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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研究综述

2021-01-02

开封文化艺术职业学院学报 2021年2期
关键词:借词鄂尔多斯市鄂尔多斯

安 婧

(北方民族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宁夏 银川 750021)

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位于黄河几字湾河套腹地,内蒙古自治区西南部,西北东三面为黄河环绕,南临古长城,毗邻晋陕宁三省区。鄂尔多斯市下辖2区(东胜区、康巴什区)、7 旗(准格尔旗、伊金霍洛旗、达拉特旗、乌审旗、杭锦旗、鄂托克旗及鄂托克前旗),东西长约400 千米,南北宽约340 千米,面积为86 752 平方千米,常住人口达207.84 万人。

李荣在1985 年首次将晋语从官话方言中独立出来。根据《汉语方言地图集·汉语方言卷》(第2 版)可知,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隶属晋语大包片。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相对于晋语来说,绝大部分的研究成果都是关于词汇方面的,语音和语法方面的研究较少。本文旨在对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目前已经取得的研究作简要综述。

一、综合研究

关于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的综合研究成果主要体现在方言志、旗志及硕士论文中,具体情况分析如下。

由额尔敦孟克教授的研究可知,从1906 年到1925 年,比利时神父田清波深居鄂尔多斯南部的程川,对那里蒙古族的语言、风俗、历史、文化、宗教等进行了细致的调查,著有《鄂尔多斯民间文学》和《鄂尔多斯词典》两本著作。其中,《鄂尔多斯民间文学》是一部非常难得的汉语方言话语材料;《鄂尔多斯词典》里面收录了两万多词条,并全部用国际音标标出读音。但是,目前并没有找到相关文献实物[1]。

哈森、胜利撰写的《内蒙古西部汉语方言词典》是一部用国际音标记录内蒙古西部盟市①汉语方言词汇的词典[2]。东胜作为其中一个方言点,除了用国际音标记录当地的方言词语外,还根据词性对每个词进行了解释,并附有通俗易懂的例句。马国凡、邢向东编纂的《内蒙古汉语方言志》对东胜的语音、词汇等进行了详细的描写,还对东胜地区存在的舒声促化、入声舒化等语言现象进行了研究[3]。

《伊克昭盟志》(第六册)对当地的语音、词汇、语法进行了相对详尽的描写[4]。栗治国的《鄂尔多斯蒙汉语方言相互融合面面观》从语音、词汇、语法三个角度分析了在蒙汉语言接触下鄂尔多斯汉语方言中的语言现象[5]。

二、语音研究

(一)音系描写

宋秉章在《鄂尔多斯汉语方言的语音系统》中简要描述了鄂尔多斯市伊旗片汉语语音系统,并且总结了声韵调的演变规律[6]。辛玺娥在《鄂尔多斯梁外地区方言的语音特色》中指出了梁外地区汉语方言的声韵调与普通话的异同,但她用拼音代替国际音标,导致方言的特点没有完全体现出来[7]。苏凤英在《内蒙古鄂尔多斯方音初探》一文中,整理了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的声韵调系统,但她把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归为西北官话[8]。

(二)特殊语音现象及其历史演变规律

史震己在《内蒙西部地区汉语方言拾零》中总结了溪母、晓母、匣母、日母、喻母的演变规律[9]。之后,又在《内蒙古西部地区汉语方言拾零补》中总结了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中现存的对转、旁转现象[10]。温端政在《晋语区的形成和晋语入声的特点》中提到,内蒙古晋语区的准格尔旗、东胜、伊金霍洛旗的入声韵母为两组韵母型以及入声的调值[11]。王小燕的《达拉特旗方言舒声促化现象探析》对达拉特旗的语音进行了整理,并总结了当地舒声促化的类型和原因[12]。乔全生在《语言接触视域下晋方言语音的几点变化》中,从语言接触的视角说明了晋语大包片有5 个调类,且受阿尔泰语系的影响,鄂尔多斯有部分地区舌尖塞擦音、擦音声母只有一套[13]。

总体来说,在音系描写、特殊语音现象及其历史演变规律这两方面有以上研究成果,其中关于入声、连读变调、文白异读等特殊语音现象仍然值得深入研究。

三、词汇研究

(一)蒙古语借词

蒙汉各族语言互相接触产生了大量的借词,极大地丰富了鄂尔多斯方言。哈森、胜利在《论内蒙古西部汉语方言借用蒙古语词的几种方式》中分别介绍了音译词、音译兼表义的借词、借用音译词素构造新词等3 种借用方式,其中音译兼表义的借词又分为音译词附加汉语补充成分、半意译半音译的借词、音译双关3 类[14]。卢芸生在《内蒙古西部地区汉语方言里的蒙语借词》中列举了如今仍保留在鄂尔多斯汉语方言中的蒙语借词,没有收录已经保留在普通话中的蒙语借词,如“胡同”[15]。李剑冲、郭丽君在《论内蒙古西部汉语方言词汇的几个特点》中分析了内蒙古西部地区汉语方言的词汇特点[16]。

邬美丽的《鄂尔多斯汉语方言构词方式》从构词法的角度对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词汇进行了整理,重点分析了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中的蒙古语借词[17]。李作南、李仁孝的《内蒙古汉语方言中的返借词》一文,明确了“返借词”的定义,并列举了很多蒙古语从汉语中借去的词,这些词在鄂尔多斯汉语方言中仍有保留,如“旗”“盟”等[18]。卢欣在《杭锦后旗方言词汇的几个问题》中对杭锦后旗汉语方言中的特殊词缀、蒙古语借词进行了调查描写[19]。雷雨、高霞在《内蒙古西部方言语言接触研究述评》中从语言接触理论的角度分析了保留在内蒙古西部汉语方言中的蒙古语借词,以及保留在蒙古语中的内蒙古西部汉语方言词[20]。

(二)分音词

栗治国在《伊盟方言的“分音词”》一文中,整理了大量现存于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中的分音词,标注国际音标并举例进行分析[21]。李蓝在《方言比较、区域方言史与方言分区:以晋语分音词和福州切脚词为例》一文中,分析了至今仍然活跃在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中的部分分音词[22]。

(三)古语词

卢芸生的《内蒙西部汉语方言本字考订》一文对现存在内蒙古西部汉语方言中的字进行考订,其中有部分词语仍在鄂尔多斯市方言中使用[23]。张相的《诗词曲语辞汇释》[24]和朱居易的《元剧俗语方言释例》[25]两部著作中收有大量的鄂尔多斯方言词汇。卢芸生在《试论古代白话词汇研究的几个问题》中对近代以来出现的白话碑及会话课本中的词汇进行对照,发现有很多都是鄂尔多斯方言词汇[26]。卢芸生还在《〈诗经〉古词在内蒙古西部方言里的孑遗》[27]和《沉积在内蒙古西部地区汉语方言中的古代白话词汇》[28]中研究了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词汇。杨淑甄、王宇枫在《鄂尔多斯方言中古语词的词义变化》一文中,把一些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中现存的使用频率较小的古语词的词义变化分为词义无明显变化、词义扩大、词义缩小和词义转移4 个方面,并分析其变化的原因[29]。

张月明的《内蒙古晋语伊克昭盟话中所见近代汉语词汇释》以保留在伊克昭盟话中的近代汉语词语为研究对象,择取若干条,核之于语境,证之以伊克昭盟话用例[30]。李慧贤《见于鄂尔多斯方言中的元代白话碑语词》一文对保留在内蒙古西部方言中的元代白话碑的语词进行研究[31]。

(四)叠音词

马国凡、邢向东在《内蒙古西部方言叠音词研究》中列举了各种词性的叠音词[32]。毕若莹在《浅谈内蒙古西部方言的成因及其对词汇的影响》一文中分析了内蒙古西部方言形成的原因,以及这些原因对西部方言词汇的影响[33],其中部分内容涉及内蒙古西部方言中的重叠词。

(五)其他

哈森的《简论内蒙古西部汉语方言单纯词》从构词法的角度分析了鄂尔多斯的方言词汇[34]。松荣的《鄂尔多斯汉语方言集锦》共设置了民谚、歇后语、民间串话、方言称谓4 大板块的内容,保留了当地非常丰富的方言词汇[35]。武燕在《鄂尔多斯晋语四音格词研究》一文中以内蒙古鄂尔多斯市晋语四音格词为研究对象,以《鄂尔多斯方言俗语词典》和《内蒙古西部汉语方言词典》为基本语料,描写鄂尔多斯晋语四音格词的基本特征,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分析其产生的原因,然后用社会语言学问卷调查的方法调查晋语四音格在鄂尔多斯达拉特旗的使用情况,以期对其进行更为全面系统的分析[36]。

四、语法研究

(一)特殊词缀

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中存在许多特殊词缀,极具地方特色。张清常在《内蒙古西部汉语方言构词法中一些特殊现象》中对词素颠倒、重叠及特殊词缀等现象进行分析讨论[37]。哈森在《论内蒙古西部汉语方言加缀式构词法》中研究了前加式、后加式、中加式等加缀方式,这些方式至今仍活跃在鄂尔多斯市方言词汇中[38]。李凤英在《内蒙古西部汉语方言后缀研究》中分析了鄂尔多斯方言词汇中的后缀[39]。康国章、陈鹏飞在《〈汉语大词典〉“扢~”类词正诂四则:从晋语“扢~”类词的构词特点看〈汉语大词典〉几个词的训释缺陷》中提出,鄂尔多斯方言中存在“扢”类词语[40]。

(二)特殊词语在方言中的具体用法

邢向东在《内蒙古晋语几个趋向动词的引申用法》中对“来、去、上、下、起”等词在汉语方言中的用法进行详细说明[41]。同时,他还在《论内蒙古晋语的语法特点》一文中讨论了晋语中特有的“圪”头词、叠音词、趋向补语、进行态动词、时制助词及特殊的语气词等在方言中的具体用法[42]。邢向东在《内蒙古晋语的“甚”“咋”及其他》[43]中提到“甚”“咋”的用法,并在《内蒙古晋语的语气词“的”、“呀”、“么”》中提到“呀”“么”的用法与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相一致[44]。在《内蒙古晋语语气词的连用及普通话对译》中,邢向东选取了9 个至今活跃在西部汉语方言中的语气词进行研究[45]。

张月明在《内蒙古晋语中的动态助词“得”》中分析了动态助词在汉语方言中的具体用法和调值[46]。苏怀亮的《浅谈鄂尔多斯汉语方言中的虚词》根据虚词在句子中的不同位置所表达的不同作用进行举例论证[47]。王佳雨、张奕的《鄂尔多斯方言中的“兰”与古汉语中的“也”之异同》通过各种句式在具体的语言环境中分析句末语气词“兰”和“也”的异同点,总体来说二者同大于异[48]。王敏的《内蒙古晋语后置标记词“动”》在前人时贤研究的基础上,全面考察内蒙古晋语中“动”的各种用法,并尝试对其语法化过程进行理论分析[49]。

综上所述,目前,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的语法研究成果较少,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日常口语中的语法现象研究空间较大。

五、方言与文化

鄂尔多斯的方言之所以有如此丰富的内涵,与当地的文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在此相互交融繁衍生息,语言中反映出了当地特色鲜明的文化。

李仁孝、李作南的《内蒙古汉语方言音译地名所蕴含的地域文化特色》通过内蒙古汉语方言音译地名来探索其所蕴含的地域文化特色,其中涉及鄂尔多斯的地名[50]。周凤玲的《内蒙古西部农村方言婚俗词反映出的婚俗文化》对现存于鄂尔多斯的婚俗词分别进行解释并予以具体分析[51];同时,其《内蒙古西部区农村方言丧葬词反映出的丧葬文化》对现存于鄂尔多斯的丧葬词进行解释,并且分析了蕴藏在其中的丧葬文化[52]。赵子阳、章也的《内蒙古西部区方言詈词的分类与民俗文化》对现存于鄂尔多斯的方言詈词进行了分类,并指出詈词背后反映出的民俗文化[53]。赵子阳的《内蒙古西部区方言詈词与民俗文化》采用文化语言学的观点与方法,从理据、修辞、心理等角度对内蒙古西部区的方言詈词进行考察,力求多层次、多角度、全方位地描述出西部区方言詈词的真实面貌;在此基础上,深入探讨詈词背后隐藏的社会风貌、历史文化、审美心理、价值观念、人际关系等多重民俗文化信息[54]。张亭立的《内蒙古西部区地名的方言文化特色》通过对内蒙古西部区方言地名的分析,探讨地名反映的历史文化,揭示地名中蕴含的移民变迁、商业文明、姓氏文化等内容[55]。张亭立在《内蒙古西部方言歇后语反映的地域文化》中分析了内蒙古方言歇后语的文化特征和歇后语反映的地域文化,其中涉及鄂尔多斯方言歇后语[56]。

卢芸生在《内蒙古西部地区民歌中的古词》中整理了大量民歌中特有的方言词语[57]。苏怀真的《浅析漫瀚调中歌词的特点》一文,列举了漫瀚调②歌词中体现出的鄂尔多斯市方言词语[58]。张金梅的《内蒙古西部方言与二人台的韵、腔、调》通过二人台③中的声韵调来反映方言语音[59]。

李作南、李仁孝的《语言符号演变的社会文化根源:谈汉语“驿”“邮”和蒙古语借词“站”的嬗变》通过蒙古语借词“站”逐步代替汉语里固有的“驿”的曲折过程,探讨词语借用的一般规律;通过“驿”“站”“邮”的词义变化,探讨词义演变的一般规律。通过这些变化,最终揭示语言符号演变的社会文化根源[60]。蒙瑞萍在《内蒙古西部方言与莜面饮食民俗文化》中从顺口溜、二人台、爬山调三方面选取了与莜面有关的歌词文化来看当地的饮食语言[61]。

目前,鄂尔多斯市方言与文化方面的研究成果主要体现在地名、民歌、特色词汇方面。在游牧文化和农耕文化结合的背景下,仍有丰富多样的文化内涵值得我们深入探讨。

六、不足与展望

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研究的不足主要表现在研究不平衡和描写不充分两个方面:作为内蒙古晋语的一个分支,目前鄂尔多斯汉语方言所取得的大部分成果都是词汇方面的,语音和语法的研究较少。实际上,当地旗县内部东西南北的语音差异也较为明显,各大方言志只是选取东胜作为代表方言点进行描写分析,其他旗县几乎是空白。

目前,已有的研究对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音系的描写还不够充分,已有的方言论文和旗志由于编辑条件的局限,对所涉及的方言点的描写不够细致。各方言点的语音、词汇和语法现象也少有涉及,相对其他晋语来看,鄂尔多斯市方言需要加强相关方面的研究。

针对鄂尔多斯市汉语方言的研究现状,未来我们应该做好以下几方面的事情:第一,加强对语音和语法方面的描写,使各个方面均衡发展;第二,加强对其特色词语的深入研究;第三,除了与普通话进行比较之外,还应该加强方言与方言之间的对比,各个旗县之间的对比;第四,充分利用各种资源,深入探讨方言与文化之间的关系。

注释

① 内蒙古西部盟市以呼和浩特、包头为主,兼顾临河、东胜、集宁、丰镇等方言点。

② 漫瀚调,也叫蒙汉调,是流行于内蒙古西部地区的一种民歌。歌曲既有蒙古族鄂尔多斯民歌特色,又包含北方汉族民歌音调,是两族音乐文化长期交流的产物。

③ 二人台是流行于内蒙古自治区及山西、陕西、河北三省北部地区的戏曲剧种,俗称“双玩意儿”,又称“二人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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