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局中局：那时叛逆儿子跌落早恋泥潭

高一那年，李凯父亲和班主任活活拆散了他和初恋。他在极度失望和沮丧之下，自暴自弃。见此情景，李父心生一计——

一夜入贫，早恋儿子与父亲和解

2016年寒假的一天，李凯还在睡懒觉，突然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他一骨碌爬起来冲出去，看到三个戴墨镜、板寸头的人正指着自己父亲爆粗口：“小年之前把钱还清，否则别想过年！”

虽然李凯与父亲在冷战中，但看到他被人欺负，李凯冲到三个大汉前面，挡住父亲说道：“你们仨是干什么的？再乱来我就要报警了！要钱给钱！我家里从来没缺过钱！”

个子最高的那人揪起李凯的睡衣，指着他的鼻子说：“小子！你嘴上毛还没长呢，就这么嚣张！你家还从来不缺钱？你马上要成为三辈子也还不完钱的穷光蛋了！哈哈哈……”听到这话，李凯一下愣住了。

李凯，出生于2000年4月，山东省济南市人，父亲做建材生意，家里的经济条件十分优越。姐姐李璐大他5岁，成绩优异。

2015年，李凯考入了市里最好的市一中，眼看家里就要培养出第二个大学生了，李家父母喜上眉梢。

李父与这所高中的校长也迅速“熟络”起来，还没开学，他就找人牵头和校长认识并吃了饭，为李凯的高中生活做了良好的铺垫。

进入高一新的班级后，李凯和同班同学庄小娟猝不及防地看对了眼。小娟是附近农村考进来的，成绩也非常好，但家境不好。期中考试过后，他俩的成绩由进班的前十直接掉到中游往下。班主任察觉出端倪，把情况通报给了李父，并让李凯和庄小娟分别休学一周，回家写检查。

那是李凯第一次看见父亲焦虑的眼神，在他眼中，父亲向来春风得意，事事顺意。

休学回家的那天，他一进门，父亲就一脚把他踢倒，这是父亲第一次打他，茶几上的茶杯也被一把掀到地上。

休学一周后，李凯回到学校，看到小娟红肿的眼睛，心里也难受至极。他再也不敢和小娟一起去食堂吃饭，老师安插了很多眼线盯着他们。

这种日子痛苦而煎熬，李凯初尝了“少年愁滋味”，终日郁郁寡欢。

李父見他状态越来越差，断然给他办了转学，插班到一所普通高中。新学校没有小娟，李父以为他能安心学习，事实却是，他这样做，反而激起了李凯的叛逆之心，再加上人生的第一段感情被腰斩，李凯压根无心学习。除了上课睡觉打呼噜被老师罚站，上体育课和老师顶嘴罚站，他还增添了一个本事，晚自习后翻墙到外面去喝酒抽烟。

浑浑噩噩的高一上学期过去后，李凯的期末考试总分只有300多分，当初他可是600多分进的市一中。

李父气得整个人都哆嗦了。此后，只要李凯放假在家，父亲不再打他，不再骂他，他也赌气不理父亲。父子俩的关系也如寒冬腊月一样坠入冰窖，直到要债的找上门来。

李父很快打电话叫来了他的朋友万大爷，在万大爷的再三保证下，李凯母亲带着他和姐姐先行投奔亲戚。李凯就这样被母亲和姐姐一路强拽到了小姨家，李母这才给他和姐姐讲了此次要债事件的来龙去脉。

家庭变故，叛逆儿子一夜长大

原来，李父的生意一直做得挺顺，也先后开了两家分店扩大规模，由于冒进了点，导致回款太慢，没有现金流进货，便想着用高利贷做个搭桥资金，趁年底回款还上就行了。没想到，订货方一直未按计划履约，资金一下子挂空。

李凯心乱如麻地在小姨家过了一夜，第二天坚持回家去看父亲。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和万大爷一起来了。

父亲一进来，李凯的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往下掉。平常，父亲出门总是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全然是李凯心中“大老板”的范儿。而今看他头发凌乱，精神萎靡，衣服褶皱，哪还有从前成功人士的样子！面对大家关切的目光，李父强颜欢笑地说：“没事了，没事了，你们万大爷帮我处理好了。”

所谓的处理好了，是把家里的三家店盘出去抵债，车也拿去抵账，房子也要暂时被人收走，他们得找个出租屋先住着。眼下最紧急的是，他们家连他和姐姐的学费住宿费也交不起了。

万大爷给李凯找了他老家的一所高中借读，校长是他的亲戚，可以免学费，但是学校和宿舍都没暖气。万大爷摸着李凯的头说：“不要紧，困难是暂时的，我就喜欢你的聪明劲儿，你姐姐能上大学，你也能。你好好学习，最好也能考个985或211。生活问题，留给我和你爸来解决。”

家里一夜入贫，李凯和姐姐含泪点头。父亲对他和姐姐说：“过了年，我就和你妈去你万大爷店里打工，你俩要好好学习，尤其是小凯，要好好收收心了，如果再在这个学校惹事，那你真的没学上了……”

一席话，让李凯既难受又羞愧。

春节刚过，万大爷开车送李凯去新学校报到，离家大概1个多小时的车程。学校虽然地处乡下，但条件尚可，还有新建的操场。父母给他在宿舍放了两床厚棉被，怕他冻着。

万大爷给他食堂的餐卡充上钱，一般学生都是先充300元，万大爷给他充了1000元，嘱咐他长身体的时候要好好吃饭。

李父一个劲给万大爷道谢，以前他们俩称兄道弟“老万老李”地叫;现在，李凯发现，父亲对万大爷的称呼悄悄地发生了变化，他不再豪爽地叫“老万”，而是怯懦又尊敬地叫他“万老哥”。他卑微地给万大爷说好话的样子让李凯心疼。

李凯想，自己必须要考个好大学为父母争口气，还要报万大爷的恩。他要救这个家，以后要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凭着以前扎实的底子，高一上学期的陌生课本很快熟悉过来，李凯像一根上了发条的弦绷得紧紧的，不敢放松。学校两周休一天，万大爷会和父亲一起过来接他回家。每回一次出租屋，他的心就难受一次。

母亲那么爱美的一个人，以前总是染着栗子色的头发，化着淡淡的妆，可现在头发露出白色的发根，她也不打理。在家里，李凯有很多话想说但又咽了下去。

有一次，李凯回家时，看到厨房桌子上扣着一个小碗，掀开一看，是两块半干的豆腐乳，旁边盘子里还有吃剩的馒头。莫非自己不在家的时候，父母就是吃这样的饭吗？

每次见父亲，他的胡子总是刮不干净，花白的头发也蓬乱着不梳。看着父亲被生活打倒了的样子，李凯在内心告诉自己：“不能倒！”

李凯索性每月回家一次，这样也能在学校多一些学习的时间。每当他不回家的那个周末，万大爷都会和父母一起来给他送一次饭，经常是用保温桶盛着的排骨炖土豆，或红烧鲅鱼等等，都是他爱吃的。

父母看着他吃下去，然后满足地笑。每当这时，李凯就会想起厨房那一碗半干的豆腐乳，于是，他常在保温桶里故意剩下两块排骨，说吃不了了。他想平常他们肯定舍不得吃，自己剩到里面，父母回家还可以吃。

高一下学期暑假前夕的统考，李凯考了班里第8名。暑假过后就要升入高二了，他一点也不敢放松，每天制定了学习计划。寒来暑往，进入高三，李凯的成绩已经比较稳定。

此时的李凯心无旁骛，一心学习，甚至忽略了四季的更替，更是基本淡化了与外界的联系。他只想考个好大学，这样才能帮到家里。

揭开真相，美丽谎言原是局中局

2018年1月，一个好消息传来，李凯可以回市一中参加高考，因为当时校长给他保留了学籍。这简直是天大的惊喜，看来，自己父亲当年与校长的交情还在。

隔月，万大爷也带给他一个好消息，说房子已经撤押，他们可以回到自己的家去住了。李凯非常高兴，重新回到家后，让他感觉很温暖。

客厅里有新的茶具，父亲烧开了水高兴地沏茶，母亲为他换了新的床单，他的学习桌收拾得干净整洁，上面还放了一个“天道酬勤”的笔筒，是姐姐送给他的。

春节之后，李凯回到一中上课，再见到小娟，他已经完全不为所动。高考时，他发挥正常，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应了万大爷那个“985或211”的期许，大学在美丽的青岛。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是个知了声声叫的夏日午后，李家父母喜极而泣。那天，万大爷也在，当晚两家人在饭店一起吃饭。

酒斟满之后，万大爷让李凯给父亲磕头谢恩，李凯说：“我得先给万大爷磕头。”刚想屈膝，李凯就被万大爷拽住，说：“小凯，你爸才是你最大的恩人。”

李凯愣在原地，万大爷给他讲了父亲的用心良苦。当年，李父眼看李凯堕落无救，就故意制造了破产假象，好激发他的学习热情和斗志。他们都知道，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如果因为早恋受挫就放弃学业太可惜了。

于是，万大爷从劳务市场物色了三个壮汉，那天的场景在万大爷店里排练了好几次，满意之后才去的李凯家。

父母与万大爷共同合计了这个骗局，姐姐也一起参与了这个“美丽的谎言”。全家人都知道是个局，只有李凯被瞒着。

这两年，给他付的所有费用都是父亲提前安排好的。除了打理生意，李父一边在出租屋里扮演着穷酸，一边还关注着李凯的学习状态。当他得知李凯的学习成绩逐步上升时，高兴得直掉眼泪。

李家父母平常依然住在家里，只是在接李凯回去的时候才到出租屋里“演戏”，并且每次在见他的前几天，李父都刻意不刮胡子不洗澡。为了逼真，他们还时不时地把家里吃剩的豆腐乳和馒头放在显眼的位置，故意让他发现。

李母曾央求李父在李凯高二那个特别冷的冬天接他回去，李父纠结一阵，还是狠了狠心说坚持到底。

知道真相的李凯一时哽咽，冲进洗手间使劲用凉水洗脸，水龙头里的水哗哗地淌着。李父跟进来，帮他拧住了水龙头，问：“儿子，恨爹不？”

李凯一时难以自抑，抱住父亲呜呜地哭起来，母亲和姐姐也跟过来，他们一家四口哭成一团。

那顿饭，他们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细数父亲“破产骗局”以来的点点滴滴，哭一阵，又笑一阵。而李凯，在这些点滴回忆中，从“不幸”中感到了“万幸”。

虽然回忆起在乡下的那些苦日子时，他会恨一把父亲，也恨他们只瞒着他一个。但经历过后，他才发现父亲的这堂挫折教育课让他快速地成长了，他的身高也蹿到了1.88米，体质和心智都得到了增强。

2018年的那个夏天格外美丽，尚未开学之际，李父说让姐姐和李凯一起到欧洲旅游放松一下，缓解一下这几年来的压力。他还调侃地说：“小凯当年不是说过嘛，咱家从来不缺钱！”李凯却谢绝了父亲的欧洲之行，他想等他上大学之后，以己之力争取出国留学、研学，而不是用父亲的钱单纯地就为了出去吃喝玩乐。

父亲会心地笑了，说：“这才是我儿子应该有的样子。”

开学后，父亲给了李凯充足的生活费和社交费，让他广交朋友，好好学习。但他学会了节俭，从不铺张浪费。

2019年4月，青岛举行庆祝海军成立70周年海上阅兵，李凯组织了20多名大学生的社团到五四广场、奥帆基地开展青年志愿者活动，充实、快乐、阳光！

没错，李凯是那个家境富裕的孩子，也是尝过“破产家庭”滋味的孩子。他吃得了糖，也吃得了苦。他的人生重新啟航！

编辑/徐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