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行为构式的衔接和连贯功能

孙艺玲

(1.西北大学 文学院，陕西 西安710000；2.渤海大学 文学院,辽宁 锦州121013)

一、言语行为构式的衔接功能

（一）言语行为构式的语篇衔接功能

语篇的衔接手段可分为语法衔接和词汇衔接两种。其中语法衔接手段包括照应、替代、省略和连接；词汇衔接包括复现和同现两种。[1]言语行为构式的语篇衔接手段也主要包括语法衔接和词汇衔接两种。[2]

1.言语行为构式的语法衔接

1）照应

照应即指称，又叫所指，言语行为构式中存在一些代词，在上下文中具有照应作用。

人称照应，是指言语行为构式中存在第一人称代词、第二人称代词、第三人称代词与上下文中人称相照应。如：我+把+你+这NP、你VV、叫你VP、有+你（S）+Vp+的、你等着瞧、看/瞧你这/那（量）NP、你说A不A、你真有N、也是X了等等。如：

（1）“他简直是拿我们开玩笑。”大家都说。于是鞋匠拿起皮条，制革匠拿起围裙，都向大克劳斯打来。“卖皮哟！卖皮哟！”他们讥笑着他。“我们叫你有一张像猪一样流着鲜血的皮。滚出城去吧！”他们喊着。（《安徒生童话故事集》）

例句（1）中“我们叫你有一张像猪一样流着鲜血的皮”是言语行为构式“我们叫你VP”，其中“我们”是第一人称照应上文中的“鞋匠”“制革匠”。

指示照应，言语行为构式中还存在一些指示代词，如“这”“那”“这个”“那个”等，与上文的表达内容进行了照应。如：这算什么话、要不要这么Y、原来你是这样的X、看/瞧你这/那（量）NP、怎么这么X、这N让XV、S+这/那+是+X等等。

（2）有个跟随虞允文一起去的官员悄悄地对虞允文说：“朝廷派您来劳军，又不是要您督战。别人把事办得那么糟，您何必背这个包袱呢？”虞允文气愤地说：“这算什么话！现在国家遭到危急，我怎么能考虑自己的得失，逃避责任。”（《中华上下五千年》）

例句（2）中言语行为构式“这算什么话”中“这”指的是上文跟随“虞允文”一起的“官员”的话。

比较照应，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中还具有比较照应的功能，评价类言语行为构式本身具有比较的构式义会与上下文事、物形成对比，构成比较照应。

（3）“我要唱，你就得听，要不然我就宰了你，因为你是个奥兰治分子。”“是查尔斯顿人，不是奥兰治分子。”“那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更坏呢。我有两个姨妹就在查尔斯顿，我很清楚。”（《飘》）

例句（3）中言语行为构式“那也好不到哪里去”表达的构式义是“是查尔斯顿人不好”，与上文说者自认为“是查尔斯顿人，不是奥兰治分子”构成了对比，因此该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中具有比较照应功能。

2）替代

在语篇中言语行为构式还能够替代某些动词或某一小句参与到语段或句子中。

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表达中可以替代某些动词。

（4）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终于平静了下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骂他也于事无补了。”“简直是废物一个……”（网络）

例句（4）中言语行为构式“简直是废物一个”代替了上文的动词“骂”。

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中还可以替代某些小句，如带有“这、这么、那么、那”等的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中可以替代某些小句。

3）省略

在语篇中言语行为构式独立成句或者作为复句分句时，言语行为构式可使一些应出现的不可代替的词语省略掉，这些被省略的词语又可以从其他语句中找回。

A.名词性省略

（5）“瞧，就拿院里那棵美丽的树来说，它到死也不会有后代，因为这一带很少有这种树。它是由风充当媒介的，可是，我们的围墙有点儿太高。”“是有点太高，”德·布雷奥代先生说，“只要把它推倒几百厘米，就可以了……”（《追忆似水年华》）

例句（5）中言语行为构式“有点太高”在表达中省略了名词成分“院里那棵美丽的树”，虽然在表达中没有明确提出，但是该名词成分不可替代，可以从上文语句中找到。

B.动词性省略

（6）“你还能好好给我写作业吗？我都懒得说你你不知道吗？你看看一上午了，写了多少个字？你打算这点作业写一天吗？”“你就让他自己墨迹吧，别管了”“去你大爷的，不管这能写完吗？”“别激动，别骂人，我辅导哈。”（网络）

例句（6）中言语行为构式“去你大爷的”在该例句中是詈骂之义，省略了动词“骂”，但该动词又可以在下文中找到，因此言语行为构式在表达中可以使一些动词省略，但被省略的动词还会在语篇其它语句中出现。

C.小句性省略

（7）“听说最近搬家了？”“是，搬到郊区了，东西太多折腾好几天，太累了！”“强子没帮忙？”“唉，也就是个病猫！”（微博）

例句（7）中言语行为构式“也就是个病猫”在语篇表达中省略了小句“不能指望他帮忙”，言语行为构式在表达中可以省略掉该小句直接传达出交际意图，省略掉的小句也可以从“也就是个病猫”的评价中推断出来。

4）连接

言语行为构式在语段或句子中能够作为连接成份将小句连接起来，这种连接是靠言语行为构式的逻辑—语义关系和相互依赖关系实现的。

（8）正当那家伙举手投掷的千钧一发之际，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个箭步飞起，将他踢倒。由于用力过猛，在他倒下的同时，我也重重地摔了一跤。我正要爬起来，那家伙已恶狠狠地又举起一把斧头，嘴里还嚷道：“小子，放聪明点，我跟你无冤无仇。谁要是阻止我，我就砍下他的脑袋。”（《作家文摘》）

例句（8）中言语行为构式“放聪明点”在语篇中与上文是一种因果关系，因为有“我”的“反抗”，所以才有“他”的“威胁”，在语篇表达中虽然没有明确地体现出连接词，但是通过言语行为构式的构式义和逻辑关系是足以体现出来的。

2.言语行为构式的词汇衔接

词汇衔接是指语篇中的词汇在语义上存在的联系。“词汇衔接是语篇衔接的重要手段，是形成连贯流畅语篇的关键因素。”［3］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中的构式义与其它词汇存在着一定的联系并形成一个语义场，共同构成语篇的主题，因此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表达中具有词汇衔接功能。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中既具有复现关系又具有同现关系。

1）言语行为构式中的复现关系

言语行为构式的词汇复现关系是指言语行为构式以其自身的形式或以其同义词、近义词、上下义词、概括词或其他形式重复出现在语篇中，实现句子的衔接及语义连贯。

A.原词复现

（9）你一个县级市的刑警队长，算个什么官儿，充其量不就是一个副科级？副科级算个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个人见人捏，人见人骂，什么油水也没有，发牢骚也没处发的送死的官儿？……（《十面埋伏》）

例句（9）中言语行为构式“算个什么官”在表达中具有消极评价的构式义，同“副科级算个什么玩意儿”是同构的原词复现。

B.同义词或近义词复现

（10）张司令骂:“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肥原劝他:“放聪明点，招了，免得受罪。”但吴志国就是不招，坚决不招。（《风声》）

例句（10）中言语行为构式“放聪明点”具有威胁之义，而上文中“张司令骂‘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同样具有威胁之义，因此两个小句之间是同义的关系。

C.上下义关系

（11）“怎么看着很疲惫？气色不好呀。”“最近加班、搬家、团建无休无止，太累了”“难怪，真是各种活动！”（微博）

例句（11）中言语行为构式“各种活动”中“活动”是上义词，“加班”“搬家”“团建”等的是下义词，上下文之间是上下义关系。

2）言语行为构式中的共现关系

语篇中言语行为构式的构式义与语篇中其它词语的语义是相关联的，这种言语行为构式与其它语义相关的词共同出现的关系就是同现关系。言语行为构式的共现关系主要有以下3种。

A.反义关系

（12）赵敏低头沉吟半晌，说道：“韩夫人位列明教四王之首……她何以又不使千蛛万毒手的毒招？”谢逊道：“千蛛万毒手？韩夫人不会使啊。似她这等绝色美人，爱惜容颜过于性命，怎肯练这门功夫？”张无忌、赵敏、周芷若等都是一怔，心想金花婆婆相貌丑陋，从她目前的模样瞧来，即使再年轻三四十岁，也决计谈不上“绝色美人”四字，……赵敏笑道：“老爷子，我瞧金花婆婆美不到哪里去啊”谢逊道：“甚么？紫衫龙王美若天仙，二十余年前乃是武林中第一美人……”（《倚天屠龙记》）

例句（12）中言语行为构式“美不到哪里去”的构式义是“评价‘金花婆婆’不美”它与上文“绝色美人”构成反义关系，因此是反义共现关系。

B.局部与整体关系

（13）“来来来……欣赏下我新织的毛衣。”“呦喂！您这叫毛衣吗？也就是两袖子！您忙了这么多天，就这成果？”（网络）

例句（13）中言语行为构式“也就是两袖子”中的“袖子”是上文“毛衣”的一个部分，“袖子”和“毛衣”是整体与部分的关系，因此言语行为构式与上文是整体与部分的关系。

C.组合搭配关系

韩礼德和哈桑（1976）曾指出组合搭配关系是词汇衔接的重要手段，它不仅仅是词义与词义组合上的选择限制的习惯性共现关系，还是词组或句子内部的词与词的横向组合关系，并且包括跨句或跨段落的词项的习惯性共现，因此所涉及的词项与词项之间可能存在若干不同的共现模式和语义关系。[1]

（14）他在圣阿尔班斯学校一年级的成绩我想是倒数第三名。我说：“史蒂芬，你真的这么差吗？”他说：“其他许多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根本不在乎。（《时间简史续编》）

例句（14）中“好不到哪里去”与上文“他倒数第三”“你真这么差”等都是组合搭配的，都是围绕“成绩好坏”展开的。

（二）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衔接中的语义关系

在语篇中往往存在着一些连词或者连接性的副词，这些词将语篇表达中的语段或句子等连接起来，构成了一个意义相关联的具有共同主题的篇章，言语行为构式参与的语段或句子在语篇中往往通过构式义来呈现句与句之间的关系。因此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中具有以下11种语义关系：

1.并列关系

语篇中言语行为构式的构式义与上下文句子是并列的语义关系。

（15）李东宝说：“老于认出那江导是个假活儿，整个一个流浪艺人。”“说艺人都抬举他。”于德利喝了口水说，“十足的混混儿。这也说解放了，搁过去也就是个倒卧儿。”（《懵然无知》）

例句（15）言语行为构式“也就是个倒卧儿”在表达中与上文的表达“是个假活儿”“整个一个流浪艺人”“十足的混混儿”是并列关系。

2.转折关系

（16）“他乐于助人，关心村里每个人，几乎天天去给孤寡老人挑水……”“做再多也就是个村长。”（网络）

例句（16）中“也就是个村长”所表达的意思与上文“他乐于助人，关心村里每个人，几乎天天去给孤寡老人挑水……”构成转折关系，整个表达可以理解为，虽然他“乐于助人……但就是个村长”。

3.递进关系

（17）许三多得意洋洋“排长还说，保证我能摸着枪！”成才加倍地吐了口长气“你这骡子都能摸着枪，我就更不用说了。”（《士兵突击》）

例句（17）中言语行为构式“我就更不用说了”与上文“许三多‘排长还说，保证我能摸着枪！’”构成递进关系。

4.条件关系

（18）银衫客道：“我本就没说这是便宜事。”白衣客摇头说道：“既然不是便宜事，请恕我不能答应。”银衫客道：“你是说有便宜占的事，你才答应？”（BCC）

例句（18）中言语行为构式“既然不是便宜事，请恕我不能答应”与上文“我本就没说这是便宜事”构成条件关系，整个上下文表达可以理解成“只有在有便宜事的条件下，我才会答应”。

5.因果关系

（19）中国女子柔道选手孙福明20日在雅典奥运会柔道比赛争夺决赛资格的比赛中，意外失手输给古巴选手贝尔特兰·代马，最后获得铜牌。教练刘永福赛后解释说：“孙福明输就输在‘一霎时’”。（《新华社2004年8月份新闻报道》）

在例句（19）中，因为上文阐述了“输掉比赛的结果”才有下文“教练刘永福的解释”“孙福明输就输在‘一霎时’”，因此该言语行为构式与上文构成了因果关系。

6.目的关系

（20）宋方国的父母急得哭了，唯一的儿子这么年轻就患上了恶性疾病；……“宁可不吃不喝也要救活儿子！”这对农民夫妇坚定了信心，安顿好儿子，便回家四处张罗钱去了。（《1996年人民日报》）

例句（20）中的言语行为构式“不吃不喝也要救活儿子”是下文“便回家四处张罗钱去了”的目的，上下文构成了目的关系。

7.解释关系

（21）“那你的权力是什么？”“一个退居二线的人大副主任，我有什么权力！充其量也就是个举手的权力，什么时候我不是一个听话的角色？……”（《十面埋伏》）

例句（21）中言语行为构式“也就是个举手的权力”是对上文提问“那你的权力是什么”的解释回答，因此上下文之间是解释关系。

8.归纳关系

（22）天桥区是济南市的工业区，集中了纺织、化工、汽车制造等近500家国有大中型企业。这几年，随着市场竞争和产业结构调整，很多企业都有职工下岗待业。像尹道花这样，不少下岗工人都得到了所在街道居委会的特别关照……谈起居委会工作，北村七居居委会主任赵玉珍说得实实在在：“我们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物没物，为群众办点事情，往往会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但大家看到群众的种种难处和不便，一股不办点好事不甘心的劲头就上来了。”（《1996年人民日报》）

例句（22）中言语行为构式“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物没物”是对上文“天桥区工业区”情况的全面归纳总结。

9.意外关系

（23）“语文老师哭晕在厕所，不过写的确实好。”“早知道这么丢人现眼，就加上标点符号啦！”（BCC）

例句（23）中言语行为构式“早知道这么丢人现眼，就加上标点符号啦”在表达中表示意外关系，是对上一句“语文老师哭晕在厕所，不过写的确实好”的意外。

10.推论关系

（24）“啊，我是一个腹语家，”矮小的老人说，“我能够用我的声带发出我需要的不论什么声音，因此，你以为那声音是从那头里发出来的。这里有另外一件东西，这是我用来欺骗你的。”他指给稻草人看他那所穿戴的衣服和面具，在那时候看起来他是个美丽的女人了；那铁皮人所看见的可怕的野兽，实在也没有什么，只是缝缀在一起的一堆毛皮，用板条子使得它们张了开来。至于那火球，也是从天花板上挂下来的伪装品。其实只不过是个棉花球，当油渗透在那上面，球便猛烈地燃烧着。“真的，”稻草人说，“你应当自己惭愧，原来你是这样的一个骗子。”（《绿野仙踪》）

例句（24）中言语行为构式“原来你是这样的一个骗子”所表达的结论是从上文“我是一个腹语家”以及“所穿戴的衣服和面具……也是从天花板上挂下来的伪装品”中推理得到的。

11.比较关系

（25）“今天刚看了《华丽上班族》”“我是爱上这部电影了”“今年最爱，没有之一。”（BCC）

例句（25）中言语行为构式“今年最爱，没有之一”是一种比较关系，是对上文所看电影的比较。

通过以上研究可知，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中具有语法衔接功能和词汇衔接功能以及多种语义关系。简言之，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中具有重要的衔接功能。在语篇中衔接是连贯的基础，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中具有重要的衔接功能，那么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中也具有重要的连贯功能。

二、言语行为构式的连贯功能

语篇连贯，是指语篇内部各语段或句子在命题意义和语用意义层面上能前后相连形成合理的逻辑关系。当言语行为构式参与到语篇中时，言语行为构式所实施的言语行为的话题是与整个篇章连贯的；言语行为构式所实施的言语行为的主位和述位也是不断变化推动整个语篇向前发展的；言语行为构式所实施的言语行为的语气也是与篇章一致的。

（一）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表达中的话题连贯

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表达中所涉及的表述对象是连贯的。

（26）“芬姐姐才不呢！她不念书，可以去做厨子。”“乱讲！”宁太太搔了搔女儿的头。“真的，芬姐姐烧小菜，不知道有多好，简直是一流水准！”“你怎会知道呢？”“我为什么不知道？我和仙儿常到芬姐姐家吃饭，她烧的小菜，真是好味道！”（《蜜糖儿》）

例句（26）中言语行为构式“不知道有多好”一直围绕语篇中“芬姐菜做得好”这个表述对象展开，因此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中具有话题连贯的作用。

（二）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表达中的主位推进连贯

语篇中含有多个小句，每个小句中都有主位（t heme，简称T）和述位（r heme，简称R）。在诸多小句构成的语篇中就会出现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主位和述位，这些主位和述位的出现和变化，推动语篇向前发展，这种现象就叫做主位推进。[4]

言语行为构式所实施的言语行为中也具有主位和述位，它们与语篇中其它小句的主位和述位的一致或者变化，共同推动语篇向前发展。

主位推进还可以分为三种模式，言语行为构式所实施的言语行为也符合这三种主位推进模式。

1.言语行为构式所实施言语行为的主位与语篇前后小句中的主位一致，用“T1→T2”表示。

（27）A：“她就是上次给我们做讲座的教授吧？讲座太精彩了，受益匪浅。”B：“她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教授，没有之一。”C：“最近好像被评为‘最美青年教师’。”（微博）

例句（27）中A句的主位是“她”，B句言语行为构式实施的言语行为中主位也是“她”。C句中表达的主位还是“她”，因此该例是主位一致模式。

2.言语行为构式所实施言语行为的主位，是由前一句述位中的某个内容发展而来；或言语行为构式所实施言语行为的述位发展成后一句的新主位。用“R1→T2”表示。

（28）可拉拉却有了自己的主意，她说：“其实我想吃上海菜，我喜欢炒年糕。”王伟不以为然地说：“上海菜有什么吃头，就去新乐路的‘海之幸’，他们有不错的青酒。”（《杜拉拉升职记》）

例句（28）中“拉拉”所说的述位是“上海菜”，“王伟”采用言语行为构式进行的表达“上海菜有什么吃头”的主位正是前一句的述位。因此在该表达中言语行为构式所实施言语行为的主位是由前一句述位中的某个内容发展而来。

（29）“原先黄蜡蜡的，不成个样儿，谁知粮食一喂，喂出个画儿！”村人们说：“看你美的？咋就没法说呢？”孙布袋咂着舌说：“咂咂，白呀，老白呀！”有人好奇地问：“咋白？”孙布袋说：“你不知道有多白，跟细粉样！”有人逗他说：“啥细粉，红薯粉吧？”孙布袋比划着说：“真的。真的！诓你是孙子，比细粉还白。”（《羊的门》）

例句（29）中“孙布袋”所说“你不知道有多白，跟细粉样”中述位“她白的跟细粉样”，下一句“啥细粉，红薯粉吧”就是从上句述位内容发展而来。因此该语篇中言语行为构式所实施言语行为的述位发展成后一句的新主位。

3.前一句中主位和述位的内容共同变成言语行为构式所实施言语行为的新主位；或言语行为构式所实施言语行为的主位和述位的内容共同变成下一句新的主位。用“T1+R1→T2”表示。

（30）“我承认，我是有点被宠坏，所以我脾气不好，又好胜。外面看不出，缺点多多，一点儿内在美都没有。”“爹爹常说，一个人能说出自己的缺点，便坏不到哪里去。你容易生气，但不记仇，又容易原谅人。”“你怎会知道？我们还是第一次单独谈话。”（《蜜糖儿》）

例句（30）中第一句的主位是“我”，述位是“脾气不好”。下一句言语行为构式所实施的言语行为的主位“一个人”就是前一句中主位和述位的内容共同变成的。因此例句就是前一句中主位和述位的内容共同变成言语行为构式所实施言语行为的新主位。

（31）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的，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一遍和一遍的数目不同。隐约里谁在说话：“你瞧你瞧，人不少嘛！”“说到底也就是个农民的艺术么。”“你少说这话，让人听着了骂你哩！”（《秦腔》）

例句（31）中言语行为构式“也就是个农民的艺术么”在例句中所实施的言语行为主位是“这个表演”，述位是“农民艺术”，该表达是对“该艺术形式的评价”。在随后的表达中“你少说这话”是根据前面言语行为构式主位和述位的内容共同变成这一句的新的主位“你”。

（三）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表达中语气的连贯

言语行为构式所实施的言语行为在表达中与整个语篇的语气是连贯的。如：

（32）“我叫赵丽，是您混合双打冠军的球伴章宝娣老师的学生。”我“哦”了一声。“你认识这位女士吗？”庄辅导员头一偏对我说。他见我一愣神，就微笑着提醒我：“你好好看一下，想一想再说。”我不好意思地又看了看这位微笑着略含羞涩的女客人，却无法对准记忆的焦距，只好说“有点儿面熟，可是一下子记不起来了。”（《作家文摘》）

例句（32）中言语行为构式“看一下”“想一想”在例句中实施的是建议言语行为，该表达的语气是柔和的提醒，与前文“微笑着提醒”是相吻合的，因此该言语行为构式的表达是符合整个语篇语气的。

三、结 语

言语行为构式是日常交际中的一种常见构式，言语行为构式这一概念的提出具有一定的创新性，它不仅仅丰富了构式语法理论，还丰富了言语行为理论。本篇着重分析了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中所具有的衔接连贯功能，言语行为构式在语篇中不仅仅具有语法衔接功能，还有词汇衔接功能，并在语篇中呈现出11种逻辑语义关系。言语行为构式还具有话题连贯、主位推动连贯、语气连贯等语篇连贯功能。本文通过对言语行为构式衔接和连贯功能的分析和研究，丰富了语篇衔接和连贯的研究方法，这也进一步论证了言语行为构式这一概念的提出具有的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