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群慢性疲劳综合征患病率的Meta分析

伍侨 高静 柏丁兮 钟懿珠 杨直 江小林 郑雨萍

【摘要】 目的 運用Meta分析方法综合定量评价中国人群慢性疲劳综合征（chronic fatigue syndrome，CFS）的患病率。方法 计算机检索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万方数据知识服务平台、维普期刊中文服务平台、中国生物医学文献数据库、PubMed、Embase、Web of Science、CENTRAL和CINAHL数据库，收集关于中国人群CFS患病率的研究，检索时限为建库至2020年2月。由2位研究者独立筛选文献、提取资料并评价纳入研究的偏倚风险后，采用Stata 15.1软件进行Meta分析。结果 最终纳入37篇文献，包括61 833例研究对象，5189名CFS患者，Meta分析结果显示：中国人群CFS的患病率为12.54%[95%CI（8.64%～17.04%）]。按性别进行亚组分析，男性和女性的患病率分别为13.01%和14.21%;按地区进行亚组分析，西部地区为15.27%，中部地区为14.80%，东部地区为10.09%，东北部地区为14.84%;按学段进行亚组分析，初中生、高中生、大学生患病率分别为9.22%、9.53%、13.38%;按年龄进行亚组分析，小于30岁、30～40岁、41～50岁及50岁以上的患病率分别为14.63%、21.57%、13.04%、14.81%;按调查场所进行亚组分析，在学校进行的与在医院进行的患病率分别为12.77%、15.45%;按诊断标准进行亚组分析，采用CDC制定的CFS诊断标准与日本厚生省制定的CFS诊断标准的患病率分别为12.21%和13.31%;按职业/身份进行亚组分析，教师、学生、医护人员、职员、工人、军人的患病率分别为18.95%、8.84%、13.89%、1.64%、1.57%、28.93%;按发表时间进行亚组分析，1998年～2000年为12.27%、2001年～2010年为9.72%、2011年～2019年为14.31%。结论 我国的慢性疲劳综合征患病率较高，不同性别、地区、学龄层次、年龄、调查场所、诊断标准、职业/身份及不同发表时间的慢性疲劳综合征患病率存在差异。

【关键词】 中国人群;慢性疲劳综合征;患病率;Meta分析

中图分类号：R442.9   文献标志码：A   DOI：10.3969/j.issn.1003-1383.2020.10.002

【Abstract】 Objective To estimate the prevalence of chronic fatigue syndrome （CFS） in China comprehensively by Meta-analysis. Methods Chinese Journal Full-text Database （CJFD）， Wanfang Data Knowledge Service Platform， VIP Chinese Journal Service Platform， China Biology Medicine disc （CBMdisc）， PubMed， Embase， Web of Science， CENTRAL and CINAHL were searched to collect studies on the prevalence of CFS in China. And the time limit of researches was from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se databases to February 2020. Two reviewers independently screened literatures， extracted data and evaluated risk of bias of the included studies， then Meta-analysis was performed by Stata 15.1 software. Results A total of 37 studies were involved， including 61 833 participants and 5189 CFS patients. The results of Meta-analysis showed that the prevalence of CFS in Chinese population was 12.54% [95%CI（8.64%-17.04%）]. Subgroup analysis according to genders showed that the prevalence of male and female was13.01% and 14.21%， respectively. Subgroup analysis according to regions showed that the prevalence of western region， central region， eastern region and northeast region was 15.27%， 14.80%， 10.09%， and 14.84%， respectively. Subgroup analysis according to school stages showed that the prevalence of middle school students， high school students and college students was 9.22%， 9.53% and 13.38%， respectively. Subgroup analysis according to ages showed that the prevalence of patients younger than 30 years old， 30-40 years old， 41-50 years old and over 50 years old was 14.63%， 21.57%， 13.04% and 14.81%， respectively. Subgroup analysis according to investigation places showed that the prevalence in schools and hospitals was 12.77% and 15.45%， respectively. Subgroup analysis according to diagnostic criteria showed that the prevalence of the CFS diagnostic criteria formulated by the CDC and the CFS diagnostic criteria formulated by the Ministry of Health of Japan was 12.21% and 13.31%， respectively. Subgroup analysis according to occupations/identities showed that the prevalence of teachers， students， medical staff， staff， workers and soldiers was 18.95%， 8.84%， 13.89%， 1.64%， 1.57% and 28.93%， respectively. Subgroup analysis according to publishing time showed that the prevalence published from 1998 to 2000， from 2001 to 2010， from 2011 to 2019 was 12.27%， 9.72%， 14.31%， respectively. Conclusion The prevalence of chronic fatigue syndrome is high in China， and it varies with genders， regions， school stages， ages， investigation places， diagnostic criteria， occupations/identities and publishing time.

【Key words】 Chinese population; CFS; prevalence; Meta-analysis

慢性疲劳综合征（chronic fatigue syndrome，CFS）是一种慢性、持续性、失能性临床症候群，以持续或反复发作6个月以上的疲劳为主要特征，同时可伴随一系列躯体和神经精神症状，如肌肉和关节疼痛、头痛、注意力不集中、睡眠质量下降、负性情绪等[1]，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能力，导致其生活质量下降[2～3]。据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预测，CFS将成为21世纪影响人类健康的主要问题之一。目前CFS的病因、发病机制尚不完全明确[4～5]，其诊断标准尚存在争议[6～7]，加之特异性实验室诊断指标的缺乏[8]，一定程度上导致了CFS患者漏诊率的升高。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9]2015年的报告指出，大约有85%的CFS患者尚未被诊断。CFS症状与许多其他疾病相似[9]，患者易将CFS的外在表现同普通感冒等疾病混淆，且目前还没有一种令人满意的、能有效治疗CFS的方法[10]，因而导致CFS的就诊率及治疗依从性均较低。而回顾国内外相关文献，CFS的患病率差异极大，在0.23%～17.55%之间[11～12]。JOHNSTON等[13]在2013年对CFS患病率的汇总分析显示，其患病率为3.28%，但其并未包含中国大陆相关数据。近年来我国关于CFS患病情况的报道较多，但由于受研究经费、地域等的限制，尚无我国CFS流行特征的系统研究和分析。本研究旨在揭示CFS在我国的流行病学特征，为CFS的防治提供参考依据，结果报告如下。

1 材料与方法1.1 文献检索策略 计算机检索CNKI、CBM、WANFANG、VIP以及PubMed、Embase、Web of Science、CENTRAL和CINAHL数据库中有关中国人群慢性疲劳综合征患病率的研究，检索时限为建库至2020年2月。检索采取主题词和自由词相结合的方式。中文英文检索主题词分别包括“慢性疲劳综合征”“患病率/发病率/流行病学”和“Chronic Fatigue Syndrome”“prevalence/Incidence/epidemiology”“China/Chinese”。同时辅以文献追溯法收集更多相关文献。以pubMde为例，具体检索策略见图1。

1.2 纳入与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1）国内外发表的有关CFS患病情况的独立性研究;（2）研究类型为横断面研究或提供了基线数据的其他类型研究;（3）研究对象以中国人群为基础;（4）文献资料中有明确的样本数和患病率，或者通过文献中提供的资料能对患病率进行计算;（5）可获得文献全文。排除标准：（1）原始文献信息不全且无法提取数据者;（2）同一研究人群被多次报道或重复发表的文献，排除质量较差者;（3）文献类型为综述、信件、评论或书的章节;（4）仅可见摘要且通过与作者联系未获得全文的会议文献;（5）非中、英文文献。

1.3 数据提取和质量控制 由2名研究者独立筛选文献、提取资料并交叉核对，若2名研究者结论不一致，则通过讨论解决分歧，若仍不能解决分歧，则由第三方进行判断和仲裁。文献筛选时首先阅读文题和摘要，在排除明显不相关的文献后，进一步阅读全文，以确定最终是否纳入。资料提取的内容包括：第一作者、发表年份、研究地区、年龄、性别、样本量、患病例数、患病率、职业、学历、测量工具。由2名研究人员按照美国卫生保健质量和研究机构（agency for healthcare research and quality，AHRQ）推荐的横断面研究质量评价标准对纳入研究的偏倚风险独立进行评价，并交叉核对结果。AHRQ[14]标准包含11个条目，分别用“是”“否”和“不清楚”作答，若回答为“是”，则该条目得分为“1”分，回答为“否”或“不清楚”则得分为“0”分。分值范围0～11分，0～3分定义为低质量，4～7分定义为中等质量，8～11分则定义为高质量。

1.4 统计分析 使用Stata 15.1软件进行统计分析，采用双反正弦转换法对率进行转换并合并计算。纳入研究之间的异质性通过Q检验（P值）和I2进行判断。若I2<50%且Q检验的P>0.1则认为研究间具有较好的同质性，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合并计算;若P≤0.1或I2≥50%，则认为各研究间存在明显异质性，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合并计算。按人群不同性别、地区、学段、年龄、调查场所、诊断标准、职业、发表时间进行亚组分析。运用Beggs检验和Eggers检验进行发表偏倚评估。

2 结  果2.1 文献筛选流程及结果 初检出4446篇相关文献篇，经初筛和全文筛选后，最终纳入37篇关于中国人群慢性疲劳综合征患病率的文献，共5189例慢性疲劳综合征者。文献筛选流程及结果见图2。

2.2 纳入文献基本特征及文献质量评价 纳入研究37篇，其中中文文献35篇，英文文献2篇，累计研究对象61 833例，其中CFS患者5189例。所纳入的文献覆盖了21个省（市、自治区、特别行政区），其中东北地区3篇，东部地区18篇，中部地区7篇，西部地区7篇。质量评分为3～8分，其中，1篇文献为高质量研究，35篇为中等质量研究，1篇为低质量研究。其余纳入文献基本特征及文献质量评价结果见表1。

2.3 Meta分析結果 共纳入37篇文献，各研究间报告的CFS患病率在0.87%～76.59%之间。基于本研究中有较多文献的患病率介于0～0.3以及0.7～1范围内，因此采用双反正弦转换法对率进行转换再合并计算患病率。而异质性检验结果显示文献间存在较显著的异质性（I2=99.5%，P<0.05），故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Meta分析。基于随机效应模型的合并转换后率为0.724[95%CI（0.597～0.851）]，中国人群CFS总患病率为12.54%[95%CI（8.64%～17.04%）]（图3）。为探索异质性来源，本研究根据性别、调查地区、学段、年龄、调查场所、诊断标准、职业、发表时间进行亚组分析。亚组分析结果（表2）显示，除职业/身份中的医护人员、工人、军人间异质性较小外，其他各亚组间仍具有较大异质性，亚组分析并未降低研究结果间的异质性。纳入文献对性别、年龄、职业等因素的不完整报告，而导致的相关亚组数据无法提取，可能是导致研究间异质性大的原因之一。但单个率的Meta分析的异质性主要受纳入研究样本量差异大小的影响，因此无法将异质性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对研究结果的准确性并无决定性影响。

2.4 敏感性分析与发表偏倚 敏感性分析显示逐一剔除每篇纳入文献，得到的结果均与总合并估计值无明显差异，提示本研究结果稳定性较好。采用漏斗图和Beggs法及Eggers法进行漏斗图不对称检验，结果显示Beggs秩相关检验所得P=0.082且Z=1.74，提示无发表偏倚，而Egger回归分析所得P<0.001，漏斗图显示了明显的不对称，表明存在潜在的发表偏倚、语言偏倚、小规模研究中有缺陷的方法学设计导致的估计过高。遂采用剪补法评价发表偏倚对于结果的影响，结果提示，合并效应量估计值变化不明显，提示发表性偏倚对结果影响不大，Meta分析结果较稳定。见图4、5。

3 讨  论  本研究结果显示我国CFS总患病率为12.54%，远高于JOHNSTON等[13]2013年Meta分析报道的3.28%。其原因可能是JOHNSTON等的研究将CFS患病的高危人群排除在外，因此一定程度上低估了CFS的患病率。

虽然在本研究中部分亚组间有较大的异质性，但对研究结果的准确性并无决定性影响[51]，不同性别、地区、学段、年龄、调查场所、诊断标准、职业/身份及不同发表年份下慢性疲劳综合征的患病率均有显著差异。就CFS患病率的性别差异而言，女性患者具有较高的患病率，其原因可能是：①受女性生理特点影响。女性易患诸如月经失调、子宫肌瘤、盆腔炎、卵巢囊肿等妇科疾病。聂晓伟等[52]对盆腔炎、乳腺增生症、子宫肌瘤、卵巢囊肿临床流行病学现状分析的研究中显示我国女性子宫肌瘤等妇科疾病的患病率可达5.10%。而多项研究表明卵巢囊肿、子宫肌瘤、月经异常、子宫内膜异位症等是CFS的危险因素[53～54]。②女性的社会角色的影响。相对男性而言，女性不仅承担家庭经济任务还承担了更多子女的抚养教育任务，压力较大更易引起负性情绪的产生。因此，女性CFS患病率较男性高。就地区差异而言，西部地区CFS的患病率明显高于中部、东部与东北部。其原因可能是西部地区收入相对较低，而AFARI[55]等研究说明，与高收入人群相比，低收入人群患CFS的比例较高。就不同学段学生而言，大学生慢性疲劳综合征患病率明显高于中学生。其原因可能在于压力是导致CFS最常见的原因[56]，而我国大学生常面临着高压力和快节奏的学习生活，脑力活动相对丰富而日常的健康锻炼较少，压力无法通过运动或娱乐方式得到舒缓，因此易产生消极情绪和心理疲劳，如精神焦虑、情绪低落、精力不足，从而更易导致CFS的发生[57]。本研究根据年龄进行的亚组分析显示，30岁以下中国人群CFS患病率为14.63%，30～40岁人群患病率为21.57%，41～50岁人群患病率为13.04%，50岁以上人群患病率则为14.81%。这一结果说明CFS在30～40岁人群间具有较高的患病率，而CAPELLI等[58]对意大利人群进行的流行病学调查显示，CFS患者的平均年龄为（32.0±1.3）岁，30～40岁年龄段患者所占的比例最大，而55岁以上人群CFS的患病概率则较低[59]。就研究场所而言，医院人群的CFS患病率更高，其原因在于基于医院的调查其研究者多为经验更丰富临床工作者，且随着医疗卫生条件的发展，越来越多的CFS患者更加倾向于去医院就诊，在欧美等发达国家，CFS成为患者就医的主要原因之一[60]，因此基于医院的研究具有更高的患病率。基于不同诊断标准的亚组分析结果显示，采用日本厚生省研究生班制定的CFS诊断标准进行诊断的CFS患病率高于采用CDC标准所得的患病率，其原因可能为，就CDC制定的CFS诊断标准而言，日本厚生省研究生班的诊断标准仅强调慢性疲劳综合征主要症状持续时间超过30天，短于CDC标准的6个月。一些研究表明[61～63]，不同职业CFS患病率有所不同。而本研究结果显示，军人的CFS患病率远高于其他职业。其原因可能在于军人心理-生物-社会模式的异常。多数CFS患者在发病前有长时间处于高度紧张、压力过重、情绪多变等应激状态的经历[64]。而军人长期处于高风险和饮食休息不规律，工作任务繁重单一的应激环境下，易导致CFS的發生。而工人CFS的患病率最低，仅为1.57%。其原因可能是相较于其他职业我国工人教育程度较低，而国内外多项研究[15，65]表明CFS好发于受教育程度高的人群中。流行病学调查结果[13，66]显示，CFS的患病率呈逐年上升趋势。根据发表时间进行的亚组分析显示，1998年～2000年CFS患病率为12.27%，2001年～2010年为9.72%，而2011年～2019年为14.31%。自2001年起CFS患病率呈上升趋势，可能是由于：①随着社会的发展，生活节奏不断加快，人们在面对更加剧烈的竞争压力同时，多数人也开始关注自身健康的发展，导致越来越多的CFS患者倾向于就医治疗。②与对CFS认识的逐渐深入有关。自1988年首次提出慢性疲劳综合征概念后，人们对其研究逐渐深入。其相关诊疗指南[67]等相继出台，并不断更新，使医务工作者能更明确诊断出CFS患者。

本研究亦存在一定局限性，首先，受限于单个率Meta分析的特点，文献间异质性较大;其次，本研究所纳入文献的调查地区主要来源于中部与东部地区，而来自于西部、东北部文献较少，研究人群多集中于教师、学生，其他职业的特征人群较少，因此Meta分析结果不足以反映全体中国人慢性疲劳综合征的患病率和特征;最后，本研究纳入的多是中等质量文献，缺乏一定数量的高质量文献，总体的文献质量不高，因此，未来仍需大样本量的流行病学调查数据予以验证。

综上所述，我国慢性疲劳综合征患病率较高，是我国面临的重要公共卫生问题。根据研究结果，本病在女性、西部地区、大学生、31～40岁人群、军人中均有较高的患病率，应当对该特征下的人群采取更有针对性的筛查措施，早诊断、早治疗，以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避免不必要的医疗卫生资源的浪费。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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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0-06-10 修回日期：2020-07-28）

（编辑：潘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