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翻译学视角下译者的适应和选择
——以《尤利西斯》两汉译本为例
2020-12-30王振平刘晓颖
王振平,刘晓颖
(天津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天津 300222)
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以下称乔伊斯)的长篇小说《尤利西斯》作为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作,被奉为20世纪最伟大的小说之一。自从1994年《尤利西斯》两个汉语全译本问世以来,《尤利努力西斯》汉译的研究层出不穷,国内学者从典故翻译[1]、动词性隐喻的对比与翻译[2]、意识流的翻译[3]等多方面进行了分析研究,如孙建光[4]从生态翻译学视角对比了《尤利西斯》两汉译本,认为萧乾、文洁若夫妇和金隄在生态系统各要素的影响下主动实现了“生态适应”,尽可能协调和平衡了原文生态和译文生态等。本文将根据胡庚申提出的生态翻译学中“语言维”“文化维”“交际维”的概念,对《尤利西斯》两个汉译本(金隄译本和萧乾、文洁若译本,以下分别简称“金译”和“萧译”)译例进行分析,探究依据不同翻译目的、译者对原语生态和译语生态做出的适应与选择。
一、生态翻译学
随着人们环境保护意识的增强,生态学和其它学科的交叉研究应运而生。胡庚申提出的生态翻译学“聚焦于‘生态学’‘生态环境’等关键词,尝试引入跨学科的新途径来研究翻译”[5],充分吸收了生态学和翻译学的研究成果。生态翻译学把翻译活动视作整体的翻译生态系统,为翻译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
“翻译即适应选择”是生态翻译学的核心理念之一。生态翻译学将翻译过程总结为“译者以原文为典型要件的翻译生态环境的‘适应’和以译文为典型要件的翻译生态环境对译文的‘选择’”[6]120。译者只有理解原文语言文化的环境,才能当好读者;只有理解译文的语言文化环境,才能创造出适合读者生态环境的译作。在翻译活动中,译者的行为会受到翻译生态环境的约束。译者既要顾及译语生态的需要,尽量使译文符合译语生态,又要照顾到原文所在生态的样态,尽可能使译文在译语生态中的和谐度与原文在原语生态中的和谐度保持平衡。如此,就需译者协调各种因素,在“语言维”“文化维”“交际维”层面做出适应选择。“从选择适应论的角度来看,最佳翻译就是‘整合适应选择度’最高的翻译。”[7]4译作优化选择的结果,在一定程度上,必然是对翻译生态多维度适应选择的结果。
二、《尤利西斯》汉译的适应选择
从生态翻译学的视角来看,翻译是译者适应选择生态环境的活动,《尤利西斯》的两个汉语译本是译者多维度适应选择的结果,从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三个层面对比分析金译本和萧译本的一些有代表性的译例,可以看出两个译本的译者在翻译时对这三个层面的适应和选择。
(一)语言维
语言维的适应选择“即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对语言形式的适应性选择转换。这种语言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是在不同方面、不同层次上进行的”[7]2。语言维的适应选择不仅涉及作品形式与内容的转换,更涉及译者所采用的翻译原则和方法。译文只有尽可能忠实完整地传达原文的内容、准确无误地再现原文的表达形式,用新语言的新面貌去传达原文的老形式和老内容,才能在“汰弱留强”的翻译生态中被广为接受、长久流传。乔伊斯精通数国语言,玩弄词句是他的特长,也是他的爱好。《尤利西斯》中生僻古奥的文字、艰深晦涩的内容、扑朔迷离的人物与情节,都是他为读者设置的一个个谜团。他准确巧妙地传达作者的语言特色、让读者尽可能多地领略原作的风采,这是译者的任务和目标。两个译本在传达原作的语言特色、诠释作者的用心上,都作出了相应的适应选择。
英汉两种语言,都有各自独特的意味,这种意味愈充足,彼此就愈难互相代替,方言俗语亦是如此。相对来说,方言俗语具有表现力,其感染力强、运用其能更好地凸显人物性格、突出特定语言表现的特殊人物和特别效果。《尤利西斯》两译本中都使用了方言俗语,这种具有地域特色语言的选择,是译者为适应原文的表达效果和为在译文中体现这种效果而作出的努力。译者遵循原文语言的特点,创造性地使用方言俗语传达原语风格,使人物特性和语言特点在译语中得到了充分体现。
相较而言,在对方言俗语的使用上,萧译更随意一些,一方面,这可能是萧乾作为一个作家的写作习惯,如在回忆录中他也多次用到方言。另一方面,这也是萧乾的刻意追求,因为他喜欢翻译诙谐幽默的东西,在“译本序”中,他明确表示,希望“使译文尽可能流畅,口语化(我们二人都是北京人,难免有时还不自觉地打些京腔)”[8]15,实际上,萧译中不但有京腔,有“抽冷子”“左不过”等北方方言,还有“蛮好”等南方方言。翻译的译文不但不回避使用方言,而且还故意使用方言,南腔北调都有。金译也有方言的使用,特别是在第12章、第14章中体现得更为明显。如在第 12章中方言的使用,主要是为了区别叙述者的身份及其文化修养。从语言的叙述风格可以看出,叙述者明显不是作者,与前面 11章的叙述者(作者)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没什么社会地位的无名叙述者,其以自称或对话中出现的“I”,金隄一律译作“俺”。在第14章末尾是金译另一处特意使用方言的地方。这一章文体驳杂、语言风格混杂,作者想表现的正是语言发展过程中呈现的乱象。金隄试图采用多种方言来表现语言的这种混杂性,如上海方言“阿拉”,四川方言“格老子”,天津方言“嘛事儿”,北方方言“说真个儿的”,另外还有各地方言“快当点儿”“老大”“开溜”“这厢”“糊弄”“好家伙的”“汉子”等。如第14章中的一段:
Waiting, guvnor? Most deciduously. Bet your boots on. Stunned like seeing as how no shiners is acoming, Underconstumble? He’ve got the chink ad lib. Seed near free poun on un a spell ago a said war hisn. Us come right in on your invite, see? Up to you, matey. Out withthe oof. Two bar and a wing. You larn that go off of they there Frenchy bilks? Won’t wash here for nuts nohow. Lil chile vely solly. Ise de cutest colour coon down our side. Gawds teruth,Chawley. We are nae fou. We’re nae tha fou. Au reservoir, Mossoo. Tanks you.[9]558
金译:等着吗,老板?那还用问吗?你的靴子都可以押上。傻了,看着怎么不见亮晶晶的掏出来。领悟了吧?他有铜钿ad lib。刚刚的我还瞅见,他身上差不离有三镑,说都是他的。兄弟们就是你请了才来的,明白吗?看你的啦,伙计。掏腰包吧。两先加一便。你要学法国派头的骗子们那套办法开溜吗?这儿可根本行不通,怎么也不行。小把戏对不起你们。阿拉是这厢头号好人。[10]627
萧译:你在等着吗,头儿?就那么一回,可不是嘛。瞧你那副发愣的神儿,好像亮闪闪的金钱不见了似的。明白了吗?他身上有的是钱。刚才我瞅见他差不多有三镑哩,说是他自己的。我们都是你请来的客人,晓得吧?你掏腰包,老弟。拿出钱来呀。才两先令一便士呀。这手法你是从法国骗子那儿学来的吧?你那一套在这儿可行不通。小伙子,对不起。这一带就数我的脑袋瓜子灵。[8]777
如上所引出自于一个“大舌头”之类的人所说的话,这段话中语言混乱、错字连篇。为保留原文的形式,使读者感受原文的意蕴,金隄在译文中选择使用南腔北调的方言、俗语和白字,以及用外来语来暗示叙述者的身份和文化修养,其中的“铜钿”“这厢”是明显的南方方言,“瞅”“伙计”“差不离”是北方方言。“掏腰包”“小把戏”是俗语等。由此可看出说话者的身份和文化修养,其杂糅的语言也显示出此人思维的混乱。这是译者为适应原文的表达效果和在译文中为体现这种效果而作的努力。方言俗语富有表现力,运用其能形象表达人物的性格。译者遵循原文特点,创造性地使用方言俗语来传达原文的风格,使人物特性和语言特点在译语中得到了体现。
萧译基本舍弃了原文表达怪异、错字连篇的形式,他的译文没有理解困难,读起来顺畅自然,尽管他也使用了部分方言俗语,如“晓得”“脑袋瓜子”“瞅”等,但并不能凸显原语的特异性,而是与原语的无序、混乱不相适应。这样的译文,方便了读者,但也使读者失去了感受原文特异风格的机会。
“翻译是一连串优化选择的决定,译文则是译者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选择结果。”[6]67不同语言风格的译文,是译者为适应阅读环境而作出的不同选择。金译大量使用方言俗语,呈现了原文的混乱和错字,较好体现了人物的身份地位和文化修养,可使读者于其中尽可能多地欣赏和体会原文的面貌。萧译灵活使用方言,不拘泥于原文形式,但原语生态中说话者的文化水平在译语生态中没有得到体现,读者从译文中不能完全体会作者的文学表现和写作意图。为此,双方译者在使用方言俗语时不同程度的适应选择,为读者呈现了风格各异、阅读效果大不相同的译文。金译和萧译通过方言俗语竭力为读者再现原文语言生态,在语言维层面都做出了自己的努力。
(二)文化维
生态翻译学认为,“为了避免从译语文化观点出发曲解原文,译者不仅需要注重原语的语言转换,还需要适应该语言所属的整个文化系统,并在翻译过程中关注双语文化内涵的传递”[6]13。面对中西文化差异,文化维的适应选择对译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译者在考虑语言转换的同时,还需了解原语的文化,并在译文中准确传达其文化意象。文化意象具有强烈的民族性,在翻译中,尤其是在文学翻译中,若忽视了文化意象,则会影响意义的传达,影响原作意境和人物形象的表现。在翻译时,译者要确定自己的翻译目的即是尽可能传播原语文化,还是尽可能方便读者阅读和理解,这是在遇到文化意象时使用归化或异化策略的依据。只有目的明确,才能有的放矢地进行翻译,把握并协调原语生态和译语生态。适应译语生态并不一定就使用归化译法,因为译语生态也是变化的,有时可能读者需要的是通达的理解,而有时则可能是对异国情调的追求。因此,为适应译语生态,译者需关注文化内涵的传递,避免因文化意向误读或误译而导致的翻译失败。
Bloo…Me? No.
Blood of the Lamb.[9]190
金译:羊羔……我?不对。
羊羔的血。(注释:……为“上帝的羊羔”。)[11]
萧译:布卢……指的是我吗?不是。
羔羊的血。(注释:原文作Bloo。布卢姆,英文作Bloom,而“血”则为“blood”。
布卢姆最初以为这里写的是他,及至看下去才知道是“血”。“羔羊的血”译语出自《启示录》第7章第14节:“他们用羔羊的血把自己的衣服洗得干净洁白了。”)[8]299
上述中两译者都对Lamb一词进行了加注解释。两译本分别为“羊羔”和“羔羊”。尽管只是顺序上的颠倒,但“羔羊”和“羊羔”在各自表现的意象上存在着天壤之别.“羊羔”是对小羊的统称,而“羔羊”在汉语中具有特殊的象征意味,常象征弱者和被损害者。布卢姆这里想到Blood of the Lamb,Lamb在这里应译成“羔羊”,金译“羊羔”则损失了原文的文化内涵。萧译传递出了对原文的文化意向,对 Bloo和“羔羊的血”都做了详尽说明,原语文化生态才得以再现,使读者对原语所蕴涵得相关文化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有人认为,“谁都不希望引进与本土的意识形态有冲突的异域文化”[12]。这样的观点是不正确的,在世界进入全球化,文化追求多元化的今天,人们对不同的文化和思想是包容的,批判地对待与吸收外来思想才应该是我们的态度。文学翻译,不仅译文要优美流畅,更要尽可能准确地传达原文特有的文化意象。文化意象的缺失或歪曲会减弱文学作品的艺术性,使读者无法领略原文丰富多彩的艺术表现。著名翻译家尤金·奈达认为:“对真正成功的翻译而言,熟悉两种文化甚至比掌握两种语言更为重要。因为词语只有在其作用的文化背景中才有意义。”[13]对相关文化的翻译,两译者均采用了注释的方法积极建构译文,以适应译语的文化生态。这种对语言与文化现象进行的处理,正是译者为适应文化生态环境所做出的努力。此处萧译在文化层面所作的努力更多,其异化表达的选择使原语文化意蕴得到保留、适应了文化传递的需要、传达了原语蕴含的文化信息。面对文化意向,译者应考虑认识层面的不平衡,然后才能采取积极灵活的翻译方法和策略使其尽可能趋于平衡。这样的译文才能适应译语的生态环境,才更有生命力。
(三)交际维
交际维的适应选择,“即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关注双语交际意图的适应性选择转换。这种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要求译者除语言信息的转换和文化内涵的转递之外,把选择转换的侧重点放在交际的层面上,关注原文中的交际意图是否在译文中得以体现”[7]3。汉语和英语在审美意识、文化观、价值观等多角度存在的差异,这就要求译者依其所处的译语生态做出目的明确的选择。《尤利西斯》最大的艺术特点就是意识流的写作手法。意识流成就了《尤利西斯》,同时也成为读者接受它的最大障碍,这为翻译家提出了难题。于是,如何将意识流恰如其分地呈现给读者也成了《尤利西斯》翻译的重中之重。
Thousand places of entertainment to expenses your evenings with lovely ladies saling gloves and other things perhaps her heart beerchops perfect fashionable house very eccentric where lots cocottes beautiful dressed much about princesses like are dancing cancan and walking there parisian clowneries extra foolish for bachelors foreigns the same if talking a poor english how much smart they are on things love and sensations voluptuous.[9]672-673
金译:上千个娱乐场所晚上随便去玩找可心美女出售手套等等也许她的心啤酒排骨特别高级堂子非常古怪好多姑娘花枝招展谈天说地公主派头大跳其康康舞走来走去巴黎式小丑摸样加倍蠢相招待单身汉外国佬也是一样说的英国话尽管蹩脚他们谈情说爱多么拿手放荡痛快感。[10]784
萧译:有千百家娱乐场所供你和可爱的仕女们消磨夜晚。她们把手套和其他东西,也许甚至连心都卖给你。在应有尽有的时髦而又非常新奇的啤酒厅里,许多穿得漂漂亮亮的公主般的高等妓女跳着康康舞,给外国单身汉表演特别荒唐的巴黎式滑稽舞蹈。尽管英国话讲得蹩脚,然而风骚淫荡起来,她们可真是驾轻就熟。[8]952
如上所表现的是斯蒂芬在众人鼓动下发表的一番胡言乱语。原文 65个英文单词组成一节,只有句末有一句号,期间没有停顿的标点符号,表现了说话者语气的急促及语无伦次。原文意识流将这些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也对译者提出了更高要求。译者要在得失权衡中做出适应选择,大到风格传递、小到标点符号,尽最大可能阐释和挖掘原文的表达意图。意识流的特点有思维跳跃、语法不规则、意义不明确等,译者如果将这些跳跃的意思捋顺、不规则的句子翻译得文从字顺、含糊的意义解释得明白清楚,译文则可能失去原文的一些特性,这便有违作者的某些意图,而照原文直译,则又可能因语言的差异导致译文的不可读。由于双方译者的翻译目的和翻译思想不同,在意识流的翻译上,他们都为读者呈现了两种迥然不同的翻译。读者对这两种译文的阅读体,也正好说明双方译者的两种选择和译文对译语生态的适应度。
金隄是我国少有的既有翻译思想又有卓越翻译实践能力的的翻译家。结合当代中西译论的优秀成果,他提出的等效翻译理论可堪独树一帜。他等效翻译追求的目标是:“译文与原文虽然在形式上很不相同甚至完全不同,但是译文读者能和原文读者同样顺利地获得相同或基本相同的讯息,包括主要精神、具体事实、意境气氛。”[14]在等效翻译思想的指导下,金隄翻译中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传达原文的效果,即要使译文读者能获得与原文读者基本相同的阅读效果。这就要求译者在翻译的选择中,既要照顾原作的形式与内容,又要照顾读者的阅读感受。金译一如原文,没有使用标点符号、语句也非规整的汉语,呈现出讲话人的不假思索与信口开河的方面的语言特点。金译尽最大努力传达原文的内容与形式,在译文中尽可能多地再现原文的意识流表达,将原语的交际意图用特殊的表达方式展现在读者面前。
萧乾主张“尽管原作艰涩难懂,我们一定得尽最大努力把它化开,使译文尽可能流畅,口语化”[8]15。萧乾翻译的目的很明确,即明确传达原文内容,竭力照顾读者,使读者有顺畅的阅读效果。萧乾曾经说自己“译起来喜欢按照自己在体会原作的基础上的理解,尽量从‘神’而不是从‘形’上着眼”[15]。遵循“神似”和“化开”的翻译原则,他考虑更多的是读者的阅读感受,他力图减弱或消除语言表达造成的障碍,使译文通顺流畅,使读者阅读时轻松舒服。因此,萧译对意识流的处理和金译大相径庭。萧译使用了原文中不曾出现的标点符号,共用了八个句号和逗号,将原文凌乱如麻的一大句话翻译得既好读又好理解。显然,原语意识流所表现的急促、凌乱、不假思索和情绪激昂的狂乱意味全都让译者给“和平过渡”了,原语的交际意图也因标点符号的使用而消失殆尽。
综上所述,在各自翻译目的和翻译观的指导下,双方译者都选择了适应自己的理想译语生态和交际意图。“译品的成功来自于译者对适应和选择的得心应手,并能掌握适应与选择的限度和尺寸。”[6]93双方译者采用的方法都直接服务于他们的目标,在翻译时,他们也在寻找自己的平衡,只不过他们各自给自己设定的“度”各有不同。金译既恪守原文形式、努力传递与形式紧密相依的表达意境,又忠实地呈现深奥又难以捕捉的意识流表达。萧译为让读者能顺畅阅读,将意识流化繁为简,如在译文中该加或不该加的地方加入标点符号,达到了使读者在阅读时舒适和顺畅的效果。在交际意图的传递上,金译尽可能还原了原文的语言表现,为译文在译语生态中的效果尽可能达到原文在原语生态中的效果作出了努力,为此,其在传达原文的文学效果上更胜一筹。
三、结 语
生态翻译学的多维度适应选择为译学研究提供了新视角。“译者的选择是在不同维度、不同层面上操作的,并贯穿于翻译过程的始末。”[16]《尤利西斯》两个汉译本都在语言、交际和文化层面作出了适应和选择。金译语言通俗易懂,译者力图使译文读者的阅读效果和原文读者的阅读效果达到相似。在多数情形下,译者都达到了其翻译的目的,有效地实现了译文和原文在原语生态和译语生态中的尽可能平衡,在交际维做出的贡献更大。萧译在保留原文的文化信息上作了大量努力,其多选择靠近作者的表达即异化的表达,尽力保留了原文的文化意蕴,还通过大量注释,向汉语读者介绍了小说所涉及的诸多西方文化,使译文在文化维上更接近于原语生态,也更有助于读者的理解和异域文化的传播。在语言维层面上,两个译本都接近读者的语言,通俗易懂,为译语读者的顺畅阅读作出了努力。双方译者的翻译目的和翻译观都非常明确,但不论是萧乾的“神似”和“化开”,还是金隄的等效翻译,其都与生态翻译学的主旨不矛盾,甚至有颇多契合之处。“神似”和“化开”体现了译文对于译语环境的适应,也体现了其对传播文化和顺畅交际的积极努力。等效翻译更是将关注点直接放在原文和译文的表达效果上,体现了其对语言、文化、交际等多维度的关注。双方译者都贯彻了自己的翻译观,也不同程度地达到了自己的翻译目的,而他们所作的种种努力也正好契合了生态翻译学选择适应的翻译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