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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国际主义思想及其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启示

2021-01-09吕勇

桂海论丛 2021年4期
关键词:国际主义人类命运共同体启示

吕勇

摘要:近年来,随着“一带一路”建设逐步推进,中国积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全球治理体系变革与国际秩序重建提供“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体现了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的世界担当,它既来源于中国传统文化对大同社会的想象,也与马克思主义关于共产主义社会的美好设想存在着紧密的联系。其中,马克思国际主义思想是其重要的思想资源。从国际主义思想的哲学谱系来看,马克思对康德、黑格尔等哲学家的国际主义思想予以继承和批判,从世界历史和普遍交往的视角讨论工业革命的世界意义,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从理论走向实践,探索世界范围内共产主义的实现路径。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中,中国传统的“天下观”与马克思国际主义思想产生了融合,对百年中国产生了重大影响。新时代重新阐释马克思国际主义思想的当代价值,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马克思;国际主义;人类命运共同体;启示

中图分类号:A8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1494(2021)04-0045-06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西部项目“‘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天下观’创造性转化的价值哲学研究”(18XZX015)。

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中国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在全球化背景下中国深度融入全球供应链、产业链与价值链,日益走近世界舞台的中心,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体系变革与国际秩序重建。党的十八大以来,随着“一带一路”倡议实施,中国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践产生了深远的世界影响。中国不断深化文明交流互鉴,推动人类文明进步事业。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今日之中国,不仅是中国之中国,而且是亚洲之中国、世界之中国。未来之中国,必将以更加开放的姿态拥抱世界、以更有活力的文明成就贡献世界。”[1]471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论与实践日益深入人心,为人类谋和平与发展贡献了“中国智慧”与“中国方案”。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谱系来看,马克思对共产主义理想图景的想象与实践秉持国际主义的理念,从“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有力宣誓到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世界实践,国际主义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内容,对新时代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重要的启示和借鉴价值。

马克思国际主义思想的形成与近代西方哲学思想发展存在着紧密的联系。在中世纪之后,随着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及地理大发现等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的展开,西方逐渐祛除笼罩在西欧大陆的千年宗教迷雾,逐步摆脱基督教的全面宰制。欧洲30年宗教战争结束后签订了威斯特伐利亚和约,建立了新的世界体系实现了政教分离,民族国家作为一种新事物登上世界历史舞台。如果说中世纪基督教的统治使西欧形成了一种超越各封建领主的权力架构,那么在宗教皇权初步消解而民族国家兴起之后,如何调整各民族国家之间的关系显然是近代国际政治的一個重大课题。需要注意的是,近代民族国家的兴起与欧洲工业革命的形成几乎是同步的。欧洲工业革命的发展推动了资本主义的世界扩张,使其他地区被纳入西方主导的世界经济体系之中。沃勒斯坦在《现代世界体系》中指出,“把欧洲的世界经济体作为一个整体来看,我们认为1450-1640年是个富有意义的时间单位,在这段期间,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体创立起来了。”[2]沃勒斯坦把15世纪中叶至17世纪中叶约200年的时间看成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体的创立期。事实上,这个时期是西欧工业革命孕育和形成的重要时期,也是民族国家形成的重要历史时段。因此,这就形成了一个极为有趣的现象:一方面,资本主义促进了民族国家的形成与发展;另一方面,资本主义的世界扩张又超越了民族国家的疆界,推动世界历史的生成。

在马克思之前,德国古典哲学家们以哲学的抽象方式来讨论欧洲问题。其中,一个重大的现实和理论问题是:如何看待民族国家的世界意义?站在德国古典哲学高峰的康德从世界公民的角度来讨论如何超越民族国家这一难题。在《世界公民观点之下的普遍历史观念》一文中,康德指出,既然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自由意志去追求自己的目标,但每个人的目标是不同的,甚至是彼此冲突的,那么这些彼此冲突的目标是不是朝着一个合目的性的自然目标而迈进呢?这个问题可以转换为:人本身是大自然创造出来的,人从属于自然界,并受自然因果律制约,这样一来,服从必然律的大自然是不是有目的、有计划的呢?于是康德提出了一个命题:“人类的历史大体上可以看作是大自然的一项隐蔽计划的实现,为的是要奠定一种对内的、并且为此目的的同时也就是对外的完美的国家宪法,作为大自然得以在人类的身上充分发展其全部秉赋的唯一状态。”[3]康德做了一个设想,设想成立一个由各民族国家联盟组成的世界政府,认为大自然的最高目标是形成一种普遍的世界公民状态。在《永久和平论》中,康德讨论由自由国家组成的联盟如何摆脱战争状态而达到永久和平。我们可以看到,康德对永久和平的设想既是以民族国家为基础的,但同时又超越了民族国家,他从世界公民的角度来讨论人在世界中的定位,进而以国际主义的视角讨论国际政府的建构。事实上,康德运用了“世界公民”“国际政府”“永久和平”等概念,这既与近代德意志民族国家建构和德国统一的历史进程密切相关,也与德国工业革命兴起后逐步融入世界体系存在着紧密的勾连。这意味着,康德的国际主义思想背后既有深刻的现实关怀,也有深远的思想预见,为一战、二战后的现代国际秩序建构提供了可借鉴的思想资源。

如果说康德的国际主义思想还是在哲理层面展开的话,那么在康德之后,黑格尔则从世界历史的视角赋予国际主义以厚重的历史感。黑格尔把世界历史视为世界精神的发展史,它沿着主观精神到客观精神再到绝对精神的逻辑推进。从哲学与哲学史的关系看,黑格尔认为东方与东方的哲学不属于哲学史,哲学是从希腊开始的,进而认为中国和印度等东方世界是外在于世界历史的,即世界精神经由东方世界、希腊世界、罗马世界、日耳曼世界的演进,到了日耳曼民族那里达到绝对理性的高度。黑格尔给出的理由是:“在东方只有一个人自由(专制君主),在希腊只有少数人自由,在日耳曼人的生活里,我们可以说,所有的人皆自由,这就是人作为人是自由的。”[4]黑格尔把中国等东方世界排除在世界历史之外,反而把日耳曼民族视为世界历史的终点,在其思想背后潜藏着欧洲中心主义的局限和狭隘。同时,需要注意的是,黑格尔对世界历史的讨论是从普遍性与特殊性的辩证关系来展开的,从普遍性的哲学视角来看,世界历史意味着普遍性实现,“世界历史是一个法院,因为在它的绝对普遍性中,特殊的东西——即在现实中形形色色的家神、市民社会和民族精神——只是作为理想性的东西而存在,在这个要素中,精神的运动就在于把这一事实展示出来。”[5]因此,在黑格尔的法哲学中,一方面,他非常强调国家的重要性,把国家视为伦理观念的现实,这与近代德国民族国家建构是紧密勾连的;另一方面,黑格尔把世界历史视为世界精神的演进过程,他对世界历史的讨论又是超越民族国家的。因此,黑格尔哲学对普遍性的论述蕴含着国际主义的视野和方法论。

德国古典哲学作为马克思主义的重要来源,康德、黑格尔等思想家们从哲学层面对国际主义的思考为马克思国际主义思想奠定了基础。康德提出的“永久和平”和黑格尔的“世界历史”都是从普遍性的国际主义视角来反思民族国家,这为马克思思考无产阶级的国际主义运动提供了直接的思想来源。

在马克思之前,黑格尔主张国家是伦理观念的现实,主张国家统摄一切,从哲学层面为民族国家提供了强有力的论证,或者说把民族国家的重要性推到了极致。在黑格尔之后,西方思想对民族国家的反思形成了两个基本框架:其一以亚当·斯密为代表,强调市场是看不见的手,主张小政府大社会;其二则以马克思为代表,对近代民族国家理论进行了彻底的批判,将黑格尔的国家观念倒置过来,把社会物质生产条件及其交往关系视为国家的基础。更重要的是,马克思从国际主义的视角把未来共产主义社会设想为“自由人的联合体”,对民族国家进行了彻底的扬弃,其国际主义思想具有丰富的内涵。

(一)世界历史语境中的国际主义

马克思借鉴黑格尔的世界历史理论,从世界历史的视角来阐述工业革命的国际主义意蕴。对人类社会而言,欧洲工业革命开辟了人类历史发展的新篇章,工业革命的巨大生产力所创造的财富比以往所有时代所创造的要多得多。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快速发展,社会发展超越了地域性的局限,使经济活动在世界历史的场域中展开,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生产的发展推动了社会分工。马克思指出:“各民族的原始封闭状态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間的分工消灭得越是彻底,历史也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6]168需要注意的是,虽然马克思借鉴了黑格尔的世界历史理论,但马克思也举例说明他的世界历史观与黑格尔世界历史理论的不同之处。马克思强调,历史在向世界历史转变时,其转变绝不是黑格尔所主张的自我意识或世界精神这样的抽象行动,而是可以通过物质的经验来验证的,世界历史就体现在每个人的吃、喝、穿等实际生活之中。比如,马克思举例说英国发明了一种机器,这种机器导致中国和印度的劳动者失业,这个发明出来的机器就是世界历史性的事实,这个机器就具有世界历史意义。

在马克思看来,人通过自己的劳动实践,在改造自然的过程中,自然向人生成。因此,历史本身就包含着自然史,是自然向人生成的过程,而历史在生产与交往不断展开的过程中逐步走向世界历史。马克思强调:“对社会主义的人来说,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来说的生成过程,所以关于他通过自身而诞生的、关于他的形成过程,他有直观的、无可辩驳的证明。”[7]诚然,我们可以看到,世界历史其实内在地包含了自然史,甚至可以说,是被扬弃了的自然史。这意味着,自工业革命以来,自然史与世界历史其实是被打通了的,而桥梁则是人的实践。因此,在马克思那里,世界历史的展开超越了民族国家的边界,世界历史潜藏着国际主义的内在意蕴。

(二)世界市场的形成与国际主义

欧洲工业革命的兴起引发了人类社会的革命性变革。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这样论述到:“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物质生产的生产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许多种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世界的文学”[6]404马克思分析指出,在工业革命中,资产阶级挖掉了工业脚下的民族基础,传统的民族工业被新工业所取代。在新工业中,工业加工的原料不是来源于本地的原料,而是来源于其他地区的原料。更重要的是,从工业品的销售来看,工业品不仅向本地区、本国的人销售,也向全世界销售,在世界范围内流动的原料与商品打破了民族国家的边界,推动一个跨越民族国家边界的世界市场形成。“随着商品发展成为世界货币,商品所有者也就发展成为世界主义者。人们彼此间的世界主义的关系最初不过是他们作为商品所有者的关系。商品就其本身来说是超越一切宗教、政治、民族和语言限制的。”[8]马克思对工业革命以来形成的世界市场作了理论描述,事实上,在经济全球化日益紧密的21世纪,因经济交往而形成的世界市场也越来越紧密,也充分彰显马克思的深邃洞见。

(三)普遍交往助推国际主义

生产与交往是马克思重点讨论的两大概念。随着生产力的不断发展,人的普遍交往也随日益紧密的物质交往建立起来了。因此,在交往中,“地域性的个人为世界历史性的、经验上普遍的个人所代替。”[6]166诚然,在工业革命前的传统社会,人们的生产、生活局限在狭小的区域之中,甚至还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不过,在工业革命时代,随着商品交往的扩大,商品成为交往的先锋,形成了世界市场,人的地域性被普遍交往的世界性所取代。由此,马克思对大工业的进步意义给予积极评价:“它首次开创世界历史,因为它使每个文明国家以及这些国家中的每一个人的需要的满足都依赖于整个世界,因为它消灭了各国以往自然形成的闭关自守的状态。”[6]194显然,普遍交往的确立打破了传统社会闭关自守的状态,在人与人之间也形成了新型的交往关系和交往形式。在全球范围内,普遍交往的实现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具有了国际性,助推国际主义的生成。

(四)国际主义语境下共产主义的实现

马克思指出,随着交往的扩大,人们的交往超越地域的局限,地域性的共产主义将被取代。因此,共产主义本身就具有了世界历史意义,“共产主义只有作为占统治地位的各民族‘一下子’同时发生的行动,在经验上才是可能的,而这是以生产力的普遍发展和与此相联系的世界交往为前提的。”[6]166由此,我们可以看到,按照马克思的设想,作为一种运动的共产主义要得到实现,有三个条件:一是生产力高度发展;二是世界的普遍交往;三是占统治地位的各民族同时发生行动。这三者缺一不可。马克思所预想的共产主义“同时实现”是有条件的,如果离开具体的条件去讨论共产主义,可能远离马克思的原初理论语境。马克思强调,共产主义不是应该确定的状况,不是一种既定的事实。恰恰相反,共产主义是一种消灭现存状况的运动!在世界普遍交往这一前提下,马克思对共产主义的理解是从国际主义的视角来展开的,在《共产党宣言》的结尾处,马克思、恩格斯号召“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这意味着,这种联合预设着无产者只有在世界历史的维度上才能得到实现。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分析指出:“无产阶级只有在世界历史意义上才能存在,就像共产主义——它的事业——只有作为‘世界历史新的’存在才有可能实现一样。而各个人的世界历史新的存在,也就是与世界历史直接相联系的各个人的存在。”[6]166-167从共产主义的历史实践来看,作为一种运动的共产主义恰恰是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维度上展开的。因此,共产主义蕴含着国际主义的维度,全世界无产者的联合是国际主义视野下共产主义理论的必然逻辑。

自“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得到广泛传播。作为一种以欧洲经验为基础而形成的理论,马克思主义在东方的传播与实践在很大程度上是其国际主义思想的生动体现。可以这么说,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马克思主义所蕴含的国际主义思想的具体实践。在近代中国遭遇西方之前,天下观是传统中国看待世界的世界观,形成了影响深远的天下主义。

从中国历史发展来看,天下观是传统中国处理周边关系的重要观念,是以中国为中心来把握世界的一种方式。中国古代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之说,这种观念主张中国就是世界的中心,中国的就是世界的。在中国传统王朝政治中,家、国、天下其实是一体的、同构的,是一种由内及外逐步扩展的秩序结构,费孝通在研究传统乡土中国时用“差序格局”来描述其内在的逻辑。当然,需要注意的是,在“家—国”同构的传统王朝政治中,“天下为公”是以“天下为家”的形式体现出来的,即天下的宏大理想最终以家族政治的具体形式呈现出来。更为重要的是,天下观不但深深影响了传统中国的思想文化,还在制度层面上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安排,并在处理中国的对外关系上形成了朝贡制度及其体系。可以这么说,朝贡制度和朝贡体系的形成是天下观在现实制度层面最直接的反映。

当西方工业革命兴起、民族国家登上世界历史舞台的时候,传统中国还沉浸在天朝上国的迷梦之中。在西方逐步完成工业革命向世界扩张的历史进程中,中国在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之下被打开了国门。在西方工业革命引发的近现代世界潮流面前,天下观成为一种被批判的对象,天下主义也面临着近现代的转型。但需要注意的是,传统天下观的瓦解也意味着近代中国逐步被纳入世界体系之中,由黑格尔所谓的“在世界历史之外”转变为世界历史的一部分,进而开启了近代中西文化融合的历史过程。从“洋务运动”学习西方的“器物”到“戊戌变法”学习西方的“制度”,再到“新文化运动”学习西方的“文化”,学习西方成为近代以来中国社会的时代潮流。在这个过程中,马克思主义被引入中国并传播。如果说近代中国在遭遇西方之后面临着如何实现从传统王朝帝国向现代民族国家的转向,那么在世界观方面则面临着如何从天下主义转向国际主义。因为近代中国遭遇西方冲击之后,以中国为中心的天下观在处理近现代中国问题时面临着理论的危机,从天下主义向国际主义的转化是近现代中国的重要逻辑。

从文化的普遍性特征来看,天下观是中国文化从整体上认识世界、把握世界的一种思想观念,是具有整体性、普遍性的。然而,这种普遍性在近代中国遭遇西方侵略之后逐步被消解。在中西关系中,“中西之争”被还原为现代性视野中的“古今之争”,即把中国文化视为传统的,而把西方文化视为现代的,进而以西方现代性来批判中国传统文化。这样一来,中国文化的普遍性被还原为一种特殊性的文化;另一方面,发端于西方工业革命的地方性知识被成功地塑造为普遍性的文化。中国传统天下观的解体其实与近现代西方文化的强势扩张是紧密勾连在一起的。在天下主义向国际主义转型的过程中,中国是在国际主义的语境下来完成民族国家建构这一重大使命的,因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与实践是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大背景下展开的,中国革命成为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实践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在百年中国救亡图存的革命年代,一方面,中华民族的民族国家建构是现代中国的重中之重;另一方面,在中国传统天下观瓦解之后,重新认识和重构中国与世界的关系显然也是一个十分紧迫的课题,而马克思的国际主义思想成为理解中国与世界关系的一种重要资源。

马克思把共产主义社会设想为“自由人的联合体”,这打破了民族国家的局限性,在国际主义的维度上谋划人类社会的理想状态。事实上,共产主义理想在某种程度上契合了中国传统文化“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的大同社会理想,被中国广大志士仁人所接受,并逐步与中国传统文化结合促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从马克思国际主义的视野来看,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革命成为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國际共产主义的东方实践。其中,苏联的共产主义实践所形成的苏联模式对中国革命和建设产生了重要影响。当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不是简单地照搬照抄其他国家的模式,而是把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与中国具体的国情相结合,既体现了国际主义的普遍性特征,同时也体现了中国自身国情的特殊性。

自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实施“一带一路”倡议,积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在经济全球化、世界多极化、文化多元化大背景下,当今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意味着中国将以更主动、更积极的姿态参与全球治理体系变革和世界秩序重建。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世界命运应该由各国共同掌握,国际规则应该由各国共同书写,全球事务应该由各国共同治理,发展成果应该由各国共同分享。”[9]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既是中国传统天下观的现代转化,同时也是马克思国际主义思想的生动阐释,充分体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中国的世界担当和世界责任。

在“一带一路”建设的背景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国际主义思想在全球化时代的具体实践,是中国处理对外关系的基本遵循。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类命运共同体,顾名思义,就是每个民族、每个国家的前途命运都紧紧联系在一起,应该风雨同舟,荣辱与共,努力把我们生于斯、长于斯的这个星球建成一个和睦的大家庭,把世界各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变成现实。”[1]433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全世界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具有鲜明的时代特点和深刻内涵,它包括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优美生态等重要内容。一是远离战争的普遍安全。远离战争的威胁,走向永久和平,这是人类社会的理想。无论是康德的“永久和平论”还是马克思“自由人的联合体”,都主张建立一个没有战争的、永久和平的社会。同样,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个普遍安全的共同体。二是远离贫困的共同繁荣。贫穷不是社会主义。马克思对共产主义社会设想是以物质极大丰富和世界普遍交往的实现作为重要前提条件的,这意味着共产主义以社会经济高度发展为基础。在经济全球化时代,消除贫困走向共同富裕和繁荣发展,这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基础。三是远离封闭的开放包容。经济全球化使世界经济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深度融合,全球化是不可逆转的时代潮流,封闭的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等逆全球化的做法是与全世界人民福祉背道而驰的。世界文明的多样性需要在开放交往中交相辉映,开放包容的世界才能形成命运与共的共同体。四是远离环境恶化的优美生态。地球是全世界人民共同的家园,保护好地球的生态环境,就是保护好人类自身。从人类生存与发展的代际延续性来看,为了子孙后代的发展,必须树立生态发展理念,善待大自然,正确处理好人与自然的关系,共同保护好地球的生态环境。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从全球和全人类的高度来思考发展,充分体现了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的世界担当。

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论渊源来看,马克思国际主义思想是重要的理论来源。随着世界普遍交往和经济全球化日益发展,也日益凸显马克思国际主义思想的深刻洞见,这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重要的思想启示。在理论层面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应突出重点。一是突出整体性。人类命运共同体站在全世界和全人类的整体视角来思考人类命运,这既超越了民族国家的疆界,也超越了种族、宗教信仰、文化传统等多元的局部特征,克服了纯粹利己的、单边的、局部的视野局限。二是突出普遍性。从普遍性与特殊性的视角来看,人类命运共同体所潜藏的国际主义意蕴是从普遍性的维度来思考世界的,推动人类在世界普遍交往中形成重叠共识,在尊重各国具体国情及其特殊性的前提下,解决事关人类发展命运的普遍性问题。三是突出开放性。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个开放的体系。在经济发展、生态保护、文化交流等各个方面是开放合作的,拒斥贸易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主张以开放包容的胸襟共同推动发展。四是突出互惠性。人类命运共同体从全人类发展的福祉出发来看待发展,在共同体中,各国各民族是互惠互利的,通过交流和合作,促成一个共建共治共享的世界。五是突出生成性。人类命运共同体以联系的、发展的视角来看待世界,通过世界普遍交往的实践,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不断形成。因此,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生成性的特征。这意味着,它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个不断生成的过程。从马克思国际主义思想和共产主义理想来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新时代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内容和重大理论创新。

马克思国际主义思想对世界范围内无产阶级革命进行了设想,并且马克思、恩格斯也亲自指导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实践。在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赋予马克思国际主义思想以新的内涵和表达。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既植根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脉络之中,又融合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大同社会理想,是在全球化时代中国共产党思考世界发展和人类命运的“中国智慧”与“中国方案”。马克思从“自由人的联合体”来设想共产主义社会,习近平总书记在新时代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在国际主义的视野下其理论逻辑是一脉相承的。当然,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个复杂的工程,既需要在經济文化合作交流中相互促进,同时也需要在价值观层面推动形成共识。因此,重新阐释马克思国际主义思想的当代价值,从哲学层面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进行思想奠基,这既是在全球化时代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大课题,也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的世界使命与世界担当。

[1]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三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

[2]沃勒斯坦.现代世界体系:第一卷[M].罗荣渠,等译.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80.

[3]康德.历史理性批判文集[M].何兆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16.

[4]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一卷[M].贺麟,王太庆,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98.

[5]黑格尔.法哲学原理[M].范扬,张企泰,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351.

[6]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7]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92.

[8]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十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347.

[9]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二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540.

责任编辑陆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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