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国际关系领域中帝国主义理论的当代价值

摘要：根据列宁帝国主义论的观点，当前世界正处于帝国主义时代，垄断资本的运动是世界格局演变的重要动力，而垄断资本的矛盾必然造成世界战争与革命的爆发，作为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帝国主义国家的压迫必然引发人民的反抗。面对当前国际形势，我们要正确认识世界格局的持续演变，充分预判到世界动荡的风险，提前做好应对，处理好与帝国主义斗争和共存的关系问题，坚持扩大反霸权主义的统一战线，坚持独立自主科技创新，在内部筑起坚实的屏障，警惕资本对社会的渗透。

关键词：帝国主义;垄断资本主义;国际格局;国际体系

中图分类号：A8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6916（2020）19-0066-03

列宁在《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一文中指明帝国主义具有五个突出特征，提出帝国主义就是垄断资本主义的科学论断。帝国主义论既是对当时俄国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进行指导的纲领性文件，还蕴含着深刻的本體论和方法论，为科学分析资本主义发展提供了理论范式。

一、列宁《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的基本观点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列宁在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基础上，全面考察资本主义发展历程，客观分析国际形势，系统研究帝国主义的方方面面，撰写了《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一文，连同《论尤尼乌斯的小册子》《关于自决问题的争论总结》《国家与革命》等论述，构建了基本的帝国主义理论框架。列宁论证了资本主义可以划分为“自由资本主义时代”和“垄断资本主义时代”，明确指出：“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垄断阶段”[1]650，并进一步指出垄断资本主义的本质特征——寄生的、腐朽的、垂死的资本主义。

列宁阐述了帝国主义的五个主要特征：

一是生产的发展造就了资本的高度集中，垄断资本在社会经济生活中占据主导地位;二是优势的银行资本和工业资本进行融合，借助资本主义股权制度实现对社会生产全过程的完全控制，形成金融寡头;三是资本输出取代商品输出成为占据特别的地位;四是形成共同瓜分世界国际垄断资本同盟;五是资本主义大国已把世界上的领土瓜分完毕[1]651。

列宁运用马克思主义方法论对资本主义发展到帝国主义的必然性进行了充分的论证分析，他认为，建立在资本主义私有制基础上的工业发展必然造成资本和生产的高度集中，“集中发展到一定阶段，可以说就自然而然的走到垄断”[1]585。银行资本发挥新的作用，占据了资本优势地位，从而造成“银行和工业日益融合或者说长合在一起”[1]613，“分散的资本家合成了一个集体的资本家”[1]601，形成金融寡头;资本输出作用更为突出，“对垄断占统治地位的最新资本主义来说，典型的则是资本输出”[1]626，“金融资本的密网可以说确实是布满了全世界”[1]630;通过股份制、投资的方式纠集起来的资本家国际垄断同盟形成，从经济方面瓜分世界，原因在于“资本家瓜分世界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心肠特别狠毒，而是集中已经达到这样的阶段使他们不得不走上这条获取利润的道路”[1]638。资本主义列强在全球范围瓜分领土，争夺殖民地，致使世界分化为压迫民族和被压迫民族。在压迫民族与被压迫民族之间、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的矛盾扩散到世界的每个角落，同时不断升级激化。

二、帝国主义论在国际关系领域的理论价值

列宁的论述具有深刻而广泛的内涵，在国际关系领域有重要的理论价值，为分析帝国主义时代国际关系提供了一般性的理论范式和基本的观点框架：

（一）世界处于帝国主义时代是国际格局的背景

列宁的时代理论是在马克思、恩格斯理论的基础之上，针对资本主义的发展趋势做了进一步的研究。列宁以历史性的高度和全球性的眼光提出时代理论，这个“时代”是一定历史条件下一切经济、政治、社会的综合，也是分析一切国际问题、国内问题的出发点。各国的内政外交、行为活动、交互关系都是在时代的大背景之下发生的，其总和又构成这个时代本身，对国际关系、国际格局的考察首先要放在时代背景之下进行考察。特别的，在资本主义发展到最高阶段的帝国主义时代，正是垄断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构成了世界政治经济生活的基础。分析国际关系，要从这个基础上出发进行研究分析，否则就是脱离现实的空中楼阁。

（二）垄断资本的运动是世界格局演变的重要动力

资本的本能就是实现增值，想要实现增值则必须通过扩张。世界是有限的，现实情况就是世界已经被各列强瓜分完毕，一种垄断资本进一步扩张必然要侵犯到其他垄断资本的势力范围，“世界已第一次被瓜分完毕，所以以后只能是重新瓜分，也就是从一个主人转归另一个主人，而不是从无主的变为有主的。”而资本追求扩张的贪婪是无穷的，对生产原材料和市场的需求也是无限的，“资本主义愈发达，原料愈感缺乏，竞争和追逐全世界原料产地的斗争愈尖锐，抢占殖民地的斗争也就愈激烈”。世界殖民地的有限性和资本主义贪婪的无限性构成的矛盾引发成为争夺原材料、市场的殖民地争夺，进而激发帝国主义为争夺殖民地发动战争，垄断资本冒险的本能驱使大国开战，奖品则是胜利享有超额利润。通过这样的方式，垄断资本不断改变、塑造着世界的格局，帝国主义战争深刻影响国际格局的同时损耗资本主义的整体力量，为无产阶级革命创造着条件。

（三）垄断资本的矛盾必然造成世界战争与革命的爆发

战争的本质是政治在另一个维度以另一种方式的延续，列宁指出：“任何战争都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继续”。战争与政治制度密切相关。在资本主义国家内部，剥削愈加深重，阶级矛盾也愈发尖锐;在国际上，帝国主义国家之间为获取相对优势争先恐后抢夺殖民地，进行军备竞赛，构成帝国主义国家之间的矛盾;在资本主义国家和殖民地之间剥削与反剥削、压迫与反压迫的斗争此起彼伏，构成帝国主义国家与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的矛盾。由于帝国主义国家内部、帝国主义国家之间、帝国主义和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与不断激化，帝国主义战争不可避免。

（四）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

在帝国主义阶段之后，不存在一个所谓帝国主义国家高度联合、共同剥削、可以长久和平的“超帝国主义阶段”。在帝国主义的条件下，由于各国发展不平衡的加剧，为保持垄断资产阶级的地位，维护资本家的权利，各个国家斗争更加激烈。“国际帝国主义的或超帝国主义的联盟，不管形式如何，不管是一个帝国主义联盟去反对另一个帝国主义联盟，还是所有帝国主义大国结成一个总联盟，都不可避免地只会是两次战争之间的喘息。”帝国主义时代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也是最后一个阶段，那些认为帝国主义之后资本主义仍有发展空间的理论都是反马克思主义的，都是在为帝国主义辩护。

三、帝国主义论在国际关系领域的现实价值

《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成文百余年来，世界局势风云变幻，无论是无比惨烈的两次世界大战，还是风起云涌的民族解放运动，乃至二战后资本主义国家的发展，国际格局的演变一再验证了列宁帝国主义理论的正确性、科学性、必要性。考察当代政治经济，对照实际情况逐一分析，仍然具备列宁所论述的帝国主义阶段的主要特征，世界仍然处于垄断资本主义阶段，即帝国主义阶段[2]，这也就决定了帝国主义所具有的一般规律对当今仍然适用。

（一）正确认识世界格局的持续演变

垄断资本的不断运动推动世界格局的改变，过去的一百年，垄断资本塑造了世界格局，今后垄断资本还将继续影响着世界格局的改变，资本运动不会停止，世界格局的演变同样不会停止。列宁对考茨基“超帝国主义论”的深刻批判已经明确指出，由于垄断资本之间的矛盾不可能消弭，也就不可能出现一个“垄断资本主义联合剥削无产阶级的长期和平”局面。这意味着所谓“美国治下的和平”国际单极格局不可能长期稳定存在，世界格局必将发生深刻转变。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只有牢牢把握这一根本性的问题，才能正确认识世界格局的深刻演变，才能更好地应对当前与未来的机遇与挑战。

（二）充分预判到世界动荡的风险，提前做好应对

垄断资本的运动可能造成世界的动荡。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垄断资本追求增值的欲望是无穷的，这就决定了资本之间、阶级之间、国家之间存在深刻的结构性矛盾。帝国主义在政治上反动，在经济上贪婪，在社会生活上腐朽，其内在是充满矛盾的，发展是不平衡的，必然带来一系列的矛盾并不断把矛盾表面化和对抗化[3]。这种矛盾可能在一个阶段以某方面以某种形式表现出来，也可能在其他方面表现出来，其根源都有高度的一致性。当前，西方金融垄断资本和产业垄断资本、技术垄断资本的矛盾造成了西方国家对于要不要引入移民、要不要推行跨境外包的分歧，从根本上推动了政治的极化和各路民粹主义、极端主义的盛行。另一方面，西方政客别有用心地祸水东引，民众对中国误解加深，反过来毒化舆论环境，造成局势螺旋式恶化发展。对此，要充分意识到外部环境可能产生的巨大变化，做好应对外部环境急剧变化的准备。

（三）处理好与帝国主义斗争和共存的关系问题

考察垄断资本主义的历史和现状，当代资本主义光鲜亮丽外壳下的垄断性、寄生性和腐朽性远超过列宁所处的年代。但同时也要看到，列宁指出的垂死性具有一般性的意义，正如学者指出“作为人类社会形态的过渡性或垂死性可以是几年，也可是几十年甚至更长。”[4]社会主义的胜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坚信社会主义道路光明前途的同时，也要做好与帝国主义长期斗争和长期共存的准备，既要敢于斗争，又要善于共存。坚持守住维护国家利益底线，要坚决反对无条件的妥协，也要反对无条件的对抗。要有计划、战略性地开展国际战略运筹，尽力为国内平稳发展创造稳定的外部环境，始终坚持充分发挥制度优势，在具体问题上把握好原则性与灵活性的尺度，最大程度地保护好国家利益。

（四）坚持扩大反霸权主义的统一战线

资本主义私有制的本性决定了其内在矛盾，表现在无论是垄断资本与垄断资本之间，还是垄断资产阶级与世界人民之间，矛盾都深刻不可调和。霸权主义是当代帝国主义在国际关系领域最直接的表现，在不同时期可能以干涉主义、孤立主义、单边主义、优先主义、霸凌主义等不同面目出现，不变的是对世界其他国家利益的破坏。这就决定了各国在反对霸权主义立场上有广泛的共同利益，特别是特朗普上台后，在“美国优先”的口号下四面出击，在打压中、俄的同时不断压榨德国、法国、日本等西方盟国，资本主义国家间貌合神离，新的裂痕不断出现。我们要抓住美国霸权松动的有利时机，充分发挥策略的灵活性，求同存异，因地施策，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促成最广泛的反霸权主义统一战线，最大程度地改善外部环境，为我国和平发展赢得战略空间。

（五）坚持独立自主科技创新

科学技术霸权是当代垄断资本主义最重要的“护城河”，垄断资本家借助知识产权保护和资金壁垒的双重加持，全力压制发展中国家的技术进步。垄断资本家认为，可以通过关键节点的“卡脖子”性质的技术垄断，压制他国的产业技术升级，甚至直接破坏正常的生产生活，从而逼迫他国在政治经济领域就范。因此，加强科技创新，形成自主科技力量是打破垄断资本主义围堵的重要途径，只有发展自身的技术路线，实现关键技术的独立自主，才能打破科技霸权，突破帝国主义的围堵，保卫政治、经济独立。

（六）在内部筑起坚实的屏障，警惕资本对社会的渗透

资本输出的载体是资金输出，但又不仅仅是资金输出，还包括了涵盖于资金之上一般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以及附带其上的意识形态。特别是垄断资本输出往往伴随着相关规则、条约、制度、法律和理念的输出[5]。利用外资的同时要高度警惕外国资本在中国的金融垄断，一旦形成外资在中国的资本垄断，不仅仅是攫取超额的经济利益，而且将使中国失去对经济的自主控制权，在国家安全的屏障上打开缺口[4]。因此，必须谨慎对待资本项目开放问题，强化风险意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还需注意的是，当资本达到一定规模时，必然试图实现对政治、社会的控制，从而更有利于自身增殖。信息时代，资本通过对网络信息的控制影响舆论、施压政策的手段屡见不鲜，必须高度警惕资本通过类似手段对社会施加影响，抵制各类有害思潮，坚决捍卫意识形态安全。

四、结语

本文运用帝国主义理论基本观点和方法逻辑，考察了百年来国际格局的演变与垄断资本運动的关系，梳理了演变背后垄断资本运动规律，思考当代和未来世界格局演变，分析认为：国际关系领域，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具备普遍科学规律的特点和优点，对研究、分析、应对当代国际格局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价值，既是分析国际格局，掌握时代发展大势的基本理论工具，又是应对外部环境变动、把握机遇与挑战的重要实践武器。特别是在国际关系领域，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在当代具有重要的现实价值，为分析当前国际形势、应对国际风险挑战、妥善处置国际关系提供了指导性意义。

参考文献：

[1]列宁.列宁选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2]李慎明.当今世界仍然处于金融帝国主义时代[J].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16（8）.

[3]张树德，孟国丽，刘景昊.列宁帝国主义战争根源理论及当代意义[J].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20（2）.

[4]程恩富，谢长安.当代垄断资本主义经济金融化的本质、特征、影响及中国对策——纪念列宁《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100周年[J].社会科学辑刊，2016（6）.

[5]李雪阳.对西方两类资本输出观的批判性考察——兼析列宁资本输出理论的当代适用性[J].经济纵横，2018（4）.

作者简介：师帅（1985—），男，汉族，北京人，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国际关系。

（责任编辑：王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