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漫步
2020-12-14陈科
陈科
乍然间看这文章题目,谁不先入为主地认为笔者就是诗人呢?而这不算意外,毕竟一切追求诗意生活的个人都值得尊重,他有他欣赏美的眼光,有他向善向爱的心,也有理想中的诗,自然就可以以诗人来自诩哩。何况生活中随处都有诗,触目所见,耳闻之音,心感之事,只要用心去体会,那就成诗。
因而对于再平常不过的行路,或者说散步,都可以用“漫步”来代替,并付诸诗的美称。其中,行路当然是最直接的行为表述,期间难免给人以单调的直觉和感受;散步则赋予些情调,或者说有几分浪漫的色彩了,尤其是男女青年同时散步,彼此的谈心和观察,欢笑与沉默,无不透露着爱情的味道,既可以让时光柔软,更让情感得到凝聚和升华。至于漫步则相对虚无些,既是漫无目的的简义表达,给人以迷茫、踌躇之意,也是自由的体现,也即漫淡时光里的惬意和享受。由此可见,三者的区别确实存在差异,不同人的对它们的感受和取用不同,自然会有不同心境。
忙碌的人比较偏向于节奏快的行路,只有及时的行动和迅速的回应,并达成结果,能让人心安理得,这不失为选择行路的有力理由;处于忙碌与闲暇之间的人则更适合散步,当任务重、压力大的时候选择散步放松,或三五好友相约,或不期而遇,无论哪种形式,只要能使琐碎、烦闷及压力消退,或暂时消退,那就能达到散步的效果。而对于自立性比较强、习惯独处的人来说,也许更偏爱于漫步:可以在入夜的公园里,让黑暗掩盖掉影子———孤独、落寞的身影;可以在湖畔,以水照心,寻求浮躁中的宁静;更可以选择河堤,既有人来人往的入世之惑之实,更有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和一去不复返的出世之思之感,二者合一,正好诠释了漫步的意境,也是诗意生活所理应达成的状态。
而生活在江边的人们自然是幸福的。无论生活如何多彩或者落寞,那条大江一直在那里。当你幸福如意的时候,它会激流向先,江水拍岸,江波翻滚,像盛大宴会的进行曲,催人奋进,与你一同分享喜悦;当你生活潦倒,陷入囧困之境,感慨“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的时候,它还在那里,只是江波变得柔软许多,延绵而来,又悄然流走,温柔得像夜深人静时给故事哄孩子入睡的母亲,不会打搅你一个人的自省反思和独处的宁静,而会在悄无声息中默默地将你的所有忧愁带走。如此幸福的伴侣———大江,可以想象你在江堤上漫步时候,其意境是何其令人向往呵!其实这种意境就是诗之谓!只不过它没有被语言化和形象化。纵然江水,月色,河堤,晚霞,秋风,霜雪等物象足够令人产生联想和想象,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受这些物象,更不是每个人都能将它们意象化,或者说提升为诗歌意象———用诗的语言去表达。更多人只是单纯地看,被动地去听,偶尔有简单的沉思,但很快又被身边或生活的琐事分心,哪怕试图简单地将物象堆叠也是徒劳,假若缺少诗意语言的积累和平静的心境,那更无法奢望意象的形成和诗意的享受了。
那么如何才能达成和拥有这种意境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说“有人和你立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的生活就有诗,不管潮起潮落,只要有所陪伴,有所牵挂,生活的平常也美的令人羡慕;也有人说“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就是人生中最需要诗,在人海中脱颖而出,在竞争中追逐反超,实现人生的理想。而很少人能处于二者中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将名利看淡,将失意看轻,以平常而宁静的心态面对大喜大悲,面对命运蹉跎,也即诗人所处的境界。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无两人耳!”每次漫步都会想起苏轼的这句诗。平淡中见稀奇———生活之质朴之真,孤独中又流露着傲气———不与人同流合污的情操,在漫步之间的感悟升华到对生命的思索和对生活的反观上,既不故作清高,也不拘泥做作,而是有感而发,随心而起。将闲淡时光诗意化,在漫游之中尋觅,在随性之中坚守,用最真诚的语言———诗的语言,去勾勒事物,坦白人生,吐露心境,也即诗人的漫步所达成的效果使然。
苏轼是大诗人,我们常人无法匹及和奢望拥有他的才华和情感,但因为诗人和诗歌并非天生注定、非此即彼的定义,因而生活中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诗人,也会拥有属于他的诗歌作品。
只要心中有诗,有对物象的意象化冲动,有追求诗意生活的追求,那就可能成为诗人,也就配得上拥有诗的生活。犹如人们习惯的行路和散步,因为心境的变化,或缓和,或宁静,自然距离漫步就越近,生命与灵魂自然也就趋近于诗的国度了……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