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舟和赖敏:“不要命”的爱情

郑尧芬

2020年8月，央视新闻播出了一则名为《推着患“企鹅病”女友去旅行》的新闻，感动了无数网友，内容是一对85后情侣，因为女孩身患罕见的遗传性小脑共济失调，被医生判定没有治愈可能，不甘心在原地“等死”，5年来，两人一车一狗，携手环游中国6万余里，在地图上走出一颗“爱心”的故事。这对“不要命”的情侣就是丁一舟和赖敏。

“企鹅公主”与护花使者

丁一舟与赖敏相差3岁，是小学同学兼初中同桌。因父母离异，丁一舟无心学习，是班里备受排挤的差等生，只有赖敏肯跟他玩，还经常鼓励他。渐渐地，丁一舟对活泼开朗的少女赖敏萌发出一丝别样情愫：“她笑起来像个温暖的小太阳，让我心里暖暖的。”

高中毕业，丁一舟与赖敏渐行渐远，丁一舟走上社会，成为一名发型师，赖敏考上广西南宁一所旅游学校，毕业后做起导游。

日子本该这样平淡下去，但偏偏又起波澜。21岁那年，赖敏双脚开始止不住颤抖。经医生诊断，她患上了家族遗传的小脑共济失调，俗称“企鹅病”，初期会像企鹅一样走路摇晃，随着身体机能退化，最后只能在床上迎接生命终点。

命运对赖敏似乎还不打算就这样收手。两年后，父亲意外车祸去世，9天后，原已发病多年、卧床不起的母亲也撒手人寰。2014年春节，阖家团圆之际，赖敏只能与工作犬阿宝相依为命。她在QQ空间抒发情绪：“下一个会是我吗？”“忽然有一种心被抽空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丁一舟在网上闲逛，恰巧看到这串文字。等连夜刷完赖敏的空间日志，他才惊觉曾经暗恋的姑娘竟如此命途多舛。

取得联系后，丁一舟直接开着卡车，“杀”到南宁，将赖敏连人带狗和简单的家当全数“打包”带走。那份迟来的告白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让我来做你的手和脚，我们活成一个人，永远不离不弃。”“企鹅公主”终于遇到了护花使者。

你愿向死而生，我用“心”奉陪到底

2014年，赖敏病情加重，只能靠轮椅出行。丁一舟寻遍名医偏方，每月拿出一万元治病。但医生下的“判决书”彻底让两人心死：“不要再治疗了，没有治愈的希望。”

一天晚饭后，赖敏拉起丁一舟的手：“我宁愿出去看看这个精彩的世界，也不愿意盯着冰冷的四壁等死。”“好，那我们出去走走看看。”第二天，丁一舟就拿出了通宵制作的路线图。

2015年元旦，公主与骑士出发了。一辆改装的轮椅就是赖敏的“移动城堡”，丁一舟与阿宝化作左右护卫，在前头一边一个，拉动行驶，200元与50斤重的行李就是全部身家。

为了省钱，桥洞经常是他们的留宿地。实在艰难时，丁一舟就在路边摆上“10元剪发摊”，或在当地打个短工，攒个三五千元再上路。但他们始终觉得：“日子虽然过得辛苦，但却是一种相依为命的幸福。”

一路上，两人也不乏争吵，有时是丁一舟捣蛋，有时却是实打实为了赖敏的身体考虑。一次，赖敏撒娇，让丁一舟帮忙梳头，被狠狠拒绝：“你自己能做的非不做，我不能助长歪风邪气！”他希望她自己来，好锻炼手臂。赖敏就哭，惨兮兮地“表演”完一番，发现失败后，又立刻用“万能”笑脸求和，两人便重归于好。

很多人知道他们环游中国的计划后，主动捐款，但都被丁一舟拒绝，也有人不理解：“这样拼命值得吗？身体吃得消吗？”其实，他最懂她，直面死亡要多大的勇气，自己怎能不奉陪到底？”

2016年7月，丁一舟终于带着赖敏来到向往已久的拉萨。当晚，在神圣的布達拉宫前，他手捧一束洁白的格桑花，单膝跪地，向她求婚：“赖敏，嫁给我吧，虽然我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但我会给你幸福和快乐。”“我愿意！”赖敏泪如雨下。

3年后，两人完成了这趟特殊的旅程，全程6万余里，跨越十省百城，手牵手，在中国版图上走出一颗圆满而浪漫的“心”。赖敏激动地说：“这辈子能够遇见你，我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

一程便是一生，陪你一直到故事给说完

2017年，央视《朗读者》栏目组两度报道这对“不要命”的情侣，主持人董卿被赖敏的乐观打动：“她笑起来似乎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虽然她自己不知道。”

节目上，赖敏朗读了一段《你是我来不及的梦》，来自她喜爱的作家三毛，讲的是爱人荷西失业，却不顾囊中羞涩，买来一小束百合，只为讨她欢心，反被一通数落。荷西过世后，每当百合上市，三毛就买来数百朵，装满一屋子，坐在里面，泪流满面。其实，这动人的故事，并不单是读给观众听的，更是读给丁一舟听的。

这一年，赖敏引产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这个小生命有遗传母亲罕见病的风险，让她无比遗憾，早已无惧死亡的赖敏开始担忧丈夫往后的日子。

2019年5月，丁一舟为赖敏精心举办了一场婚礼，现场拿出自己设计的胡杨戒指给赖敏戴上。传说大漠胡杨“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朽”，曾经途经新疆，他震撼于眼前广阔的胡杨林，回去后，便以此理念，设计出这款独一无二的戒指：“我只是用我人生当中的一段，二十分之一甚至是十分之一去陪她，她却用她剩下的所有的余生来陪我。如果可以，我愿与她一起轮回千年，再续十世情缘。”

2020年初，因为疫情，两人回到柳州，在路边开了一家“赖小敏的小店”，卖鲜花与书籍，也有了一个健康的女儿。回忆过往，丁一舟感慨：“5年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从曾经天涯相伴，到现在择地生根，始终如一的是彼此深厚的感情。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未来多漫长，再漫长，还有期待，陪伴你，一直到故事给说完。”正如当初婚礼宣誓现场播放的陈奕迅那首《陪你度过漫长岁月》，未来这段“不要命”的爱情将继续向死而生，勇敢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