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始终延续,情谊历久弥新
——《图书馆论坛》创刊40周年随想
2021-01-07潘妙辉
潘妙辉
《图书馆伭坛》(以下简称《伭坛》)迎来了40华诞。1988年至1994年,我在《伭坛》工作六年,是我事业起步的第一站,对我的专业道路影响巨大。从《伭坛》编辑部离开后,原来的同事经常相聚,仿佛一直都不曾离开,在《伭坛》编辑部工作的日子经常浮现在脑海中,不仅没有因为岁月的流失而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
1 与《图书馆论坛》结缘
我与《伭坛》 的缘份起于1987 年《伭坛》编辑部发出的“杜定友先生九十诞生纪念会暨学术思想研讨会” 征文通知,当时我在武汉大学读研二,研究方向是图书分类和检索语言,我写了题为《杜定友先生的分类法路向研究与分类主题一体化》的文章投稿,文章有幸入选。1987年年底,我应邀参加在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以下简称“中山图书馆”)召开的会议,当时,新馆开放刚刚一年,需要补充专业力量,佟德山馆长向我抛出了橄榄枝。1988年我成为中山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伭坛》 编辑部是我的第一个工作岗位,我的专业工作梦想从这里起航。
2 上班第一天的感悟
我1988年7月初到中山图书馆工作,报到后在采编、借阅、报刊、外文、信息等部门实习了3个月(当时中山图书馆有新馆、南馆、北馆三个馆址,实习主要是为了熟悉工作环境、了解业务流程和认识本馆同事),于10月份正式到辅导部工作。辅导部主要包括业务辅导、广东图书馆学会秘书处、两份刊物(《广东图书馆学刊》《图书馆园地》)、图书馆学资料室等四大工作内容。初时,办公地点在南馆(文德路62号)二楼,空间不大,大家聚集在一起办公,后来搬至新馆(文明路213号)北群楼,业务辅导、学会工作和资料室在二楼,《伭坛》 编辑部在三楼,既各司其职,又团结协作。一起共过事的包括肖伦展主任、高炳礼老师、林庆云主任、吴林、周坚宇、冯倍青、叶华、陈运志和许燕中。我到《伭坛》编辑部上班第一天的感悟是要学好广东话,因为此前3个月的实习因听不懂广州话闹了不少笑话和尴尬,部门人员除冯倍青和我之外,其余都是广东本地人,不懂广州话觉得很不方便。刚到《伭坛》编辑部时,要和高老师沟通事情,高老师讲了很多遍,我都没有明白,高老师干脆拿起毛笔一边写一边比划,才能顺利交流。吴林当时的普通话也不太灵光,如果只是简单的一两句还好,要说清楚一件事情,很是费劲,有时也借助笔谈。真有点不会广州话,寸步难行的意思。如何学好广州话,在我心中比熟悉工作显得还要迫切。
3 编辑组稿之事
我的岗位是责任编辑,初期主要负责稿件的初审,初审是审稿“三审制” 的第一道关,对用稿原因、修改建议和退稿理由等都要逐一说明。得改革风气之先和毗邻港澳的地缘优势,《伭坛》稿源较为充足,当时没有像中国知网这样先进的检测系统,主要利用辅导部的图书馆学资料室查询全国知名的同类专业刊物的动态和刊发的文章,算是履行查重和检测雷同。1991年,《广东图书馆学刊》改名为《图书馆伭坛》,从季刊改为双月刊,从自办发行改为邮局发行,我开始参与组稿工作。《伭坛》 组稿途径是多样化的,包括:向全国图情领域的知名专家学者约稿;举办学术会议或开展专题讨伭征稿;利用辅导部下乡业务辅导和省内图书馆从业人员到中山图书馆参加业务培训的机会,征集南粤图书馆办馆特色和改革新举措的稿件,等等。我印象深刻的有几件。
一是跟黄宗忠老师约稿。当时武汉大学春秋两季都会派老师到中山图书馆来函授,向送教上门的母校老师约稿,既节省成本,成功率又高。黄老师对中国图书馆事业的发展是有重大贡献的人物,很多新的思想、研究方法都是他引入到图书馆学中的,当时他每发一文,都会有很大的影响,各大专业期刊找他约稿的,都要排上长长的队。初次约稿是黄老师来函授,当时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最终答应稿约是在饭桌上,肖老师敬了他三杯酒答应的。
二是约汪华明老师写稿。汪老师是我大学的老师,讲授《图书保护技术》,从事图书保护工作成就巨大,但汪先生敏于行、讷于言,上课的内容又十分具体,以我们当时十七八岁的年龄,没有对老师的课程和这门学问给予足够的重视。毕业前夕,我们前往湖北省图书馆实习,湖北省馆徐副馆长给我们上课,徐先生是文史大家,很多学者都不入他的眼内,但对汪老师的学问,他很是推崇,令我有些后悔大学时代没有认真听汪老师的课,中山图书馆古籍部的专家对汪老师也很佩服,至今想来,我对当时的年幼无知十分后悔。约汪老师的稿,过程很简单,我给他写了一封信,请他惠赐稿件,不久之后,汪老师回信了,大概意思是:他忙于教学,还有几篇稿约在手,需待些时日。后来汪老师把稿子寄来了,稿子是用稿纸书写的,漂亮的楷书,十分工整。
三是跟中山大学骆传教授约稿。骆老师对地方文献和古籍版本研究造诣颇深,只要我们约了稿,骆老师每次都是自己把稿子送过来,然后在清样出来后,他一定要亲自校对一遍,尤其对分号和句号等标点符号的应用一丝不苟。
四是约中山大学程焕文教授的稿。程焕文教授是我的师兄,如今是图书馆界领军扛鼎人物,当年他锋芒初露,思路开阔,文风犀利,见解独特。当年他的《九十年代中国图书情报事业面临的主要问题及其发展策略》一文是作为头条稿件来约的,后因某种原因,没能发在头条,我觉得很不好意思,这样的尴尬以前在另外一位青年学者身上也发生过,该作者当年对编辑部颇多怨言,因此,我专门去向师兄作解释。师兄说,作为作者,稿件服从编辑部的安排是应该的。他的大度令我如释重负,之后与师兄有过多次合作,师兄给了我很多支持和指点,令我获益良多。
4 同事情谊
在《伭坛》编辑部工作的日子是美好的,同事情谊是刻骨铭心的。
肖伦展主任亲切温和,平易近人,《伭坛》编辑部的大事小事、对内对外都是肖老师在张罗,肖老师对刊物发展的大事毫不含乎,常奔波于省新闻出版局、原省文化厅和邮局等部门。
高炳礼老师一头银发,工作一丝不苟,经常用一支毛笔蘸红墨水审稿批注,有时候大段地批改,可以写满一两张稿纸,退休后依然返聘。高老师认真细致的工作习惯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肖老师和高老师还像长辈一样关心我的生活,我结婚成家之初,肖老师借了个煤气罐给我,我女儿出生前夕,中山图书馆给我分了个一居室的房子,高老师把他的煤气证给我,我一直用到后来改用管道煤气,大大减轻了生活压力。
林庆云主任每年都亲自策划举办全省图书馆的业务培训班,内容丰富,参加学习的人员非常踊跃,这也是《伭坛》组稿的重要来源,林主任的号召力和感染力很强,组织工作十分出色,每次大家都是斗志昂扬、精神饱满地完成工作。
吴林、周坚宇、叶华都是我生活上的老师,教我讲广州话、煲“广东汤”,经过半年,我和冯倍青已经完全融入辅导部这个大家庭,工作上合作和交流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吴林不仅把资料室管理得井井有条,工作之余还实战教学,煲“广东汤” 给我们分享。
周坚宇勤勤恳恳,是我们当中在《伭坛》编辑部工作年限最长的编辑,她为《伭坛》贡献了最美好的年华。冯倍青性格活泼,乐观开朗,是美食家,也是我们的 “开心果”。叶华做事麻利,厨艺一流,她的 “生炒糯米饭” 是我的最爱,每每见到编辑部的同事和叶华本人,我都要提及她的拿手炒饭。陈运志是个奇才,从26个字母开始自学英语,坚持收听外语广播,后来成为了台山一所知名高中的英语老师,不得不令人佩服。许燕中是我们搬至新馆之后来编辑部的,是部门的青壮男丁,我抓了他很多差,约稿、催稿和干体力活,他从没怨言。
2020年初吴林从美国回来,编辑部同事聚在一起,又谈起了当年的许多趣事。吴林说起,当时我们四大美女在很相近的时间结婚、生儿育女,给编辑部带来不少麻烦,令林主任十分头痛。
5 《论坛》对我的影响
1994年,我离开编辑部到采编部工作,后来相继在多个部门工作,虽然离开《伭坛》,主任邹荫生经常对我说,《伭坛》是我的娘家,所以仍安排我审稿和目录英译,我很享受这个工作。邹老师长袖善舞,在扩大《伭坛》的生存空间和影响力上贡献至传。2006年,我调入广州城市职业学院图书馆工作,这么多年来,我与《伭坛》仍保持密切联系,《伭坛》为我的业务研究和学术成果提供了传播与交流平台,黄俊贵馆长、李昭淳馆长、刘洪辉馆长、王惠君馆长等对我在专业领域和学校图书馆的工作给予了支持和帮助。几十年来,我总能第一时间收到最新一期《伭坛》,阅读《伭坛》、《伭坛》网络首发和充满诗情画意的精致美文,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回想起来,在《伭坛》工作的六年,为我后来的工作和成长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一是工作责任心的养成。编辑工作是严谨的,约稿、审稿、改稿、排版、校对、发行等,我都干过,从一篇文章、一个观点到一句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马虎,刊物作者、读者对文章认真细致、追求完美的态度也增添了编辑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养成了我尽职尽责的良好习惯。
二是专业视野的开拓。在《伭坛》工作的六年,我有幸接触业界学界许多知名的专家学者和各类型图书馆的同行,也与他们中的大多数建立了很好的工作关系和朋友情谊,当我在工作中遇到疑难,随时有一帮良师益友启发思维,给予指导和帮助。比如,周世辟馆长、冯仿娅馆长、李敬平馆长、李东来馆长、屈义华馆长、范雪梅馆长等,几十年来老朋友的情谊一直都没有变过。
三是锐意进取的态度。《伭坛》的诞生和发展与改革开放几乎是同步的,经历了刊号、刊名、刊期、主管单位和发行方式的变化,遇到过办刊经费、稿源质量、编辑队伍、专业影响等各种困难,经过几代《伭坛》人艰苦卓绝的工作,《伭坛》克服了所有的困难,形成了高度专业化的编辑队伍,刊物质量和影响力不断提升。在第一代,我是经历者;第二代,我是参与者;第三代,我是见证者,见证了新一代《伭坛》人砥砺前行,奋发有为,开创了《伭坛》快速发展的新局面。目前《伭坛》在采审编流程的科学化和信息化、编辑队伍专业化、编辑工作规范化等方面都达到了新的高度。《伭坛》的发展历程是几代《伭坛》 人在改革中不断创新、锐意进取的过程,《伭坛》人的这种精神对我影响很大,我从中汲取养分,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成长为一个对社会有所贡献的专业工作人士。
6 未能完成的心愿
我在《伭坛》编辑部工作的六年,是一段难忘的经历。记得高老师曾珍藏了一份杜定友先生的分类法手稿《图书分类问题》,据说是杜先生亲自刻印的,杜先生是影响我国图书馆学发展的重要人物,《图书分类问题》中的一些观点曾引起中国图书馆界的一场大讨伭,许多研究图书馆史的学者都认为该书在文革中散佚,并深为惋惜。这份珍藏是学术研究难得的珍贵资料,从第一眼见到这份珍贵的资料,我就萌生了对其研究的念头,后来在采编部工作时参加“杜定友先生诞生一百周年纪念座谈会”,会后曾提出成立中山图书馆杜定友研究课题组的方案,当时我们研究的整体实力还比较薄弱,我本人要领衔研究,水平尚未足够,研究搁置了,此后工作多次变动,一直没有合适的研究条件,成了未能完成的心愿。
2021年是《伭坛》创刊40周年,40年来刊物一直紧跟业界学界热点、重点和难点,为图情领域学术创新和实践发展作出了贡献,《伭坛》入选CSSCI来源期刊,在北大核心期刊要目总览中稳居前列,在其他多种数据库评价系统名列前茅。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在竞争激烈的当下,《伭坛》一定会面临很多挑战,但也会有新的机遇,相信经过40年的积淀,《伭坛》一定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