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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极老龄化背景下新西兰老年教育研究

2020-12-20白炳贵姚艳蓉

终身教育研究 2020年2期
关键词:新西兰老年人社区

□ 白炳贵,姚艳蓉

推动社会经济和老年个体的发展,培养积极的公民与实现社会包容,一直是新西兰终身教育领域倡导的理念。伴随人口出生率持续快速的下降、人口寿命的增长,老年群体数量逐渐增多,新西兰迈入了老龄化社会,其社会发展面临严峻考验。新西兰自2001年4月启动积极老龄化战略以来,在政策推进、教育经费投入、学习型组织创建和学习方式拓展等方面采取了一系列有效措施,帮助老年人再次融入主流社会,减轻社会发展压力,缓解人口老龄化产生的各类问题,对于老年人在晚年学习新知识、适应新角色、形成新的社会关系,摆脱社会依赖,更好地适应社会文化和自身生活环境的变化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1],对于我国实施《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规划》有一定的借鉴和指导作用。

一、新西兰实施积极老龄化的背景

1.缓解人口压力,减轻老年人的社会依赖

1998至2019年,新西兰的生育率一直处于较低水平,新生儿人口数量增长缓慢,加之医疗保健和老年护理水平的提高,使得老年人口数量快速增长,导致社会压力增大。2019年6月30日新西兰统计局公布了最新人口数据,65岁以上老年人口数占总人口数的15.6%[2],其老年人口比例,已经大大超出联合国《人口老龄化及其社会经济后果》(Population Aging:Economic and Social Consequences)划定的7%的标准。老龄化社会的到来,使得劳动人口不断减少、国内市场规模逐渐缩小、中青年负担日益加重,同时巨大的养老保险压力和社会资源的大幅度消耗,势必对经济增长产生负面影响,并将最终制约新西兰的社会发展和国际竞争力的提升。此外,老年人口数量的增多对社会养老服务的要求也在不断提高。新西兰的人口老龄化现象预计要持续到21世纪中叶,积极老龄化战略的提出能够促进老年人的继续社会化,将庞大的人口数字转化为资源优势,减少老年人的社会依赖,发挥老年人口红利,从而逐渐缓解社会发展的压力。

2.促进社会包容,保证老年人受教育的权利

社会包容一直是新西兰所倡导的学习领域的主题之一,老年人不仅是学习领域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社会发展的重要参与者,是新西兰实现社会包容的重要力量。自1840年《怀唐伊条约》(Treaty of Waitangi)签订以来,新西兰建立了英国法律体系,规定毛利人归属英国法律掌管,并且享有英国人享有的一切权利,同时确认了毛利人的文化拥有权。但是,受阶级、性别、种族和地理位置等社会因素的影响,在现实社会中,毛利老年人的很多权利常被忽视,处于受教育的边缘位置,入学机会通常向说英语的群体倾斜,也很少有由毛利人主办的教育机构。[3]此外,社会上一部分老年人在年轻时没有机会和能力接受教育,导致其在晚年形成了社会化中断的现象,在正规教育或者非正规教育机构中都鲜见他们的身影。随着终身学习逐渐成为社会发展的需求和国际社会的共识,积极老龄化战略的提出扩大了教育的覆盖面,无论是毛利人还是欧洲白人都逐渐建立起了具有自身特色的教育机构,大大提高了老年教育参与率,为老年人提供了广阔的学习阵地,对实现社会包容提供了导向和促进的作用。

3.转变社会角色,摆脱传统观念的桎梏

传统观念认为,把时间和金钱花费在接近生命终点的人身上是一种浪费行为。这在无形中对老年人造成了严重的心理负担,致使很多老年人持有“老年人就该退出社会”“我学习不了新东西”“我应该给年轻人让位”等想法。随之而来的是对群体学习活动的逃避、对新知识的排斥,以及对挑战传统社会观念的胆怯等。但是,新西兰政府在积极老龄化政策中肯定并支持了老年人的作用,例如,新西兰老年事务部部长特雷西·马丁(Hon Tracey Martin)提到,“老年人将成为21世纪职场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接下来的20年中,我们的国家将越来越重视他们作为纳税人、照顾者、消费者、志愿者和雇员所做出的贡献”[4]。加之目前65岁以上的新西兰人比他们上一辈所受教育程度更高、身体更健康,他们完全有能力继续接受教育,从事各种生产性工作和社会化活动,参与社会竞争。因此,新西兰鼓励老年人继续学习,而积极老龄化战略以独特的视角重新审视老年人的优势和发展潜力,通过正规、非正规及非正式的学习方式将老年人融入教育系统中,摆脱传统观念的桎梏,帮助他们树立学习自信心,缩短他们的社交距离,增加他们与外界的互动,提高不同年龄段以及不同性别的老年人的社会参与,在扩大老年人服务范围的基础上促进其对原有知识结构的重建。同时,社会对老年人的看法也在改变,他们成为可以通过学习发表观点、传递经验,甚至参政议政的社会活跃人群。

二、新西兰老年教育的进展

1.老年教育公共政策的推进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新西兰国家委员会在终身教育的报告中主张教育规划与实践,考虑人一生的发展需求,并建立了社区学校和社区学习中心,为成人进入学校学习提供了有效途径。[5]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新西兰正式废除了入学的年龄限制,即使45岁以上的人都有机会继续接受教育培训。2001年4月,新西兰社会发展部老年办公室发布并执行了《积极老龄化战略》(Active Aging Strategy),强调老年人作为重要的社会成员,要保持和提高他们的技能和生产力,终生辅以充足的教育投入。内容中提出了老年人工作的10项“政策原则”和10个工作的“优先目标”,并明确提出要增加老年人社区参与的机会,推行成人教育及其培训计划,帮助他们积极变老。此外,政府还委托了不同的小组分别评估教育培训和社会政策的各个方面,其中包括成人与社区教育工作小组。小组提出,教育参与对积极老龄化具有重要作用,应该提供广泛的学习机会对老年人进行教学与辅导,从而与他人分享老年人的知识与技能。据此,政府设立了成人与社区教育的国家目标,包括加强社会凝聚力、满足社区学习需求、鼓励终身学习,以及提高基本的知识和技能等。[6]随着新政策的实施和成人与社区教育服务范围的延续与扩大,新西兰的大学、理工学院、毛利学校,以及第三纪元大学等都加入了成人与社区教育工作中。2001年,政府颁布了《言犹未尽:新西兰成人基本素养教育战略》(More than words:The New Zealand Adult Literacy Strategy),内容包括服务成人能力提升、学习机会增长和质量体系改进等内容,致力于让所有新西兰老年人能够全方位地参与社会生活。[7]在《第三级教育战略规划》(Tertiary Education Strategy,又称《高等教育战略规划》)中,围绕经济转型、国民幸福和社会认同三大目标,提出加强高等教育机构与社区之间的联系,提供终身学习的机会,满足人们的学习需求,使全体民众获得终身教育、提升基本技能的机会,成为知识社会中的一员。[8]

2008年,受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新西兰将老年人学习的重点转移到提高老年人生产力水平上。经济发展部发布了《数字战略2.0》(Digital Strategy 2.0),目的是创造一个数字化的未来改善所有新西兰人的生活,该战略虽未直接提及老年人,但确保了未来几代老年人互联网学习需求,提高了他们社会参与水平。[9]2011年和2013年,老年办公室分别出台了《新西兰老年人》(Older New Zealanders)、《老龄事业》(The Business of Agein)等文件,提出老年人正在成为一个庞大而不断增长的消费群体,政府要采取多方面行动,提高他们的劳动技能和劳动参与率,使新西兰的老年人能够健康、独立、相互联系和受到尊重;[10]同时,成人与社区教育部门也发布了《成人和社区教育的价值》(The Value of Adult and Community Education)和《成人和社区教育:政府的作用是什么》(Adult and Community Education:What is the Rule of Government),指出了成人与社区教育广泛的经济、社会和健康收益,阐述了政府投资成人与社区教育部门的益处[11],从而为老年人获取就业资格和接受学习提供保障。另外,在新西兰教育部公布的“2014—2019年高等教育的优先事项”中也指出,教育要为学习者提供更有效地参与工作、社会和社区活动的技能,为此,政府部门要确保包括老年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有机会通过高等教育发挥自己的才能。[12]

2.老年教育活动经费的投入

新西兰积极老龄化战略致力于建成一个认可老年人的贡献、重视老年人的价值,并且鼓励老年人参与社会治理的国家,将老年教育视为生产性投资,这种投资能够根据老年人的社会发展需求,制定最大限度提升其综合能力的战略计划,从而产生最大化的社会效益。新西兰老年人的学费以国家投入为主,自费和社会的资助为辅,通过一系列的投入和实行财政干预政策,为发展老年教育提供经费保障,为老年人继续社会化提供便利条件。首先,新西兰高等教育委员会作为政府资助的半官方组织,负责处理各级各类教育问题和状况,它是新西兰老年教育的主要资助机构和教育基金的专门管理者,管理政府投资计划资金,通过间接的方式资助老年教育机构,管理范畴包括新西兰8所公立大学、20所理工学校、私人培训机构和成人与社区教育机构等,很多老年人分散在这些机构中,由不同的机构对他们的教育负责。[13]其次,政府为社区教育设立了基金库和辅助基金,社区少数民族教育中心、职工教育研究中心等机构中的老年人可以直接获得资金支持,并且在大学、成人与社区教育机构中,学习与生活技能相关的课程享有很高的资助优先权。[14]同时,政府部门与老年教育机构合作签署教育协议,为社区老年教育团体提供相应的财政支持。新西兰还通过养老津贴项目对老年教育投入资金。新西兰是世界上第一个以国家税收收入为来源向老年人发放养老津贴的国家,津贴的发放与老年人退休前所从事的工作和身份地位无关,只要符合年龄和居住要求都可以申请补贴。享受津贴的老年人可以自主参与学习活动,接受培训津贴支持的高等教育。在新西兰,学生贷款没有年龄限制,任何未偿还的债务在死亡时都被注销。[15]2012年底,政府取消了对新西兰成人与社区教育的资助,把成人与社区教育的责任交给大学,放开了对老年教育的管理权,使得高等教育机构以更加积极和自主的姿态规划和实施自身的教育计划。老年教育也主要由那些拥有充足的物质和文化资产以支付教育活动的人,以及社会捐助所推动。

近些年来,新西兰越来越重视就业者的资格凭证,老年人再就业需要出示资格证明,具备学历资格才能继续工作。一些雇主也认识到过早退休是对人力资源的浪费,因此,企业会出资帮助老年人继续接受教育。惠灵顿维多利亚大学(Victoria University of Wellington)的研究表明,新西兰一些企业单位已经为许多年龄较大的员工进一步接受教育提供了财政援助[16],这也促使越来越多的老年人在职业的中后期开始接受教育。

3.老年学习型组织的创建

学习型组织是指能够系统和持续地通过不断创造、积累和利用知识资源,努力改变自身以适应不断变化的内外环境,从而保持可持续竞争优势的组织。[17]新西兰积极老龄化的愿景之一,就是创造各个年龄段都能满意的生活社区,不同的社会群体都能创办具有本社区特色的学习型组织。新西兰具有代表性的老年学习型组织主要有三类。

第一,第三年龄大学(University of the Third Age,简称“U3A”)。作为老年教育领域内公认的最成功的组织之一,U3A于20世纪70年代在法国出现,随后在全球多个国家创建并发展,新西兰现有83所。[18]U3A 是一个充满活力并与时俱进的老年人学习组织,它消除了许多传统正规学习存在的参与障碍,使老年人以自由参与的方式融入社交网络之中,保持他们身体的健康和思维的活跃。U3A创建的目的有三点:通过倾听、研究和参与相关主题的讨论,开展相关短途旅行来鼓励老年人进一步学习;挖掘退休老年人的知识、技能和经验并分享给同辈群体;为志同道合的老年人提供学习场所,以便他们接受教育和结交新朋友。U3A的教学内容几乎涵盖了所有类别的课程和学习活动,例如,涉及社会发展需求的课程有计算机入门、电子邮件和互联网的使用等;涉及演讲和交流的课程有艺术、发明、考古学、医学、现代史、文学、电影、古代历史、旅游等。U3A还与大学继续教育中心,体育、工艺、园艺俱乐部等团体合作为退休老年人提供会员资格,老年人可以根据兴趣选择各类活动。[19]

第二,男士棚屋(Men's Shed)。新西兰男士棚屋旨在促进退休老年人之间的相互支持和相互帮助,其主要关注点是退休的老年男性,他们聚集在一起,共同钻研和分享各自的技能。这是一个学习新技能的好地方,来自各行各业的、拥有一技之长的老年人都可以扮演教师或学生的角色,共同钻研一些从未接触过的技能。大多数新西兰男士棚屋承担了一些社区项目,例如为幼儿园建造游乐场、修复旧自行车分发给贫困社区、为一些街道和商务区做一些绿化和建筑方面的工作等。[20]许多社区的棚屋组织者都会向老年人进行信息咨询,或者对他们进行基本的健康检查。虽然棚屋主要面向男性,但许多棚屋组织也向女性老年人开放,为学习新技能的女性提供服务。由此可见,提供同性和同辈学习环境的男士棚屋是很多老年人继续社会化的理想场所,对成员的健康和缓解人口老龄化的压力贡献巨大。

第三,继续教育中心(Centre of Continue Education)。新西兰高等教育机构在扩建和发展的情况下,原来的大学旧址大多被改造为继续教育中心,每个中心都会根据自己的教育模式,以老年人公共教育课程、专业技术课程和研讨会为重点开展老年教育,发挥其在课程、教育资源以及空间、场地等方面的独特优势。[21]当地的老年委员会与成人社区教育顾问共同开展继续教育中心与汉密尔顿“60 +”继续教育小组的合作,小组每周定期举办150—200名老年人参加的公开讲座,这种合作模式可以将团队中创新性的想法和知识经验通过学习交流的形式传递给其他人。[22]

4.老年学习方式的拓展

世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发布的《2016年教育概览》(Education at a Glance 2016)指出,新西兰是该组织中成人再教育比率最高的国家之一,有一半以上的成人在接受正规或者非正规的学习。[23]新西兰老年人学习方式大致有正规学习、非正规学习、非正式学习三种类型。[24]新西兰老年人正规学习的课程包括艺术、人文和社会科学等方面,内容涉及基础的识字算术教育,技术更新、提高工作能力的技能教育,以及满足老年人闲暇生活需求和个性化发展等方面的教育,其中最受老年人欢迎的是表达艺术类、通识教育类的课程,以及为老年人重返职场做准备的专业培训等课程。[25]一些大学还会开展老年人专题讲座,增加老年人与青年学生之间的相互交流,促进代际学习。此外,一些民间教育培训机构也向老年人提供正规学习的机会。非正规学习由社区、个人和志愿组织赞助开展,学习环境较为轻松,例如图书馆、红十字会、旅游学院、讲习班等组织,他们会在特定的学习领域为老年人提供短期学习课程。许多老年人是志愿组织、休闲团体、社会福利机构、社区学习中心和公共服务机构的成员,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目的加入各类非正规教育机构,其中,俱乐部和志愿团体在加强和更新老年人的社交网络,促进他们的社会化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新西兰非常重视老年人在非正式场合下的学习活动,鼓励他们通过非正式学习参与社会活动。这种学习发生环境往往是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家庭、教会及工作场所,同时又是老年人最熟悉和最常接触到的环境。在家庭中,老年人与孙辈之间在日常生活中发生的代际学习是重要的非正式学习方式之一;在教会,越来越多的宗教领袖采用了参与式的辩论和激励性的演讲以促进积极学习;在工作场所,企业单位鼓励老年人参与专业发展的培训和志愿者活动,以更新自己的专业知识,积累相关的职业经验和生活智慧。[26]

三、新西兰老年教育发展的特征

1.平行的教育模式

人口背景决定了新西兰老年教育模式的平行特征。新西兰人口主要是由欧洲移民和本地原住民毛利人组成,随着近几年亚洲移民的增多,人口构成也逐渐多样化起来,但总体来说,新西兰仍然是一个双重文化的国家,其老年教育分为“本土型”和“衍生型”两种模式。“本土型”是指毛利人自己建立的语言巢(Kohanga Reo)和毛利学校。这类机构为老年人提供毛利语和毛利文凭证书,教育内容多为代际知识、技能和价值观的传授。除此之外,毛利老年机构还与卢瓦瓦慈善信托基金(Rauawaawa Charitable Trust)合作,目的是使老年人掌握能让他们在一个双文化国家生存的知识。[27]“衍生型”是指欧洲移民建立的具有英国特色的老年教育模式。这类老年教育机构发展的特点便是严格遵循从英国引进的组织模式和方法,至今仍在继续。衍生机构包括工人教育协会(Works Educational associations)、继续教育中心(Centre of Continue Education)及第三年龄大学,参与人员主要由欧洲中产阶级白人组成。“60+团体小组”是新西兰衍生型教育模式的重要代表,它由8个城镇的团体合作组成,目的是帮助当地60岁以上的老年人进行与当地社区相关的继续教育方案,当地大学的继续教育中心还为该组织提供少量的资金和课程方面的支持。[28]

2.多元化的教育网络

随着新西兰老年教育的发展,越来越多的社会机构加入老年人继续社会化的队列中,形成了多元化的教育网络。从老年教育的机构看,高等教育机构主要包括8所公立大学、20所理工学院和3所毛利大学 (主要位于北岛)。专为老年人开发的教育机构,包括语言、商业、酒店、旅游和乳制品等行业培训机构。同时,还有根据老年人教育需求和资源现状提供的公益性机构,包括基础研究机构、农村老年教育机构和工作场所扫盲机构,以及旨在为社区老年人和学龄前儿童弥合代际冲突的代际组织(Span)、为老年人提供旅行计划的新西兰老年学院(Elderhostel)、为农村老年人提供教育活动的农村教育计划(Rural Education Activities Programmes)等。此外,老年人还可以通过网络课程资源进行学习,实现老年教育发展模式的创新。[29]例如,新西兰在全国各地共成立了100多个SeriorNet学习小组,每个学习小组由1个管理团队负责,作为提供老年人上网和了解关于通信和信息技术的社区网络教育培训机构。[30]在课程方面新西兰老年教育也体现出多样化的特征,包括读写与计算、语言、商业、旅游、行业培训、营养教育、父母教育、生活技能、手工、体育等方面的内容。[31]

3.潜力突出的代际学习

代际学习能够增进老年人与晚辈之间的感情,弥合代际冲突,促进社会稳定,对学习型家庭和学习型社会的创建具有重要意义。当老年人以学习者的身份融入社会实践中,两代人之间的认知、行为方式和生活态度等方面可能会产生分歧。代际学习具有突出的潜力,早在1986年,新西兰就建立了名为Span的教育组织,它的目标是通过利用社区中老年人的技能和知识,建立他们与学龄儿童之间的联系,为弥合代沟做贡献。[32]随着社会的发展,毛利人的语言环境逐步被侵蚀,使用毛利语的人数越来越少,而熟练掌握毛利语的老年人为毛利语言传承提供了机会。在类似毛利会堂之类的传统公共聚会场所中,老年人作为年轻一代的语言教师融入学习系统,他们主要为年轻人教授毛利语和毛利传统文化。同时,由于毛利族的文化体系强调将生活融入学习过程的终身教育观念,因此老年人在传授毛利语的同时,也能在年轻一代身上学习到一些识字、算术、网络等方面的技能。此外,新西兰的高等院校向所有25岁之后的成年人开放,在这个学习环境中,来自不同时代背景的人各自有着截然不同的社会经验,当不同的观念发生碰撞时,就是代际学习发生的最佳契机。

四、新西兰老年教育对我国的启示

1.营造老年人广泛参与的法制化环境

政策法规的健全是推动老年教育健康发展的重要保障。由于社区工作任务的繁杂和教育资源的限制,存在着对老年教育的重视度仍不高,老年教育管理混乱、城乡和地区差异扩大等问题。同时,受到很多行业规定和社会观念的影响,老年人很难融入社会活动。加之老年大学数量少、老年人口多,老年大学入学出现供少于求的现象。因此,应该立足我国国情,适当借鉴新西兰老年教育经验,从老年教育的公共政策入手,加强立法,保障老年人的合法权益,营造适合老年人广泛参与的法制化环境。首先,在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各项规划和文本中,明确老年教育工作的政策原则和优先事项,将老年人技能和生产力的提高作为终身学习中权益保障的重要一环写进发展战略中,围绕我国经济转型和提高人民幸福的目标,推进老年人能力提升、学习机会增长和质量体系改进。其次,扩大老年教育的服务范围,加强各类教育与老年人之间的联系,明确政府、社会和家庭在推动老年教育事业发展方面应该履行的权利与义务,确保老年人能够健康、独立、自信地融入社会化学习阵营。最后,老龄工作委员会负责监察老年人政策和教育培训各个方面存在的问题,在各地区组建负责落实老年教育服务体系和监督评价体系的老年教育工作小组,明确规定小组内监督责任主体、监督方式以及需要承担的法律责任,实施监管和考核问责制度,确保老年教育政策落实,防止老年教育在实施过程中出现中断、拖延、推诿的情况,及时提出针对老年人教育参与和教育辅导的意见和报告。[33]此外,老年教育还应加强国际合作,推动与“一带一路”相关国家开展应对老龄化问题的政策对话和项目对接。

2.落实应对人口老龄化问题的资金投入

我国老年教育机构主要以政府投入的社区老年大学和老年学校为主。随着人口的日趋老龄化,我国对于老年教育的经费投入难以满足老年人日益增长的学习需求,部分省市地区未将老年教育纳入财政预算之中,老年教育经费十分短缺,因此,要落实老年教育的资金投入。首先,在政府层面上,按照国家财政收入的固定比例建立社区老年教育专项基金,专门服务于老年教育各项活动支出,并使之逐步法律化和规范化。其次,地方也应该加强对老年教育的重视程度,根据当地的发展程度和老年人的受教育意愿设立老年教育专项资金库,规定社区常住老年人口的数量与老年教育额定资金投入的比例,明确资金使用的重点方向,使老年教育在财富储备日益充沛的同时,教育支出更加具有针对性和时效性。再次,社会机构是老年教育事业发展的重要推动力量,要动员社会力量如企业单位、社会志愿者、非营利组织等多元主体通过社会捐赠、企业赞助,拓展经费来源渠道为老年教育提供资金支持,保障老年人职业技能的学习和知识经验的再开发,促进老年教育事业潜在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的流动。[18]最后,对有意愿投入老年教育事业的企业单位采取税收减免、政策保障和资金扶持等措施,使之与市场需求相适应,通过合作办学的方式开设一些职业类或者知识类的课程吸引一批老年教育的消费者,激发老年教育市场活力。此外,社会经济长久稳定是老年教育稳定发展的持久保障,要始终坚持科技支撑有力、社会服务和产品供给优质、生态环境宜居的发展理念,使经济发展始终与人口老龄化的趋势相适应,为老年教育的发展储备充裕的物质和精神财富。

3.打造高品质的老年学习型组织团队

学习型组织是老年教育的重要资源,是促进老年人教育公平的重要渠道。目前,老年教育资源的高度集中和老年人获取资源渠道的不通畅使得老年教育的教学形式和内容较为单一。推动老年教育事业长远发展的关键因素之一是实现教育资源的整合和共享,因此要搭建服务于老年人的高品质学习型组织团队。首先,要完善基层社区老年教育服务体系,根据各地区老年人口的数量和老年教育的需求按照一定比例建立老年大学和老年学校,与现有的县级和乡镇社区教育机构、职教中心、成人文化技术学校等联合,有意识地培育学术团体和基于老年人学习兴趣和社会化需求的娱乐性组织或职业性组织,定期为老年人举办讲座或者读书活动[34],为志同道合的人提供学习场所,以便老年人接受教育,结交新朋友。其次,在高校内成立老年人活动中心,推动学校向区域内老年人开放体育场、图书馆、社区文化活动中心等场地和教育设施设备。以老年人公共教育课程、专业技术课程和主题研讨会为侧重点,将学校特色课程与老年人的兴趣需求相结合,推动学校与老年人共同钻研新技能,探索院校利用自身教育资源服务老年教育的“养教研一体化”模式。再次,鼓励卫生医疗部门与文化中心、艺术中心共同合作成立老年人知识讲堂和学习圈,根据不同的区域文化特色和老年人的教育需求,开展不同性质、不同类型的教育活动,服务于不同年龄阶段和生活文化背景的老年人,同时开展健康知识培训和民间文化、民间技艺等传承活动,满足老年人的精神文化需求。最后,老年人是社会支持服务体系中的重要力量,要充分发挥这一庞大的人口资源优势,选择有特点和代表性的区域作为综合创新试点,建立由离退休干部、退休教师及其他有所专长的老年人组成的兼职教师队伍和志愿者团队服务老年教育工作,推动老年群体社会形象的改善,挖掘群体中的优秀师资力量。

4.培养多样化和个性化的学习参与方式

我国老年教育要实现大范围的推行,就必须重视教育形式的开拓和创新,培养多样化的学习参与方式,[35]适当借鉴新西兰培养老年人多样化的参与方式。在正规学习方面,高等教育可以与包括老年教育在内的大学后的继续教育相互衔接,实现教育的一体化[36],将高等教育中以教师和课堂为特征的正规学习方式引入老年教育中,开发老年人的潜力,重建老年人的知识结构,通过为老年人颁发学历证书,帮助他们学习新技能重返工作岗位。在非正规学习方面,鼓励民间组织创办适合老年人发展需求的教育机构,做好非正规学习机构中课程的定位、制度和机制的建设、品质的提升和特色的打造等工作,使老年人能够自主选择感兴趣的社会团体。在非正式学习方面,以社区为中介,将老年人和年轻一代联系在一起,向老年人提供学习资源和平台,在社区内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推动学习型社区、学习型楼组和学习型家庭的创建。同时,数字技术能够在正规学习、非正规学习和非正式学习活动中拓宽老年人的学习渠道,扩大老年人的学习视野,推动老年人继续社会化学习的载体创新,应该通过当下流行的数字电视、短视频、社交软件等渠道,为老年人提供导学、个性化学习和优质资源推荐相结合的数字服务,形成线上线下一体化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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