之人,忍不住流下眼泪,充满了愁苦之情。宋词对女性整理衣衫、头饰以及梳妆的动态描写常常表现出女子慵懒的情态。词中的女子因为相思之愁常无心梳洗打扮,即使勉强为之也毫无欢欣之色,从而呈现出慵懒烦闷的状态。词中对这种慵懒的情态多有传神的表现,如“强整罗衣临镜、学宫妆”和“强理云鬟临照,暗弹粉泪沾裳”中的女子都心情烦闷,勉强穿衣梳洗,但却忍不住流下眼泪。词中在表现女性整理衣衫、头饰以及梳妆的动态时,还多突出女性手指的纤细白嫩,如“放纤手、净试梅妆。眉晕轻轻画,远山长”写女子用纤纤细手画眉毛和额妆的情形,凸显了手指的纤细柔美,也表现了女子优美动人的情态;再如“调朱匀粉玉纤纤”和“妆台畔,蘸粉纤纤指”写的是女子用手指抹粉时的优美情态。词中女性整理衣衫、头饰和梳妆时多充满愁苦色彩,但是也有少数欢乐之态,比如“笑整金翘,一点芳心在娇眼”写女子笑着整理头上的金翘,妩媚动人。“眼波偷送。笑把花枝弄”则写女子一边对所爱之人暗送秋波,一边笑着整理头上的花枝。这些整理衣衫、头饰以及梳妆的动作多轻柔优美,体现出女性特有的柔美之态。
宋词在表现女性日常动态美时,描写最多的便是行走和整理衣衫、头饰以及梳妆。除此之外,宋词也对女性日常生活中其它动态方面进行了描写。这些动态描写根据感情色彩的不同也可以分为两类:一类带有浓重的相思之苦,一类则充满欢乐灵动的色彩。带有浓重相思之苦的动作主要有剔灯花、添香和数花三种,如“无言独自添香鸭”和“嫩添金鸭任烟消”是写女子独自一人在鸭形香炉内添香的情景,“自翻银叶炷衙香”和“熏笼添宝香”则是写女子打开熏笼添香的情景,都传达出孤寂凄凉的情调。词中还描写了女性剪灯花的情景,如“剔尽寒灯梦不成”和“细剔银灯怨漏长”都写女子因为相思无法入睡,整夜都在剔灯花。词中有时还把剔灯花和添香两种动作写在一起,以强化相思之愁,如“细剔灯花,再添香兽”和“宝兽频添,玉虫时翦”中的女子便在灯光暗时剔灯花,香快烧完时添香,传达出凄凉孤寂的情怀。宋代占卜盛行,不仅文人士大夫痴迷于占卜,女性也信奉占卜之术,尤其在面对爱情时会用花来占卜。宋词中的女性就常常通过数花蕊、花瓣、花朵的数量来算所爱之人的归期,以表现相思之苦,如“月约星期,细把花须频数”和“把花心轻轻数,暗卜归期近远,奈数了、依然重怨”中的女子盼望和所爱之人相会,细心地把花心数了一遍又一遍来占卜归期,但依然无法消解相思之愁;“试把花卜心期,才簪又重数”中的女子则把头上戴的花取下来,数花瓣来推算所爱之人的归期,刚戴到头上又取下来重新数。这些对女子剔灯花、添香和数花等动作的描写,重在表现女子的相思之愁,情感真挚,但是描写多有雷同之处,缺乏个性化色彩,带有一定的男性视角的赏玩色彩。
宋词对女性日常生活其它方面的动态描写中,充满欢乐灵动色彩的动作描写主要有摘花和扑蝶萤两种。词中对女性摘花的动作描写较多,如“美人纤手摘芳枝,插在钗头和风颤”和“下阶笑折紫玫瑰,蜂蝶扑云鬓”都写女子用纤细的手指摘取枝上的花朵,并且插在头上做装饰的动人情景。比如“记得那人和月、折梨花”写作者回忆和所爱的女子在月下一起摘梨花的美好情景。再比如“共折香英泛酒卮”则写女子和所爱之人一起摘花饮酒的情景。这些词句不仅表现了女子摘花时的优美情态,而且以花作为背景,将女子和花放在一起描写,更衬托出女性的娇美动人,表现出女性的爱美心性。不仅如此,通过对摘花动作的描写,不仅渲染出当时欢乐的氛围,也增添了雅致的情趣。除了摘花,词中还写到了女性扑蝴蝶和萤火虫的情景,如“轻纨笑自捻,扑蝶鸳鸯径”写女子一边笑一边拿着轻扇在小路上扑蝴蝶的情景;再比如“款步花阴寻蛱蝶”则是写女子在花丛中缓慢走动寻找蝴蝶的情景。词中也描写了女性扑萤火虫的动态情景。比如“起来花影下,扇子扑飞萤”和“闲依露井,笑扑流萤”写女子或在花影下或在露井旁手执扇子扑萤火虫,还伴随着动人的笑声;“缓步偷拈石上萤”则是写女子轻手轻脚抓萤火虫的情景。词中对女性扑蝴蝶和萤火虫情景的描写不仅画面优美动人,而且往往还伴随着女子的笑声,具有声情并茂的美感。这些描写表现了词中女性天真活泼的一面,而且描写富于个性化,赋予了女性鲜活的生命力,较少带有赏玩色彩。
除以上所述,宋词中对女性日常动作的表现还有做针线活、洗手弄水等,甚至还写到了女性玩游戏掷骰子的场景。通过这些描写,不仅可以多方面了解宋代女性的日常生活状态,同时也呈现了女性特有的美,既包括在宋词其它描写中常见的柔美、娇媚、温婉等,也包括较少涉及的天真活泼好动的一面。尤其是部分动态描写富于个性化,赋予了女性个性化色彩和活泼的生命力,体现了宋词对女性形象较为深入和真实的再现。
参考文献:
[1]唐圭璋.全宋词[M].北京:中华书局,1980.
[2]邓乔彬.唐宋词美学[M].济南:齐鲁书社,2004.
作者简介:万薇薇,曲靖师范学院教师教育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和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