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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妮·莫里森《家》的女性主义叙事学解读

2021-01-02窦健茹

开封文化艺术职业学院学报 2021年2期
关键词:叙事学莫里森女性主义

窦健茹

(河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家》(Home)是托妮·莫里森(Toni Morrison)的中篇小说之一,自出版以来受到了国内外学者的极大关注。小说讲述了兄妹二人历经战争洗礼、种族歧视、阶级压迫,重新寻找生命意义,最终悟出“家”的重要性的故事,展现了朝鲜战争给人们带来的痛苦,探讨了20 世纪50 年代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给美国黑人女性带来的创伤。国内外学者从创伤理论、女性主义、文学伦理学、原型批评等角度对这部作品进行了一定的研究,但从女性主义叙事学视角出发的研究成果不多,有待继续挖掘。苏珊·兰瑟提出的女性主义叙事学是女性主义批评与经典叙事学的结合,其专著《虚构与权威》中提出叙述“声音”的视角包括以下三种模式:“作者型”叙述声音、“个人型”叙述声音、“集体型”叙述声音[1]。本文拟采用苏珊·兰瑟女性主义叙事学中叙述声音的相关理论,通过“缺失的”作者型叙述声音、“模糊的”个人型叙述声音、“轮言式”集体型叙述声音对《家》进行解读,以探讨女性意识的觉醒与叙述声音之间的联系。

一、“缺失的”作者型叙述声音

作者型声音这个术语表示一种“异故事”、集体的并具有潜在自我指称意义的叙事状态。此处的“作者型”并非指作者和叙述者的某种实在的对应关系,而是通过叙述者的声音来传递作者的权威或功能[2]。由于非籍美国黑人运动与女权运动的结合,美国黑人女性作家开始广泛地参与社会和文学活动,莫里森也是其中之一,在其小说《家》中,莫里森将作者型叙述声音、读者型叙述声音及集体型叙述声音融为一体,尝试建构女性叙事权威。

作者型叙述声音在本质上是一种全知的第三人称视角,在《家》中,作者的第三人称叙述声音一直是处于隐晦位置,由于时代对女性的压迫,很多女性作家不敢表达自己真实的观点。回归家园是莫里森小说的重要主题之一,家是人们心灵的港湾,但家也是黑人女性的枷锁和痛苦的根源。小说的开篇就以房子展开,“这是谁的房子?谁的夜晚没有一丝光亮?你说,谁拥有这栋房子?它不是我的……而这栋多陌生”[3]1。通过一段简短的自问自答向读者叙说家的场景,而这种叙述更是营造出一种“陌生感”,呈现出家的复杂性以及黑人女性对家的矛盾心理,渴望家的温暖,却得不到心中的“家”。处于边缘化的黑人女性,在家中不断地遭受奴役和压迫,毫无地位可言,而她们唯一且最有力的支撑是心中理想的“家”。小说并非采用传统单一的男性叙述视角来对文本进行叙述,第四章开始,以女性人物的视角展开故事。整篇小说中,叙述视角在不同的章节中交替出现。在小说中,茜有着特殊的身份和社会地位,饱受战争和种族歧视、阶级压迫、文化殖民、性别歧视,被迫逃离家庭,遍体鳞伤后在哥哥和黑人女佣莎拉的帮助下回到小镇,在埃塞尔和小镇黑人女性的帮助下重新获得了自我认知,回归家园,同时也回归了心灵的港湾。

《家》摆脱了单一的作者型叙述声音或者传统的男性主导叙述声音束缚,打破了传统的男性主导的叙事结构,让男女人物性格更加丰满,但作者也并未直接通过自己的声音来表述自己对书中女性遭遇的看法。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大多黑人女性作家受压迫、歧视以至于不敢表露自己的想法,而《家》描述的则是带有性别和种族特征的叙述,是公开表达女性声音的有力尝试,旨在建构女性话语权威。

二、“模糊的”个人型叙述声音

苏珊·兰瑟指出,个人声音就是处于虚构故事内讲述自己经历的或故事的人物的叙述声音[4]。个人型叙述声音等同于第一人称视角,可更加直接地接触到故事中其他人物的叙述声音,但有一定的局限性。主人公茜对自我的身份认知和情感认知一直处一种模糊状态。这种“模糊”的个人认知是“双重”身份黑人女性普遍面临的两难问题。

小说第四章开始以女性人物茜的视角展开故事。父母漠不关心,祖母骂她是“阴沟里生的”,她曾是哥哥保护下的小猫,但唯一呵护他的哥哥却也不在她身边,黑人传统观念中的“隔代亲”也不复存在,冷漠的家庭环境让茜对自己的身份认知产生怀疑。虽经过自己的不懈努力成为白人医生的女佣,但为了做实验,白人医生不惜伤害茜的身体,而茜对此竟没有自我认知,沦为白人社会的牺牲品。从一出生,仿佛就注定茜难逃命运的魔爪。由于长期被原生家庭禁锢,受到来自社会和家庭的摧残和压迫,没有尊严地活着,对于自我的情感茜不知如何表达,以至于陷入男友普林斯和白人医生的骗局。家庭和周围的人强加给她的一些认知,让她对自己的身份不能有清楚的认识,从小生长在一个缺失爱的环境中,无法与他人言说也不知道如何与他人言说。不仅仅是茜,这是当时多数黑人女性的命运。

黑人女性作家作品中的女性在身份和情感认知上一直处于一种“模糊”的状态。在身份认知上,一方面渴望融入白人社会,另一方面无法摆脱黑人的印记。但在《家》这部小说中,女性与男性则是依赖与反抗并存的关系,如茜从一开始依附于哥哥,到最终找回自我,主动提出带哥哥一起回家,作者通过模糊的个人叙述声音来呼吁黑人女性觉醒。

三、“轮言式”集体型叙述声音

集体型叙述声音可以看作女性主义叙事学定义的一种新的叙事方式,是对经典叙事学的发展。集体型叙述声音有三种表现形式:“单言”形式、“共言”形式和“轮言”形式。“轮言式”的集体型叙述声音可以是由每一类叙述者轮流发言,对同种事物发出相同或者不同的声音,也可以是对不同事物发出相同或不同的声音,最后汇聚成一个集体的声音。

小说《家》中,莫里森描写了许多追求自由独立的女性叙述声音。例如,邻居塞尔玛十分同情茜的遭遇,告诉茜“不是你的错,你家里人实在太疯狂了”[3]40;雇主白人斯科特太太让茜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在茜看来,她完全就是会在电影中才会出现的那种女王”[3]58;白人医生家的女佣莎拉,与茜像家人一样在一起生活,当她发现茜的身体出现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给茜的哥哥写信,帮助茜摆脱了魔爪。另外,小镇的黑人妇女对茜的改变起到了重要作用,从一开始“虚张声势的恐吓、谩骂”到最后成为亲密无间的朋友,“她们在茜身边来来去去,她听她们聊天、唱歌,遵循她们给予的指点”[3]130,她们不仅治愈了茜身体上的疾病,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茜的价值观。埃塞尔对茜的成长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帮助茜重新认识自己,在茜得知自己不能生育后,细心开导她,让茜感受到了缺失的母爱,埃塞尔告诉茜:“你是自由的。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有义务拯救你。”[3]133由此,茜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更加清楚的认知,决定留下,这也是回家主题的体现。通过对这些女性集体型叙述声音的轮言描述,莫里森展现了不同肤色、种族、阶级女性对事物的看法,最后汇聚成一个集体的女性声音,即女性要关爱不同肤色的女性同胞,不畏男权的压迫,建构起属于自己的强有力的女性话语权。

集体性叙述声音通过被边缘群体或被压制的群体表达出来,从而实现整个群体的“话语权威”[5]。通过小说中女性人物集体意识的流露,展现出不同肤色女性的自我价值,进而实现自我身份的建构。因此,女性叙事权威的建构是由集体话语权构成的,它以共同的视角表达了不同女性的经历,展现出在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压迫下女性群体意识的觉醒。

结语

在《家》中,托妮·莫里森通过作者型叙述声音、个人型叙述声音及集体型叙述声音,揭示了女性人物所面临的共同困境以及她们对自由平等的渴望,从而呼吁女性群体意识的觉醒,建构女性话语权威。莫里森在《家》中通过女性主义叙述视角,紧密结合时代的特点,在新的社会背景下关注战乱年代黑人女性的问题,呼吁女性群体觉醒,赋予女性应有的叙述权利,建构女性话语权威,展现出其作品的丰富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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