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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珀生态危机理论与社会正义思想研究

2020-12-20

关键词:中心主义资本主义人类

方 圆

(太原科技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西 太原 030024)

佩珀继承了生态马克思主义学说,认为资本主义制度是生态危机的根源。但在生态危机研究过程中,部分学者认为人们对自然资源的掠夺和控制才是导致环境危机产生的根源,人类中心主义破坏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他们主张放弃“人类中心主义”,转变为“生态中心主义”。佩珀首先批判了生态中心主义的观点,他认为人类中心主义与生态危机不存在必然因果关系,反而生态中心主义同样会破坏人与自然的关系,所以他建构了新的人类中心主义。其次,佩珀对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根源进行了系统论证,他认为资本主义的本质不仅引起了本国的生态矛盾,而且还导致全球的生态危机和社会不公正,将生态危机的影响扩大到全球范围内,导致其破坏性倍增。佩珀认为这种生态帝国主义行为对世界生态环境以及世界政治经济均具有不可估量的破坏性。

1 佩珀对绿色生态主义的批判

绿色主义者认为环境污染、资源消耗和生态恶化问题根源在于西方文化的影响,“西方人把自然看成是一种工具,用其进行无止境的物质获取”[1]2。西方环境主义者对生态危机的根源存在两种观点,分别是“技术中心主义”和“生态中心主义”,这两种观点均反对“人类中心主义”,认为生态危机均是因人类社会生产生活而对人与自然关系造成破坏,并非资本主义制度。而佩珀认为“技术中心主义”与“生态中心主义”均对人与自然关系造成了破坏,持“人类中心主义”立场,认为“人类不可能不是人类中心论的,人类只能从人类意识的视角去观察自然”;“喜欢给予非人自然和人类自然同等的道德价值仍是人类的偏好”[2]373,“自然的权利如果没有人类的权利是没有意义的。”[2]5

1.1 技术中心主义

技术中心主义的发展源于16~18世纪的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主张人们利用科学技术来对自然资源进行支配,以满足人类自身的需求。其核心观点是将人与自然进行分离,认为科学技术的力量是在自然之上的,应当利用科学来控制社会;认为科学能够建立一种公平、公正的社会秩序,以利于社会的长期稳定发展;还认为科学技术是一种理性力量,不仅可以用于规范社会法则,而且可以解决生态环境问题,必须 “按科学方法,客观且理性地进行处理和管理”[3]。

佩珀指出:“这种观点的根基在于这样的概念,即将自然当做机械般的、在根本上与人是分离的事物,它一旦被理解,就可以公开地被加以支配和操控。”[1]143他认为科学技术本身并无立场而言,因此,也就不可能保持中立。随着科学技术在社会生活中的重要性日益显著,科学技术逐渐成为资产阶级手中的工具,代表的是资本家的利益,因此寄希望于科学技术来保持中立以维持社会秩序这种说法本身就是不成立的,相反,科学技术在资产阶级手中会导致生态环境问题进一步严重。

尽管“技术中心论”者自身也认识到当下无法解决环境问题,但其仍旧拒绝思考社会制度即资本主义制度的问题,认为现行的社会、政治、经济制度更是无需改变。佩珀指出:“他们都将信任赋予了古典科学、技术、传统的经济理性(比如成本和收益分析)的有用性以及它们的实践者的能力。这种观点很少希望决策中真正的公共参与或关于价值的争论,对于这一意识形态的右翼来说尤其如此。”[2]39他们寄希望于仅仅依靠技术来进行生态环境的修复或者单纯地认为自然资源是完全满足社会需要的,这种思想成为资本主义社会统治阶级用来粉饰其制度对生态环境破坏的手段和工具,不仅无法唤醒人们对生态环境的保护意识,反而加重人们对生态环境的破坏,进一步破坏人与自然的关系。

1.2 生态中心主义

“生态中心主义”与“技术中心主义”不同的一点是其反对人与自然的分离,认为应当从整体上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一种激进的环境主义思想。“生态中心主义”主张人与自然关系平等,反对将人的价值凌驾于其他事物之上,正是因为人们过分强调人的自身价值,忽视和否定了自然的价值,才造成了人类对于自然资源无限制地索取和破坏,导致生态危机。[4]

“生态中心主义”反对社会集权,认为正是由于权利主体对社会资源的控制权,才造成人类社会对自然财富的无限制使用,它推崇建立一种分散、民主化的小规模社会团体。对于技术而言,“生态中心主义者”反对一些尖端的高科技,认为这种技术容易被少数人所占有,从而对社会多数人形成控制以及对自然资源的侵占,其认可一些难易程度较低,可被多数人使用的相对普遍性的技术,这种技术在推广和普及的过程中也体现出一定的民主性。因此,“生态中心论”者对于现行的模式是不满的,世界经济发展的极度不平衡造成了权利集中中心对于资源的掠夺和生态环境的破坏。而这种破坏是无法通过科学的理性来化解的,科学技术的不均衡反而进一步加剧了生态不平等。[5]

佩珀不同意这种将人与自然完全平等地看作一个生态系统的观点,“生态中心主义把人类视为一个全球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并且必须服从于生态规律。这些规律以及以生态为基础的道德要求限制着人类行动,尤其是通过加强对经济和人口增长的限制。生态中心主义还包含一种对自然基于其内在权利以及现实的‘系统’原因的尊敬感”[2]38。他认为,人才应当是生态系统中的主体,自然如果失去人类将不存在其自身的价值,逃避现实的无为而治并不可能解决现实问题,长此以往对于人和自然的发展并无益处。[6]

2 佩珀的生态危机理论

2.1 资本主义生产的目的和方式

“生产的目的是为了销售而不是直接消费;劳动力买卖;以货币为媒介进行交换;资本家和他们的代理人决定生产什么和生产多少。他们的控制将影响到大多数无权影响这些决策者的财政决策;他们为争夺劳动、原材料和市场而彼此竞争。”[2]115资本主义生产的根本目的不是社会需求,而是生产者的商业利润,因而必然会忽视生态环境的平衡。生产者只有用最小的投入获得最大的产出,才能获得更高的经济回报。因此,不断地进行资本积累和商业产出是资本家生产的本能,过量的产出超出了社会正常的需求,不仅带来了产出商品的浪费,其生产原材料和劳动力成本更是不容忽视,这些成本均转移给了社会,而经济利润则到了生产者手中。自然资源如空气、森林以及石油等均具有不可再生性,大量的生产和浪费会导致资源过早的消耗,而生态系统自身的修复能力又无法满足其破坏速度,故而造成生态环境的失衡。[7]

资本主义过度生产浪费的另一层面是对劳动力的剥削,这就产生了劳动异化。马克思指出:“人同自身以及同自然界的任何自我异化,都表现在他使自身、使自然界跟另一些与他不同的人所发生的关系上。”[8]165即劳动者同劳动对象、劳动者生产过程以及劳动者自身均为劳动异化的主要表现,其形成根源在于资本主义生产,其结果则是生态危机。

资本主义生产的经济特征是为了实现价值而非使用价值,佩珀据此对于资本主义经济与生态危机的关系进行了分析。资本主义生产在其第一利益原则的指导下不断对自然资源进行掠夺和侵占,在这一过程中全社会生产力也得到巨大的提高,对于单个资本而言,为了能够保持现有的经济利润水平并在此基础上不断获得更多的收益,在短期内技术保持一定的前提下,必然要通过延长劳动时间来生产更多的产品来实现。

为了实现利润最大化,最直接的方式即控制生产成本。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原材料价格上涨,生产成本增加,预付资本增加,利润率下降;原材料价格下降,生产成本増加,预付资本减少,利润率也就相应提高。”[9]281原材料价格是资本家盈亏的重要杠杆,资本主义生产控制生产成本则成为必然。在不断地追求成本降低的同时,则会忽略对社会环境造成的危害,这一部分成本直接转移给社会,收益内在化而成本外在化,自然环境为了资本家的经济收益而不停为其买单,资本家个人收益的得失造成的环境危害则要全社会乃至全人类来承担。

2.2 资本主义的消费方式

在生产之外,马克思主义学者也关注到了过度消费的问题,即“异化消费”。资本家在经济利润的刺激下通过广告促销等宣传手段疯狂向消费者推销商品,消费者在这一过程中无法保持完全的理性,不再按照需求购买商品,造成过度消费,这一意识在全社会范围内普遍存在。这一过程在一定程度上也延缓了经济危机的发生,马克思主义学者将这种非正常经济现象称为异化消费。过度生产造成了过度消费,过度消费又进一步刺激了生产,二者相互影响,直接导致自然资源更大的浪费,生态环境进一步恶化。

生态马克思主义学者对资本主义异化消费根源进行了分析,认为其原因有三个方面。首先,过度消费能够带来劳动者内心的满足感。被资本家剥削的劳动者在大量重复性劳动之后,消费自己所生产的商品则为其带来了自身的成就感,为其提供了过度消费的欲望。其次,资本主义社会金融机构为消费者提供了虚假的购买力。纷繁复杂的分期付款方式利用消费者的虚荣心为其提供大量商业贷款,金融工具能够让消费者以为自己能够消费得起奢侈品,而忽略其自身的实际购买力,但这一后果最终也需要消费者自己买单。最后,资本主义社会政治制度为异化消费推波助澜。消费能够缓解经济危机,资本主义社会政府通过各种措施鼓励劳动者进行消费,劳动者在这一过程中其资本基本被剥削殆尽,只能继续通过没有止境的劳动来进行支付。为政府带来的效益则是经济的增长和资本的聚集,这种消费模式一定程度上已经相当扭曲,会直接影响社会生态环境,这一损失是无法估量的。

资本主义社会为了不断地获得经济收益,必须保持持续大量的生产,这就需要消费不断增加而与之保持平衡,这一过程在资本主义社会环境下势必会造成生产和资源的极大浪费。奥康纳提出:“脆弱的市场引导着单个资本尽力越来越快地销售消费品,降低资本的周转时间,并以此来维持利润。这样,消费主义社会的普遍化以及生态上的破坏和 浪费就与之如影相随了。”[10]329生产和消费一旦失去平衡,随之而来的便是经济危机。为了不断地增加消费,在资本家开始寻求除本国以外更多的消费市场,利用全球经济一体化背景,将生产过量的商品转移到其他国家市场,利用一系列新的宣传手段来进行销售,在商品售出经济利润获得的同时则是进一步对生产的刺激,同时带来更多的资源消耗。消费刺激经济增长,同时引起资源消费,在资本主义社会二者无法受到严格限制,异化消费与生态环境问题也永远无法停止。

3 社会公正与生态危机

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不断发展,社会生产力不断提高,全社会商品生产不断增加,当本国消费市场逐渐无法满足生产之后,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开始积极寻求海外市场,欠发达地区和发展中国家不仅成为资本主义商品的倾销地,也成为其进一步生产的原料和劳动力产地。

发展中国家劳动力成本和生产原材料成本均低于发达国家,因此,资本主义国家便利用其生产技术优势开始将大量的污染性企业和原材料消耗性企业进行转移,随之将生产污染和资源浪费也转移到欠发达地区,而生产获得的利润则流入发达国家本国,这种行为是生态语境下的帝国主义,违反了社会国际公正。

3.1 生态危机的转移

造成社会不公正的主要原因是国家之间经济发展的失衡。经济发展不平衡将世界国家分为了三个阵营,第一阵营是帝国主义国家,科技发展水平和社会生产力水平高,在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过程中进行了大量的资本积累。本国从事社会生产的无产阶级劳动者和自然资源不断地被资本家进行剥削和压榨,但生态环境无法迅速得到修复带来了资源枯竭,资本家大机器生产面临着资源匮乏的困境。第三阵营国家则是以农业生产为主的欠发达地区,科技水平落后社会生产力水平低下,经济的落后同时带来国家政治话语权的缺失。发达国家利用自身优势开始对欠发达地区倾销滞销商品,雇佣廉价劳动力,对欠发达国家实行一种新形势的经济殖民和生态殖民。[11]“随着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的工业(生产性)资本的全球化,南部许多过去属于第三世界的国家都发展起了一种从属性的、输出性的工业化模式。”[10]304在这种模式下,大型跨国公司和跨国银行逐渐兴起,银行为跨国公司提供资金,为其不断地进行并购、收购提供充分的条件。跨国企业的形成意味着消费市场的不断扩展,企业在当地完成了商品的生产和销售全过程,成为一种大的联合体。随着这一联合体的不断扩大,世界工业中心也发生了变化,在过去一百年中,伦敦、柏林、巴黎等城市是全世界的政治经济中心,而现在孟买、里约热内卢、雅加达、墨西哥等地已逐渐崛起开始成为新型的工业中心。发达国家的巨型跨国企业主要生产地也并非其本国,而是逐渐由欠发达地区所取代,中国以及一些东南亚国家均是其生产地。

跨国企业在全球市场的扩展一方面为欠发达地区劳动力提供了就业机会,促进了欠发达地区经济的发展,但同时其生产的污染物也随之转移到这些国家。资本主义企业在资本利润的趋势下无法控制生产和减少污染,而是采取最直接简单的将污染转移的方式来缓解本国生态问题的压力,将雾霾和污水带给了欠发达地区。

环境污染问题给欠发达地区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中国近年来环境问题严重,严重污染区常年雾霾天气,沙尘暴天气肆虐华北、东北等地,湖泊干旱,生态物种不断减少,给当地人民生存健康问题带来巨大隐患。非洲国家沙漠化和传染病问题严重,东南亚国家洪涝灾害频繁……此种污染问题在发展中国家已数不胜数。

与此同时,在这一过程中发达国家的生态问题则得到了一定的缓解。随着污染密集型企业的转移,发达国家的环境污染也得到了转移,在经济增长的同时环境问题也得到了解决。虽然不可避免地还会有一些生活垃圾和之前遗留的环境问题,但高科技的环境治理加之生态自然修复能力,资本主义国家的环境质量逐渐由差转良。

发达国家这一环境治理方式对于本国而言属于低成本高效率手段,但却给欠发达国家造成了更大的灾难。帝国主义国家一方面不断地宣传保护环境,另一方面则将污染不断地推给发展中国家,同时还以环境污染的名义对发展中国家进行种种限制。将污染物不断地倒入贫困国家,以廉价的劳动力和原材料价格生产出高价商品并将其售于发展中国家,将商业利润和绿色环境通通揽入自己手里。更有甚者,发达国家开始从发展中国家低价掠夺稀有资源,这种行为无异于近代史上的殖民统治,进一步加大了世界经济社会的不平衡,贫困地区则陷入贫困的无止境循环。

污染转移问题对于全球生态而言并不仅仅是转移的问题,而是生态矛盾问题的扩大化。[12]发达国家面对环境污染已经有一定的资金、社会环境意识来进行治理,而贫困地区则恰恰相反。欠发达国家面对环境污染将耗费更多的社会成本,这对于全球生态环境而言其灾难性必将是成倍的。

3.2 全球化的生态危机

经济危机环境下,“人们顽固地拒绝承担走出萧条状态的代价,资本主义的回应是更深入地进入第二、第三世界以寻求市场和廉价的劳动力与原料来源”[2]2。佩珀意识到这一问题背后所反映的社会不公正,与资本主义生态危机对于社会生产生活的危害相比,资本主义国家对欠发达地区实施的生态帝国主义对于全球生态系统的破坏性更为严重。在以政治经济发展水平为标准建立的国际秩序环境下,国家话语权牢牢掌握在发达国家手中,因而这种生态帝国主义行为更不可能受到限制和制止,这种情况只会导致全球生态环境处理的能力急剧下降和弱化,生态危机问题从少数发达国家中逐渐漫延到全世界。但这种生态帝国主义行为在资本家看来,是以国家的整体利益为首要出发点的,生态问题的转移对于本国生态环境问题而言是一种最为直接有效的方式,且将本国的利益冠之以全球整体利益。

佩珀认为,资本主义国家在产业革命之后科学技术水平突飞猛进,社会经济发展水平显著提高,但随之而来的是环境污染、资源匮乏等生态问题。当人与自然的矛盾冲突到一定程度时,环境污染和资源匮乏又制约了经济的发展。资本家为了走出生态问题的困境,依赖自身的政治经济优势,开始对全球范围内的自然资源予以控制,从而导致了生态问题的全球化趋势。[13]

资本主义国家主要通过两种方式来缓解因生态危机问题而导致的利润积累速度放缓问题,其一是利用其自身经济优势下的话语权对欠发达地区实行不平等贸易,通过其控制下的大型跨国垄断企业对欠发达地区进行资源经济的掠夺。垄断企业为了提高劳动生产率获得商业利润,在全球范围内对土地和资源进行剥削,以满足本国社会生产和财富积累的需要,但对于被剥削国家而言则是极度的不公平。资本主义国家打着社会援助和国际责任的旗号,对其殖民地国家森林资源进行了大肆砍伐,在商业交易中则要求欠发达国家以适应发达国家市场的规则进行。如“美国对第三世界国家的关贸总协定要求具有重大环境含义,不断减少的国内农业支持计划将直接或间接地意味着对农场主保护环境的更少的鼓励,对农业进口到西方的放松限制,将鼓励为了木材和牛肉的森林掠夺”。

资本家基于“对土地(自然的物质材料)和劳动力的接近”,拥有了获得资本的能力,从而能够“拥有生产力并控制生产力(包括他们在公开市场上购买的劳动本身)”[2]92。发达国家利用资本这一工具在全球范围内的流动来实现增值目的,但这种流动却导致欠发达国家的进一步贫困。欠发达国家遵照发达国家订立的市场交易规则,将自然资源售于发达国家,虽然获得了一部分经济收益,但却造成了严重的生态环境问题。水资源短缺、土地荒漠化等生态危机使贫困地区的经济生态水平进一步下降,成为发达国家持续不断进行经济生态掠夺的对象。资本家将资本剥削和生态危机漫延到全世界,随着资本的流动全球化剥削也持续不断。

其二是直接将高消耗、高污染企业在全球范围内转移。这样资本主义国家的环境污染问题也随之转移到其他国家,本国生态环境冲突得以缓和,但这种方式并不能彻底地解决生态问题,反而造成贫困地区经济落后的恶性循环。[14]“政治上无权和处于不利地位的人们在经济上日益地被边缘化,并且实现利润增长的环境成本也越来越大。”[2]2佩珀明确指出这种生态帝国主义行为实质是一种基于经济不平等基础上的生态剥削,“由于环境质量与物质的贫穷或富裕联系在一起,西方资本主义正在逐渐维持和改善自身,并通过掠夺第三世界的财富而成为世界羡慕的对象。因此,被新发现的‘绿色’将通过使不那么具有特权的地区成为破坏树木和有毒废物的倾倒处来实现”[2]140。这种现象正如皮特·格伦纳韦的经典比喻,欠发达国家正是发达国家这一拥有精美优雅华丽外观饭店那肮脏的后厨。富国的干净是在对穷国进行剥削的基础上实现的。这种不平等的危机转嫁模式与近代的殖民掠夺并无本质区别,发展中国家自然生态资源成为新时期资本主义国家殖民侵略的新目标。

4 佩珀社会正义的实现

佩珀认为社会不公正问题的根本解决方案是建立生态社会主义社会。激进社会主义者所倡导的建立新政权与绿色分子的无政府主义主张都无法解决生态危机问题,只有将二者有效结合起来,在马克思主义思想的领导下,放弃自由主义思想,才能建立一个以人类为中心,经济增长适度,社会公平正义的环境友好型生态社会主义社会。

生态社会主义的建设必须坚持人类中心主义的立场,在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过程中,应当将人类的根本利益价值放在首位,然而“这种人类中心主义不是技术中心主义意义上的人类中心主义。不是把非人世界仅仅作为实现目标的手段的“强”人类中心主义,而是针对生态中心主义而言的,是一种有益于自然的“弱”人类中心主义”,是一种长期的集体的人类中心主义。[2]135佩珀在这里强调的是人类利益的集体性和长久性,是在此基础上讨论的人类的长远利益。在面对当前现状、解决好当前问题的情况下,同时考虑到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人类必须以人类视角来观察,将人本来的利益剥离开来单独讨论自然的价值和权利是不合理的也是不可能的。

佩珀在以人为中心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对生态社会主义社会政治经济的设想。经济方面,以适当为经济发展原则,即在满足人类需要的基础上,追求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经济模式,这种经济发展方式不是反对任何形式的经济增长,而是要放弃一些有害社会环境、过度消耗社会资源的盲目的经济发展模式。“生产是建立在资源劳动的基础上而不是建立在奴隶制的基础上的,大多数人都会发挥自己的才能和别人相处,所以个人愿望在很大程度上与共同体是相一致的。”[2]265政治上佩珀主张政治、经济和生态相结合,强调国际民主化,倡导国家发挥在社会经济建设中的调节作用。同时在社会生活方式中,反对盲目消费,主张按照社会需求进行生产和消费。

生态社会主义社会要建立环境保护和社会正义的核心价值观念,生态危机的失衡从本质上来说是社会价值观念出现的偏差,资本主义制度下生态帝国主义造成环境不公正,加重了环境恶化和全球贫困,因此,必须用生态社会主义来取代资本主义模式,以社会公正作为价值衡量标准,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生态环境危机和社会正义。

5 结 语

佩珀的生态社会主义思想与环境保护主义者最大的区别是,佩珀不单单讨论的是自然环境的保护,而是从其产生的社会根源出发,将贫困、失业、社会正义等社会问题囊括在内。环境保护主义者多只关注环境问题本身,认为解决生态问题人们便可以与自然长久共存。佩珀认为环境问题只是表象,其背后是一系列的社会问题,而社会问题产生的直接原因是社会正义。

不同的人面对环境危机承受能力不同,“一些富裕的人,仍然能享受舒适和健康的环境,并找到摆脱困境的出路”,贫困的人则成为为富裕的人买单的人。发达国家与欠发达地区的情形便是如此,发达国家通过掠夺发展中国家的廉价原材料和劳动力,享受着跨国企业带来的巨大收益,而生产带来的负面性则由发展中国家买单。发展中国家在全球产业链中处于下游,劳动密集型产业多依赖其廉价劳动力进行技术含量低的加工组装等工序,而核心技术则掌握在发达国家手中,资本利润绝大部分由发达国家所占有。

发展中国家迫于自身的生存和发展,还无法停止这种收益分配不对等的经济生态剥削,不得不继续进行资源的开采和消耗,继续进行着重复性低水平劳动,同时承担着环境恶化带来的恶果。贫困是发展中国家被发达国家进行生态殖民的直接原因,而这种生态帝国主义则会导致发展中国家更加贫困,造成生态危机和经济贫困的恶性循环。

因此,佩珀认为生态问题其实就是贫困问题引致的社会不公正问题,不公正包含着社会各阶层之间的不公正不平等,以及国家之间的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无产阶级劳动者和发展中国家均成为被压迫的和殖民的对象,成为生产和为生态危机买单的工具。资本主义社会制度这一根源下产生的生态危机在全球化背景下演变成了世界性的生态危机,也将资本主义社会的不公正和剥削扩大化,成为了世界性的不公正。因此,佩珀提出废除资本主义制度来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建立一个自由、平等,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社会主义社会。这一思想扩展了生态马克思主义理论,揭露了全球性的生态危机和社会不公正的根源,为解决现实问题提供了借鉴和指导意义,提高了社会的生态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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