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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桃杀三士故事的文本演变及文化意蕴

2021-01-07

天中学刊 2021年5期
关键词:齐景公晏子文本

曲 晶

(南开大学 文学院,天津 300071)

二桃杀三士故事出自《晏子春秋·内篇谏下·第二十四》,后演化为成语,表示用计谋杀人。该故事虽最早载于《晏子春秋》,但经过长期的发展演变,产生了诗歌、小说、话本等多种文学形式。谭正璧在《三言二拍源流考》中对此故事的源流演变有简单的介绍[1],陈洪、邹宏伟在《中国早期故事的图像传播——以〈晏子春秋〉“二桃杀三士”故事为例》中也详述了此故事的传播[2]。本文拟运用中国叙事文化学的方法,通过对二桃杀三士故事演变的梳理,考察该故事基本框架之下具体情节以及人物形象、矛盾冲突方面的变化,并分析故事在不同时期的文化意蕴。

一、二桃杀三士故事的文本演变

二桃杀三士故事是《晏子春秋》中著名的故事之一,出自《晏子春秋·内篇谏下·第二十四》,名为“景公养勇士三人无君臣之义晏子谏”,故事叙述了公孙接、田开疆、古冶子事齐景公之时,皆勇而无礼,晏子为齐景公设计,馈之以二桃,使他们各自计功而食。三人因争夺不均,又不肯相让,遂各自杀。故事中晏子以二桃轻而易举分化了公孙接等三人,他们相继自杀,免除了齐景公的后患。不过根据《晏子春秋》中的记载,齐景公开始并未表现出想要除去公孙接等三人的明显动机:

晏子过而趋,三子者不起。晏子入见公曰:“臣闻明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有君臣之义,下有长率之伦,内可以禁暴,外可以威敌,上利其功,下服其勇,故尊其位,重其禄。今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无君臣之义,下无长率之伦,内不可以禁暴,外不可以威敌,此危国之器也。不若去之。”[3]153

由此可见,故事起因是三士无礼于晏子,而非不敬于齐景公,当时的齐相晏子将三士对他的无礼上升到了国家层面,令齐景公担忧自身安危,“二桃”的杀计才浮出水面。跟其他故事从一个简单的雏形慢慢发展到相对完整不同,二桃杀三士故事在出现之时就已经是个比较完整的故事。虽然没有太复杂的故事情节和人物,但它有着完整的叙事结构:起因、经过、高潮、结局。之后的诗歌、话本小说、历史小说等对于二桃杀三士故事的评论和改写皆不离《晏子春秋》中的基本框架。

春秋之后关于二桃杀三士故事鲜有资料记载,及至汉代,出现了很多二桃杀三士故事相关的石刻画像:汉阳出土西汉壁画,绘春秋故事,有二桃杀三士场面;汉末武梁祠石刻也有《晏婴二桃杀三士图》,出土于河南洛阳西汉空心砖墓中的二桃杀三士壁画;山东嘉祥县宋山村出土的画像石[4];等等。从石刻画像出现的地域来看,足以证明二桃杀三士故事在当时已广泛流传;从发展出石刻画像这一新载体来看,二桃杀三士的故事不仅为当时人们所广泛接受,且在格式上还能推陈出新,发展出图像的新形式。因时代久远,石刻画像又缺少必要的文字说明,因此对于汉代石刻画像二桃杀三士的人物形象和内容,也许不能进行完全客观的说明,对于其故事情节也不能给出完全正确的解读。尽管如此,要探究二桃杀三士故事的演变过程,我们还不能忽略石刻画像这一传播方式,因为石刻画像是本故事流传过程中的重要环节。这一时期的诗歌中,同样也有对二桃杀三士故事的引用:

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里中有三墓,累累正相似。

问是谁家墓,田疆古冶子。力能排南山,文能绝地纪。

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谁能为此谋,国相齐晏子[5]。

此诗为《梁甫吟》,或被称作《梁父吟》,是齐鲁民歌,一般认为是三国时期诸葛亮的作品,郭茂倩所编撰《乐府诗集》曾引用此诗,直接署名为诸葛亮①。“梁甫吟”在古代是用作葬歌的一支民间曲调,音调悲切凄苦,曲调已不传,此诗写春秋时齐相晏子二桃杀三士之事,通过对死者的伤悼,谴责谗言害死贤臣的阴谋。足证当时二桃杀三士故事已经作为典故被写进诗中。

李白同样有诗言及此事,如《惧谗》:“二桃杀三士,讵假剑如霜?众女妒蛾眉,双花竞春芳。魏姝信郑袖,掩袂对怀王。一惑巧言子,朱颜成死伤。行将泣团扇,戚戚愁人肠。”[6]1192-1193又如李白《梁甫吟》:“智者可卷愚者豪,世人见我轻鸿毛。力排南山三壮士,齐相杀之费二桃。吴楚弄兵无剧孟,亚夫咍尔为徒劳……”[6]203-207使用二桃杀三士的典故,是来表达自己不被重用和才遭人妒的愤懑。作为壮士的公孙接、田开疆、古冶子虽然一身本领,却为人所害,李白不免物伤其类。此外,在其他人的诗歌作品中也有二桃杀三士典故。从该故事频繁入诗可以看出其不仅在民间流传甚广,同时故事中的人物遭遇也引起后世诗人的共情与理解。

对二桃杀三士故事有更为详细的描述,增加一系列情节使故事更为丰满,则是在明代的拟话本中。冯梦龙《喻世明言》中的《晏平仲二桃杀三士》,即根据《晏子春秋》中的二桃杀三士故事改编而来,在正文的开端就用一句话点出了故事的主题:“今日说三个好汉,被一个身不满三尺之人,聊用微物,都断送了性命。”[7]184不同于《晏子春秋》中的简洁,拟话本中详细叙述了三士因何被齐景公重用赏赐,以及三士因不通文墨、不知礼让,在朝廷横行霸道,视君臣如同草木,齐景公每次在殿上看到他们,都如芒在背。这便与《晏子春秋》的版本有了差异。首先,若深究故事起因,《晏子春秋》中,公孙接等三士因无礼于晏子,故而晏子向齐景公进言:“不若去之”,之后晏子以二桃设计,三士自刎而死,政治的波谲云诡,政治斗争的危险可见一斑;而在拟话本《喻世明言》中却是三人横行霸道、不尊君臣,使齐景公感到自己的君主权威被挑衅。其次,拟话本增加了一些故事情节。楚国使者靳尚前往齐国求和,三人大怒,叱靳尚曰:“量汝楚国,何足道哉!吾三人亲提雄兵,将楚国践为平地,人人皆死,个个不留。”而齐相晏婴认为“两国战争,不斩来使”,主张以和为贵,遭到三人的训斥:“汝乃黄口侏儒小儿,国人无眼,命汝为相,擅敢乱开大口!吾三人有诛龙斩虎之威,力敌万夫之勇,亲提精兵,平吞楚国,要汝何用?”景公曰:“丞相既出大言,必有广学。且待入楚之后,若果获利,胜似典兵。”三士曰:“且看侏儒小儿这回为使,若折了我国家气概,回来时砍为肉泥!”[7]184通过一系列对话刻画了三士仕君不敬、对邻国国君无礼、与同僚不和的骄逸形象。之后增加了“晏子使楚”的故事情节,晏子请楚王亲往齐国和亲,结为“唇齿之邦,歃血为盟”。楚王担心公孙接等三人皆为无仁义之人,不敢前去。晏子承诺楚王:“臣愿保驾,聊施小计,教三士死于大王之前,以绝两国之患。”[7]186楚王则曰:“若三士俱亡,吾宁为小邦,年朝岁供而无怨。”[7]186晏子回齐之后,三士依旧无礼于君臣,带剑上殿,三士对齐景公蛮横无理,对齐相晏子更是侮辱至极,景公对三士不满已久,加之楚王“三士俱亡,宁为小邦,年朝岁供”的承诺,重重矛盾冲突之下,晏子想好计策,在迎接楚王的宴会上,以二桃杀之。《喻世明言》中三士与齐景公、晏子之间有着更多的情理冲突,矛盾冲突更为激烈,叙事更加跌宕。

在《喻世明言·晏平仲二桃杀三士》故事之后,清人蔡元放改编冯梦龙的《新列国志》为《东周列国志》,第七十一回“晏平仲二桃杀三士,楚平王娶媳逐世子”中的第一部分即是二桃杀三士的故事。《东周列国志》较之前《喻世明言》中的叙事又有着很大不同,故事情节较为简单,不似《喻世明言》中矛盾冲突比较复杂。在《东周列国志》中,三士因勇功获得齐景公的赏识,虽粗疏无礼,但齐景公仍十分惜才,不以为意。齐景公为嘉奖三士的英勇,封三士为“五乘之宾”,即三士享受各自统领一辆总共有78人兵车的荣誉。这在当时可以说是很高的待遇了,可见齐景公对他们三人的重用与赏识。在这个文本故事中,齐景公并未表现出对三士的不满,反而对三士宠信有加,是齐相晏子认为“况其时陈无宇厚施得众,已伏移国之兆,那田开疆与陈氏是一族,异日声势相倚,为国家之患,晏婴深以为忧,每欲除之,但恐其君不听,反结了三人之怨”[8]682。之后在鲁昭公来齐的宴会上设计,以二金桃为计,使得三士自刎而亡。所以,齐景公是被动参与到杀三士的计谋之中的,他一直对三士宠信有加,从未想过要杀死他们,是齐相晏子觉得三士会危害社稷,设计杀之。在三士自刎之时,“景公急使人止之,已无及矣”[8]683,只能厚葬三士。要注意的是,以上三个主要故事版本中,故事情节虽有差异,但因三士都曾身立大功,最后都被以士礼安葬。

二桃杀三士故事,一反晏子以往的正面形象,塑造的是一个偏负面形象的齐相晏子,很多版本都未收入这个故事,虽然在汉代出现了关于二桃杀三士故事的画像石,之后也作为典故写进诗中,但受众并不是很广。在冯梦龙和蔡元放改编之后,该故事才广泛流传开来。

二、二桃杀三士故事演变的文化意蕴

二桃杀三士故事自出现以来,以不同的文体在不同的时代被不断演绎,文人在故事的书写中受所处时代、文体体例、个人经历等因素的影响,使得同一个故事在不同的时代呈现不同的风貌,带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二桃杀三士故事中,三士和晏子作为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主要人物,在其中起着重要作用,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故事演变过程中也有着不同的变化。

(一)二桃杀三士故事演变的时代特征

通过上文对二桃杀三士故事文本演变的梳理可以发现,三个主要故事文本内容各异,从时代来看,三个文本分别处于春秋时期、明代和清代(诗词典故类、石刻画像暂不考虑),不同时代的社会背景和文化背景造成了同一故事有着不同的文本内容。

《晏子春秋》中“景公养勇士三人无君臣之义晏子谏”,所记之事发生在春秋时期,而春秋时期散文分为历史散文和诸子散文,历史散文反映历史内容,诸子散文主要为哲理议论。《晏子春秋》的定位至今虽尚未有明确结论,但从风格观之,与《国语》类似,以记言为主,在记言的前后有少量的记事语相照应,补充说明与言辞相关事件的因果关系,“表现出叙事技巧和情节构思上的特点”[9]。比《国语》更进一步的是,《晏子春秋》已经开始注意故事塑造的完整性和曲折性,二桃杀三士故事虽然篇幅短小,但是在简短的故事篇幅中可以看出事件的开端、发展、高潮、结局,是个完整的故事文本。此外,《晏子春秋》充分运用夸张和虚构,使环境氛围更加紧张,人物言行更加个性化,情节更加离奇,既出乎意料,又合乎情理,人物性格特征得到突出显示。二桃杀三士中三士争功,之后让桃,又因羞惭而一一自尽,前后变化异常迅速,未尝没有虚构和文学加工的成分。三士的慷慨陈词,也极度夸张,如其中的古冶子说:“吾尝从君济于河,鼋衔左骖以入砥柱之流。当是时也,冶少不能游,潜行,逆流百步,顺流九里,得鼋而杀之,左操骖尾,右挈鼋头,鹤跃而出。津人皆曰:‘河伯也!’冶视之,则大鼋之首。”[3]154古冶子的这段描述在夸张之中有合理的想象,一个奋力擒鼋、勇猛无匹的勇士如在眼前。该故事在虚构性、形象性、完整性等方面所蕴含的小说化倾向,可以看出先秦叙事散文对于我国中国古代小说叙事结构方面的影响。二桃杀三士故事有着一定的夸张和虚构,故事在形成文本之前,经过了民间的口头流传,之后才被作者润色编入《晏子春秋》,二桃杀三士的文本内容由此在历史事件之外增添了文学性色彩。但由于时代限制,当时文学性体裁并未有太大的发展,小说也是在《晏子春秋》出现之后才出现雏形,所以二桃杀三士故事虽然有着完整的故事情节,但跟后世的故事文本相比,还是略显单薄。

明代《喻世明言》中的《晏平仲二桃杀三士》,相比之前《晏子春秋》中的故事文本有了很大的发展和不同。故事情节较之前有了扩展,中间穿插了“晏子使楚”的情节,故事情节更丰富,人物形象也更复杂立体。究其原因,与明代的社会背景和文化背景有很大的关系。明代处于中国文学的转型时期,“随着城市经济的发展和市民阶层的迅速扩大,以普通市民思想观念为主体的作品主题和为市民阶层喜闻乐见的文学形式得到了空前的成熟和发展”[10]3。到了明代后期,随着社会上长篇通俗小说的繁荣,人们对小说的阅读兴趣也在不断增强。尤其随着小说社会地位的提高以及印刷手段等方面的进步,话本小说由过去供艺人讲述的底本变为社会上普通读者的案头阅读物,出现了大批“拟话本小说”,“三言二拍”即是其中的代表。明代拟话本小说主要“从历史旧籍中挖掘材料加以改制,市民气息开始慢慢淡化,文人的典雅情调开始注入其中,说教的成分增加,情节趋于复杂”[10]117。《晏平仲二桃杀三士》作为《喻世明言》中的一篇作品,跟之前相比确实情节要更复杂、更曲折,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晏子以二桃为计使三士自杀的故事,其中增添了很多故事情节,“晏子使楚”“楚王朝齐”等情节,使得故事更加跌宕起伏,人物形象更为鲜明丰满,这些都与明代的文学特征和时代特色有着重要的关系。

相较于《喻世明言》中的故事文本,《东周列国志》中的二桃杀三士故事变化主要体现在人物形象和矛盾冲突方面,如三士的人物背景更为详细,三士与齐景公之间也不再是矛盾冲突关系等。在清代,权力高度集中带来的高压政治使文人备受压抑,统治者大兴文字狱,思想文化方面的专制统治带给文化界的是“无一字无来历”的“乾嘉考据学”[10]191。统治者对于文人的高压政策,必然会导致文人思想的变化,他们渴望开明的统治者和开放的思想环境,《东周列国志》中的二桃杀三士故事,虽然三士粗疏无礼,但齐景公却一直对他们赏识有加,从未想过要处死他们,在晏子以二桃之计使三士自杀之后,齐景公十分难过,却已无力挽救,只能厚葬三士。在这个故事文本中,君王对臣子的赏识重用、开明大度,大概是看到或者经历过清代高压统治、思想专制的作者或者当时社会的文人十分渴望的吧。齐景公的哀痛和三士死后仍可以以礼下葬的情节实则寄寓了作者的政治期待和仁君理想。

(二)二桃杀三士故事的矛盾冲突

在二桃杀三士故事的形成、发展过程中,晏子是其中的重要人物,是他缔结了二桃杀三士的计谋,三士与晏子之间的矛盾冲突因此成为其中重要的一环。

在《晏子春秋》中,晏子身为齐国的丞相,身居高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因三士无礼于他,他就拔高此事的政治意义,想方设法去铲除自己潜在的政治威胁,向景公剖析此事的负面影响。齐景公认为三士勇猛过人,未有良法驱之。晏子则曰:“此皆力攻勍敌之人也,无长幼之礼。”[3]153言语之中透露了晏子对三士的轻蔑,除去无智谋的三士轻而易举,且不会给国家带来什么负面影响。晏子终以二桃为计,迫使三士最终自刎。不过,三士的自刎恰恰证明了其并无政治野心,如此一来,不免让读者以为“晏子为报一己私仇,利用景公对他的信任和自己的‘奸诈’将他们置于死地”[11]15。三士成了可歌可泣的人物,尤其是公孙接面临晏子的阴谋时,仰天大叹曰:“晏子,智人也!夫使公之计吾功者,不受桃,是无勇也,士众而桃寡,何不计功而食桃矣。”[3]154这表明公孙接看破了晏子设的局,但迫于当时处境,他无从化解晏子的杀招,不得不以功争桃。这也说明了三士其实具有相当的政治素养,并不仅仅是晏子所说的“力攻勍敌之人”,因而衬托出晏子的阴暗和齐景公的昏庸。

在《喻世明言》中,三士蛮横无理,齐景公每每看到三士,便如芒刺在背,晏子身为齐国丞相,对齐景公的顾虑和忌惮心知肚明,义无反顾站在景公一侧,缔结了二桃杀三士的计谋。在这个故事文本中,三士与晏子之间的矛盾冲突可谓十分激烈。对于齐相晏子,三士毫不放在眼中,并且每每口出侮辱之言,对于楚国来使也是口出狂言。三士对于楚国来使的轻蔑,对于晏子的侮辱可谓是令人气愤,也可看出三士的目中无人、蛮横无理,之后晏子出使楚国,以自己的智谋使得楚王拜服,顺理成章提出了三士是两国和平交往的阻碍,成功把楚王拉拢到了去除三士的队伍中。在晏子使楚归国之后,面见齐景公,说了三士的无礼之处,景公便也道出了自己想要除去三士的想法,如此,晏子献上了自己的计划。三士自刎之后,楚王拜服:“丞相神机妙策,安敢不伏耶?自今以后,永尊上国,誓无侵犯。”[7]186在二桃杀三士计谋中,表现出晏子高超的政治手段和城府韬略,塑造了一个为国家安危提前解决朝廷祸患的贤相形象。

在《东周列国志》中,齐景公对三士赏识有加,三士在朝中横行霸道,“挟功恃勇,口出大言,凌铄闾里,简慢公卿。在景公面前,尝以尔我相称,全无礼体……异日声势相倚,为国家之患,晏婴深以为忧。每欲除之,但恐其君不听,反结了三人之怨”[8]681。此为晏子想要去除三士的原因,而鲁公访齐一事则是二桃杀三士的契机。在鲁公访齐的宴会上,晏子奏请以鲜桃为两国君主助兴,并且亲自去园中采摘,因故只呈上六枚,分桃之际即是二桃杀三士计谋成型之时,在摘桃、分桃、三士计功吃桃这一系列过程中,晏子一直谨小慎微、步步谨慎,直到三士因分桃而激化矛盾,自刎而亡。在三士自刎之后,景公变色不悦,晏婴从容进曰:“此皆吾国一勇之夫,虽有微劳,何足挂齿?”“筹策庙堂,威加万里,负将相之才者数十人;若血气之勇,不过备寡君鞭策之用而已,其生死何足为齐轻重哉!”[8]684晏子进觞于两君,欢饮而散。在这个故事文本中,晏子是站在政治和道德的双重制高点的,他对三士下手是为了国家,为了君王,为了维护政权。

综上所述,二桃杀三士故事在流传演变中出现了不同的故事文本,虽然故事大致轮廓一致,但是故事文本中的故事情节、矛盾冲突和人物形象有着巨大差异。这一差异是由各自的时代特征及文化背景决定的。

注释:

① 关于《梁父吟》的作者是不是诸葛亮,文中暂不对此问题进行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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