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潘塔纳尔

2020-12-23阿兹猫

读者欣赏 2020年12期

阿兹猫

潘塔纳尔（Pantanal）一词来源于葡萄牙语，意为“沼泽、湿地”。这里位于南美大陆的正中央，三面高地环绕，中间是地势平坦、略有坡度的潘塔纳尔大平原。平原上河流蜿蜒密布，发源于巴西高原的南美洲第五大河—巴拉圭河向南流经此处。河水带来的大量沉积物，常年堆积形成湿地，造就了这个生物多样性的“摇篮”。

我在雨季来临前走进巴西潘塔纳尔。因为气候的缘故，潘塔纳尔在一年中有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雨季，河水暴涨，在平原上溢出无数大小湖泊和池塘，三分之二的土地被水淹没，仿若水乡泽国，经过旱季煎熬的动物们在一片汪洋中开始“狂欢”。直到第二年5月旱季来临，水位下降，湖泊缩小，水塘干涸，潘塔纳尔又重新变成草原。如此循环，年复一年。

美洲豹还是美洲虎？

若夫里港这个位于潘塔纳尔湿地北部的小渔村，20年前还名不见经传。随着穿越湿地的公路建成，这里的游客越来越多，旅游业逐渐得到发展。这里是“探寻美洲豹之旅”的起点，跟随专业向导乘坐快艇前往美洲豹密度最高的地区，目击率在九成以上。

进入雨季，水位上升了不少，河道两岸的树木很快便只能露出树冠了。作为美洲大陆上的顶级掠食动物，独来独往的美洲豹生性凶猛，行踪诡秘，且栖息在人迹罕至之地，很难被发现。不过，在潘塔纳尔搜寻美洲豹比在亚马孙热带雨林容易多了：一来，湿地的植被矮小，视野开阔;二来，动物们大都聚集在水源附近，河岸是美洲豹的最佳觅食地。

美洲豹是猫科动物里的佼佼者，游泳、爬树、跳跃等样样在行，捕猎技能高超。美洲豹的皮毛呈美丽的橘黄色，体形和虎很接近，好像披着豹纹外衣的虎，难怪又被称作“美洲虎”。

在选择猎物方面，美洲豹是典型的机会主义者。美洲豹食谱上的“菜品”多达80余种，除了凯门鳄，水豚和食蚁兽也是它的美味。由于捕食对象并非“速度型选手”，加之湿地也不利于长途奔袭，美洲豹多采用“守株待兔”的方式捕猎。它们潜伏在暗处，等待猎物靠近或慢慢接近猎物，一旦判断距离适当，便一跃而出，咬住猎物的喉咙。美洲豹的咬合力异常惊人，可以直接用犬齿咬碎鳄鱼的头骨。

彪悍“河狼”巨水獭

午间一场雨后，我们偶遇了一个巨水獭家族。这种有着“河狼”之称的食肉哺乳动物目前濒临灭绝，但它们在潘塔纳尔的小日子却过得挺滋润。此刻，巨水獭正捧着肥美的河鱼大快朵颐。

此时临近雨季，河水涨高不少，巨水獭的好日子就要来了。这个家族新出生的两头小水獭已经可以独自下水了，但捕猎能力还差一点儿，于是巨水獭父母不辞辛苦，一趟又一趟为孩子们捕来鲜美的活鱼。

亿万年来，巨水獭都是以家族形式生存着，祖祖辈辈生活在南美亚马孙河的支流附近。巨水獭有着高超的捕猎技巧和强大的生存能力。它们不停地在各个住处轮换居住，以躲避掠食者的袭击。我近距离观察过一只正在进食的巨水獭，发现它的牙齿特别锋利。巨水獭的食物包括食人鱼，它们甚至敢和美洲豹叫板，总之，是这个水域当仁不让的霸主。

小水獭们相互追逐、撕咬、翻滚，温习着捕猎的要领。成年巨水獭则在一旁自在地游来游去，身体随着缓慢波动的水流起伏，显得十分惬意。这样幸福的日子，恐怕只会存在于潘塔纳尔吧。

食蚁兽

食蚁兽是我在南美洲见过的最奇特的动物，对我来说，它们犹如外星生物一般。在之前十余次的南美洲旅行中，我从未见过食蚁兽，也没有将其列入此行的必拍名单中，然而这次邂逅却让我对它们成功“路转粉”。

清晨是食蚁兽活跃的时间。我们沿着公路开了10分钟的车，好运就降临了。远处空地上匆匆走过一只食蚁兽，只见它身长不到一米，披着一身长毛，吻部又尖又长。它的四肢呈白色，身体却是黑褐色，好像穿了一件小坎肩。它低头快步穿过空旷的草地，不时站起来四处张望，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我们在百米开外注视着它，只见它爬上了一棵大树，原来是赶着回家呢，怪不得这样谨慎。然而，它还是被发现了，好在对方是摄影师。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食蚁兽的巢穴，这是一株不算太高的棕榈树。我站在树下耐心等候，很快，食蚁兽现身了，竟然是一大一小两只。食蚁兽妈妈正带着孩子，顺着枝叶爬到另一棵树上。它们行动缓慢，看起来温顺可爱，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食蚁兽没有牙齿，完全依靠伸缩自如、富有黏液的舌头舔食蚂蚁等昆虫。它们的舌头有几十厘米长，能以每分钟150次的频率伸缩，将蚂蚁源源不断送入口中。由于食蚁兽的体温保持在33摄氏度左右，能量消耗比一般动物小，故平时只需进食蚂蚁，便足以保证活动所需。

“交际花”水豚

在潘塔纳尔的日子里，我与南美特有的物种水豚始终处于每天“开门即见”的状态。度假村周围的草地上，时常聚集着不少这种世界上最大的啮齿动物。

作为一种半水栖的食草类动物，水豚可以潜水5分钟以上。水豚温顺乖巧，喜欢安静，行动缓慢。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它们还是动物中的“交际花”，朋友不少。

水豚外貌憨厚，头大颈短，耳朵又小又圓，没有尾巴。年幼的水豚体色要比成年水豚淡许多。水豚喜欢在水边消磨早上的时光，在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休息，在黄昏和夜晚觅食。

此刻，一头水豚正侧躺着，露出侧腹和肚皮，一只淡紫蓝鸦大大咧咧地站在水豚身上，帮它除虱去虫，做着清洁工作。这种共生关系在自然界很常见。

飞鸟乐园

正午炙热的阳光下，一切生命似乎都变得慵懒起来。哺乳动物各自找地方凉快去了，鸟儿就成了潘塔纳尔的主角，常见的除了绿鱼狗、黑领鹰和大食蝇霸鹟，还有各种水鸟。

我是第一次见到裸颈鹳。这种一米多高的大鸟外形与鸵鸟十分相似，却没有丧失飞行能力，被视为潘塔纳尔的标志鸟种。它们的喙长达30厘米，呈黑色，稍向上弯曲，尖端锋利;羽毛多为白色，头和上颈的裸露皮肤分别为黑色和红色。

这里最珍贵的鸟类当属紫蓝金刚鹦鹉。全球95%的紫蓝金刚鹦鹉都栖息在巴西。由于体形硕大（1米长），羽翼绚丽，颇具表演才能，这种金刚鹦鹉一直备受宠物市场的追捧，身价昂贵，从而成为逐猎的对象。目前它们已濒临灭绝。

潘塔纳尔湿地是紫蓝金刚鹦鹉重要的栖息地，它们生活在棕榈树林中，以两种棕榈果实为食。这些家伙非常聒噪，很远便可以听到它们的叫声。紫蓝金刚鹦鹉身上的钴蓝色羽毛在自然界十分罕见。但就是这种稀世之美，为种群招来生存危机。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次，真心希望这些紫蓝色的精灵可以幸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