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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正行教授肺癌临证思想总结

2021-01-08陈威张明昌石以石则葛正行李波

世界最新医学信息文摘 2021年10期
关键词:血瘀病机病程

陈威,张明昌,石以石则,葛正行,李波

(1.贵州中医药大学研究生院,贵州 贵阳 550002;2.贵州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呼吸内科,贵州 贵阳 550001)

0 引言

肺癌作为我国最常见的恶性肿瘤,现代医学病理机制研究远不能满足临床需求[1],发病率和死亡率居高不下,严重影响患者预后。葛正行教授从事呼吸系统疾病防治工作30余年,治学严谨、经验丰富,尤其对肺癌的治疗有独到见解,提出肺癌以“气郁血瘀,痰结毒积,正虚贯穿始终”为基本病机,坚持病机与肺癌病程相联系,以“三辨两定”为治疗原则,指导肺癌临证,疗效显著。笔者有幸随师待诊,稍有所获,予经验总结,以飱读者。

1 肺癌基本病机

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葛师认为,肺为娇脏,其气在五脏最清,不耐寒热湿燥,故正气内伤,首先为肺。至虚之处,便是容邪之所,肺虚邪犯,百病由生,积聚自成。《医宗必读》曰:“积之成也,正气不足,而后邪气踞之。”故葛师提出,肺癌是由于正气内虚,使客邪伤肺,逐渐发病;正虚是贯穿肺癌病程始终的基础病机,是发病的关键。

肺主一身之气,与肝共同构成“肝升肺降”的龙虎回环,是全身气机升降出入、协调平衡的重要保证[2]。朱丹溪说:“气血冲和, 百病不生, 一有怫郁, 诸病生焉。”正气素虚,易受邪犯,肺气不舒,肝气不达,气机被郁,则气血不行,壅遏留滞。“瘤之为义,留滞不去也”,肺为气之主,气郁日久,首先犯肺,气血停积,癌瘤遂成。

气为血帅,是血行畅达的基本动力;肺朝百脉主治节,通过宗气贯心脉以行气血。王清任说:“气无形不能结块,结块者,必有形之血也。”故葛师提出,肺虚无力,气郁不行,推动不足,血瘀渐增,则肿瘤可逐渐增大,肺癌病程进一步发展。李君艳等[3]的研究显示,肺癌患者血液普遍处于高凝状态,从现代医学的角度证明了肺癌患者存在微观血瘀证。

肺为水之上源,是周身水液正常输布代谢的重要保障[4]。葛师认为,气郁血瘀,肺不行水,则水停为湿,湿聚为痰,朱丹溪说:“凡人身上中下有块者多是痰”,痰阻局部,加重气血瘀滞,使肺癌肿块进一步增大,病程进展。“痰之为物,随气升降,无处不到。”内而五脏六腑, 外而四肢百骸、肌肤腠理,也是促进肺癌侵袭转移的重要因素。

中医认为“邪盛而为毒”,既是病因, 又是病理产物。葛师提出,长期吸烟、职业粉尘接触、空气污染不断[5]犯肺伤正,此为外来之毒;部分肺癌多发家族成员,无危险因素接触史,但长期气虚而郁,亦可致癌,为先天内生之毒遇引而发;气痰瘀积聚日久,化热生毒,此为化生之毒;三毒流窜于脏腑肌腠之间,成为导致肺癌恶化进展的病因;同时,随着肺癌病程的发展,癌毒积聚也逐渐增多,形成不断加重的恶性循环。葛师认为,痰瘀生毒、因毒致变、气痰瘀毒互结是导致肺癌发生发展、转移和恶变的主要病因和关键病理机制。

综上,葛师在结合肺癌具体病程的基础上,将肺癌病机完整概括为:气郁血瘀,痰结毒积,正虚贯穿始终。

2 肺癌临证“三辨”

中医学主张辩证论治,只有在明辨病机的基础上立法处方用药,才能做到有的放矢,药到病缓。因此对于肺癌的辩证,葛师尤其重视辩病位、辩病邪、辩证型,将“三辩”与肺癌病程紧密关联:①吸烟、职业粉尘、空气污染等危险因素接触的人群[5],长期咳嗽、咯痰,久病肺虚,易邪留成积而为癌,因此,在肺癌高危的病人,大多正气不足,病位在肺,证型多属肺脾气虚;②肺虚日久,因虚而郁,形成早期肺癌,此时积聚不甚,以郁为主,可出现胸闷、气短等肺气不利的表现,病位以肺肝为主,邪为气郁,证型多为气虚而郁;③气虚而郁,宗气助心行血和肺通调水道功能失常,使痰瘀胶结于局部,积聚逐渐增大,并随痰之升降,无处不在,此为肺癌中-晚期,因已生之痰可碍脾生湿,故病位以肺脾为主,病邪为内生痰瘀,证型为痰瘀胶结;对于本病期中,知道自身病情的患者,因焦虑抑郁较甚,病邪仍以气郁为主,证型为气郁痰结血瘀;④三毒走散,内炽脏腑,外燔肌腠,出现“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真脏见,十月之内死。”的恶病质表现,为肺癌晚期,久病及肾,病位以肺肾为主,病邪以毒炽为要,辩证为毒瘀内盛、阴阳两虚。以上为肺癌“三辩”的基本规律,葛师临证,常结合患者不同病程及表现,在此规律指导下进行辩证论治。

3 肺癌用药“两定”

“法随证立,方从法出,药以方成”,明确肺癌临证“三辨”,便可在此基础上遣方用药以治病,进入“两定”思想的介绍。葛师用药,尤其重视对于方义及药性的把握,认为“用药如用兵”,必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即对方药做到:定脏腑、定性质;才能实现辨证论治、精准用药。

①癌高危患者,以正虚为主,葛师临证,在未见兼证的稳定期,常以四君子汤随症加减,益气健脾补肺;肺气虚者,重用党参、黄芪、防风、红景天以敛肺益气固表;脾气虚者,重用山药、白术、甘草、茯苓以补中益气助肺;②对早期肺癌患者,主张明确性质,手术切除,绝不因中医治疗而否认西医。手术切除后,治疗仍以气虚立论,同肺癌高危患者;处于观察期的肺部结节患者,本为气虚而郁,加上观察期的焦虑抑郁,气郁进一步加重,日久化火,葛师以丹栀逍遥散合苏子降气汤加减,疏肝气以顺肺气,化郁火以养阴津,同时配以桃仁、红花、半夏、陈皮等活血化痰之品,以促进肺部结节消散。在本病期之后,无论以何种证型为主,遣方用药均需重视补气行气,以益气解郁;③对于肺部肿瘤较大,或者已发生转移而不宜手术的中晚期患者,治疗宜中西医结合;若患者拒行放化疗,葛师临证尤其重视痰、瘀在本病期的作用。转移明显,以痰为主者,常以二陈汤合瓜蒌薤白半夏汤加减,加贝母、昆布、白芥子,以增强化痰散结之力,使肿瘤不能随痰气升降,流窜周身;肿块较大,以瘀为主者,常以血府逐瘀汤加减,重用郁金、三棱、莪术、穿山甲,以增强解郁消瘀之功,使瘀去瘤消,肿块缩小。若患者正行放化疗,葛师常在痰瘀互结的基础上,重视因放化疗导致的血虚,在基础方上合四物汤加减,以减少放化疗不良反应,增强患者治疗耐受性;④肺癌晚期,三毒内盛、阴阳两虚,故患者发热、乏力、体重减轻等恶病质表现突出,治疗当“屡攻屡补,以平为期”,以麦门冬汤合五味消毒饮加减清热解毒、养正补虚,重用猫爪草、半枝莲、黄药子、山慈菇、白花蛇舌草,增强解毒散结之力;但上述散结之药不可久用,久必伤正,使已虚之体,不耐攻伐,导致病情恶化,葛师临证,以上诸药,常连用半月,再养正半月,反复攻补,以疗肺疾。

葛师认为,虚郁痰瘀毒贯穿肺癌病程始终,只在比重不同,导致症状各异,临证须在“三辨两定”的基础上,根据病邪主次,加减用药剂量,即可取得较好疗效。长期的临床实践中,葛师坚持“气郁血瘀、痰结毒积,正虚贯穿始终”的基本病机,坚定“三辩两定”治疗原则,指导肺癌治疗,使方证相得,有效增强了肺癌患者耐受性,延长了患者生命,值得临床推广实践。

典型病例:李某,男,76岁,2015年9月因“咳嗽、咯血”至当地医院就诊,辅查:胸部CT:1.左肺下叶中央型肺Ca;2.纵膈淋巴结增大;3.左侧胸腔少量积液。气管纤刷物脱落细胞学检查:查见少量恶性肿瘤细胞。免疫组化:左下肺基底段肺组织查见鳞状细胞癌。予“紫杉醇+卡铂”化疗3周期后,复查胸部CT:肺部结节较前增大。为求中医治疗,遂至葛师门诊。

初诊:2016-01-22,症见:阵发性刺激性咳嗽,咯黄黏痰,痰中带血,胸部牵扯痛,胸闷气喘,纳眠差,小便黄,大便干结,舌暗红,苔黄,脉弦。中医诊断癌病,辨证为气郁化火,痰瘀互结;治以行气养阴,化痰活血;方选丹栀逍遥散合四物汤加减,药用:丹皮12g,益智仁15g,覆盆子15g,炙甘草6g,半枝莲15g,猫爪草15g,山茱萸15g,当归12g,桃仁12g,柴胡12g,麸炒白术10g,山药20g,熟地20g,瓜蒌皮12g,白芍12g,仙鹤草12g。7剂,水煎,每2日一剂,日三服。因患者癌毒日久,继续联合化疗。

二诊:2016-02-07,刺激性咳嗽、咯血、胸痛缓解,仍胸闷、气喘、咯黄痰,舌暗红,苔微黄。治法同前,去半枝莲、猫爪草、仙鹤草、覆盆子,防久用伤正,加浙贝12g,白芥子12g,百部15g化痰散结止咳;7剂,用法同前。

三诊:2016-02-21,未诉咯血、胸痛、气喘,偶有咳嗽、咯痰、胸闷,二便调,舌暗红,苔薄白。痰邪渐消,瘀阻为患,去益智仁、白芥子、百部,加郁金12g,山慈菇15g,改白芍为赤芍;7剂,用法同前。

此后在本方基础上,行气扶正、化痰活血、解毒交替应用,随症加减。2016年6月,患者化疗结束,继续服中药至2016年8月,复查胸部CT:双肺未见明显结节影。目前化疗药物已停3+年,定期复查,未见肿瘤复发,坚持每三月门诊随访,口服中药,病情稳定。

按:患者前3周期化疗后肺癌病灶反而增大,因化疗为单纯攻邪手段,久攻伤正,使正虚而肿瘤进展。葛师将病机与肺癌病程紧密结合,辨病位在肺肝脾,辨病邪以郁痰瘀为主,虚毒为辅,辨证为“气郁化火,痰瘀互结”,在明确“三辩”的基础上,用柴胡、郁金理气机化郁火,丹皮、当归、桃仁活血化瘀,瓜蒌皮、浙贝、白芥子化痰散结,半枝莲、山慈菇、猫爪草消癌解毒,合四物汤以养血固本;配合化疗,直指病机,使气顺痰消瘀化则癌毒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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