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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共产党在新型政党制度中领导地位的生成逻辑

2021-01-06董树彬

关键词:党派政党国民党

董树彬

(吉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长春 130012)

一、 引 言

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政协十三届一次会议联组会上指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作为我国一项基本政治制度,是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和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的伟大政治创造,是从中国土壤中生长出来的新型政党制度。”(1)坚持多党合作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 为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团结奋斗[N].人民日报,2018-03-05(1).这在历史生成的角度上阐明了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理论内涵、实践基础与制度优势。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是支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基本制度,其最大制度优势是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在近代中国社会日渐碎片化为一盘散沙的背景下,基于救亡图存和民族振兴的历史发展需要,中国共产党通过团结和民主凝聚起中华民族历史伟力,确立了自身在新型政党制度中的领导地位。历史发展的结果证明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才实现了历史合力的最广泛凝聚,才取得反帝反封建的最终胜利,而这一历史发展的结果规定了中国共产党在新型政党制度中的领导地位。由此,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是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体,是中国独特历史逻辑和中国人民时代选择相互作用的制度成果。这也就决定了新型政党制度具有独特的制度优势。但是当前历史虚无主义以及以西方政党理论来评判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迷思和偏见的流传,在一定程度上遮蔽了新型政党制度的制度优势与治理效能,消解了人们应有的制度自信。所以有必要以新型政党制度的最大制度优势生成的必然性逻辑来破除当下的迷思和偏见,这无论是在理论上,还是在制度实践上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由于习近平总书记对“新型政党制度”的重要论述,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课题已经引起了中国学术界高度的重视,相关研究成果也日渐增多。周淑真认为多党合作增强了中国共产党的执政能力,而中国共产党的执政能力反过来又是多党合作持续发展的决定性因素。(2)周淑真.多党合作与中国共产党执政能力建设研究[M].北京: 经济科学出版社,2014.王韶兴以中国现代化为视角深入探究了中国社会主义政党政治兴起与中国现代化的关系、实践基点以及独特价值,提出中国共产党是中国现代化建设的领导核心,中国社会主义政党政治的实践主导力量是中国共产党。(3)王韶兴.现代化进程中的中国社会主义政党政治[J].中国社会科学,2019(6): 4-24.杨德山将新型政党制度分别同欧美国家政党制度、苏联政党制度以及近代中国旧政党制度进行比较,深入分析了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在理论、实践和制度上的“新”的内涵意蕴。(4)杨德山.试论新型政党制度之“新”: 比较政党制度视角下的分析[J].教学与研究,2019(3): 38-46.高立伟从政党政治的价值追求、民主政治和制度效能三大命题论述了新型政党制度的独特价值,强调新型政党制度为世界政党政治提供了中国方案和中国智慧。(5)高立伟.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对政党政治三大命题的回应[J].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研究,2019(3): 83-90.龚少情通过中西政党制度比较的方法,以理论和实践两方面为比较内容,提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实现了对西方政党制度的双重超越,丰富了世界政党制度的类型(6)龚少情.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对西方政党制度的双重超越及其类型学意义[J].马克思主义研究,2019(7): 106-115.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由此可见,当前学术界,或在各个层面进行制度比较论述新型政党制度的独特性与制度优势,或对新型政党制度的生成过程进行历时性宏大叙事等。这些对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进行的深入探讨,具有很强的启发性。这些研究大都认识到中国共产党在新型政党制度构建中的领导地位及作用,也都涉及新型政党制度在理论、制度和实践等方面的独特性与优势。本文尝试以共时性叙事手法,探究中国共产党如何在宏观历史条件规制下,同其他微观政治主体在理论、实践和制度三个层面展开互动并取得在新型政党制度中的领导地位,以此明确“中国共产党领导、多党派合作,中国共产党执政、多党派参政”的必然性逻辑,并认为中国共产党在新型政党制度中的领导地位是多元主体在理论、实践和制度上历时性积累和共时性协同发展的结果。这有利于深刻理解习近平总书记对新型政党制度重要论述的理论和实践意蕴,破除历史虚无主义以及学术界对西方政党制度的迷思,更加自信自觉地将制度优势转化为国家治理效能。

二、 理论逻辑: 从各种主义到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转换

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产物。西方各种各样的主义和思潮在中国都试验失败之后,为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提供了历史机遇。随着传播范围的扩展以及中国化进程的深化,马克思主义日益成为影响和推进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历史生成的思想因素。中国共产党创造性运用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形塑了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独特理论意蕴。这在根本上规定了中国共产党在新型政党制度中领导地位历史生成的理论逻辑。

(一) 各种主义的失败与马克思主义的广泛传播

中日甲午战争之后,中华民族遭遇前所未有的全面危机,日益沦为西方资本主义体系的附属,由此开启了中国人救亡图存的征程。在中国传统价值体系、行为体系和制度体系等不断崩坏,再也不能为中国人认识新情况、解决新问题提供有效指导的历史条件下,西方的各种主义和思潮便成了先进的中国人用以寻求救亡图存的选择方案,而当各种主义都实验失败之后,马克思主义便凸显出来并日益扩大自己的影响。

先进的中国人在他者认识的刺激下,实现了自我认识的深刻觉醒,认识到正因为中国人“无合群之德”,才导致中国社会“一盘散沙”的无组织状态,无力实现自我更新和发展。基于此,以康有为、梁启超为代表的资产阶级改良派和以孙中山为代表的资产阶级革命派开启了中国政党政治的探索进程。资产阶级改良派效英法日的君主立宪制,进行了简单而短暂的政党制度探索和尝试,在“君子不党”的政治信条和保守政治势力的禁锢和打击下旋即宣告失败。辛亥革命之后,三民主义成为中国最具有影响力的政治纲领和理论,成为各阶级、各团体救亡图存,构建现代民主国家的旗帜,政党政治作为中国现代化转型的重要路径成为社会共识。但由于当时中国人对民主政治的认识不够深入,简单地将组建政党以及政党数量的多寡作为评价社会民主和文明程度的标准,所以,社会各阶层、各阶级、各团体等都基于自身所推崇的主义或理论纷纷组建政党。在民国初年形成了多党林立的局面,表面上营造出民主政治的形式和氛围,而实质上“不仅不能解决中国的任何实际问题,反而成为军阀、官僚、政客借以争权夺利的工具” ,(7)张忆军.风雨同舟七十年: 中国共产党与民主党派关系史[M].上海: 学林出版社,2001: 31.严重阻碍了中国社会的进步发展。随着宋教仁遇刺、国会解散、孙中山等革命党人流亡海外,西方自由主义的多党制、议会制在中国的试验宣告失败。这些历史实践是各种主义试验及失败的典型例证,为马克思主义的广泛传播提供了历史契机。

经过一系列革命失败之后,孙中山受十月革命胜利的影响,开始质疑和反思西方资本主义政党制度而转向以俄为师,认为“要改造国家,非有很大力量的政党,是做不成功的”。“俄国完全以党治国,比英、美、法之政党,握权更进一步,可为我们模范。”(8)孙中山.孙中山全集: 第九卷[M].北京: 中华书局,1986: 96,103-104.孙中山开始吸收马克思主义的政党理论,提出了党在国上、以党建国的思想,标志着孙中山从多党制转向一党制的探索。但其以党建国、最终还政于民的设想,经国民党扭曲后成为新型政党制度历史生成的禁锢因素,在根本上耗散了国民党的合法性资源,为中国共产党担负起民族振兴的历史使命提供了空间。借此历史机遇,马克思主义的影响日益扩大,并经过中国共产党创造性发展和运用,逐渐成为新型政党制度历史生成的指导思想。

(二) 马克思主义为新型政党制度开辟了新的理论空间

正当中国深陷于军阀专制统治的泥沼之时,“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9)毛泽东.毛泽东选集: 第三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91: 1471.为在黑暗中摸索的中国人带来了新的曙光。历史和实践证明,经过列宁改造过的马克思主义能够指导封建的落后国家的革命,使李大钊、陈独秀等一部分中国进步知识分子开始认识到马克思主义的价值。由此,马克思主义得以在中国广泛传播和发展,其重要结果就是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中国革命的面貌焕然一新,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探索和生成提供了科学理论和深具先进性的革命政党。

首先,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和发展打破了西方资本主义政党理论对中国的思想垄断,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探索提供科学理论指导。马克思主义的广泛传播使原本思想分歧表现不很明显的知识分子开始发生明显分化。中国进步知识分子开始以马克思列宁主义组织和动员中国人民进行全面的社会革命。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后,中国的工农运动得以成为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开始摆脱资本主义殖民体系,这就改变了中国革命的历史方位和走向,也就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提出了彻底反帝反封建,建设共产主义社会的历史使命。

其次,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和发展改变了中国的既有政党格局,为新型政党制度的探索和生成提供了革命的政党和坚强领导核心。“由资产阶级政党主导的资本主义国家政党政治一统天下,发展到无产阶级政党主导的社会主义国家政党政治的时代性出场,形成了多种政党政治竞争发展的政治局面。”(10)王韶兴.社会主义国家政党政治百年探索[J].中国社会科学,2017(7): 11.正是基于共产党的成立,这一历史图景在中国得以具体实现。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使中国首次出现真正代表中国人民根本利益的政治组织。较其他政治力量,中国共产党在科学理论指导下更能正确认识革命形势,制定和选择正确的政策和策略,实现了多元力量政治整合和最广泛政治认同,同国内外反动势力作坚决斗争,推动了中国历史的前进。

最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和发展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提供了全新的价值追求。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宣告:“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1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一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2012: 411.这一点就决定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新型政党制度根本不同于并超越其他一切政党制度,以实现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作为自己的最高价值追求,而不是“日益沦为少数政治精英和利益集团的游戏工具,代表的是少数人的利益,越来越陷入价值困境之中”。(12)龚少情.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对西方政党制度的双重超越及其类型学意义[J].马克思主义研究,2019(7): 112.在各党派互动过程中,中国共产党能够用自身的最高价值追求去影响和教育中间党派以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为自己一切行为的依据,推进社会全面革命。中国共产党在新型政党制度中领导地位确立的过程,也是人的彻底解放和全面发展根本价值日益内化其中的过程,保证了新型政党制度在理论上、道义上和实践上的人民性和正义性。

(三) 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为新型政党制度赋予中国智慧

中国共产党在新型政党制度中领导地位的历史生成,是在马克思主义不断中国化的过程中实现的。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基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独特革命实际和人民时代需要,实现了对马克思主义的创造性运用、创新性发展,尤其是统一战线思想在理论上保证了中国共产党理论、实践和制度的开放性、创新性和包容性,为新型政党制度注入深厚的中国智慧,将新型政党制度的历史生成真正地置于“中国土壤”的场域之中。

首先,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正确分析了中国各阶级的现状和关系,奠定了中国共产党领导新型政党制度的理论基础。早在1925年,毛泽东便运用阶级分析的方法对中国社会各阶级进行了深刻而透彻的分析,得出了统一战线的精髓,“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13)毛泽东.毛泽东选集: 第一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91: 3.他还指出:“中国社会是一个两头小中间大的社会,无产阶级和地主大资产阶级都只占少数,最广大的人民是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以及其他的中间阶级。任何政党的政策如果不顾到这些阶级的利益,如果这些阶级的人们不得其所,如果这些阶级的人们没有说话的权利,要想把国事弄好是不可能的。”(14)毛泽东.毛泽东选集: 第三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91: 808.这表明中国共产党深刻地认清和界定了社会各阶级的现状、彼此关系、在革命中扮演的角色以及作用,为政策和策略的制定和选择找到了理论依据,保证了政策和策略的灵活性、开放性和创新性。

其次,统一战线中民主和斗争的思想内容,确保了新型政党制度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坚持正确生长方向。毛泽东基于中间阶级的动摇性,指出:“斗争是团结的手段,团结是斗争的目的。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15)毛泽东.毛泽东选集: 第四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91: 745.这就保证了中间党派能够因中国共产党的批评和教育而保持团结关系,坚定革命立场。与此同时,毛泽东在回答民主党派领袖黄炎培“如何跳出历史周期率”之问时提出:“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16)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年谱(1893—1949): 中卷[M].北京: 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 611.在此也就提出了要用民主的方式来处理和加强中国共产党同中间党派关系的思想。正是综合运用斗争和民主这两种策略,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才得以避免苏共因不能有效处理政党关系而最终沦为一党制的不良后果,保证了新型政党制度历史生成的基本框架和正确方向。

最后,中国共产党主张多党合作、建立联合政府的思想,为新型政党制度最终能够以制度的形态呈现提供了理论依据。1941年,毛泽东在《在陕甘宁边区参议会的演说》中指出:“国事是国家的公事,不是一党一派的私事,因此,共产党员只有对党外人士实行民主合作的义务,而无排斥别人、垄断一切的权利……共产党的这个同党外人士实行民主合作的原则,是固定不移的,是永远不变的。”(17)毛泽东.毛泽东选集: 第三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91: 809.这就表明了中国共产党同中间党派长期合作的决心。在此基础上,1945年毛泽东在《论联合政府》中详细阐述了联合政府的思想,实现了统一战线思想的具体化,在理论上为中国共产党同中间党派共享政权,实现民主建国和有序参政提供了依据,有力反驳了国民党一党专政的政治理论。

中国近代以来,改良主义、自由主义、无政府主义、实用主义等各种主义都进行了尝试,但都没能解决中国的前途命运问题,历史的使命经由中国人民的选择转移到共产党肩上。只有马克思主义能够彻底解决近代中国的历史难题,改变中华民族的命运。马克思主义的创新发展促成了中国政党制度由资本主义转向社会主义,由代表少数人利益转向代表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为中国共产党在新型政党制度中领导地位的确立奠定了理论基础。

三、 实践逻辑: 从激进斗争到团结合作的实践转变

从历史发展的整体性来看,政党间关系由激进斗争转向团结合作是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历史生成的总体实践脉络,这是近代历史发展中政治整合内在逻辑的实践表征,这一转变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实现的。中国共产党通过制定创新性政策和策略领导中间党派打破国民党一党专政的禁锢,促成政党团结合作关系的局面,实现了最为广泛的政治整合,积累起丰富的合法性资源。这规定了中国共产党在新型政党制度中领导地位历史生成的实践逻辑。

(一) 国民党的政策与行为消解了其领导地位的合法性

民国初年政党林立,各政党之间基于利益而进行激进斗争,但各党派之间的互动更像是一场政治闹剧,只有当国民党、共产党和中间党派三党并存的政党格局确立,才真正产生了政党间政治博弈和互动。蒋介石、汪精卫等国民党右派势力歪曲篡改孙中山的思想,鼓吹“一个主义、一个政党、一个领袖”和“党外无党,一党训政”等专政思想,这在实质上表明国民党背离了孙中山的初心,背叛了中国人民。因此,国民党的一切政策和行为选择都围绕“一党训政”展开,极大地禁锢了新型政党制度的历史生成,其领导合法性也由此日渐耗散。

尽管国民党在整个抗战阶段维持了同共产党和中间党派的合作关系,但在政治上和军事上对各党派的排挤和打压从来没有停止过,各党派始终没有获得合法地位和参政权利。“蒋介石的政党观,是要全国各党各派都统一溶化于蒋记国民党、蒋记三青团之内。”(18)周恩来.周恩来选集: 上[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80: 148.这深刻说明,蒋介石容纳各党派,并通过国民参政会同各党派实行协商的政治行为,不过是其基于抗战形势、国际关系变动和社会舆论压力,而不得已假借合作御敌之名行收编和控制各党派之实的表面上的、暂时性的政治欺骗,而“七君子事件”“较场口血案”“皖南事变”以及取缔民盟等事件便是其控制之谋不成而行压制之能的例证,这都足以表明国民党对内坚持一党训政专制独裁统治,对外妥协卖国的真实面目,这些都严重地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政治认同,最终损耗的是国民党执政的合法性。

国民党坚持一党专政、专制独裁统治完全违背中国历史发展和人民的时代需要。国民党的性质、一党训政的政策和行为选择,从根本上决定了国民党不可能也不敢充分发动和吸收工农群众去进行彻底的反帝反封建革命实践,最终被中国人民抛弃。一方面,国民党内部派系林立,完全沦为利益集团的政治联盟,官僚腐败、资本垄断、滥发货币等都严重侵蚀了中国人民的切身利益,国民党完全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另一方面,国民党单纯依靠政府和军队实行片面抗战政策,对内否认人民抗战的合法性,剥夺人民爱国和抗日的权利与自由,压制中国各界人士发起的爱国抗日运动。因此,国民党逐渐丧失了革命的领导权。另外,对日实行妥协退让,正面战场节节失利,尤其是豫湘桂大会战的失败,不仅让中间党派和中国人民认识到国民党难以担负领导中国的重任,也给了共产党积累领导新型政党制度历史生成的合法性提供了机会。

(二) 共产党的政策与行为凝聚起党领导地位的共识

随着统一战线理论与实践的拓展和深化,中国共产党在新型政党制度中的领导地位逐渐确立。中共二大果断转变了一大时采取的同其他政党激进斗争的革命态度,提出了“我们共产党应该出来联合全国革新党派,组织民主的联合战线,以扫清封建军阀推翻帝国主义的压迫,建设真正民主政治的独立国家为职志”。(19)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 第一册[M].北京: 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 66.这表明共产党能够基于革命形势和人民的需要,处理好原则性和灵活性的关系。从此,中国共产党一系列政策和行为便围绕着统一战线而展开,凝聚起领导地位的最广泛认同,为今后共产党领导新型政党制度的历史生成拓展了实践空间。

中国共产党在统一战线政策和策略上的调整,促进了党的自身发展和中国革命的进程。中日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为中国各党派打破激进斗争僵局提出了迫切要求。中国共产党基于担负民族解放历史使命的自觉率先发布《八一宣言》,发起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并促成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实现了政党关系从激进斗争到团结合作的转变。但基于第一次国共合作失败的教训,采取了既团结又斗争的方式,维护了整个抗战期间的政党关系。一方面针对国民党联合抗战的政策和行为,共产党同中间党派表示支持和欢迎,而对国民党破坏团结合作和抗日大局的行为作坚决斗争,如领导和团结中间党派发起两次民主宪政运动。另一方面,面对国民党威逼利诱时,共产党注重团结、教育和引导中间党派,保证了其始终同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站在一起,构建了新型政党制度中共产党领导与多党合作的组织架构。

中国共产党能够获得中间党派和中国人民的拥护和支持,能够担负起领导新型政党制度历史生成的使命,同其能够将自身命运同中国人民的命运紧密联系到一起是分不开的。第一,从仅仅依靠工人阶级到依靠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城市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革命力量的转换是中国共产党同中国人民建立起命运共同体的过程。第二,中国共产党能够尊重中国各界人民爱国的自由和抗日的权利。坚持全面抗战路线,领导和支持各界人民进行民主爱国运动,同国民党片面抗战政策进行斗争,由此获得各界人士的广泛支持。第三,中国共产党不仅建立了密切的党群关系,还塑造了中国有史以来最为和谐的军民关系,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便是最典型的军民和谐的例证。中国共产党领导和要求军队“须和民众打成一片,使军队在民众眼睛中看成是自己的军队,这个军队便无敌于天下”。(20)毛泽东.毛泽东选集: 第二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91: 512.由此来看,中国共产党能够主动吸纳和满足中国人民的需要,是中国人民根本利益的真正代表者,获得了最广大中国人民的政治认同。中国人民的政治认同和支持,是共产党在新型政党制度中领导地位历史生成的最坚实政治基础。

(三) 中间党派在革命实践中认同和接受了中国共产党领导

中间党派并不是一个单独党派,而是介于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的众多党派的一个政治联盟,其成员大都是社会各界的精英人士,其复杂的成分、多元的主义以及实践中的动摇性促使其试图在国共之外走第三条道路,并企图起到居中调节的作用以扩大自身在中国革命中的政治影响。历史证明,这一主张无非是中间党派异想天开的梦呓,其因国共竞合而生,亦因国共竞合而发展,难以独立自主地领导中国革命。所以中间党派只能作为国共竞合的补充而难以影响国共竞合的根本走向,并最终选择同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站在一起。

第一次国共合作决裂之后,中国民族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及其知识分子,经历了一个极其痛苦的反思过程。在这一背景下,以第三党为代表的中间党派建立。由此,三党竞合的局面正式确立。中间党派对国共两党及其关系的认识和态度经历了一个复杂过程。对于国民党,中间党派起初以国民党的名义进行活动,寄希望于国民党领导革命,并企图用改良主义的方法推动国民党实现民主政治。但在民盟被取缔之后,第三条道路彻底宣告失败。以民盟为代表的各民主党派在中国共产党的帮助和支持下得以重建。对于共产党,中间党派起初认为马克思不符合中国的需要,共产党不能担负起民主革命的领导地位,共产主义是“不对症的药方”。(21)邓演达.邓演达文集[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81: 350.之后经过对比国共两方面的政策和实践,中间党派认识到共产党是真正的革命党,选择同共产党建立团结合作的关系,共同以参政会为平台同国民党进行斗争,争取民主。最终,中间党派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只有共产党能够领导中国革命,并自觉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同共产党在两条战线遥相呼应,合力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实现协商建国。

中间党派作为社会各界的精英人士,始终悬浮于中国社会之上,而难以充实自己的群众基础。这就从根本上决定了中间党派在政策和行为选择方面始终游离于国民党及其政府和中国共产党及其代表的人民大众之间。中间党派在同国民党关系缓和时,便寄希望国民党及其政府领导革命,实现民主宪政;而在受到国民党压制和排挤时,只能在小范围号召各界人民进行各类民主运动,通过制造社会舆论的方式进行斗争,但收效甚微。由此可见,在宏观历史条件规制下,中间党派必然要同代表中国人民的共产党建立起团结合作的关系,才能够真正实现民主政治与共享政权。中间党派同国共两党构建出的两条螺旋关系曲线正是近代历史发展逻辑的实践表征,体现的是革命领导权逐渐由国民党向共产党转移的历史必然要求。

总之,中国共产党通过不断完善统一战线政策和实践,获得中间党派“对其理想、目标及其实现途径正义性、正当性的认同和感佩”。(22)杨德山.试论新型政党制度之“新”: 比较政党制度视角下的分析[J].教学与研究,2019(3): 45.由此,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革命的领导核心推动新型政党制度的历史生成,凝聚起中华民族站起来的历史合力去完成反帝反封建的历史使命。

四、 制度逻辑: 从政协会议到人民政协的制度蜕变

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既不是人为矫揉造作的结果,也不是历史自然地生成的结果,而是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体。在多元政治主体的互动过程中,只有中国共产党实现了理论、实践和制度的集大成和创新创造,同时顺应了近代中国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满足了对团结和民主的内在需要,实现了人为与天然的统一,最终构建了新型政党制度。所以,中国共产党在新型政党制度中领导地位的历史生成是科学理论和革命实践相结合的累积结果,并且最终要以制度形态的呈现作为结果。1946年政治协商会议是中国共产党与中间党派在理论和实践上同国民党积极斗争的成果,但这一斗争由于国民党坚持专制独裁而未能最终取得胜利。由此,领导新型政党制度生成的历史使命,最终经由中国人民和各民主党派的历史性选择转移到中国共产党肩上。人民政协便是中国共产党在新型政党制度中领导地位确立的制度化呈现。

(一) 国民党“一党训政”的政治体制违背中国人民意志

国民党“一党训政”政治体制保证了国民党对政权的垄断地位,使其沉醉在自己营造的“以我为尊”的封闭政治系统内而隔绝于中国各党派和中国人民,既难以认清和满足中国人民的真正需要,也难以从外部获得广泛政治认同。从根本上导致其难以提出革命性、创新性和开放性制度安排去满足包括中间党派在内的中国人民的意志;同时无论是在政治上,还是在道义上都完全处于被动地位,难以通过政治方式有效应对共产党“联合政府”和中间党派“民主宪政”联合所产生的政治压力;也无力承担领导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生成的历史使命。

在名义上统一中国之后,国民党逐渐构建起党在国上、以党代政、高度集权的党国体制,使国民政府完全沦为国民党的一个行政机构。由此,国民党垄断了一切党政军权,这一点符合孙中山实现政治整合的设想,但国民党政权早已成为各利益集团相勾结的政治联盟的代表,不能代表和满足人民追求民主和全面抗战的意志,不能同各党派共享政权。面对中间党派实行民主宪政和共产党建立联合政府的要求,汪精卫理所当然地认为:“国民党的政权,是费代价而来的,谁个不愿意,也须付点代价,想政府无故而拱让,是做不到的。”(23)王奇生.党员、党权与党争: 1924—1949年中国国民党的组织形态[M].北京: 华文出版社, 2010: 197.蒋介石则将共产党联合政府的主张看作“亡我国民政府之毒计”。(24)公安部档案馆.在蒋介石身边八年——侍从室高级幕僚唐纵日记[M].北京: 群众出版社,1991: 509.这些表述都明确表明了国民党右派垄断政权,实行专制独裁的政治主张和制度安排,而实施民主宪政的承诺也就沦为其迷惑和欺骗中间党派和中国人民的幌子,中国共产党和中间党派领导和参与的两次民主宪政运动的失败即可证明这一点。尽管在国内外舆论压力下,国民党能够暂时容纳各党派,并建立形式上的合作关系,甚至在共产党和中间党派团结合作的斗争下作出妥协,通过政协协议。但它始终无法接受基于党派协商合作关系而必然产生的同各党派共享政权的结果。最后国民党只能撕下假民主的面具,撕毁政协协议,采取激进斗争的方法去排挤和打压各党派,促使各民主党派参与到共产党发起的联合政府之中,而国民党注定要在自己发起的激进斗争中垮台。

旧政协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和团结中间党派同国民党进行斗争的制度成果,其团结合作的精神给之后的各民主党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基于此,中国共产党领导,各民主党派合作的优良传统也得以成为新型政党制度的核心内容,为人民政协的最终成立奠定了坚实基础。

(二) 共产党“联合政府”的制度安排契合中间党派的政治诉求

中国共产党实现了政党关系在整体上从激进斗争到团结合作的转变,在根本上扭转了新型政党制度生成的历史走向。中国共产党通过建构联合政府这一深具革命性、创新性和开放性的理论和制度系统,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实践提供了广阔制度空间,吸纳和汇聚起全中国的革命力量,打破了国民党一党专政束缚,成为中间党派当之无愧的领导者。

中国共产党在政权建设方面进行了长期的制度探索和尝试,尤其在延安时期,开启了领导新型政党制度历史生成的探索历程。随着民族矛盾尖锐地摆在所有中国人面前,中国共产党率先调整自己的政策,实现从工农专政的苏维埃政权向人民民主专政政权建设的转向,提出了建立容纳所有爱国力量的国防政府的制度建设主张,在政治上对民族资产阶级和富农等采取缓和态度,赋予和保障他们的合法权利,并在根据地的制度安排上容纳他们,一方面缓和了阶级关系,另一方面表达了中国共产党构建统一战线,全面抗战的决心和诚意。这为联合政府的提出和建立奠定了基础,获得中间党派的广泛响应和支持,这就重启并大大推进了因第一次国共合作破裂而停滞不前的新型政党制度历史生成的进程。

作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发起者和坚定维护者,中国共产党成为领导和坚持抗战的中流砥柱,逐渐确立起在新型政党制度历史生成中的领导地位。1940年,中国共产党便在根据地推广“三三制”政权,极大地吸纳和整合了抗日力量,获得了中间党派和中国人民的拥护。随着理论和实践的创新发展,再加上国民党在正面战场的大溃败,“重庆及国民党区域人心惶惶。各界人民,包括许多工业家、大学教授及许多国民党员对蒋失望,希望共产党拿出办法来,我党在国民党区域人民中的威信,极大的提高”。(25)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 第十四册[M].北京: 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2: 431.中国共产党的民意基础不断巩固和拓展。基于此,经过谨慎考察人民的需要和同中间党派充分协商,中国共产党认为敦促国民党实现政治民主化的条件已经具备,最终提出了联合政府的制度方案,获得了广泛响应。这就有力地挑战了国民党“一党专政”的制度安排,契合了中国历史发展的需要和中间党派寻求参政地位、共享政权的政治诉求。从此,“‘民主宪政’逐步靠拢中共的‘联合政府’”,(26)王树林.抗战时期中国政党关系的演变与国家发展道路的抉择[J].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3): 71.中间党派在实践上开始自觉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从而为新型政党制度的确立奠定了坚实的政治基础。

(三) 各民主党派和中国人民的历史性选择与人民政协的召开

中间党派的性质、理论和政策在根本上限制了其组织的开放性与包容性,一方面它不能够团结和代表工农阶级为主体的中国人民,只能困在民族资产阶级的小圈子内而难以拓展政策和制度选择的空间,也就难以吸纳革命资源壮大自身;另一方面,由于秉持改良主义,它企图通过合法手段寻求参政权利,意识不到坚持专制统治的反动势力是不能通过合法手段打败的,而只能通过武装斗争来解决。所以,中间党派就只能作为悬浮于整个中国社会之上的少数社会和政治精英的松散联盟存在。这一基本事实决定了中间党派要实现自己的纲领和政策,只能在国共两大制度体系间选择其一建立合作关系,而没有独立于它们去进行政权建设的可能。

1945年抗战胜利前夕,毛泽东在中共七大的政治报告中,深刻阐释了新中国政权形式的设想,是要“建立一个以全国绝大多数人民为基础而在工人阶级领导之下的统一战线的民主联盟的国家制度,我们把这样的国家制度称之为新民主主义的国家制度”。(27)毛泽东.毛泽东选集: 第三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91: 1056.通过这一报告,中国共产党承认并赋予了中间党派合法政党的地位和参政权利,彻底打消了中间党派对中共执政后能否容纳他们的疑虑,明确了新型政党制度最终确立的路径。相比之下,国民党坚持一党专政,撕毁有利于人民的政协决议,发动内战,彻底断绝了国共协商和谈的可能,同时,取缔以民盟为主的各民主党派证明了改良主义的中间路线彻底失败。基于光明和黑暗两种前途的选择,深具动摇性和妥协性的中间党派发生了分化重组。在国民党威逼利诱之下,青年党和民社党脱离民盟单独参加国民党举办的伪“国民大会”,背叛革命和人民,而以民盟为首的各民主党派认清国民党独裁专制反动统治的本质,作出历史性选择,坚持同中国共产党保持团结合作的关系,选择融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人民的政治体系内。这就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实现了最广泛革命力量的政治整合,共同推动新型政党制度的历史生成。

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各民主党派和中国人民的强大历史合力推动下,国民党反动政权最终走向崩溃。1948年4月30日,中共向全国发布“五一口号”,号召“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各社会贤达迅速召开政治协商会议,讨论实现召集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民主联合政府”。(28)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 第十七册[M].北京: 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2: 146.这一号召表明了中共同各民主党派共享政权的诚意,获得了各民主党派的热烈响应。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及无党派民主人士联名表示:“愿在中共领导下,献其绵薄,贯彻始终,以冀中国人民民主革命之迅速成功,独立、自由、和平、幸福的新中国之早日实现。”(29)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五星红旗从这里升起[M].北京: 文史资料出版社,1984: 216.中国革命“必须在中国的无产阶级政党——中共领导之下,才有不再中途夭折的保证”。(30)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五星红旗从这里升起[M].北京: 文史资料出版社,1984: 221.这些政治宣言都彻底表明各民主党派和民主人士已经完全接受和认同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新型政党制度也由此进入最后的制度完成阶段。各民主党派和民主人士在中国共产党帮助下先后到达解放区,最后汇聚北京。中共和各民主党派通过充分的协商讨论,召开系列人民政协筹备会,圆满完成了筹备工作。1949年9月21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在北平中南海怀仁堂召开,会议通过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标志着中国共产党作为执政党,民主党派作为参政党的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最终形成。

五、 结 论

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是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实现的在人类政治制度史上的伟大政治创造,是近代中国社会百年激烈变革和发展的历史结果,是中国人民实现当家作主和民族复兴的必然选择。在这一过程中,中国共产党在理论、实践和制度等三个方面实现了创造性运用、创新性发展,全方位地超越了其他多元主体,为新型政党制度注入人民性、创新性和开放性意蕴,实现了中国近代以来最大范围的政治整合,获得了最广大人民的政治认同,确立起其在新型政党制度中当之无愧的领导地位。这是在中华民族面临亡国灭种的艰难处境下实现的,是历史发展必然性和人民主观选择的唯一历史性答案,而当下历史虚无主义和西方政党理论话语等都不可能消解这一结果的合法性。只有牢牢把握住中国共产党作为新型政党制度的领导核心这把钥匙,深刻认识到中国共产党在新型政党制度中领导地位历史生成的理论、实践和制度逻辑,才能够坚定我们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破除当下的迷思与偏见。今天中国共产党已经成为百年大党,而且将长期高效地执政。新型政党制度以制度形式存在和发展也已经七十多年,其确立和发展的历史昭示我们,正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政党制度实现了从为少数人利益而存在向为最广大人民利益而服务的根本转向,在世界范围内实现了政党制度的范式革命,为世界政治文明发展贡献了中国智慧。只有继续坚持中国共产党在新型政党制度中的领导地位,不断完善其领导方式,新时代新型政党制度才能够实现更有效的民主和更广泛的团结,更好汇聚起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合力,将制度优势更好转化为治理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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