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日本“百万户移民计划”对东北地区的影响

周小暄 张晓光

摘 要：“百万户移民计划”是日本帝国主义在中国东北地区推行的大规模移民的侵略政策，于1937年正式实施。试图以此转嫁日本国内的政治经济危机，巩固和加强日本在中国东北的统治，从而达到永久占领的目的。日本通过移民对东北地区农民实行残酷的政治剥削与压迫，给东北地区农民的生产生活增添了更多的痛苦，对农民造成了严重的精神迫害，是许多东北地区农民至今难以忘怀的悲痛与噩梦。

关键词：日本“百万户移民计划”;东北地区;影响

中图分类号：K31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20）30-0039-03

1931年9月18日，日本在中国东北地区挑起了战火，蓄谋制造了柳条沟事件，很快日本就彻底侵占了当时中国的东北地区，并开始妄图对全中国进行大规模的侵占。但是，日本的土地狭小，资源及其装备十分匮乏。所以，为了尽量避免战线时间过长，后方的物资不能及时地补充而导致战机延误，日本政府先在中国东北地区建立了以溥仪为帝的一个伪满洲国傀儡政权，妄图用以华制华的政治手段对中国东北地区进行大规模的侵略。日本殖民者动用军事力量全面殖民统治中国东北地区，开始对东北地区进行大规模移民侵略。日本政府于1936年最终确定对东北各地区进行永久侵略的移民政策，即“百万户移民计划”。日本政府妄图用百万户移民计划作为政治手段，彻底改变中国东北地区的民族文化构成，营造出日本人在中国东北地区巨大的人口和经济优势，最终使中国东北地区的所有国土彻底归当时日本政府所有。

一、日本“百万户移民计划”政策

（一）政策出台的目的

日本侵略者在伪满初期实行的“试验移民”为其积累了一定的移民经验，并十分认可该政策的可行性。日本利用移民对东北实施侵略的主要目的，是要在东北地区组成由日本移民为主要构成部分移民团，目的是监督当地农民，同时起到镇压的效果。帝国主义一贯使用移民的手段来进行侵略扩张，这是其对海外殖民地控制和掠夺的主要形式之一。日本殖民者自日俄战争起，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落幕，移民侵略政策的进行从未间断，数十万日本移民被源源不断地送进东北地区。最开始只是“试点移民”，后来开始输送“武装移民”，最后“大量移民”到来。1936年日本举行了“第二次移民会议”，会议通过《20年百万户移民计划》，标志着日本侵略者的20年移民计划彻底成型。

（二）政策的主要内容

1937年开始，日本计划将在未来的20年之内向东北地区入殖100万户移民，是一个移民数接近500万人的数目庞大的移民侵略政策。政策包括四期移民，每一期的移民输送时间是5年。日本侵略者打算在第一阶段，20万移民被殖民;第二阶段，20万移民被殖民;第三阶段，30万移民被殖民;第四阶段，40万移民被殖民。日本移民者将输入移民分成两种，分别是“农业集团移民”和“自由移民”。其中，“自由移民”又被划分成两种，分别是“农业自由移民”和“其他移民”。

日本移民者为“农业集团移民”选择宽裕的移住地，目的是在旁边安插“自由移民”，最终满足日本侵略者想让日本移民成为村落中坚力量的局面。“农业集团移民”严格规定户数，每200—300户移民组成一个移民村。出于共同构成移民村的目的，“农业自由移民”则搬到靠近集团移民的村。同时日本殖民者规定入职移民要积极利用已有的公共设施，不再另修新的基础设施。其他移民户，是农业移民的劳动力补充力量，以及某些统治组织送出的商业及其他劳务移民。

二、日本向东北地区的移民侵略——以三江平原为例

（一）三江平原的优越自然条件

三江平原耕地面积广阔，耕地面积大约有1 700万公顷，是我国总耕地面积11 500万公顷的14%。同时，三江平原拥有世界第一的黑土地。除此之外，还有1 600万公顷的土地，其中湿地占比87.5%、山地占比12.5%。三江平原之所以是东北地区最适宜耕种的农业土地，是因为其大部分耕地都是经过河流得冲击而逐渐形成的。此地的地势较为平坦，周边的河流小溪可以提供土壤所需要的水源。土壤性佳，有机质含量多，土壤肥力高。

三江平原地处三条大江的汇合之处，地势平坦，降水丰富，从而众多的水域一点点汇集，形成了面積庞大的集水区。这个地区不只有三大水系，还有大小河流190多条。其中，面积超过500平方公里的河流便有24条。与此同时，位于温带湿润半湿润气候的三江平原，夏季在东太平洋的影响下，天气温热，降雨丰沛，有利于农作物的培植。位于三江平原的佳木斯市，年均降水量511毫米，63%是夏季降雨，也正是该地需要丰沛降水时。在伪满时期的东北境内，三江平原具有明显的农业生产优势。三江平原位于中苏边界，有利于日本移民守护防卫边界地区，并且还能定时将三江平原产出的优质农产品运输给日本。

（二）1937年日本向三江平原入殖移民

由于日本的国土面积小，资源短缺，对中国东北实现了全境占领并扶植建立了伪满洲国后，以人口问题作为缘由，第一个日本移民输送地被定在了佳木斯。试验移民、武装移民成功入殖三江平原，为日本侵略者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日本对向中国东北移民实业充满了信心，同时为“百万户移民计划”的后续推行提供了前提经验。“百万户移民计划”是日本“七大国策”之一，是日本民族的一次重大的移动迁徙，是其想要培养树立大陆长期建设的根基政策。同时，日本想要借着移民霸占整个东北地区，从而进一步吞下整个中国的险恶用心也逐渐暴露出来。

1937年，日本正式开启了大批入殖移民的侵略活动，按照此前关东军的移民计划，移民用地的预定区域总计1 000万町步，其中三江平原占300万町步。庞大的移民计划中，三江平原是移民占地数最多的地区，预定区域就占比30%。1937年日本将向三江平原输送移民6 000户，其中“农民集团移民”有5 000户，“自由移民”有1 000户。导致三江平原的人口数量迅速上升，新增人口75 204人，其中佳木斯入殖移民人口就占有10 800人，这是日本向三江平原移民史上的一个高峰期。日本20年之内向东北地区入殖500万名移民的计划，不只是想要侵占大量土地，更是想要改变东北人口的构成。20年后的东北地区，算上日本侵略者入殖移民的数量，以及移民自然繁殖的人数，总人口占东北地区总人口的20%。由此看来，日本分明就是想通过输送移民的手段来调整东北人口的组成模式，以便于日本侵略者一步步地扩张，最后永久占领东北地区。

（三）1937—1941年日本向三江平原入殖移民

日本入殖东北地区的移民开拓团有三种，分别是“集团开拓团”“集合开拓团”“分散开拓团”。第一种，移民占移民计划中主体地位，在“百万户移民计划”中称为甲种移民。由政府直接管理安排，并享受丰厚的移民补助。第二种，移民在“百万户移民计划”中称为乙种移民。较之第一种规模要小很多，拿到的日本政府给的少量的补助，再由民间的组织机构选人先送去移入地侦查，侦查结果满意的话就开始输送移民。第三种，移民是日本民间自己组织的小规模移民，都被安排与中国原住民住在一起。

日本移民者出于军事和安全保障，日本移民都被输送到了中苏的边界区域。后几次日本输送的移民都被安排在了三江平原的佳木斯市。这样不仅可以防止东北农民起义反对日本殖民统治，也能达到军事防卫保护目的。直到1941年，日本“百万户移民计划”的6次输送，入殖了402个开拓团，居民4.9万户，事实上并没有达到10万移民的目标。日本侵略者入殖三江平原的移民人数多达23 086人，远超移民人数15 745人、位居第二名的滨江省。

（四）1942年以后日本向三江平原入殖移民

日本想要利用移民，加快掠夺东北地区的粮食和工业生产原料。该计划的目标是“五年之内入殖移民22万户，为此共需要500万町步土地”。这一时期，日本仍然将三江平原作为入殖移民的重点区域。入殖的移民主要分布在桦川、宝清、汤原、通河、方正、富锦各县。1942年按计划应该入殖移民1.3万户，义勇队开拓民1.05万户，合计2.35万户。日本这个时候正忙于太平洋战争，所以对东北地区的移民事业暂时无暇分身。同时，战争一点点扩大导致日本兵源数量不够，很多青年被迫入伍参军。日本在1942年只输送了移民1.3万户，连计划里移民数量的一半都没达到。1943年，实际移民数量进一步减少，仅有2 895户。

由此可以看出，1944年太平洋战争结束之前，日本是无力保证其百万户移民计划顺利进行的，日本在太平洋战争里屡屡受挫最终在1945年8月15日日本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这便意味着日本侵略者经营多年的“百万户移民计划”也随之破产。

三、日本“百万户移民计划”政策对东北地区的影响

（一）对东北农业的影响

伪满统治时期，三江平原人口有80%以上都是农民，农业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最基础生产部门。“百万户移民计划”使得三江平原地区农民受到残酷的压榨，农业也随之受到了残酷的掠夺。“九·一八事变”以来，日本侵占三江平原地区，其中富锦市的农产品的产量较之前的产量减少了20%，农民几乎无粮食可吃，这种现象不占少数，是东北农村里基本家家户户都存在的现象。日本侵略者控制着东北农村农产品原料的生产，实行“统治贸易”，不允许农民自由生产，必须由日本侵略者统一管理。日本侵略者将东北农民生产出的原料源源不断运送到日本，为日本提供了便宜又稳定的原料来源，促进日本的发展，却对东北农民进行惨无人道的压迫和剥削。

土地是农民的基本生活资料，日本殖民者移民入境东北地区的同时，夺走了大量的东北良田。抢夺土地就是一步步地要让农民失去生活保障。当时东北地区主要种植高粱、谷子、大豆还有玉米。在同样的耕种面积下，大豆的产量是最高的居于首位，远高于高粱和玉米。日本移民到来之前的5年，大豆每年的平均产量为4 930 000吨，到来之后每一年均较之前不同程度的减少，1937年农产品减产16.2%，减产原因可能包括一些大自然原因，但是日本殖民者的农产品生产垄断才是造成农产品产量锐减的根本原因。日本将农产品商品化，用空头股票收购农产品，同时压迫农民并控制农产品价格，最终导致大豆的价格暴跌。因为大豆的种植量和产量是最高的，这就使得东北的农民辛苦耕作一年不仅不能丰收圆满，还要背负债务，自己生活更是惨淡不堪。

（二）对东北林业的影响

东北地区大约有6 400万公顷的森林资源，占比总土地面积的10%。东北森林资源都分布在东北地区的东北部和北部，分别是长白山至松花江和东部边界的山区、小兴安岭至松花江和黑龙江的山区和大兴安岭的山区。第一地带开发最早，因为开发过度严重变形，森林资源枯竭。第三地带开发晚了许多，尽管资源广阔，但因为交通不够发达，只有一小部分得到了发展。三江平原属于第二带地带，1937年才开始开发。

随着日本侵略者的大量入侵，三江平原的林业受到严重的破坏，森林遭到严重的损害。当时日本人为镇压农民的反日联合活动，砍光了交通要道周围的树木。冬天，日本人逼迫农民进入森林砍伐树木，用来修建宅院和衙署，导致大量的森林受到破坏。然而，所砍伐的树木并未全部投入利用，使得大量的原始森林造成了严重的破坏，甚至使得很多的珍贵树种、物种绝迹，本茂密繁盛的森林变成了荒山野岭。水土生态陷入恶性循环，也给三江平原的农业发展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三）对东北地区农民及其生活的影响

日本殖民者掠夺来的农业用地，绝大部分都分给了日本移民。其拿到土地后并没有自行耕种或经营，而是雇佣当地的中国农民来耕种，让自己变成地主和富農，坐享其成。侵占最多土地的“满洲拓殖公社”让失去土地的中国农民租赁其掠夺来的土地，沦为其佃农的同时还要求其上缴租金。当时在依兰县的日本千镇村的移民区，上万的农民失去土地。日本侵略者对农民土地的残酷掠夺，使得三江平原的农民失去了土地，导致最终无奈破产。农民们最后只能出卖体力成为日本移民的佃农，来勉强维持生计。

日本移民政策是武装移民，日本移民拿着军用刺刀来威胁、欺压中国百姓，无恶不作。日本的这一大规模移民给中国农民带来了空前未有的灾难。日本殖民者的14年鸦片毒害政策，使得中国东北地区无数的健康农民，最终沦为了鸦片和吗啡的中毒者。农民遭受巨大损失，疾病死亡者无数。烟毒泛滥也使很多农民陷入贫病堕落的深渊。日本帝国主义利用卑劣的政治经济手段从东北地区农民手中抢夺土地，大量的农民被迫丧失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和家园，流离失所，最后被迫背井离乡。并通过移民政策对东北地区农民实行残酷政治剥削与疯狂的压迫，使得东北地区农民的生产生活增添了更多痛苦，对农民造成了严重的精神迫害，是许多东北地区农民至今难以忘怀的悲痛与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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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0-04-16

基金项目：黑龙江省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日本‘百万户移民计划对三江平原的农业掠夺研究”（201910222076）

作者简介：周小暄（1999-），女，黑龙江鸡西人，学生，从事历史学与地方史研究;张晓光（1977-），女，黑龙江绥滨人，讲师，硕士，从事黑龙江地方史与少数民族女性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