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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口地区沦陷时期日伪统治研究

2020-12-22李珍梅

关键词:张家口日军日本

李珍梅,周 乾

(山西大同大学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山西 大同037009)

一、张家口地区的沦陷

张家口位于河北省的西北部,整体地势为北高南低,属蒙古高原和华北平原过渡地带,[1](P1)东部与北京相连,西部与山西毗邻,北部为内蒙古地区,有平坦的坝上草原,南部与河北保定、承德相接,有洋河盆地及桑干河盆地,桑干河由南向北穿过张家口。历史上,张家口地区在两百万年前就有人类活动,被称为“东方人类的故乡”。[2]张家口曾被称为“张垣”、“武城”,其建城史源于明朝,明宣德四年(1429)称“张家堡”。明嘉靖八年(1529),时任驻军守备张珍出于军事上的需要,在北城墙上开了一个小门,形状犹如小口,因而改名“张家口”。张家口在历史上有过“皮都”和“陆路商埠”的美誉,该地方作为中国与俄罗斯、中国与蒙古进行物资贸易往来的交通要道和物资集散地曾经发挥了巨大作用,中国商人从南方采购的茶叶、绸缎等商品几乎都要通过张家口输入到俄罗斯、蒙古及东欧市场,其运输通道称为“张库大道”,可与古代丝绸之路媲美。[3](P224)

日本全面发动侵华战争之前,张家口为察哈尔省的省会,下辖蔚县、阳原、尚义、张北、万全、赤城、怀安、龙关、宣化、涿鹿、崇礼、康保、沽源等十几个县。1933年5月,日本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提出要“占领张家口”,以达到“保护满洲国西境”的目的。[4](P187)“九一八事变”后,日军于1932年在长春为扶持溥仪傀儡政权而成立伪满洲国。1935 年12月,日军与伪满洲国的蒙古军队联合攻占了察北地区的张北、宝昌、康保、沽源、商都、化德等6座县城。1937 年7 月7 日,日军发动“卢沟桥事变”,全面开始侵华战争。张家口是东输西连的交通要道,日军早已垂涎三尺。1937 年8 月上旬,日军在飞机和密集炮火掩护下,分三路向张家口进攻。[5-6]第一路由川岸文三郎、酒井率领日军第5、第10、第20 师军队由南口向怀来发起进攻;第二路由本多、铃木率领第4 师军队向古北口发起进攻,依次侵占多伦、张北,再达到侵占张家口的目的;第三路则是大井率军队由多伦攻打沽源,然后入侵独石口、赤城、宣化。时任29军副军长兼第143师师长刘汝明、第13 军总指挥汤恩伯都率军进行了英勇抵抗,但终不敌手。1937年8月28日,张家口为日军所占领。此外,张家口地区的其它县也在1933年5月至1937年9月间先后沦陷。[5]

日军占领张家口后,开启了暗无天日的统治。他们在政治上制造傀儡政府、扶植汉奸,把张家口当作他们在察哈尔地区统治的中心;在军事上疯狂打击迫害抗日武装力量,残忍屠杀无辜民众;在经济上残酷剥削劳动人民,狂征苛捐杂税,垄断经济生产和金融,大量倾销日本产品;在文化上鼓吹反动统治,对青少年进行日本奴化教育,妄图从思想上奴役民众,消磨民众的抗日斗志。

二、日军在张家口地区的统治

(一)广建伪政权,大肆推广治安强化运动,残杀无辜,奴役、剥削百姓

1.建立伪政权。日军在张家口统治期间,操控成立了多个伪政权机构。日军侵占张家口后,张家口原有的政府官员大都逃之夭夭。时任张家口商会执行委员于品卿则带着一小批地方绅士,手摇自制的日本小国旗,迎接日军进城。在日军支持下,于品卿于1937 年8 月30 日成立“治安维持会”。1937 年9 月4 日,日军又下令把已沦陷的原察哈尔省内万全、宣化、怀来、怀安、逐鹿、阳原、龙关、赤诚、延庆等十个县合并,以“治安维持会”为基础,组成“察南自治政府”,并操纵于品卿当上了“最高委员”。“察南自治政府”下设总务处、民生厅、财政厅、保安厅、民政厅。在日军控制下,该委员会实施日伪勾结,打击共产党,奴役百姓的政策。随后,日军侵占大同,操纵成立“晋北自治政府”;又侵占绥东地区,在归绥市操纵成立“蒙古联盟自治政府”。为了便于同时控制“察南自治政府”、“晋北自治政府”、“蒙古联盟自治政府”,1937年11月22日,日军又在张家口操纵成立了伪“蒙疆联合委员会”,日军要求委员会的最高顾问、参议、顾问以及委员会的主要职员由日方认可的人士担任。[7]日本人金井章二任最高顾问,德王(德穆楚克栋鲁普)任委员长,并规定上述三个地方的财政、金融、交通各自独立,但统一受日本人控制。1939年9 月1 日,日军成立了“蒙疆联合自治政府”,金井章二任最高顾问,傀儡德王任主席,汉奸于品卿、夏恭任副主席,首都在张家口,采用成吉思汗纪年(将1939年改为成吉思汗734年),统辖的地区包括“巴彦塔拉”、“察哈尔”、“锡林郭勒”、“乌兰察布”、“伊克昭”等五个盟,另外还包括“察南”、“晋北”两个政厅。这个伪政府下设政务院、参议府、最高法院、检察厅等多个机构,负责人均为日本人或亲日分子担任。为便于控制德王权力,日军在“蒙疆联合自治政府”之上还设立了“日本帝国政府兴亚院联络部”,作为最高权力执行机构。由此可知,“蒙疆联合自治政府”实质是一个由日本人控制的傀儡政府。[8]1941 年6 月1 日,日军又操控把“蒙疆联合自治政府”改为“蒙古自治邦”,金井章二仍为最高顾问,德王仍为主席,主要机构包括政务院下的总务厅、总力委员会、回教委员会、审计局、对外代表部、司法委员会等,把“察南政厅”所属范围改为“宣化省”,把“晋北政厅”所属范围改为“大同省”,把张家口改为直辖市。“蒙古自治邦”的成立,是日军对我国东北、内蒙、晋北等地区统治野心的暴露。后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日本帝国主义被赶跑,上述伪政权也逐一被推翻。

2.残杀无辜。日军在华北地区实施“治安强化运动”,即在军事上不断扫荡打击抗日民众,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则实施疯狂侵略。[9]“治安强化运动”策略同样被日军在张家口地区实施。他们在已经占领的地区推行“清乡”、“强化保甲”的政策,为民众建立户籍,给民众发放所谓“良民证”,疯狂奴役人民,残酷打压共产党组织,妄图通过如此操纵形式,打压消磨人民的斗志,成为其侵华统治的驯服者,并扩大其侵略范围[10]。此外,他们把游击区视为“半治安区”,采取“蚕食”政策,逐步侵占游击区,并在其中培养汉奸,污蔑和打击共产党组织;把根据地视为“非治安区”,频繁入侵扫荡,残忍实行“杀光、抢光、烧光”的三光政策,并对根据地人民实行惨无人道的屠杀。

日军在张家口统治期间,对抗日军民残酷镇压,对无辜民众残忍迫害,留下了大量的罪证。如1937年8月27日至9月上旬,日军刚入侵万全县不久,就在万全县城实施暴行,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用飞机炸、刀砍、强奸、枪杀致死的民众达300余名;1937年9月1日下午,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日军在怀安县王家窑将数十名妇女、儿童关到山药窖里,关上窖盖,用磨盘石压上,闷死妇女11 名、儿童18名,而全村当时仅有32户,几乎家家戴孝,户户恸哭;1937年9月7日早晨,数百名日军以报复之前尚义县南壕堑镇战败为名,手持大刀、钢枪再次冲入南壕堑镇,对全镇手无寸铁的居民进行了疯狂搜捕和长达5个小时的屠杀,连儿童和妇女都不放过,手段极其残忍,累计杀害无辜百姓200 余名,鲜血染红了整个村镇;1938年5月23日黎明前,200多名日军借为搜捕共产党员,包围了蔚县黑鱼洞村,沿门逐户地搜杀无辜,在总计百十来人的小山村杀死民众34 名,打伤致残8 名;1944 年8 月2 日,我平北战场开始反攻时,日军妄图垂死挣扎,驻赤城县日军首席指导官叶建山洪光下令清狱,将“扫荡”中抓捕的中方干部群众36名全部杀害暴尸。[5]

3.奴役百姓。在日军统治下,张家口地区的百姓生活条件极为恶劣。日军对张家口民众制造恶劣环境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就是“集甲并屯”制度的确定。该制度于1941 年开始执行,即日伪政府采取强制措施,把村里百姓赶出来,强行让他们搬到一个地方集中居住,这个地方四周砌筑了高墙,通常留有前后两门,有日伪军站岗把守。[11](P84)百姓若有不从,则有杀身之祸。百姓被赶出来时,所有的粮食、家畜都被日本人抢光,房子也被日本人烧毁。当地人把“集甲并屯”的集中地称为“人圈”。百姓要从“人圈”中出来,需要有日伪政府颁发的良民证,而在“人圈”中生活的百姓,则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如位于赤城县东北50 里地的黑河川地区,有30 多个村的200 多户居民在1943 年被日军实行了“集甲并屯”管理措施。在人圈里的居民生活条件极为艰苦,如碾道沟村的李先岳搬入人圈之前生活条件较好,但搬入人圈后全家连衣服都穿不上,只能用树皮、麻袋、纸张临时遮挡庇体;梨树沟村的季连明家里只有一条裤子,夫妻二人谁出门谁就穿上,家里来了客人就用扫帚遮挡私处,冬天为防止孩子冻着,睡觉时把孩子放到熄了火的灶里面,让灶灰的余温给孩子保暖。由于人圈的占地面积很小,在千松台1丈多见方的戏台竟然住了20几户人家。

4.征收苛捐杂税。在张家口地区,日军要求每间房、每亩地、每个牲口、每个门牌以及人口等都交税,如果是瓦房,则收税12 元;如果是草房,则收税6元;每亩地收税15-20元;每个门牌收税3元5角;每头牲口收总税的5%;人口税1元3角;家里有猫或老鼠的收税5 元;大烟灯收税5 元;户口税15元,每宰一头猪收税1元7角;每宰一头羊收税4角等。1941年前后各种税累计达40-50种,人均负担20 元左右。[5]需要说明的是,当时张家口地区黍子一斗价格为16 元左右[12](P23);民国时期,万全县一个成年男子月工资一般不超过6元。[13](P13)1942年,日军又变本加厉,增加了所谓“估价税”,即每家每户家里所有的物品都必须进行估价,瓦房估价50元,草房估价30 元,再累计起来,总价的5%为“估价税”。在尚义县旗地十三村,日军还逼迫村民种植大烟来毒害村民,并从中抽取税收。如1940 年十三村之上地村有41户村民,种烟100亩,占耕地总面积的1/3左右,日军要求每亩种烟地收税42两大烟。当年由于天旱大烟歉收,日伪俭丰乡乡长张文彦带着几个日军召集村民开会,对村民进行毒打逼税。[5]不仅如此,日军还在张家口地区强征所谓“国防献金”、“飞机救国捐”、“绿化疆蒙”等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百姓饥寒交迫,生活条件及所处环境极其恶劣。

此外,日本在张家口地区做开矿挖井挖战壕等工程活动,并借此残忍奴役百姓。如日军对位于宣化的龙烟铁矿高度重视,认为是日本军工业发展的重要资源来源。[14](P78)1937年10月5日,日军派中兴公司接管龙烟铁矿后,对开矿工人进行了残酷剥削和奴役。工人们在日军统治下,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每天要工作14-15 个小时,不准出坑,否则就会被活活打死;矿工们在矿洞里挥着厚重的铁锤打钎挖矿,没有任何通风设备,每10人中有9人得了矽肺病;得心脏病、肠胃病、关节炎、霍乱等病的矿工非常多。冬天,天气寒冷,工人们站在冰冷的泥水里挖矿,长时间的浸泡造成双脚冻坏,日军却不管不顾。1943年11月初,庞家堡矿区的西5坑6号坑出现了明显的顶板吱吱声,工人们凭经验知道矿顶要塌方了,连忙往外跑,却被日军用枪威胁着继续挖矿,结果矿顶塌陷,压死了30多个工人。相隔时间不久,烟筒山矿区的矿顶又出现塌方,被陷在下面的工人敲铁管求救,但日军威胁不允许,结果造成30 多名工人活活闷死在里面。据统计,1937年至1945年间,约有2.7万名矿工死于龙烟铁矿。[15]

(二)竭力垄断贸易、大肆干预金融、疯狂掠夺资源,以控制张家口地区经济命脉

1.垄断贸易。日军占领张家口以后,在贸易上进行了疯狂垄断,以控制当地的经济命脉。他们迅速对张家口地区的商品输出进行了限制,主要限制的商品达60多种,包括贵重金属及其制品、照相器材、棉花、大米、面粉、车辆及零件、植物油、皮革制品、酒类、纸张、医药、文具等。日军为限制张家口地区百姓生活,成立了所谓“谷物统治委员会”,后又改名为“物资对策委员会”,规定百姓生活所需的米、面、布、火柴等用品进行配给,给当地百姓发放所谓“买货证”、“配给证”及类似证件,作为百姓购买商品的凭据。当地商人要想经商的话,需要从日军手里领取“购货证”等类似证件,并受到“不许私自买卖”的限制。日军占领张家口之前,张家口地区的皮革贸易很繁荣;但日军占领张家口后,皮革贸易很快萧条下来。即便如此,日军也不允许商家关门歇业,否则扣上“扰乱市面”、“经济上有不当行为”等帽子并进行打压甚至冠以“通共”的罪名。在张北地区,日军还成立了“蒙疆公司”、“大蒙公司”、“畜产公司”、“三井洋行”、“三菱公司”、“久保商店”、“输入组合”等日伪公司,对当地的贸易进行了垄断控制。“蒙疆公司”是日军控制蒙疆地区经济的主要机构,总部设在张家口,总负责人是日本人渡边侔,下设烟土部、皮毛部、杂粮部、铜业部等部门。[16]“大蒙公司”总部开始在长春,后迁至张家口,经营的主要物品包括砂糖、酒类、烟草、煤油、纺织物等,尤其对粮食供应进行了垄断,并大规模控制货物的输入和输出。[17]“畜产公司”主要控制张家口地区的畜牧业。“三井洋行”、“三菱公司”是日本入侵蒙疆地区后首先进入张家口地区的日资垄断集团,它们在张家口地区大量倾销日本产品,且低价收购当地的物产资源,使得当地很多小商店都摆满了日本人的产品。“久保商店”主要经营副食产品和服装产品。“输入组合”不仅经营百货日用品,还用于限制当地商品的出售。张家口地区的粮店、缸房、药店、茶庄、糕点等商铺全部由日军控制。对于百姓而言,他们只能凭借日军发的购货证明购得极少的粮食、布匹及其它生活用品,吃不饱、穿不暖,生活极其贫困艰苦。

2.控制金融。日军在张家口统治期间,在金融方面也大肆干预,以更多地榨取张家口地区的财富资源。早在1937 年11 月22 日成立伪“蒙疆联合委员会”时,日军就对蒙疆地区原有国民党统治的各个银行、钱局进行强行停业和没收,停止使用当时在全国通用的货币,并明确提出要由其操纵下的蒙疆联合委员会来掌管金融事务。相应的,蒙疆联合委员会下设金融专门委员会,对包括张家口地区在内的蒙疆地区进行金融控制。1937 年11 月23 日,日军根据拟好的《蒙疆银行组织办法》、《蒙疆银行条例》等条例内容,组织成立了蒙疆银行,规定蒙疆银行的主要职责包括:控制蒙疆地区的金融业务,包括货币制造和发行、国库业务、国外汇兑业务、银行的一般业务等。[18]1938 年3 月,在张家口地区,日军又成立了察南实业银行,实业银行固定资金100 万元,由董事长一人掌握,董事长则由日本人指定。同时,日军在张家口的下辖县成立了蒙疆银行的支行,并借此疯狂敛财。如日军在张北镇设立的蒙疆银行张北支行,日军通过开展信贷业务,借此扶持日伪汉奸的官办工商业。一些地方商人想要借款或贷款,则非常难,除了买通日本人、支付高额利息外,还需要其它几家商业联合担保。对于当地商人而言,他们的钱款必须每天存入张北支行,所得到的利息极其微薄,而日军将这些存款又汇集起来,高额贷给他人,从中疯狂敛财。不仅如此,日军还通过在张北支行发行“彩票”业务,吸引百姓来银行存款,剥削百姓并掠夺更多的资金;日军对原有的铜币、银币进行更换,改为发行满洲纸币和蒙疆纸币,并借此掠夺大量的铜、银等金属资源,造成货币贬值,物价飞涨,使得当地金融秩序遭受严重破坏。日军通过操纵蒙疆银行,疯狂掠夺金融资源,用作军费。在伪蒙疆银行成立之初,日本关东军头目植田谦吉曾与蒙疆联合委员会签订了《秘密交换公文》协议,要求对包括张家口在内的蒙疆地区进行金融控制,其中部分掠夺来的金融资源用于关东军的军费。[19](P256)从以上资料可以看出,日军掠夺张家口地区的金融资源是为其侵占、统治中国服务的。

3.掠夺资源。日军侵占张家口后,为便于掠夺物资资源,先后成立了“北支那开发株式会社”、“兴中公司”、“大同炭矿株式会社”、“龙烟铁矿株式会社”等公司。“北支那开发株式会社”(又称“华北开发公司”)于1938 年11 月7 日在日本东京成立,属于日本官商合办的集团,通过日本的官商勾结,共同开发华北地区的资源。在张家口地区,“北支那开发株式会社”的分公司设在长青路,主要控制了交通、电力、通讯及矿产资源,[20]但实际上是开发和榨取一切资源。“兴中公司”在1935年就在天津成立了,其在张家口地区的主要任务是垄断和控制金融、交通、通讯、矿产、冶金、盐业等重要部门的重要资源,而日军占领张家口后,对上述资源一律强行“军管”,再委托中兴公司管理,[21]“大同炭矿株式会社”、“龙烟铁矿株式会社”是“中兴公司”的下辖公司,主要负责大同煤矿、宣化庞家堡铁矿、宣化烟筒山铁矿的开采。日军成立了侵占资源的机构后,便开始对张家口的资源进行疯狂掠夺。

日军对矿产资源的掠夺,主要是铁和煤。1938年日本中兴公司就勘察发现,龙烟铁矿的矿床长达8 公里,含铁量约为57%,储量约为1.6 亿吨,按年产量200 万吨计算,可以开采50 年。为开采铁矿,日军在张家口设立了“兴中公司分公司”,与日本“制铁株式会社”及“八幡制铁所”联合开发龙烟铁矿。1942 年2 月25 日,日军建立了第一号熔铁炉,利用洋河水作为炼铁的冷却水;1942 年8 月26 日,日军建立的第二号熔铁炉举行了点火仪式。日军疯狂地利用熔铁炉来掠夺龙烟铁矿资源,1937年至1945 年合计掠夺铁矿300 万吨以上。[22]日本缺煤,日军对大同煤矿垂涎已久。1937年10月6日,日军侵占大同煤矿后,就开始掠夺煤矿资源。由于大同煤矿的矿产资源都是已成矿,因而日军没有花多大精力开挖就把煤炭运到了日本。据统计,日军占领张家口后,几乎每天都要派3列火车载着满满的煤炭资源从大同经过张家口运往日本,而每列火车拉着50 多个车皮,按每个车皮装的煤为50 吨计算,那么每列车拉的煤炭资源为2500 吨,每天有7500吨的煤炭资源被送到日本。据统计,日军从1941年到1945年从大同煤矿掠夺煤约1000万吨。[22]

日军对畜牧资源也进行疯狂掠夺。张家口地区的畜牧业比较发达,日军入侵张家口后,也加强了对畜牧业资源的掠夺。在“蒙疆联合自治政府”成立之初,日军要操控下设牧业总局。为便于掠夺畜牧产品,日军规定仅日本开办的三井、三菱、大蒙、满蒙等公司才有资格经营畜牧业产品,当地商人不得经营,这些畜牧产品主要被做成毛呢、毛毯、皮革制品,供给日军军需所用。日军在张家口地区采用“公定价格”的方式征收畜牧产品。[23]如1944年日军收购牛羊公定价格为每公斤5元,卖到市场价格则是每公斤20元;收购马的公定价格是每匹马800 元,卖到市场的价格却是每匹2000 元;收购牛皮的公定价格是每公斤9 元5 角,卖到市场的价格是每公斤100 元;收购老羊皮的公定价格是每公斤23 元5 角,卖到市场的价格是每公斤250 元;而在当时白棉布的市场价格是每尺120元,布鞋每双50 元,茶叶每斤40 元。由上述信息可知,日军所谓的收购畜牧产品,实质上是赤裸裸的掠夺。以皮毛为例,据统计,日军在张家口的“蒙疆畜产股份有限公司”仅1944年5月1日至1945年4月30日期间,就掠夺绵阳毛皮67414 张、山羊毛皮28380张、仔绵羊毛皮38214张、仔山羊毛皮34332张、绵阳胎子皮1076 张、狗毛皮12472 张、牛皮31702张,还有马皮、驴皮、狐皮等合计31 种,在当时的市场价达29.6亿元。[5]日军极其重视对农产品资源的掠夺,认为“粮食就是子弹”。日军在张家口统治期间,先后发布《粮谷管理令》、《主要食料品搬出取缔令》、《家畜搬出取缔令》等条例,建立所谓“粮谷联合会”,强行征收百姓的大米、白面、小麦、葡萄等农产品,且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征收,榨取百姓的血汗,并将这些农产品供给日本人的军需所用,不允许张家口的百姓食用,百姓只能吃质量低劣的杂合面。[24]日军还强行在蔚县、涿鹿、怀来等地征收白麻产品,作为军事纤维工业用料。宣化产有葡萄,日军统治期间,采取了掠夺性的政策,要求葡萄禁止私人买卖,必须到日本人指定的交易所交易,并缴纳9%的手续费;为满足日本军方对葡萄的需要,日本人利用自己开办的“武田洋行”强行征收葡萄,实质上是一种变相掠夺。在日军的控制下,当地很多农产品只能进入黑市交易。[25](P17-19)

此外,日军还在张家口地区设立所谓“北支那铁道株式会社”、“蒙疆邮电总局”、“蒙疆电业株式会社”、“蒙疆电气通信设备株式会社”、“株式会社蒙疆新闻社”、“国际运输公司”、“东亚烟草公司”、“蒙疆造纸公司”、“满蒙毛纺株式会社”、“蒙疆不动产株式会社”、“蒙疆兴业株式会社”等非法机构,想法设法地去掠夺张家口地区的铁路、电力、交通、房产等方方面面的资源。

(三)大肆推行奴化教育,以麻痹人民思想

在教育和文化思想方面,日军推行奴化教育,尤其从学校教育入手,鼓吹所谓“大东亚共荣圈”、“王道乐土”,妄图从思想上麻痹人民,抹杀我国数千年的历史文化,掩盖他们侵略中华文化的本质。此外,日军对防共教育也很重视,认为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使得共产主义思想传到东方,中国共产党崛起对他们不利。基于上述主要原因,日军在张家口推行了多重奴化教育。

从学校教育角度来看,如在赤城县,日军要求学校每天早晨要升日本国旗,所有在校的学生必须面向东方“遥拜”;学生每周学习日语7-10小时,而汉语、蒙语仅有3-5个小时;在课堂上,学生上日文课不能说中国话;平时学生喊口号只能用日文喊,路过日军的岗楼必须敬礼;不允许学中华民族的历史或地理,只能学习日本“天皇”、“明治维新”的历史;要求学生背诵“日察如一,铲除共党”之类的反动口号等。日本人还操控创办培养日伪汉奸的高等教育机构。如1939 年6 月10 日,日军操纵在张家口设立“蒙疆学院”,日本人关口保担任院长,日本人田边寿利担任副院长,其主要目的一方面是培养为日伪政权服务的爪牙,另一方面则是抵制共产主义及抗日思想的发展。[26](P22-23)又如1941 年时任伪蒙疆政务院院长的吴鹤龄在张家口的大境门外创立蒙古留日预备学校,即“蒙疆高等学院”,自任校长,并创立“蒙古留日学生后援会”以筹集建校基金。[27]吴鹤龄大肆鼓吹日本人是“亚洲的领袖”,还派遣了大量蒙古王公和青年赴日本参观学习,为日本人培养了大量汉奸走狗。

从民众角度看,为挑拨共产党与百姓关系,让百姓对共产党产生误解,日军经常做共产党的反动宣传,大肆宣扬共产党“青面獠牙”,到处张贴污蔑共产党的宣传画,印发《防共千字文》、《利民》、《西北公论》等汉奸书刊来蒙蔽人民。为灌输反动文化,在赤城县的黑河地区,日军还强迫老百姓背诵所谓的“国民训”,唱日本歌曲。日军在张北县利用耶稣堂、一贯道、万字会、十方道、八方道等教会和道门,进行反动宣传和特务活动,通过宗教迷信来麻痹民众;在县城官办或操纵土豪劣绅开设大烟馆、妓院、赌场等下流场所,收取所谓“管理费”、“保护费”,引诱百姓参与低俗活动。很多百姓染上毒瘾、赌瘾,结果是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一些没有生活来源的女子被迫当上了妓女,败坏了社会风气。在张家口,每逢日本天长节等节日到来,日军要求各个机构和团队放假并悬挂日本国旗,举行纪念活动。[28]此外,日军还在张家口成立“兴亚协力会”、“排共青年团”、“排共少年团”等反动团体,麻痹民众尤其是青少年,为强化其侵略统治服务[28]。

综上所述,张家口地区沦陷期间,日军操纵建立并扶植伪政权,在张家口地区进行了暗无天日的统治,疯狂屠杀抗日军民和无辜百姓,制造极为恶劣的生存环境,控制当地的经济命脉和金融秩序,对民众征收苛捐杂税,奴役百姓进行各种非人环境条件下的体力劳动,建立各种牟取资源的非法机构和企业,掠夺当地的矿场、畜牧业、农产品等资源,对民众尤其是青少年灌输奴化教育,使得当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日军的上述暴行必将引起张家口人民的奋起反抗,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日军的统治很快就被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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