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珍有佛心

刘梅花

李时珍这个人，有佛心。他记载的医案，看起来好像是说病，其实都是历史的一个片段。他说，有个婢女总挨打，逃进深山。后被樵夫碰見，婢女黑发童颜，不见老。樵夫回去立刻告密，原来的主人带人进山抓住婢女。问来问去，婢女十来年就是吃柏子仁，这味药材才被大家发现。

他只是给你讲柏子仁，但是你仔细想想那个婢女，多可怜。

还有个故事说：“时珍自京师还，见北土车夫每载之，云暮归煎汤饮，可补损伤，则益气续筋之说，尤可征矣。筋被斫断者，用旋花根捣汁沥断处，仍以滓敷，日二易，半月即续。”

李时珍在驿站遇见几个马夫，晚间煮着连根带叶的野草吃。问起原因，马夫回答说，我们赶车人，野地里奔跑，伤筋动骨免不了的。这味草叫鼓子花，吃了可以舒筋活血。李时珍后来发现，鼓子花对续筋骨也很好，筋被斫断者，用旋花半月即可愈合。

不过，笔锋一转，作者说：“凡筋断者取旋花根，捣汁，沥入仍以渣敷之，日三易，须令断筋相对，半月后即相续如故。蜀见奴逃走多刺筋，以此续之百不失一。”

对逃走的奴，逮住后刺断筋，令其不敢再逃。然后拿旋花根给续接上，继续给主人干活，受其控制太可怕了，不敢细想。

李时珍的这些故事就是要告诉你药材之外真实的人间。这人间，有药可医，也无药可治。

张秋伟//摘自《广州文艺》2020年第12期，王果/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