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导向与文化形塑:关于女博士的研究文献综述
2020-12-08尚宇菲
尚宇菲
(天津大学 教育学院,天津300350)
受教育程度是反映女性社会地位的一个重要指标,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教育事业和妇女教育获得了空前的发展。1982年是我国女博士教育的里程碑,我国自主培养的第一位女博士徐功巧获得理学学位,此后,越来越多的女性加入博士行列,在读女博士所占比例以每十年一个单位呈倍数增长(如图1),为社会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女性高层次人力资源。不断壮大的女博士群体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关于女博士的新闻报道层出不穷,围绕女博士讨论的话题不一而足,对于女博士的学术研究却未呈现出相应的勃发之姿。长久以来,无论是政府的政策设计还是学界的研究实践,着眼点大多在弱势、边缘女性的群体,对相对处于高层次、社会主流的女性关注较少。女博士经过寒窗苦读攀登至学业生涯的最高峰、跻身于社会结构的较高层次,与作为“高地原住民”的男性在比肩、同台,领略科研魅力、贡献社会建设并取得一定成就,在传统与现实、个人与社会等矛盾与压力的交织下更加难能可贵,以女博士群体为对象的研究愈显重要。
图1 女博士在学人数及其所占比例
相关研究对于女博士群体样态与精神风貌的细致刻画在一定程度上是博士生教育质量的直观反映,研究发现的问题、原因的剖析是提高女博士教育质量的重要参考。搜集、整合国内外关于女博士研究的主要文献并加以评述,发掘已有研究的成果及不足之处,不仅有助于推动女博士甚至女性研究的拓展与深化,为构建和谐平等的社会提供理论支持,而且是在以质量为主题的时代背景下,从实践出发,提升女博士教育质量、发挥女性高层次人力资源最大效用的所思之源与所为之据。
一、学习压力:“共性”与“个性”的双重宰制
博士头衔光环的背后是常人难以经受的重重考验,包括同辈群体之间的比较、频繁的考核与评估、科研项目中的低地位、科研活动中的高工作量、发表与出版的学业要求、无固定收入带来的经济困难[1]等学业压力。在博士称号前冠以“女”字这一性别符号更添艰辛与不易。女博士需应对博士生学习期间的共性压力,如王小栋以在读女博士为研究对象,运用叙事研究方法,对个案深入剖析、以小见大。研究发现女博士在学习过程中面临“研究方向选择”“时间安排”“学术成果产出”“寻找工作”与“期待与现实比较”五方面学业压力,女博士的“压力故事线”更反映出博士生群体的压力来源[2](214-228)。此外,女博士还要承受性别符号带来的“个性化”的压力。
首先,女性与科研隔离的“文化传统”使女性在从事科研活动的过程中遇到阻碍,女博士需应对科研领域中性别分层带来的文化阻力。美国社会学家科尔兄弟指出:“在漫长的科学历史进程中,科学家几乎为男性独占;直到二十世纪,‘男科学家’这个词几乎能做‘科学家’的同义词。”[3](140)究其原因,生物决定论者认为男女两性的基因差异决定了两性的行为特征和在社会上的分工表现。女性的生理特征决定了她们是情感型的,以主观感受作为观察和理解世界的出发点,这与成为科学家意味着必须摆脱主观情感,保持理性的头脑和客观的立场相背离,因此女性注定与科学无缘[4](44-49)。社会建构论者认为男性统治作为历史和社会中的常见模式,在男女两性之间制造出一系列身体、心理等差异和特征,被当作一种天然存在的、固有的属性记录下来[5]。在生物决定论与社会建构论的理论作用下,科学、客观性与男性化之间形成了稳定的关系,实际上是一组由身体和语言创造的信念,在语言的帮助下获得一种力量并制约着男女个人的选择[6](15-21)。科研活动的男性化常被看作“客观事实”,所需的客观性、理性、逻辑性和线性思维等观念被看作男性专利,女性则被视为“类似移民过来的少数群体”,科学研究领域形成了对女性“不友好”的组织文化:石彤等考察西方高等教育中的性别差异,发现在传统男性主导的学科领域中,特别是科学、数学、工程、技术专业,女性所占比例较小,女性学生的学术深造与发展面临着更多的困难[7](97-106)。H·朱可曼和J·科尔指出女性从事科学研究时往往面临“三重处罚”[8](49-53);傅克发现女性教师在高校学术领域处于弱势地位,无法掌控学术的话语权[9](116-120)。女性在科学中处于弱势地位导致人们认为女性不适合学习这些学科甚至参与相应的科学研究活动,因此较少鼓励、引导她们接受此类科目的教育、参与相应的研究活动[10](1627-1633),由此形成了女性“缺乏科研训练—无法胜任科研任务—处于科研弱势地位”的死循环,女性在科研活动中的弱势地位导致女性比男性更自卑和怯懦,有更多的对自我命运的不确定感,削弱从事科学研究的动机和期望。女博士作为科研活动中接受训练、成长的研究者,不可避免会遇到性别符号带来的偏见与阻力,需进行心理建设,培育打破“科学的性别藩篱”之勇气与实现自我超越之决心。
再者,女性需分割时间与精力调和多元角色。传统的男性统治的文化倡导以“内、外”为场域标志的性别秩序,男人充当“工具性角色”,“工具性行为”与工作、成就、统治相联系,适于从事家庭以外的、具有竞争性和开拓性的工作;女人充当“表意性角色”,“表意性行为”与情绪、感受的表达有关,须处理好家庭关系,承担更多的家庭责任[11](14-15)。时至今日,女性仍是维系家庭与养育子女的主要承担者,处理家务投入的时间与精力,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女性对职业的认知及进一步发展[12],作为研究者的女博士需要平衡、兼顾自身具备的多重角色。相关研究采用质性研究方法,围绕成长历程、学业经历、职业选择、对婚姻和爱情的态度,考察了九位女博士的事业-家庭偏好[13],发现女博士对自身承担角色的认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对家庭与事业的偏好,其意向性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学习投入度及学习效果,已婚女博士常面临更艰难的抉择。杰出的女性研究者作为女性发展与成才的典范,需要撰写为女性争取权益的文章,履行为女性群体发声的社会责任,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挤占了她们从事科研的时间[14]。女博士往往由于性别被赋予更多的责任与期待,随之而来的角色扮演、转换、调适,可能牵扯时间与精力,带来一定的学习压力。
二、就业困难:职业生涯发展中的“隐性歧视”
关于女博士就业问题的研究以实证研究为主。就女博士的职业选择偏好而言,赵世奎等人通过分析“全国博士质量调查”数据,发现博士生就业偏好存在性别差异,尤其是在就业单位性质的选择上,女性博士生最想到高等院校就业的数据比男性高17.69个百分点,最想到其他性质单位就业的比例均低于男性[15](53-56)。另有研究者发现女博士更倾向从事学术职业,男博士倾向于选择学术研究单位的发生比仅为女性的27%,倾向从事学术研究工作的发生比是43%[16](24-25)。鲍威等人对《高校博士生发展数据调查》采取多元逻辑斯特回归模型进行分析,研究结果再次证明了女性更加偏向于学术职业选择[17](61-70)。职业选择偏好往往在博士生学习期间表现出来:美国大学的女博士生对学术教学的兴趣高于男博士生[18](109-122),澳大利亚的女博士更多地参与教学,建议或指导学生,男博士更多地参与研究,监督或管理产品开发和研究产品的商业化[19]。在学术职业的落实结果方面,女博士的学术职业落实率略高于男性[20](73-77)[21](1-7)。尽管女博士对学术职业的选择偏好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但是这一群体现象易使社会公众形成女性偏好安逸的稳定职业、缺乏竞争力与进取心的刻板印象,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女博士的职业发展。
虽然已有实证研究表明女性博士毕业生的就业结果与男性相比不存在明显的性别劣势[22](114-123+190-191),但是女性在劳动力市场中会遭遇“隐性歧视”,即在职业生涯中存在因性别导致的入职门槛、绩效、晋升与资助等性别差异,这些微小而隐蔽的差异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形成劣势累积,即使是具有高学历的女博士也未能幸免[23](153-185)。金蕾莅等人通过对北京某综合性研究型大学2005年—2010年博士毕业生历史数据的梳理及2010届毕业生的问卷调查数据进行分析,发现女博士获得第一个工作机会所需时间长于男博士。在求职过程中,女博士未因具有高学历而顺利获得工作机会,反而会受性别因素影响,在非学术职业方面面临较大的就业压力[24](68-72)。相关研究多是将女博士作为女性群体中的一部分,置于“女性就业难”的背景中进行原因分析。张抗私[25](103-112)认为,用人单位对录用女博士有所顾虑,在条件差不多或男性条件稍差的情况下更愿意录用男性。一方面法律基于生理特性对女性权益的保障,使用人单位认为录用女性的成本高于男性。我国《劳动法》规定,女职工按规定享受的产假期间,工资照发。用人单位必须支付女性雇员产假期间的工资奖金,承担岗位空缺填补成本。女博士毕业时年龄大多在28岁至30岁,正值生育年龄,录用她们会给企业的发展和单位的正常运转带来不稳定因素。另一方面,黄桂霞[26](123-124+128)认为,用人单位认为女博士终归是女性,受家庭重于事业等传统观念的影响,缺少像男性一样的工作热情和事业心,影响工作效率和企业效益。因此,在同等条件下与男性比较,女性就业往往面临机会不平等、工作待遇低、养老金等社会保障制度不完善等问题。
三、婚恋问题:“变”与“不变”中“剩女”现象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考上研究生的女性需要做“牺牲婚姻”的准备[27](32-33),二十余年后,女博士“婚恋难”的问题虽然有所改善,但是话题热度仍存,人们普遍认为拥有高学历的女博士在婚姻市场上饱受“冷遇”,“学历影响婚恋”一直被当作不证自明的准则。对此,罗毅、任路江持反对意见,他们针对女博士的婚恋调查的结果表明,个别女博士婚恋“难”的问 题 实 质 上 是 一 种 文 化 性 婚 姻 挤 压[28](68-74),强 调 社 会 中 的“变”与“不变”对女博士婚恋问题有着深刻的影响。这一结论与其他研究者得出的结果互相印证。首先,在学历社会中女性的文化资本使之具有了独立的品性,改变了女性作为“他者”的依附性存在及弱势地位。张国平认为,在学历社会女博士掌握着最优的“文化资本”,可以像一般等价物一样,通过交换获得体面的职业、稳定丰厚的收入、较高的社会声望和地位等稀缺资源。高知识、高学历让女博士有独立的思想意识,高收入、高地位让女博士有独立的经济来源,使她们不依赖男性而独立生活[29](5-6)。其次,女博士的择偶观不断发生变化。刘庆的实证研究结果表明,女博士大多以结婚为目的择偶,更加理性、审慎,本着“宁缺毋滥”的想法,使婚恋呈现出“难”的表象,这也是女博士处于单身状态的合理解释[30](72-74)。程雯选取12名在读女博士生深度访谈,发现女博士择偶动机呈理性状态,择偶标准侧重人品和社会条件,择偶行为“顺其自然”,不急于解决婚恋问题,同时她们正在逐渐调整择偶标准,打破了非博士不嫁的现象[31]。女博士的生活方式和价值判断是影响择偶观念的主要因素,除此以外,原生家庭中亲子关系、家长对子女择偶期望和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传统与新兴婚配文化并存,形塑了女博士的择偶偏好[32](69-75)。最后,传统观念对婚恋问题始终存在影响。在以男性权力为中心的家庭结构中,“女性的社会关系就是家庭关系”,她们的地位等同于孩童,作为依附者存在。周晓燕等人认为,“男强女弱”家庭关系的传统观念具有一定的惯性,导致青年择偶延续着“斜坡理论”,即强调男方一切条件都应比女方强,尤其是学历这个非常重要的“硬件”。女博士的高学历优势在一定程度上挑战了传统的男性权威,他们认为女性的学历优势会使自己丧失支配性地位[33](50-53)。对于年龄的考量是处理婚恋问题的不变因素。长时间的求学经历让女博士面临“高年龄”的尴尬情况,虽然在实际年龄上依然属于青年人,但由于利用较长的时间潜心追求事业和经济独立,不知不觉错过了择偶机会,错过了适婚年龄,导致年龄偏大,面临成为“剩女”的困境[34](90-93)。受传统观念影响,人们往往对年龄较为敏感,对“大龄”女博士报以排斥、拒绝的态度,使她们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尽管由于社会限制与自我限制,个别女博士的确存在婚恋难的问题,但是事实上婚恋问题是社会问题,并非女博士独有的问题,也不与高学历有必然联系。
四、形象问题:文化规训下的认同屏障
社会对女博士的广泛关注始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与互联网进入普及和应用的快速增长期吻合。信息借助互联网这一平台打破时空界限,使远程事件进入寻常百姓的视野,女博士被大众传媒推至社会公众的觉知场域[35](183-184)。关于女博士的信息呈多元化态势,尽管媒体对女博士外表形象和内在性格做了大量修复性的、积极的报道,使人们重新审视女性智能及女博士形象,但是大众对女博士的负面印象仍旧较多。杨英发现女博士的负面形象大多以“标签化”形式呈现,人们打趣道:女本科生是“黄蓉”,硕士生是“李莫愁”,博士生是“东方不败”。女博士无法抗拒地被标签化、符号化:老大难(就业难、择偶难)、三高(离婚率高、自杀率高、发病率高)、另类(性情异化,性别异化)[36](65-70)。女博士寒窗十几载,功成名就,不但不能享受自我实现的喜悦,还背上了“第三种人”的沉重称谓,既不被男性认可又不被女性接受的另类形象。一些人甚至认为女博士生理上虽然保持着女性,可是心理上早就男性化了[37](77-80)。这种性别刻板印象带有歧视意味,是女博士受到排斥和挤压的直接反映,无形中在女博士的发展道路上设置了一道“认同屏障”[38](265-268+309)。女博士不仅要克服负面形象造成的内心不平之感,坚定对女博士身份的认可,深化对女博士的身份认同;还要通过个人及群体的努力,彰显知识女性的积极形象以获得社会公众对女博士的认可,建立对女博士正面形象的社会认同。
关于女博士形象的研究,主要基于传播学与语言学视角,聚焦于剖析女博士形象的成因,相关研究得出了共性结论:陈旧的性别观念与急功近利的大众文化一同塑造了“女博士”的负面形象[39](122-125)。一方面,传统的性别观念根深蒂固。花昭红等人认为我国长期处于男权社会,历来对女性的要求是恪守“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如果有一些女性脱离了“贤妻良母”的传统定位、成为事业强人或处于强势地位,就会被认为离经叛道。直至现在,这样的男权社会的价值标尺依旧发挥作用,使一些人本能性地排斥具有高学历的女性,而且其中不乏一些女性,促使社会公众对女博士形成不为人所理解的负面形象[40](48-49)。另一方面,大众传媒复刻传统观念并以传播速度快、范围广、影响大的特点加固了女博士的刻板形象。洪静[41]对以“女博士”为关键词的新闻报道进行统计,发现新浪网五年内的负面报道占总量的59.5%,主要体现在女博士自杀、性失范、受骗、求职困难等低俗化、污名化消息上。朱蕾等人通过对关于女博士的负面新闻标题、正文及网友评论进行批判话语分析,发现在信息时代,大众传媒对女博士负面形象的建构和传播起着关键作用,女博士负面形象一旦产生,就会迅速在受众中获得反馈并加固对女博士消极的刻板印象[42](66-74)。孙琳进一步指出媒体对女博士负面形象建构与传播的作用,她认为媒体的镜头是“探照灯”更是“放大镜”,媒介形象本身建立在对客观存在的改编上,日常生活中社会大众看到的世界在很大程度上是传播媒介为我们选择的[43](21-28),他们往往站在男性视角审视女博士,出于猎奇心理和对世俗偏见的迎合,存在片面选材、缺乏深度剖析和客观评价等问题,这些报道一经流传就会巩固女博士的负面形象。
五、结语与讨论
通过上述梳理,发现女博士的相关研究呈现出问题导向,聚焦于现实中的具体问题,如学习压力、就业困境及婚恋问题,与女博士的生活息息相关。研究者从社会学、心理学、传播学、语言学、教育学等多种视角出发,以实证研究为主,一方面通过大量样本数据分析描绘女博士在就业、婚恋问题方面的群体样态或收集、统计新闻报道中关于女博士的内容,还原女博士群体的媒介形象。另一方面通过深度访谈,围绕学业、就业、婚恋等问题剖析女博士个案的心路历程,以小见大呈现女博士的群体样貌。一系列的研究结果是对女博士面临的问题的原因剖析,明确指向社会文化建构对女博士的影响,即女博士面临的问题是根植于社会性别分工的“文化性”问题:女博士的个性化学业压力具有明显的性别符号,集中表现在科研生活中需应对“男性主导的科学文化”带来的阻碍及传统性别文化带来的家庭与事业之间的抉择及角色冲突。女博士的就业困境出现在劳动力市场及用人单位对女性存在“隐性歧视”的大环境下,高学历的女博士群体未能避免固有文化观念带来的职业生涯发展困境。女博士的婚恋问题反映出高学历具备的文化资本与传统观念的矛盾冲突。问题的背后反映出一定的社会文化变迁,虽然传统的男尊女卑、男强女弱的二元对立格局已然转变,女博士正用学术经历与成就昭示着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和自我价值的实现,但是由于文化的惯性与惰性,女博士往往会受到文化遗存带来的影响与阻滞。女博士的负面形象往往与这些问题相伴相生,并在这些问题发酵的过程中被强化。女博士面临的问题在一定程度上是文化冲突的反映,实质上是文化形塑的结果。此外,目前国内关于女博士的婚恋问题和形象研究的文献较多,可见传统观念在中国社会依旧具有较深厚的基础与顽强的生命力,国外的研究更多着眼于女博士的学术与就业问题,中西方女性运动的过程存在“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的差异,导致观念更新的进度与彻底性有别,中西方研究的横向对比之下更见文化差异对女博士研究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启示研究者从社会实践出发、以问题为导向审视女博士群体,从社会文化建构的视角对女博士的相关问题进行审视与剖析。
当我们基于整体性思维考察女博士面临的问题,不难发现这些问题之间存在互为因果的联系,呈现出反馈圆环。换言之,女博士在当下学习与日后发展过程中要面对的不仅是一个问题,而是表征为某一问题的多种问题构成的复杂共同体。现有的研究多集中在某一显性问题,抓住主要矛盾,对于背后的问题缺乏联系性思考与细致分析,导致研究内容存在局限。最直观的表现是对女博士的研究突出“女”的性别特征而忽略“博士”的学术与教育属性。一些研究在考察女博士作为强势群体在“弱势”处境中时,无形中将男性作为比较标准甚至参照对象,寻求问题的成因与解决对策,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相关研究缺乏社会性别的研究视角。研究对象的选取仅能反映出某一时间段的截面,缺少对女博士群体中异质性的呈现。研究对象的选取存在的不足使研究偏向于静态考察,忽视纵向的、动态的变迁,导致对女博士问题的描述具有“一概而论”的倾向,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女博士的群体样态,但是有“以偏概全”之嫌,忽略了女博士面临的问题所具备的时代性与个性,即处于不同时代的女博士分别面临怎样的问题、相同的问题在不同时代有怎样的表征及应对措施?为女博士的研究提供新视角、新内容与新思路。
女博士群体的不断壮大是我国女性教育水平与社会地位提高的重要表征。时至今日,女性教育的诉求不仅在于“追求平等”、获得相应的教育权利,而且要在此基础上“走向卓越”。必然需要相应的理论研究作为支撑,对女博士群体的研究愈发重要。关于女博士的研究呈现出的“问题导向”应当成为日后研究一以贯之的研究思维,需要注意的是女博士群体面临的问题既有历史性,又有时代性。问题是时代的声音,每个时代总有属于自己的问题,只有树立强烈的问题意识,才能实事求是地对待问题,找到引领时代进步的路标[44](6-9)。只有具备发现问题的敏锐、正视问题的清醒、解决问题的自觉才能做到有的放矢,提高女博士教育质量。大量研究结果表明女博士面临的问题是文化形塑的结果,因此,提高女博士教育质量的问题实质上是建构先进的性别文化的问题。如何扎根中国大地、立足新时代,建构先进的社会性别文化,以平等和谐的文化氛围为女性高层次人才营造成长环境、打造成才平台,输出贡献于社会的人力资源,是值得广大研究者深入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