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休闲者人格特质和生活态度研究
——以大连市老年群体为例
2020-12-23佟新阳龙江智何洋
佟新阳,龙江智,何洋
(东北财经大学 旅游与酒店管理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5)
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人们生活水平逐步提高。我国居民不仅有足够的资金参与休闲活动,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参与其中[1]。休闲日益成为现代社会的重要生活方式,深度休闲受到人们的热衷追求[2]。各种形式的深度休闲活动在欧美国家已经屡见不鲜,但是我国居民深度休闲活动的参与率相对较低。很少有人将一项有益的爱好或兴趣长期坚持下去,社区居民的闲暇时间主要以上网消遣、散步、打牌等随性休闲活动为主,深度休闲活动参与率较低,健康积极的休闲氛围尚未形成[3]。另一方面,据统计“十二五”时期,我国60 岁及以上老年群体比例达到16.1%,“十三五”时期,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群体平稳增长,估计到2030年老年群体比例将高达25%左右[4]。伴随着我国老龄化社会进程的不断加快,促使我们不得不就如何实现积极老龄化、提高老年群体生活质量的问题进行关注和探讨。兴起于西方20世纪70年代的老年休闲学,从休闲研究的角度探索老年阶段的生命价值与生活质量问题[5]。那么进行深度休闲的老年群体有何特点,参与深度休闲对老年群体有何影响,此类问题引起笔者的思考。
大连市老龄化程度在辽宁省范围内处于前列,远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6]。其次,作为著名的旅游城市,其拥有完善的休闲设施和优美的休闲环境,2016年6月中科院发布《中国宜居城市研究报告》,大连宜居指数在全国40个城市中排名位居第四[7]。大连市老年休闲的发展具备典型性特征,能够对全国老年休闲的发展起到引导作用。鉴于此,研究引入人格特质和生活态度理论,以大连市老年群体为研究对象,探讨深度休闲者与非深度休闲者在人格特质和生活态度上的特征。旨在通过以点见面的路径,为老年群体探索乐观生活态度以及促进我国实现积极老龄化提供一个新的思路。
1 文献回顾
1.1 深度休闲
深度休闲(Serious Leisure)可直译为认真地在休闲,由斯特宾斯(Stebbins)于1982年首次提出,并将其界定为“休闲活动参与者有系统地从事业余、嗜好或志愿者的活动,他们投入如事业一般的专注,并借此机会获得及展现特殊的技巧、知识及经验”[8]。1997年,Stebbins再次论及“深度休闲是一种深层的满足感及存在感,通常参与者不只是参与,而是将该休闲活动视为生活的一部分,以自由自在的心情去从事活动,认真地向目标迈进”[9]。通过这一概念的完善,纠正了人们对深度休闲认识的误区,深度休闲中的“深度”(Serious)并不是“严肃”的意思,所谓“深度”代表“专注”(Concentration),不是具有压力而是有乐趣与满足感的活动[10]。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加剧,对于老年群体的休闲给予了更多关注,休闲对老年群体保持青春、体育参与、独立性、身份认同和社会融入产生积极影响[11-12]。深度休闲有利于老年群体生活满意度和幸福感的提高以及身体和心理的健康[13-16]。已有老年群体深度休闲的研究涉及主观幸福感居多,但是对其生活态度和不同人格特质的实证分析相对较少,对参与深度休闲活动的老年群体具有的人格特质和生活态度特征有必要进一步量化论证。
1.2 人格特质
人格特质理论(theory of personality trait)始于20世纪30年代,其创始人Allport和Odbert通过对区分人类行为差异的词汇进行分类以寻找人格结构。该理论认为特质(trait)是人格的有效组成元素,是个体具有的稳定且不易改变的心理特征,对个体态度和行为产生影响[17]。有关人格特质的理论众多,其中运用最为广泛且被多数学者认可的是麦克雷等( McCrae,etal)于1987 提出的人格五因素( Five Factor model) 理论或称为“大五”( Big Five)人格模型[18]。近些年国内外学者对人格特质与体育运动,老年群体认知能力,主观幸福感,休闲活动的选择,休闲阻碍,休闲满意度,休闲自由感等众多变量的关系进行了相关研究,具体分析了5个因素与其研究变量之间的相关性[19-25]。“大五”人格模型的跨文化性已在包括中国大陆在内的许多国家和地区得到了验证,它为研究个体人格特质的差异提供了一种有意义的分类方法[26]。因此引入“大五”人格模型作为测量老年群体的人格特质量表,通过该量表测量分析参与深度休闲与不参与深度休闲的老年群体人格特征。
1.3 生活态度
态度研究始于社会心理学,其历史不仅深远而且复杂。Rokeach、Edwards、Allport分别从认知、情感、意向等角度定义态度[27-29]。廖振威采用Edwards的态度定义,认为“生活态度是指个体根据自定的标准对其生活所持的情感反应”[30]。生活态度对老年群体所产生的影响已得到众多学者证实。Scheier,Carver二人指出乐观的生活态度会影响人们的生活满意度和主观幸福感,乐观的生活态度是预测生活满意度的指标之一[31]。Chang、Chang & Sanna、Ferreira & Sherman研究表明,年龄和社会角色的差异使得老年群体的生活态度具有独特的特征,老年群体积极乐观的态度对减少心理问题和获得更高的生活满意度有重要意义[32-34]。任明丽等基于积极心理学的主要理论,对老年群体的身体状况因素及心理状况因素对其出游参与的影响进行估计,结果表明积极乐观的心态是老年群体丰富生活、追寻幸福更重要的影响因素[35]。休闲参与和生活态度会对生活满意度、主观幸福感产生影响,那么深度休闲与生活态度之间是否具有某种关系,参与深度休闲是否会对老年群体的生活态度产生影响,此问题值得我们进一步考证。
2 研究设计
2.1 问卷设计
调研问卷共分为4部分。第1部分是休闲活动特征,第1~4题询问被调查者参与休闲活动频率以及固定参与休闲活动情况等基本信息,第5~18题参考Gould编制的6个维度28道题目的深度休闲问卷(Serious Leisure Inventory and Measure,SLM)。考虑到老年群体问卷填写的耐心程度,对问卷题目进行了精简处理,在原题目中选取了信度以及因子载荷均较高的题项,问卷共涉及个人努力、认同感、坚持不懈、休闲利益、生涯性、次文化等6维度14题。第2部分是人格特质,大五人格量表内容采用的是李金德修订的中国版10项目大五人格量表(TIPI-C)[36]。第3部分是生活态度,借鉴曹昱亮在对老年群体生活态度、生理健康与社区服务需求关系研究中的生活态度维度[37],通过被调查者对自己老年社会生活的主观感受和判断来了解其生活态度,此部分共计6题项。第4部分是人口统计信息,包括了被调查者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居住情形等基本信息。第1~3部分均采用李克特五点量表计分法,每个题目包含5个选项,1~5分分别代表由“非常不同意”至“非常同意”。通过对文献的梳理,借鉴参考国外学者Gould、Stebbins以及国内学者王苏、龙江智等人的研究,并结合本研究目的,采取均值比较法对深度休闲与非深度休闲进行分组。计算第1部分“休闲活动特征”中各变量均值,均值≥3分的样本划分为深度休闲组,反之则列为非深度休闲组。问卷基本内容信息见表1。
表1 问卷基本内容描述Table 1 Description of the basic content of the questionnaire
2.2 数据调研
本研究目的在于分析老年群体深度休闲者和非深度休闲者的人格特质和生活态度的特征,老年群体特指《老年人权益保障法》规定的年龄在60周岁以上的人群。结合具体情况,选择大连市星海公园、西郊森林公园以及劳动公园作为调研地点。3个地点均是大连市民固定的休闲场所,特别是老年群体经常在此地举行合唱、舞蹈等深度休闲活动,这其中也不乏散步、观光的非深度休闲者,可以确保调研对象的代表性。本次问卷调研工作总共发放问卷200份,筛除不合格问卷后共得到有效问卷186份,问卷有效率为93%,回收的问卷通过SPSS进行数据录入,为后续的分析做准备。受访者基本情况见表2。
表2 受访者基本情况Table 2 Basic situation of the interviewees
据表2可知,在被调查的186人中,深度休闲者115人,非深度休闲者71人。男性比例略高于女性,男性占比53.23%,女性占比46.77%;年龄集中分布在61~75岁,3个年龄段总占比达88.71%;教育程度以初中、中专/高中、大学为主,3个教育层次分别占比30.27%,31.89%,31.89%;居住情形以夫妻二人居住为主,占比53.51%。
3 数据分析
3.1 信度及效度
在对数据分析之前,首先借助SPSS25.0对数据的信度和效度进行检验,以此确保问卷的可靠性。李金德大五人格量表由于条目精简,信度达到0.5以上即属于可接受范围[36]。据表2数据分析结果显示,模型中各变量的Cronbach’s α系数在0.51~0.753 之间,大于0.5 的标准;各个题项CITC系数在0.372~0.614之间,大于0.3的标准,说明问卷可信度良好。通过正交旋转得到的各个题项在其相应测量维度上的因子载荷,据表3可知除题项S029因子载荷0.598略低于0.6之外,其余题项因子载荷均高于0.6,说明问卷效度符合标准。信度及效度具体数据见表3。
表3 观测变量Cronbach's α和因子载荷Table 3 Cronbach's α and factor loading of observed variables
3.2 结果及分析
3.2.1 生活态度、人格特质相关性对比 生活态度、人格特质相关性对比结果见表4。
表4 生活态度、人格特质相关性对比Table 4 Comparison of correlations between life attitude and personality traits
表4统计了2组数据6个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及相关系数对比。深度休闲组中,生活态度与外向性(r=0.259,P<0.01)、宜人性(r=0.269,P<0.01)、尽责性(r=0.185,P<0.05)、情绪稳定性(r=0.211,P<0.05)、开放性(r=0.331,P<0.01)均显著正相关;宜人性与尽责性(r=0.264,P<0.01)、情绪稳定性(r=0.528,P<0.01)、开放性(r=0.325,P<0.01)显著正相关;尽责性与开放性(r=0.291,P<0.01)显著正相关;情绪稳定性与开放性(r=0.259,P<0.01)显著正相关。非深度休闲组中,外向性与开放性(r=0.332,P<0.01)显著正相关;宜人性与尽责性(r=0.278,P<0.05)、情绪稳定性(r=0.333,P<0.01)显著正相关;尽责性与情绪稳定性(r=0.269,P<0.05)显著正相关。
由数据分析结果可知,深度休闲者与非深度休闲者生活态度和人格特质相关性的差异主要体现在生活态度上。深度休闲组中生活态度变量与人格特质各维度均呈现显著正相关,非深度休闲组中生活态度变量与人格特质各维度均无明显相关性。说明参与深度休闲的老年群体人格特质存在共性,而非深度休闲者的人格特质和生活态度各异,从相关性而言无规律可循。
3.2.2 生活态度、人格特质T检验 统计了是否参与深度休闲生活态度、人格特质的T检验,结果见表5。
表5 生活态度、人格特质的T检验Table 5 T test results of life attitude and personality traits
由表5可知,是否参与深度休闲在生活态度、外向性、情绪稳定性和开放性上具有显著差异(P<0.01),而在宜人性和尽责性方面不存在显著差异(P>0.05)。生活态度方面,由数据分析可知,深度休闲者生活态度分值要显著高于非深度休闲者(P<0.01)。虽然数据分析方法和研究情境不同,但是研究结论与Brown、龙江智、王苏、Jinmoo Heo等人的研究结论相一致,深度休闲者较非深度休闲者的生活态度更加积极乐观,充分说明了深度休闲对于积极乐观生活的正向影响[14-16]。人格特质维度,深度休闲者的外向性、情绪稳定性、开放性分值显著高于非深度休闲者(P<0.01),在宜人性、尽责性2组数据差异不显著(P>0.05)。
3.2.3 生活态度、人格特质协方差分析 由于独立样本T检验未考虑到协变量的影响,为了控制其他变量对“是否参与深度休闲”影响效果的干扰,保证分析的真实性和准确性,进一步进行了协方差分析,协方差分析结果见表6和表7。
表6 多变量协方差分析Table 6 Multivariate covariance analysis
表7 协方差分析Table 7 Covariance analysis
在表6中,将“是否参与深度休闲”作为整体,分析了在引入控制变量前“是否参与深度休闲”对多个因变量的解释效应。数据分析表明,“是否参与深度休闲”对因变量的影响是显著的,模型可以解释方差(1-λ)的87.8%。引入控制变量后,“是否参与深度休闲”对因变量的单独影响依旧显著,整个模型可以解释方差(1-λ)的85.5%。
在表7中,进一步分析“是否参与深度休闲”和控制变量分别对6个结果变量的影响。结果表明 “是否参与深度休闲”对生活态度、外向性、情绪稳定性以及开放性的影响是显著的,对宜人性和尽责性的影响不显著。这与独立样本T检验的验证结果一致,深度休闲者较非深度休闲者的生活态度更加积极乐观,深度休闲者的外向性、情绪稳定性、开放性水平显著高于非深度休闲者,在宜人性、尽责性的差异不显著。通过进一步的分析发现:(1)在外向性和开放性上,所有控制变量都没有显著的差异性;(2)在宜人性上,不同性别的老年群体存在显著差异性;(3)在尽责性上,性别、年龄、教育程度均存在显著差异性;(4)在情绪稳定性上,居住情形对结果变量的影响存在显著差异性,与子女一起居住的老人情绪稳定性明显高于独居的老人。
4 结论与建议
4.1 结论
通过对实地调研的186份问卷进行相关性、独立样本T检验、协方差分析,探讨了老年深度休闲者与非深度休闲者的人格特质和生活态度的特征。深度休闲视角为老年群体探索乐观生活态度以及我国实现积极老龄化提供一个新的思路,在快速老龄化的时代背景下倡导深度休闲具有重要意义。
基于对数据的实证分析得出以下4条结论:第一,相关性分析中,深度休闲者人格特质存在一定共性,而非深度休闲者人格特质和生活态度各异,从相关性而言无规律可循。第二,T检验生活态度分析中,深度休闲者较非深度休闲者的生活态度更加积极乐观,说明深度休闲的参与对老年群体乐观生活态度的形成具有促进作用。第三,T检验人格特质方面,深度休闲者的外向性、情绪稳定性、开放性水平显著高于非深度休闲者,深度休闲的老年群体具有高外向性、高情绪稳定性、高开放性的人格特质。第四,协方差分析进一步验证了深度休闲对于老年群体生活态度的正向影响,同时发现居住情形对老年群体情绪稳定性的影响存在显著差异,与子女一起居住的老人情绪稳定性明显高于独居的老人。
4.2 建议
数据的实证分析证实了参与深度休闲对于乐观生活态度的重要意义。老年群体在退休后闲暇时间增多,理应挖掘自我深度休闲爱好,丰富自己的老年生活,在休闲时投入如曾经事业一般的专注,借此机会获得满足感和存在感,提升自我乐观的生活态度。社会层面应适当宣传深度休闲的意义所在,积极主动营造深度休闲的社会氛围,培养老年人主动参与深度休闲的意识。国家层面作为支持者正确指导老年休闲社团、协会的发展,可以给予相应的政策上支持,例如完善优化现有休闲设施环境,制定“深度休闲”体验日。人格特质方面,深度休闲者具有高外向性、高情绪稳定性、高开放性的人格特质。这类人群应成为深度休闲的组织者和带动者,以团体的形式如老年合唱团、老年摄影协会等,引领更多的老年群体参与到深度休闲中去,加强休闲参与的深度和广度,减少无意义的非深度休闲。以此新的思路推进我国积极老龄化进程。
由于时间和精力等客观条件的限制,对未来深度休闲的研究留有以下两点思考:第一,文章有效样本量较小,在时间和精力允许的情况下,扩大样本数量可以提升研究结论的准确性。第二,研究范围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本研究选择著名的旅游城市大连作为案例地进行调研,但是我国幅员辽阔,各个城市老年人休闲发展情况不尽相同。未来研究需增加样本数量,并进一步扩大案例地的范围,同时可以进一步做不同城市深度休闲的对比,以此来丰富和完善深度休闲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