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国民政府时期河北省医疗卫生研究

刘雨晨

（河北大学 历史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社会环境趋于稳定，政府着手筹建各级机构，以推动社会发展。卫生部门也是政府建置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为了加强全国卫生行政的管理，1928 年11 月卫生部成立。1931 年4 月，卫生主管部门由卫生部改为卫生署，隶属于内政部，后又改隶行政院，内设总务、医政、保健三科，为中央最高卫生行政机关。此外，各地也开始着手建立卫生体系，1928 年11 月19日，国民政府发布第1963 号训令，通知河北省政府建设厅此后“关于卫生行政一切事宜”由卫生部负责办理，并令各省市组织各级卫生机构，完善卫生行政体系。此后，河北踏上了卫生体系变迁之路。

在南京国民政府的领导下，河北省建立起了一套较完善的卫生行政体系，省设卫生处，各市县设卫生局，次第筹备，贯彻卫生部陆续下发的卫生法规与指令。省卫生行政负责管理的事宜包括生命统计、一般卫生、防治疫病、管理医药、医疗救济、保健事宜、卫生检验、扑灭地方病、卫生教育。普通市、特别市的卫生行政职责与省卫生行政内容相同。在卫生管理机构成立后，河北省的公共卫生建设随即逐步展开。

一、医疗卫生建设情况

1.卫生机构

民国时期河北省的医疗卫生水平较为落后，中央政府屡次催促当地加快办理，但由于缺乏经费，医药卫生事业一直未能讯速开展。但是河北的现实情况又需要尽快发展医疗卫生事业。不仅各地病人需要更多的医疗机构进行救治，而且当时厉行禁烟，需要各地成立医药机关配合禁烟工作，河北“全省烟民毒民约三十万人”，每年消耗两千万元，费用甚多。“因禁烟戒毒，与治疗生联带关系，倘无医药机关，则禁烟禁毒之案，亦不能进行。”①《河北省各县卫生院组织规程》，《河北省政府公报》，1947 年第2 卷第4 期，第37-38 页。为了尽快办理戒疗事宜，河北省民政厅提议尽快设立县立医院负责办理该县医疗卫生等事项，各县经费充足者设立医院，先仅成立县医院，并拟每三县设医院一处，共计四十县。

早先，河北一些地方已经成立了医院，还有一些县份筹设县立医院的计划经呈准已开始实施，卫生组织呈逐渐增加的趋势。据统计，1935 年河北省已有76 县设有医院，除通县、静海、河间等16 县情况不详以外，其余各县共计有公私立医院134所，设有防疫设备者17 县。②《县政调查统计》，《内政调查统计表》，1935 年第22 期，第22 页。然而早期河北并无省级医院，财政厅、民政厅、教育厅等部门商议后提议以省立医学院附设的医院扩充改组成省医院。1946 年，省政府会议通过《河北省立卫生院组织规程》，省立卫生院是为了指导及协助各县卫生工作的进展而设，直接隶属于省卫生处，兼受所在地行政督察专员之监督，设置地点及管辖区域由河北省卫生处指定。负责管理辖区各县一切卫生医疗技术之实施及督导事宜，此外，为推行卫生行政及卫生技术，河北省决定在省会及塘大设立卫生事务所，共设四课，分别负责文书、防疫检验、医政保健及训练、环境卫生及卫生工程等事务。

为了普及医疗服务，促进民众身体健康及训练医护人员，河北省政府还决定在各市设立医院。另外，各县也亟需成立县立卫生机构。1946 年12 月6 日，河北省委员会会议通过《河北省各县卫生院组织规程》，公布当日即开始实行。这项规程依据中央政府颁布的县各级卫生组织大纲第一条的规定“在各县设立卫生院”，目的在于“增进本省人民健康”。各县卫生院隶属于各县政府，“受省政府卫生处之指挥监督，掌理全县一切卫生医疗事宜”。①《河北省各县卫生院组织规程》，《河北省政府公报》，1947 年第2 卷第4 期，第37-38 页。卫生院还需要根据事务的繁简程度设置医务、保健、防疫等股，职能大体上包括：“办理全县医药救济事宜；办理全县学校卫生事项；办理全县妇婴卫生事项；办理全县环境卫生事项；办理全县防止传染病事项；办理全县卫生教育事项；实施全县医药管理事项；调查及防治全县各种地方病事项；举办全县病理及卫生检验事项；办理全县生命统计；其他有关增进人民健康事项。”②《河北省省会、塘大卫生事务所组织规程草案》 ，《河北省政府公报》，1948 年第3 卷第5-8 期合刊，第27 页。

除专门医疗机构以外，河北省民众教育馆也通过多种途径推动当地医疗卫生的发展。河北省立实验乡村民众教育馆下设卫生部，其目的在于“叫民众能够保卫自己的生命，以便为国家社会服务”。③蒋在文：《谈谈民众卫生》，《民众教育通讯录》，1935 年第5 卷第9 期。为了提高民众的健康水平，卫生部采取了诸多举措④罗文、宋永林：《民国时期的河北省立实验乡村民众教育馆述论》，《河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9 年第2 期。乡教馆在卫生建设方面的活动此文已有具体阐述，大致包括：第一，关于怎样灭蚊蝇、预防疾病的讲演；第二，在馆内建立诊疗所，聘请医生为民众诊治；第三，编辑民众健康书刊。此外，还修建了体育场，提倡民众积极锻炼，组织了国术会，每村都置办一个保健箱，交由保健员管理，以备不时之需。，为河北卫生事业做出不少贡献。一些工厂也逐渐成立医疗机构，井陉县矿务局矿场、矿务局炼焦厂分别成立了卫生室，分卫生事务、诊疗、药品三组，负责对职工进行卫生教育，为职工治疗、体检并办理防疫消毒等事宜。⑤《河北省井陉矿务局矿厂卫生室简章》 《河北省井陉矿务局炼焦厂卫生室简章》，《井矿月刊》，1937 年第5 期，第13-16 页。这些地方的环境都比较容易诱发疾病，职业病较多，更加需要重视卫生。卫生室的设立及其工作有助于改进矿场的医疗卫生条件，解决职工的看病问题，培养职工的卫生观念，保障职工的身体健康。

2.环境卫生

为了革除民众忽视卫生的陋习，卫生部向各省下发了《污物扫除条例》，条例规定每年12 月15 日举行污物扫除大会，包括清洁道路、清扫房地、清扫污秽、搬运垃圾等工作，政府部门还派遣职厅常务视察员前往各地视察办理情况，经抽查后，视察员报告河北省“各县长办理情形尚属认真，皆能躬自倡率，以身作则，故当时各处运动会均能普遍实行，绝少违误”。⑥《卫生呈卫生部遵令举行污物扫除及卫生运动大会一案饬属遵办情形由》，《河北民政汇刊》，1929 年第4 编，第1 页。由此可见河北省各地卫生运动大会的举办情况尚佳，有助于普及卫生观念，促使民众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

为了充分发挥清洁运动的积极作用，有些地区还将清洁运动扩大办理，安排专人负责具体事务，“石门市清洁事宜向由市政公所办理，自去年十月市政公所奉省政府命令取消，将市政一切事宜，交归公安局总商会及财政委员会共同办理。对于全埠街道清洁事宜，特开大会详细讨论，议决归各街长副督饬办理。每街置清道夫二人至三人，每二三十街合组一街长副联合办公处，附置卫生队长一人，督饬各街道清洁事宜，惟清洁运动既经扩大，经费自感不足，财政委员会前日招（召）开会议，议决加收秽土车捐，作为经费，并经详细筹划”。其次，《污物扫除条例》明确规定由市政机关负责污物集中处理事务，此举有助于将污物处理规范化，减少以往民众随意倾倒污秽杂物造成的危害。

此外，该条例对公共场所与设施的卫生、工厂卫生皆作了明确规定。为“唤起民众对于公众卫生及个人卫生加以注意”，卫生部颁发卫生十二要十三种，“添加矿场卫生十二要附刊”。此外，还将“总理遗训新旧卫生标语、卫生唱歌、灭蝇法、灭蚊法等汇集成册名为卫生要览”①《通令各县、局抄发卫生部令颁卫生要览仰认真照办由》，《河北民政汇刊》，1929 年第5 编，第7 页。，要求各市县印发办理，向各个团体以及个人进行宣传。通过演讲、发布告等途径大力宣传、推广卫生知识，并努力将卫生要览中的知识运用于实际生活。

3.饮食卫生

民国时期，饮食卫生、饮水卫生已经引起人们的注意，医学界也在通过多种渠道提醒大众注意卫生，以免遭受细菌的危害。政府下令设立卫生检验所，负责检验各市县送验物件之细菌及化学检验，包括饮水、饮食物及各项传染病之材料，力图从源头上保障民众饮食安全。饮水卫生是亟须重视的一大问题。早期，人们因为缺乏卫生意识，日常所饮之水未经消毒，细菌充斥其中。一些疾病也在其中传播，严重威胁民众健康。因而，在居民用水之前确保饮水安全至为重要。为了规范自来水的引入与管理，卫生部出台了《自来水规则》，要求已经或计划未来引入自来水的地区都拟具计划书呈交卫生部。河北省卫生局对河北等地的河水取样化验，“本市卫生局因饮水为人民日需之要品，其纯洁与否关系市民之健康甚钜，若不随时化验、深恐病菌杂入，流为疾疫，兹为预防起见，已规定每十日化验一次，每次取本埠河北、河东、南市，城内及租界各地饮水，轮流化验，结果随时登报公布，以便周知”。②《卫生局化验室内饮水 每十日化验一次》，《大公报》（天津版），1929 年1 月9 日。通过化验报告告知人们是否可以饮用。此外卫生检验所还负责研究各项卫生问题，为更好地制定解决方案奠定基础。

病从口入，许多疾病都是由于不卫生的饮食习惯所致。旧时，一些从事饮食业的商贩将食物放于门口，招揽生意，不顾尘土、细菌，不顾及食物卫生与否。河北省石门地区，“石门街市，极为狭窄，各饭馆和售卖饭食的商铺，常将锅灶桌案油酱小菜熟肉，都陈列门前，不但妨碍交通，实与卫生有害”。为了规范饮食卫生，内政部拟订饮食物及其用品取缔条例暨牛乳营养清凉饮料、饮食物防腐剂、饮食物用器具等取缔规则，并且通知各局各县卫生部下发饮食品制造场所管理规则。针对商贩随意摆放食物的问题，石门市公安局发布禁令：“凡正街上饭馆，一律禁止在门前设置锅灶和其他饮食物品。小摊售卖食物者亦必须添设玻璃纱罩和木盖，以重卫生。”③《注重公共卫生》，《农民》，1931 年第6 卷第28 期，第16-17 页。接到布告后，商贩是否能照做呢？大多是检查时做样子，平常往往还是依旧，可见相关法规较难落实。食物卫生方面，为了确保肉类的质量，卫生部颁发屠宰场调查表，对屠宰场情况进行调查，将屠宰场的卫生设备视为把握肉类安全的关口。天津屠兽场长呈请卫生局，“请转呈市政府：谓每届旧历年关，各县乡民，因图小利，往往以已屠之各种肉类，运津售卖，惟本府向例不准已屠猪牛羊肉体及已死未宰各牲畜入境。因既未经检验于卫生有害，察获送罚，情有不忍”。④《不准死肉入境 未经检验有碍卫生》，《大公报》（天津版）， 1929 年1 月15 日。可以看出，河北省及周边地区都面临着乡民贪利贩卖已死猪牛羊肉体的威胁，而开展肉类入境检验有助于保障食品安全。

二、疾病预防

民国时期，各地都曾遭受疫病的侵袭，河北省也不例外。面临病菌迅速扩散的危险，在交通出入地区做好检疫工作、组织接种疫苗等措施对于预防疾病传播至关重要。1929 年前后，北京、上海频频出现脑膜炎患者，因而津海关一面派员检查，一面通知天津特别市加以防范：“京沪各地脑膜炎流行极速，本市津海关监督公署奉海关税务司函令，着派员检查，预为防范，昨特函天津特别市政府请查照。”⑤《预防脑膜炎 津海关将查验来船 昨函市政府请查照》，《大公报》（天津版），1929 年4 月29 日。

此外，河北省各省市还多次开展种痘工作，自1928 年种痘条例公布以来，历年推行较为顺利，1937 年3 月又值种痘时期，河北省民政厅制定推行春季种痘普遍办法，以资各地机关按照要求施行，由地方官署和医院购买牛痘苗，将种痘办法与小册图书标语表格下发到各地，以供翻印应用，并推行种痘办法、天花与种痘小册（可充训练教材）及各种痘宣传品，供各地遵照执行。1929年，《大公报》登载了保定施行种痘的通知：“保定公安局为防天花流行，特规定实施种痘处所事，顷出略称，为布告事。案据河北省政府公报载，民政厅训令警字第二八号内开，案于十八年一月七日奉卫生部令第三七号内开，为令遵事，查天花流行，为害甚烈。而我国民智不开，不知预防之法，以致每年小儿夭折残废者，实繁有徒，亟应由官方提倡种痘，先事筹防。兹定于十八年三月一日，全国举行实施种痘。”①《保定实行种痘防天花》，《大公报》（天津版），1929 年2 月26 日。布告就种痘的重要性、各地实行种痘的具体实行方案，以及种痘人才的培养与种痘地点的安排都做了较为详备的说明，由此可以感受到卫生部门对种痘的重视。从预防医学角度而言，种痘的确能够较为有效地降低人们感染天花的几率。

在检疫机构管理方面，1929 年8 月28 日，卫生部提出由河北省卫生部负责接管大沽以及秦皇岛的防疫事务，建立专业的海港检疫处，认为这一措施至关重要，关乎“国际卫生商业进展”，“大沽为津埠门户，中外商船必经之途，秦皇岛扼锁东北沿海交通要道，所有海港检疫事项实属异常重要”，这一构想也是参照“东西各国关于海港检疫莫不隶属于中央以昭郑重”。②薛笃弼：《咨请将大沽秦皇岛医院划归本部管理由》，《卫生公报》，1929 年第9 期，第20 页。海港是外来货物的集散地，外来物品是否安全关系国家安危，在今天仍然是管控的重点。但鉴于河北省管理卫生机关未成立，卫生部决定大沽与秦皇岛的检疫事宜按照卫生部施政纲领，“依据现有设备请款筹革新兴”。后因为正式海港机关未成立，卫生部决定“将大沽医院与秦皇岛医院一并划归卫生局暂行接办”。③刘瑞恒：《咨复秦皇岛防疫医院在正式机关未成立以前拟暂由卫生局接管请查照饬遵由》，《卫生公报》，1929 年第12 期，第16 页。

此外，有关部门还会及时发布公告提醒民众在日常生活中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注意穿衣、饮食等各方面卫生，预防由于不良习惯引发的疾病。河北省会公安局布告市民注意夏令卫生，“以每届夏令，气候不正，各种时疫，易于发生，昨特布告市民，分别开列于卫生应行注意取缔事项，并通令各区所，认真遵办”。④《河北省会公安局布告市民注意夏令卫生》，《警光周刊》，1935 年第2 卷第15 期，第23 页。

三、卫生运动与卫生教育

1.卫生运动

为了改善工人卫生状况，1929 年7 月12 日河北省政府工商厅发布命令，令唐山、临榆、保定、石门、塘大举办工人卫生运动大会，强调“此项运动与工人卫生工人生活及工厂改善均关重要”，此时“届中夏防疫卫生亟须注意”。工人作为负责社会生产的主要劳动者，劳动强度较大，其接触的生产原料多有危害性，因此更应注重工厂卫生与个人卫生。工商部还要求公安局长将进行工人卫生运动的过程以及成果进行汇报。⑤吕咸：《仰于文到十日内将举办工人卫生运动经过及成绩具报核转令》，《河北工商月报》，1929 年第1 卷第10 期，第3 页。在五七七号训令发出第十二天，工商厅于第六〇七号训令又发出了类似的内容，其中包括改良工厂卫生的更为详细的实施方针，提出“工厂中工人卫生问题关系国民体力及工业兴替”。之前，卫生部已经在首都举行了工人卫生展览会，发布这道训令时，准备将展览会的报告书以及“所编工厂卫生一册”下发到各地区政府，希望“政府转饬所属广为宣传，一体实行”，由政府监督各地工厂以所发之工人卫生展览会报告为参考，认真履行以改良工厂卫生。在此期间，政府部门要随时派人“就近视察督促进行，以期次第改善”，工商厅还拟订了工人卫生运动举行概略，通知各县立即执行，“并令催于文到十日内将运动成绩具报在案”，卫生运动时间较短即追求成效，是否合理应由成效检验。各县被要求立即倡行举办，并于结束后报告办理情形以及运动成绩。⑥吕咸：《仰迅即举行工人卫生运动并将办理情形运动成绩呈报汇转令》，《河北工商月报》，1929 年第1 卷第10 期，第10-11 页。

有调查显示，河北省宛平县、安次县、宝坻县、顺义县、密云县、天津县、沧县、盐山县等多数地区都举办了工人卫生运动。虽然具体的宣传动员方式不尽相同，但大体上还是由各县政府、公安局、各级党部工会组织工人集会，邀请医界人士讲授医疗卫生知识（包括疾病预防与保健知识等），向工人讲述卫生之重要。各机关代表轮流讲演，散发传单，组织工人结队游行等，以此扩大影响。值得注意的是，唐山由于工潮的进行、井陉县由于发现共产党的活动、大兴没有工厂，这些地区未开展工人卫生运动，而是暂时推行了一些卫生规则。⑦《河北省各县举行工人卫生运动一览表》，《河北工商月报》，1929 年第1 卷第11 期，第107-128 页。1929 年7 月23 日，针对井陉县第一工厂的空气质量差的问题，河北省工商厅发布训令，提出“厂中空气不佳于卫生恐有妨碍，似宜设法改良”。另外，这一训令还指出：“查我国对于工厂之空气流通多不重视，渐至精神感受不舒，体质萎靡不振，工作效率因之低减，影响工厂前途。”①吕咸：《令井陉县县长：据报该县第一工厂空气不佳有碍卫生仰转饬加意改善由》，《河北省政府公报》，1929 年第362 期，第10 页。

但卫生观念的改善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实现，卫生事业的进步仅靠形式上的运动大会还远远不够，要取得实际成效还是需要有关部门与民众长期的坚持与合作。正如1929 年上海第四届卫生运动报告书中所言：“虽竭诚宣传之工作，其效力可见乎。此民众运动之所以不易也，惟继之以毅力，积数时百次之推行。庶几有些微之希冀欤。”②胡鸿基：《第四届卫生运动报告书》，《卫生月刊》，1929 年第2 卷第12 期，第1 页。

此外，民国时期，河北各地都展开了轰轰烈烈的灭蝇运动。苍蝇是细菌的传播者，严重危害卫生与健康，倡导民众开展灭蝇运动势在必行。1929 年3 月30 日，河北省政府民政厅将开展灭蝇的训令传达给大城县，具体内容如下：

“案奉卫生部第六〇训令，内开查苍蝇为肠胃性传染病之重要媒介物，举凡霍乱伤寒、痢疾等几无不缘之而生，在吾国之过剩死亡率中约占百分之二十五至四十，为害之烈于此可见。现在已届春令，此类害虫若不及其伏蛰期内迅谋扑灭，转瞬春深日暖，滋蔓堪虞，兹特编印扑灭苍蝇办法令仰该厅遵照办，即通饬所属切实施行并令仿印多份广为宣传，务使尽人皆知苍蝇之产地为垃圾为厕所，为粪坑与畜舍，从而清洁之以灭绝其发育之根源，如再发见蝇蛆或蝇更须随时扑灭，无任滋长，庶几肠胃性传染失其媒介。”③《令大城县：扑灭苍蝇以防疫疠》，《大城县政府周报》，1929 年第10 期，第3-4 页。

2.卫生教育

传播卫生观念与知识对于培养民众形成良好的公共卫生观也尤为重要，卫生处通过多种途径开展卫生教育，宣传的形式多样、涵盖的范围较广，具体包括卫生宣传、普及卫生知识：“甲、注重卫生宣传：编订卫生浅说及标语图表，颁发省辖各市县；组织演说团分赴各县轮流演讲；组织巡行卫生展览会；提倡卫生运动。乙、灌输卫生知识：辅助各小学校养成学生卫生习惯；协同教育机关，改善学校卫生课程。”④《卫生：地方卫生行政初期实施方案》，《河北民政汇刊》，1929 年第4 编，第2-17 页。

为了发挥卫生教育对于医疗卫生的推动作用，将卫生教育专业化，《公共卫生教授纲要》顺势出台，其中指出我国民众由于缺乏基本卫生知识所遭受的危害之重：“我国卫生行政幼稚，民众缺乏卫生常识，特以乡镇间为尤甚。平日因饮食不洁，居处污秽，身体之健康，被其戕害。”⑤《公共卫生教授纲要》，《河北省立民众教育人员养成所工作报告》，1930 年第1 期 ，第45-47 页。尤其是遇到传染病、流行病时，人们更是极为被动，死亡率很高，滞后的医疗卫生条件也无法拯救人们的生命，因而应该立即向民众传授预防传染病的方法，为此专门编写了教材，包括食物卫生、饮水卫生、空气卫生、街道卫生、市场卫生、厕所卫生、秽水秽物之处置、传染病之预防（传染病未发前之预防法、传染病既发后之预防法、公共预防法、个人预防法）、蝇蚊扑灭法、种痘法、沙眼之预防、旧式产婆之改善、取缔庸医等。⑥《公共卫生教授纲要》，《河北省立民众教育人员养成所工作报告》，1930 年第1 期 ，第45-46 页。教材涉及的范围较广泛，总体上都是为了让人们具备科学的卫生观念与习惯，以便保障自身健康。

为了预防疾病，人们必须在生活中注重保持各方面的卫生，并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因此，河北省卫生部门发布了一些个人卫生应注意的事项以及各个场所的环境卫生规范，以期提升民众的卫生意识，改善环境质量。这些卫生注意事项语言简明扼要，与人们生活相关的衣食住都有所涉及，体现了对于民众身体健康的关切。至于实施效果，就要根据人们具体的经济情况与个人态度而言了。

在卫生行政初创之际，卫生部号召各县局卫生部征集各地方的卫生单行章则、卫生书籍、图画、标本、模型等。显然，借鉴各地以往的卫生规则、搜罗卫生书籍等进行卫生宣传教育的资料工作都是在为建设卫生事业做准备，正是“研求以图（卫生事业）进展”。在进行卫生宣传时，卫生部提倡借助卫生布告栏这一公共传播媒介，在民众接触频率较高的地区设置卫生布告栏，传播卫生知识。并且十分注意从民众心理以及文化水平考虑，主张布告栏的设计应趋于通俗易懂、带有趣味，使用白话文、运用不同色彩的纸张以及图案花边“务期鲜明美观能促进观者注意”，图文并茂，易于为大众接受。布告栏展示的内容包括地方主管卫生行政机关所制卫生宣传品及公告、复印中央所颁发卫生宣传材料及公告、地方卫生政令通告等。

鉴于许多民众缺乏基础卫生知识，而一些专门的书籍民众又难以理解，故为了更好地传播卫生知识，就需要通过创办一些能为大众阅读接受的刊物。“专门书籍既非普通民众所能阅读，流行刊物复多诬谈臆说，”教育厅令医学院出版一种关于医药之定期通俗刊物，使一般高级小学毕业者都能阅读，“务求内容切要，文字浅显，最低之售价，普及于一般社会。”1934 年11月，河北省教育厅令各县县政府、中学校、省立各社会教育机关、小学校订阅河北民众卫生杂志，以普及卫生知识。①《为医学院刊行河北民众卫生杂志仰遵照订阅由》，《河北教育公报》，1934 年第7 卷第31-32 期，第23-24 页。一些学校也特别注意培养学生的卫生习惯，省民众教育实验学校向学生下发卫生习惯训练表，在日常生活中使学生注意个人卫生。

四、结语

直至民国时期，河北省建立了省级统一的卫生行政机构，后又制定了少量卫生法规。虽有机构与法规，但其部门效能却差强人意。虽然具备了统一的管理机构，但由于政府内部的腐败陋习以及日军入侵的现实困境，再加之机构变动颇为频繁，从而导致卫生机构未能实现本应履行的职能。更重要的是，“公共卫生是西方资本主义形态的产物，是建立在工业社会基础之上的对人口的治理，在人员任免、制度运行、权利责任等方面都必须合于一定的要求，必须拥有具备一定专业知识的执行人，得到独立且长期稳定的财政支持，具备合乎社会整体运行所需的法律、政治逻辑，更重要的是公共卫生必须得到社会整体的认同”。②蒋竹山：《“全球转向”：全球视野下的医疗史研究初探》，《人文杂志》，2013 年第10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