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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乐焕的宋辽金史研究成就

2021-01-04李亮生

炎黄地理 2021年12期
关键词:语录研究

李亮生

傅乐焕(1913-1966),山东聊城人,著名的宋辽金史研究专家。1932年-1936年在北京大学史学系学习,毕业后进入历史语言研究所,先后任图书员、助理员、助理研究员和副研究员。1947年赴英留学,1951年获博士学位后回国工作。傅乐焕是一位既具有深厚传统史学功底,又熟悉现代史学方法的学者,他对宋辽金史的研究包括宋辽、宋金间的交聘和辽代二元政治等方面,《辽代四时捺钵考五篇》是他在辽史研究领域的代表作,此文在当时引起了巨大反响,至今仍是研究辽朝制度与文化的必读之经典。

研究背景

20世纪初,梁启超致力于史学革新,其《新史学》的问世,掀起了“新史学”的革新浪潮,是中国近现代史学转型的标志。此后,学界积极响应,提倡新的史学风尚,加之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的发展,以进化论为核心的新史观出现,新的史学理论体系逐渐建立起来,各种史学流派也不断出现。

在国内高校的历史授课方面,五四运动之前,国内高校的历史专业课程较少,没有固定课程,如当时的北京大学中国史学最初开设的课程不足十门。五四运动之后,北京大学史学系的专业课程设置相较之前更加完善,有诸多断代史和各种专门史课程。

就宋辽金史领域的研究情况而言,20世纪前期的国内宋辽金史研究处于开创阶段,宋史研究“主要以政治、制度为主,军事、经济、文化等方面很少涉及,可以说这一时期的宋朝断代史均为政治专题史”。与宋史相比,“由于《辽史》阙略、讹误太多,为学者所病,于是补证、校勘《辽史》,就成为研究辽史的首要任务”。金史研究方面,许多学者接受了西方传入的进化论思想和新的研究方法,不再局限于对《金史》的校勘和金代遗文的整理,纷纷转向金代史实和女真族文字的研究。

傅乐焕在1930年冬进入历史语言研究所任书记员,在工作之余刻苦学习,于1932年考入北京大学,并在傅斯年的建议下学习历史。此时的北大史学系在课程设置方面已相当完备专深,师资力量也十分强大,可谓是大师云集,如陈受颐、孟森、顾颉刚、钱穆等著名学者当时都在北大任教。在北大学习期间,傅斯年、胡适、姚从吾、孟森等师长对傅乐焕史学素养的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此外,傅乐焕和同学一起参加了诸多学术活动,交流频繁,和友人在学术上的交流碰撞也是他史学素养形成的关键因素。

在这样一个时代下,傅乐焕最终成为一名将中国传统的史学方法与近代科学方法相融合来治史的学者。

研究成就

傅乐焕对宋辽、宋金关系的研究侧重于对双方交聘历史——包括交聘人物、时间、地点、路线的补充与考证,另外对宋辽战争和靖康之役后的宋金两国的相关问题也有涉及。其成果主要见于《宋人使辽语录行程考》《宋辽聘使表稿》《关于宋辽高粱河之战》和《青宫译语笺证——宋高宗母韦太后北迁纪实》这四篇文章,是傅乐焕宋辽金史融合研究的范例。在对已有的宋辽、宋金交往的材料进行整理考证后,他完成了简洁明了的“驿馆名称表”“交往路线表”和“聘史表”及索引,并考证了由聘史问题引发的诸如聘使数量、辽帝后生卒时间及改期受贺、《续资治通鉴长编》和《辽史》中的使名误字等问题,顾颉刚评价傅氏《宋辽聘使表稿》一文“均极精审”。在《关于宋辽高粱河之战》一文中,他对有关宋辽高粱河之战的传统观点提出疑问,并对有关宋辽高粱河之战的材料进行了严密的考证与分析,并搜集旁证,提出了自己的观点。《青宫译语笺证——宋高宗母韦太后北迁纪实》是他对《靖康稗史》七种之一的《青宫译语》一卷所作的注释,借此勾画出了一段重要而隐晦的史实,崔文印的《靖康稗史笺证》即多参考傅乐焕此文。

在《宋人使辽语录行程考》一文中,傅乐焕首先对“语录”一词进行了溯源,然后系统整理了现存的《语录》,并考证出现存《语录》中的讹误,最后利用经过考证后的《语录》和宋代兵书《武经总要》,完成《宋人使辽所经馆驿名称表》和《宋人使辽路线系统表》两个嘉惠后学的基础研究成果。傅乐焕认为,宋辽两国在澶渊之盟后的一百二十年中虽偶有冲突,但基本维持着和平关系,具体表现为:双方在对方君主登基等重大节日时都会派遣诸如“告哀使”“告登宝位使”等使臣,又有“吊慰使”“贺登宝位使”的报聘,每年双方的君主互派使臣,交贺“生辰”“正旦”,此外,还有接伴他国使臣的“接伴使”。宋朝的使臣在回国后须作一《语录》上交于政府,主要内容是报告在辽国交往的情形,以及沿途所经过的地点和风土人情,这些资料都是当时人的亲历亲闻,加之两国交往中辽国所派使节的资料较为缺乏,所以,尽管流传下来的《语录》较少,但是其史料价值是不容忽视的。直到南宋时,不管是出使金国的使臣,还是接伴金国使臣的宋国官员也都在进行《语录》的修撰。傅乐焕的相关研究成就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对《语录》的解释。傅乐焕通过考证《语录》渊源发现,宋朝使臣在出使结束后作一《语录》是具有强制性的,也就是说每一使臣回国后必须上奏语录,至于“语录”二字最早出现时间,傅乐焕通过考证,得出了时间范围,即在宋真宗天禧四年(1020年)至宋仁宗六年(1028年)七年之间。

对《语录》的统计。他通过整理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和陈振孙《书录解题》二书,并对比《宋史·艺文志》,共统计出十四种《语录》,并感叹道:“宋辽约和百余年,加之以例外的使臣,《语录》之数,当不下于数百种。这真可谓十不存一了。然而即此残余的十几种中,其保存到现在的也还不到一半。”现存的《语录》有:《乘轺录》《王沂公上契丹事》《薛映记》《富郑公行程录》《宋绶上契丹事》《陈襄神宗皇帝即位使辽语录》《张舜民使辽录》,其中《乘轺录》《陈襄神宗皇帝即位使辽语录》发现于20世纪30年代,《张舜民使辽录》仅存有关契丹风俗的资料,《王沂公上契丹事》记载了宋辽国界白沟至中京的情形,《富郑公行程录》和《薛映记》都只记载了中京至上京沿路的情形,《宋绶上契丹事》记载了中京至木叶山的路途。

对《语录》的考证和纠错。傅乐焕将《续资治通鉴长编》所引的《薛映记》与《契丹国志》所转载的《富郑公行程录》进行对比,并参考《辽史》,认为《薛映记》与《富郑公行程录》“两者之为同书,是一件毫无疑义的事”,并说道:“过去我国考证《辽史》的人,如历樊榭以及《热河志》《承德府志》的编纂者,竟全然不曾觉到。每当引用的时候,他们常将两者兼列并举。即在不久以前,金毓黼在《辽海丛书》本《陈襄语录》的跋语中,也仍将两者并论。”傅乐焕认为,该书作者到底是富弼还是薛映,这一问题还有待商榷。在经过一番考证后,他证明了《薛映记》《富郑公行程录》和《王沂公上契丹事》三者都出自《三朝国史》的《契丹传》,《富郑公行程录》是伪书。法国人沙畹在1887年发表了《游行于契丹女真的中国旅行家游记》一文,傅乐焕认为此文最可贵之处就是将前述两者视为一本书,但该文也有许多错误,“他不知道‘沂公’‘郑公’都是‘沂国公’‘郑国公’的缩写,是封号,而以为‘王沂’‘富郑’是个人的本名……外人对于汉学的隔阂,于此可见一斑。然而却竟还有人上了他的当 。”傅乐焕对《刘敞北使语录》中所盛传的刘敞在奉命出使辽国途中识破了带队辽人故意绕远路的诡计这一事件进行了溯源,发现此事件最早出自《东都事略》,作者考证了刘敞出使时驿馆的记录,并結合路振与陈襄的有关时间的记载,认为《东都事略》里有关刘敞的记载是完全错误的。

傅乐焕为弥补《辽史》里并无《交聘表》的遗憾,将自己有关宋辽、宋金交聘的研究成果仔细核对史料,将多年有关宋辽、宋金交聘的研究成果进行了汇总,形成了《宋辽聘使表稿》。在该文中,他将聘使数量、辽帝后生卒年月及改期受贺、宋辽泛史表、《辽史》中有关宋使记载的谬误及《辽史》和《续资治通鉴长编》中有关聘使的异名异职问题等研究成果修订成表,并加以阐释。

傅乐焕有关宋辽战争的研究主要见于《宋辽高粱河之战》一文。宋太宗在太平兴国四年(979年)二月亲率大军进攻北汉,五月,北汉国主刘继元投降,唐末五代的纷乱局面至此结束。鉴于“燕云十六州”的重要性,太宗皇帝乘势北伐攻辽,但是这场攻辽战争最终以宋朝在高粱河战争中的失败而告终。关于宋方在高粱河战争中失败的原因,傅乐焕有不同于传统观点的看法。

傅乐焕认为高粱河战争中宋朝的失败是宋方军队内部兵变导致。傅乐焕叙述了一个传统的观点:“宋方不但大败,并且太宗股上中了两箭,而成为其日后‘弃天下’的主因,这一观点一直未有人怀疑,如颜元、梁启超也是持此观点。”傅乐焕认为二人持此观点的原因定是受王铚影响。然后,傅乐焕通过阅读《默记》发现宋方失败的原因是宋朝军队内部发生了兵变,兵变后宋太宗凭借钱儌的得力应对而侥幸逃脱。接着,傅乐焕在《宋史》卷二四四中找出了兵变的材料,并且找到了这条材料的来源,即司马光的《涑水纪闻》,他认为《涑水纪闻》中所载事件与《默记》最后一条是同一件事。最后,傅乐焕利用《宋史》二七六卷《王宾传》《续长编》和王得臣的《尘史》中的一些材料作为旁证,认为此次兵变并非偶然,在兵变后也还有影响。

《青宫译语——宋高宗母韦太后北迁纪实》是傅乐焕对《靖康稗史》七种之一的《青宫译语》的注释,并介绍了《靖康稗史》七种的史料价值。靖康之役后,宋徽宗和宋钦宗投降,宗室被掳,宋高宗因统兵在外,并未遭难,金人首先将宋高宗母亲韦氏,妻子邢氏、田氏、姜氏和高宗母亲的妹妹富金嬛等遣赴上京,即今天的哈尔滨,金人王成棣任翻译,将沿途的经历和到达上京后的见闻记录了下来,记录下来的这部分史实都是《宋史》和《金史》沒有记载的,是研究北宋末和金初历史的重要资料。因为现存的资料不完善,但重要事件都存了下来,所以傅乐焕将其他史料和《青宫译语》加以互证,以便阅读。

辽史研究是奠定傅乐焕在史学界地位的研究领域,这与当时的学术环境——大量外国学者研究中国边疆和少数民族问题息息相关。他一方面利用本国人研究本国史的语言和地理优势为国内刚刚兴起的边疆史地学科作出自己的贡献,一方面纠正国外学者研究的一些错误。关于辽史的研究主要见于《辽代四时捺钵考五篇》《广平淀续考》和《辽史复文举例》三文,以《辽代四时捺钵考五篇》为代表,重在分析辽代的二元政治。

捺钵在辽金元的社会生活中占据着重要地位。20世纪初,日本学者最先从考史、补史的角度开始了对辽代捺钵的研究。受此影响,20世纪40年代,以姚从吾、傅乐焕为代表的中国学者开始涉足这一领域,他们的研究并不局限于日本学者的考史和补史,而是全面、系统地研究辽代捺钵制度。傅乐焕认为,捺钵不仅仅是辽国君主弋猎、避暑、游幸的地方,更是其政治中心和君臣活动的场所,是契丹民族生活的本色,辽代的南北面官制度、分治制度,追究其根源,都是源自于捺钵,金元满清也有实行捺钵制度的痕迹。由于正史记载过于简单,又有较多漏洞,且捺钵制度与中国以汉人为中心的传统习惯迥异,大多治史者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因此,对捺钵制度进行全面研究,于辽史研究者大有裨益。

傅乐焕在《辽代四时捺钵考五篇》一文中首先对“春水”和“秋山”两词进行了考证与解释,认为辽国君主在每年的春季和秋季会去“某水”“某山”行猎,春季的行猎活动被称为春水,秋季的行猎活动被称为秋山,并对具体地点进行了考证,进而纠正和弥补了日本学者池内宏和津田左右吉关于春水秋山的观点,认为二人都将春水搞错了,津田左右吉关于秋山的观点相较池内宏有所进步,但是仍旧未确认真正的地点。傅乐焕认为:春水即是春捺钵的所在地;春水之地应适宜春游,辽帝在春捺钵的一系列活动就是其去春水的目的。至于春捺钵的地理位置,傅乐焕认为主要地点在长春州的鱼儿泊,关于“春水”的含义,他认为春水是捕鹅之水,如鱼儿泊,鸳鸯泊。按照同样的方法,傅乐焕初步概括了秋山的特点并作出推测:秋山应该是辽代的名山之一,辽帝临幸秋山的次数较多且时间是在七、八月份,其主要活动是射猎,且秋山的具体地点应该多产麋鹿,适合秋猎,与庆州关系密切。至于秋山的具体位置,他认为主要应该是在庆州西边的山中,如赤山、黑山等,但绝不仅限于庆州一地,另有其他秋猎的地方也会被称为秋山。

傅乐焕对辽国君主冬捺钵的所在地——广平淀进行了考证,综观其整个考证过程,其考证之严密,推敲之严谨,无不体现出其扎实的史学功底,之后更有《广平淀续考》一文另作补证。对于“广平淀”的具体含义,他认为是指潢河和土河合流之处的平原,地势平坦,采薪汲水较为方便,天气较暖,是辽朝君主冬季主要居住的地方,此地原来并无名称,当时的人叫它为“太平地”(“藕丝淀”),史官在记载的时候记其音,于是就有了诸如“广平淀”“中会川”“长宁淀”“驻辽河”“幸木叶山”的记载。在《广平淀续考》一文中,傅乐焕对这些名称提出了疑问,初步猜测这些名称或许各有其意义,进而对这些名称进行了补证。他认为“藕丝”在契丹语里是宽大的意思,“藕丝淀”即为宽大的平地之意,“藕丝淀”翻译过来即为“广平淀”,“中会川”是指潢河和土河汇流之处的平原,“长宁淀”是指长宁县之淀,汇流之处地势平坦,取水方便,天气多沙,较为暖和,适合北方人冬季屯驻,史官在记载这些地方的时候有多种记法,如前述音译和其地处河流交汇处或地处某县等。对于史称广平淀为白马淀的说法,经过严密考证后,傅乐焕引用了韩琦和苏颂的两首诗作为结尾,颇有一番意味。对于广平淀现今在何处这一问题,傅乐焕认为通过具体确定潢土合流的地点,可以大致确定永州和木叶山的所在地,进而利用这两地的位置可考证出广平淀现今在何处。此外,傅乐焕也考证了夏捺钵的具体地理方位,认为炭山和永安山是夏捺钵的主要地点,纳葛泊也是地点之一。

在前述对四时捺钵进行个别考证之后,傅乐焕开始对四时捺钵进行整体综合的分析,主要包括捺钵的产生背景、含义,捺钵与辽代、金、元和清朝的关系。傅乐焕认为捺钵制度的产生完全是契丹族生活习惯的产物。至于其具体含义,傅乐焕对比辽、宋、金的记载,并从语言学的角度进行推测,认为“捺钵”在辽、金、元三朝是通用的,有“纳拔”“纳钵”“剌钵”“纳宝”等翻译,是“行在”“行宫”之意。关于捺钵在辽代政治中如何运作这一问题,傅乐焕认为辽代的政治中心并不像汉人一样在“五京”,而是在活动性较强的捺钵。金元清是否跟辽代一样有捺钵制度?傅乐焕认为三朝都属塞北民族,生活方式和习俗大都相近,金朝和元朝也都在实行捺钵制度,清朝也有其遗风。

傅乐焕详细考证了《契丹国志》和《辽史》,认为《辽史》抄袭了《契丹国志》,又查找了其他史料,以期溯源《辽史·天祚帝纪》来批驳日本学者池内宏。他推测:“混同江钓鱼之宴本不在天庆二年……如混同江事件确在天庆二年,则《本纪》之‘正月如鸭子河’,与《国志》之‘春幸混同江’,实同指一事。”关于日本学者池内宏的考证,傅乐焕说“然则池内援以证两名异地之最要根据,乃适足见两名共指一水,是诚考证上一趣例矣。”

《<辽史·游幸表>证补》和《辽史复文举例》是傅乐焕补证元朝脱脱《辽史》的代表作。《<辽史·游幸表>证补》是傅乐焕在《辽代四时捺钵考五篇》的基础上,对比《辽史·游幸表》和《本纪》差异详略,对辽帝行踪的整理。尽管辽朝有五京之制,但是其政治中心并不在五京,皇帝都以捺钵为主要居住地,并无固定住所,因此在前述诸考证的基础上,傅乐焕以《辽史·游幸表》为主,《本紀》为辅,对辽朝皇帝行踪进行了补证,可确指每年辽帝留居地点,以便“合者可以互证”“异者可以互明”“阙者可以互补”,希望为研考契丹地理的学者提供帮助。为何进行“复文”考证?傅乐焕认为元朝脱脱修撰的《辽史》“潦草成书,疏略最甚,而疏略之处,复有一极大缺失,即多有重文是已。”且元朝脱脱修撰的《辽史》多采于辽朝耶律俨《皇朝实录》、金朝陈大任作的《辽史》和南朝的史料,三者在记载一些地名、人名方面会出现“同人不同名”和“二人二事实在为一人一事”的情况出现,因而傅乐焕将自己考证得出的一些此类情况进行了整理,他所整理的一些结果至今仍有学者研究。

研究特点

傅乐焕有意识地把宋辽金史作为一个整体来研究,同时使用比较研究的方法。就研究内容而言,他的研究具有问题导向、窄而深的特色,旨在解决宋辽金史研究领域的相关问题,重“事”而不重“人”。

傅乐焕的宋辽金史研究充斥着发展变动的观念。傅乐焕在研究相关问题时,除了对该问题溯源之外,更是纵向勾勒出此问题的发展变动情况。如他在研究辽代的捺钵制度时,不仅限于研究此制度在辽代的情况,更是将研究视角拓展到了金元清三代,从纵向勾勒出了这一制度的发展脉络,展示了此制度的发展变动情况。

傅乐焕在研究辽国君主会见宋使的地点问题时,认为契丹皇帝接见宋朝使节的地点并不固定,而是在宋使进入辽国境内后,辽国才会临时决定会见地点。此外,他研究契丹二元政治的相关成果也体现出了其多元的治史观念。

傅斯年在《历史语言研究所工作之旨趣》中说“一分材料出一分货,十分材料出十分货,没有材料便不出货”。在这一理念的指导下,傅乐焕坚持史料的原则。他在研究中采用的史料非常广泛,除了对传统文献进行严格的批判及校订外,也十分留意新史料的出现,尤其是出土材料,并利用新史料揭示史事。如他对《靖康稗史》的笺证,展示出了一段重要而又隐晦的史实,有助于研究北宋末和金初的历史,这也是官修史书所不具备的。

傅乐焕继承了乾嘉学者重视考证的特点,但他的研究视角又超出了单纯的考证范围,对他而言,考证是揭示相关史事的方式。《辽代四时捺钵考五篇》通篇散发着强烈的问题意识,即在考证相关史实的基础上来揭示契丹人的生活方式。受西方实证主义的影响,傅乐焕对史事的解释并不带有主观价值色彩,而是基于各种史料对史实进行勾画,力求还原事实。此外,他也不迷信已经成为所谓“定理”的历史叙述。如他在《宋辽高梁河之战》一文中即对此战中宋方失败的原因作出了不同于传统历史解释的论述。

傅乐焕作为20世纪宋辽金史研究开创阶段的代表性人物,他治史带有强烈的问题意识,不拘泥于史料的考证,在积累和考证史料的同时对相关史实做出有根据的推测,进而提出自己的观点。他研究的目的在于重建历史,展现出了深厚的考证功底和求真的治学态度。傅乐焕也能时刻关注同时期国内外学者在相关领域的治学动态,如金毓黼、凌纯声等国内学者,以及池内宏、津田左右吉等日本学者。这些特质都是傅乐焕于而立之年就在宋辽金史研究领域取得了卓越成就的原因,他的治史方法在当下的史学研究中也尤为重要。

作者单位:鲁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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