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秦腔元素在钢琴音乐中的融合性路径研究

张晓轩

秦腔，又称“乱弹”“梆子腔”，流行于西北地区，通常以宝鸡地区的历史生活故事和民俗风情为创作题材，借助强烈的戏剧冲突刻画人物形象、传达情感主题。近年来，许多音乐家尝试将传统戏曲元素创造性地运用于现代音乐艺术形式中，由此创作出大量的经典音乐作品。其中，钢琴作品与秦腔元素的结合充分彰显出西方音乐和中国古典戏曲音乐融合的独特艺术和美感。文章基于钢琴音乐融合秦腔元素的现实意义，研究将戏曲音乐融入钢琴音乐的特点和原则，探索秦腔与钢琴音乐在音调、节奏、曲式结构等方面的创新融合路径。

一、钢琴音乐融合陕西秦腔元素的重要意义

（一）传承民间戏曲音乐文化

陕西秦腔作为中国戏曲音乐的精粹，凝聚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基因，其在唱法、身形、音调上具有独特的音乐艺术表现力，而且融合陕西地区独特的人文风情、地方特色、思想理念等因素，使戏曲的文化底蕴和情感内涵得到升华，具有深厚的文化价值和音乐价值。然而，在流行音乐主导的现代社会，以秦腔为代表的中国古典戏曲音乐正面临失传危机，比如剧目失传、传承艺人较少、传播范围窄等，亟须通过有效措施进行传承与创新。为此，将秦腔元素融入钢琴音乐作品中，能促使戏曲音乐借助现代形式实现创新表达，使人们有兴趣深入了解秦腔音乐的艺术魅力和文化内涵，充分挖掘其中蕴藏的陕西地域特色和戏曲精神意蕴，从而改善秦腔传承现状，实现古典戏曲音乐的保护传承、发扬光大。

（二）促进钢琴音乐的创新发展

钢琴音乐源于欧洲，于19世纪传入中国。经过两个世纪的发展与融合，中国钢琴文化已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和文化风格。虽然钢琴音乐在中国得到广泛发展，也诞生出许多优秀的钢琴作曲家、演奏家，但由于钢琴作品的创作模式和曲式结构较为固定，创新难度较大，未得到普通民众的广泛认可与接纳，给人们留下优雅端庄的刻板印象。而陕西秦腔元素的融合能借助丰富多元的戏曲音调、情感表达方式等，赋予钢琴音乐独特的民间文化元素，使音乐承载的情感更加深刻、人物形象更加立体，从而实现钢琴音乐在演奏形式和音乐符号上的创新表达，使其更加贴近人民群众的生活，增强人文性和本土化，改变单调刻板的外在印象和风格特征。因此，陕西秦腔元素对钢琴音乐的创新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二、戏曲音乐元素与钢琴音乐融合的特点

（一）创作方式灵活多变

在曲式结构上，富含戏曲元素的钢琴作品既具有西方音乐创作中平衡统一的风格特征，也融合了戏曲音乐灵活多变的结构美学。例如，张朝创作的钢琴曲《皮黄》融合了京剧的板式结构和变奏曲风格，采取由快到慢再转入快节奏的曲式风格，将曲子划分为引子、主体、尾声三个部分，使整体节奏更加靈动鲜明、层次清晰，情绪更加饱满生动;在钢琴曲《双飞蝴蝶主题变奏曲》中，陈培勋创新采用双主题创作方式，发挥粤剧小调和钢琴音乐的优势，既增添音乐本身的戏曲韵味，也保留西式奏鸣曲的对比统一风格。在音乐调性上，钢琴音乐通常运用中国古典戏曲音乐中的五声调式或者三声调式进行创新编曲。例如，钢琴曲《夕阳箫鼓》中，作者运用不同风格、频次的转调方式，体现出戏曲音乐中张弛有力的色彩调式，并且借助西式音乐的冲突式表现手法，实现了钢琴音乐调性的和谐稳定。

（二）演奏方式散中有序

协调节奏与速度的内在关系是实现戏曲元素与钢琴音乐深度结合的关键。其中，钢琴音乐具有鲜明的弹性节奏风格，即采取由慢到快再转回慢节奏的方式形成曲子的整体节奏风格，比如著名钢琴作曲家、演奏家肖邦经常使用自由灵活的节奏风格，以彰显内心对浪漫主义的狂热和超脱自然的心境。如果将戏曲元素融入钢琴音乐中，就需要表演者结合音乐作品的主题和内容自主调节节奏快慢，给作品音乐节奏带来更多的风格规律变化，产生一定的留白和想象空间。例如，钢琴曲《夕阳鼓箫》借助弹性节拍的范式融合琵琶元素和钢琴音乐。另外，作者的理解不同也会赋予钢琴音乐不同的戏曲元素创作风格。在钢琴曲《皮黄》中，作者运用民族乐器的不同演奏方式将京剧元素巧妙地融入钢琴音乐中，丰富并充实其意蕴和内涵。

（三）题材内容丰富多元

中国戏曲不仅具有不同风格的音乐旋律，而且在题材内容上极具艺术价值和创作潜力。因此，钢琴音乐经常运用戏曲的标题元素表明作品所要刻画的对象，并结合戏曲中的故事情节进行创作，从而增加作品的民间艺术韵味和传统文化调性。例如，钢琴曲《看戏》以湖南花鼓戏《刘海砍樵》作为创作素材，借助不同音调的和弦呈现锣鼓声声、人流涌动的看戏场面，与标题“看戏”相呼应;钢琴曲《京剧瞬间》运用京剧中的行弦元素和丰富节拍，描绘作者对京剧的瞬时印象。

三、陕西秦腔元素融合钢琴音乐的有效路径

（一）音调元素的融合

秦腔唱腔包括“板路”和“彩腔”两部分，每部分均有欢音和苦音之分。苦音腔最能代表秦腔特色，深沉哀婉、慷慨激越，适合传达悲愤、怀念、凄哀的感情;欢音腔欢乐、明快、刚健、有力，擅长表现喜悦、欢快、爽朗的感情。板路有二六板、慢板、箭板、二倒板、带板、滚板6类基本板式。彩腔俗称“二音”，音高八度，多用在人物感情激荡、剧情发展起伏跌宕之处，分为慢板腔、二倒板腔、代板腔和垫板腔4类。凡属板式唱腔，均用真嗓;凡属彩腔，均用假嗓。在创作钢琴音乐时，不同的音调风格能刻画出不同的人物形象。例如，作品《开柜箱》以欢音腔为主体音调，烘托欢快活泼的音乐风格，但同时夹杂着苦音腔元素，暗含其中的悲凉和人物凄苦的命运色彩，产生强烈的戏剧冲突，丰富了音乐内涵。

（二）曲式结构的融合

钢琴曲式结构包括5部分，分别是引子、呈示部、展开部、连接部和再现部。在融合秦腔元素时，钢琴音乐可以将不同的唱腔、节拍、调式等融入各个部位。以钢琴曲《秦腔曲牌主题奏鸣曲》为例，呈示部以《杀妲己》的苦音作为主题基调，旋律哀婉悲凉、低回绵长，同时将《入洞房》这一欢音腔作为副部的主旋律，呈现出反转、摸索、变化的特征;展开部针对呈示部的两个主题素材进行延伸创作，反复运用秦腔的徵调式，呈现出欢喜与愁苦相互交织的风格特征，使两种不同的主题旋律更加饱满生动;再现部在前半部分运用G徵调和八声和弦手法重新烘托副部主题，为全曲高潮奠定基础，在后半部分通过托卡塔八度和大跳度的和弦营造出强烈的轰鸣音感，将曲子的情感主题推向高潮，充分展现出主人公窦娥的悲惨命运和旧社会的黑暗性。

（三）节奏风格的融合

秦腔音乐蕴含浓厚的陕西风情，音乐风格十分高亢嘹亮、慷慨激昂，充分彰显西北地区的乡土文化和人文风情。在节奏风格上，秦腔既注重节奏的起伏变化，以营造恢宏气势，又强调整体节奏的和谐稳定。据《秦腔记闻》记载，秦腔的音乐特点是“大锣大鼓，宫商杂糅，冠冕堂皇之中，兼具中正和平之美。此秦腔之故有风格也，亦乱弹所成立之要素也”。因此，钢琴音乐在融合秦腔元素时，可充分借鉴其节奏变幻风格，通过重音和辅音的交叉结合体现秦腔拖拽摇曳的唱腔和刚健有力的节拍。例如，钢琴曲《秦腔曲牌主题奏鸣曲》中，作者将三声部中的两个声部进行合并，形成全新的双三度关系，同时运用音程织体强化主题的轻松活跃风格，产生主调性织体的高声部和低声部节奏对位，使曲子的情绪特征达到高潮。

四、结语

总之，秦腔具有丰富多元的音乐元素，通过与钢琴音乐的融合可有效促进钢琴音乐的创新，创作出更多具有中国特色的钢琴作品，并且借助现代化形式传承民间戏曲音乐，实现传统音乐文化的发扬光大。因此，創作者可以深入秦腔发源地进行考察研究，从西北地区的社会风貌和人文地理出发感受秦腔创作内涵，挖掘钢琴音乐与秦腔元素的融合共性，促进现代音乐艺术创新发展。

【基金项目】陕西省教育厅专项科研计划项目“陕西秦腔元素在钢琴音乐中的融合性路径研究”（编号：21JK0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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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 西安音乐学院音乐教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