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五年“一带一路”背景下汉语国际教育的前沿与热点——基于CiteSpace的可视化分析

李田心

（陕西师范大学 国际汉学院，陕西 西安710000）

语言相通是推进“一带一路”倡议的基础保障和先导工程，是经济往来和文化交流的重中之重。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深入推进，汉语国际教育成为我国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双向刚需。首先，汉语国际教育为推进“一带一路”倡议的实行提供了人力资源和智力保障。“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需要经贸合作的国际化人才，语言工具是不可或缺的。汉语国际教育要具有实用性，能适应、满足各国社会和市场不同层次汉语人才的需求。其次，汉语国际教育是推进教育国际化的重要抓手。“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教育国际合作交流的顶层设计，是中国教育逐步走向世界中心的路线图，是在更高层次、更大范围推进教育国际化发展的重要抓手。最后，汉语国际教育是文化传播的桥梁。随着综合国力的不断提升，中国在世界舞台上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世界各国文化相互影响，不断融合，汉语国际教育不仅是一门教育事业，而且是实现文化传播的重要途径。

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后，“一带一路”倡议随之进入发展关键期，研究视角更倾向于语言学、心理学、教育学等多学科交叉，学科结构不断优化升级；研究对象从个别的沿线国家发展到区域化的集合体，泰国、越南、哈萨克斯坦等国进入研究者的视野。学者们对“一带一路”背景下汉语国际教育的发展走向作出了较为全面的论述：第一，对外汉语教学与汉语国际教育联动发展。汉语国际教育的顶层设计不断完善，学科体系、课程设置、个性化教学不断发展，对外汉语教学立足于“请进来”，汉语国际教育立足于“走出去”，二者联动发展（崔希亮，2010）［1］（2-11）。第二，学术原创力有待提升。汉语国际教育学科从业者是国家语言能力建设的重要保障，在现有基础上实现创新，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微观与宏观相结合，科学构建汉语国际教育学科知识体系（曹秀玲）［2］（147-165）。第三，充分体现问题导向，主动服务国家战略。对于汉语国际教育事业面临的理论与实践问题，善于总结，努力攻克，让语言走出去，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吴应辉）［2］（147-165）。前贤对汉语国际教育的学科建设、基础理论、人才培养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研究，为我们厘清了学科基本框架，但在作者、期刊与文献共被引分析基础上进行研究热点与前沿的分析相对较少。“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赋予了汉语国际教育新的发展机遇和使命，目前学界对该领域的研究尚处于摸索阶段。为了更好地推进汉语国际教育事业发展，应根据我国汉语国际教育的发展现状与特点，对该领域进行可视化分析。

文献计量学运用数学与统计学的方法，对相关知识载体定量分析，有助于揭示某一研究领域的发展历程、研究重点与研究方向。鉴于此，本文基于文献计量的方法，对“一带一路”背景下汉语国际教育的研究进行量化分析，借助CiteSpace文献计量工具，绘制知识图谱展示近5年本领域的主要研究脉络，厘清研究领域的热点与前沿，把握“一带一路”背景下汉语国际教育发展的新动向。

一、研究数据与方法

（一）数据采集。

在国内人文社科研究领域，中国知网（China National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CNKI）收录刊物的论文全面，具有较大的影响力，一定程度上可作为学术、学科评价的重要依据。本文以CNKI期刊数据库作为文献来源，检索步骤为：1.主题词：“对外汉语”或“汉语国际教育”，年限选定2015年—2019年，得到检索结果；2.主题词：“一带一路”，并在结果中检索，得到相关文献作为样本。3.为保障分析的客观性与准确性，通过人工剔除笔谈等非学术论文后得到158条数据，构成本文研究的文献样本。

（二）研究方法。

CiteSpace是由美国Drexel大学陈超美教授研发的一款软件，在遵循信息知识单位相似性及测度的基本运行原理基础上，运用不同的方法与技术，得出不同类型的知识图谱，以此分析研究内容的演化路径、研究热点与发展前沿，该软件得到了业界学者的广泛应用［3］（134）。本文采用CiteSpace软件绘制知识图谱，着眼于分析科学知识中蕴含的潜在信息，对参考文献、关键词、作者、发文机构等要素的相似性进行分析、度量。

二、研究结果与分析

（一）总体研究趋势。

1.发文量分析

图1 2015年—2019年国内关于“一带一路”汉语发展年度发文量

根据图1，近5年学界共发表相关文章158篇。前期初步形成阶段（2015年—2016年），2015年学界的年发表论文量仅为4篇，相关领域还处于萌芽期，核心论文和CSSCI期刊发文数量甚微，学科理论初步构建。中期快速增长阶段（2016年—2018年），“一带一路”下汉语国际教育研究呈现飞速增长阶段，2017年增长最快，年增长量10篇—30篇，随着“一带一路”的迅速发展，孔子学院在全球各地开设了近百所分校，来华留学生人数超过50万，国内外汉语教学迅速发展，此类研究不但数量远超前期，而且学科框架进一步建立，研究内容不断深入，成果显著。后期稳步增长阶段（2018年—2019年），这一阶段发文量渐趋稳定，但整体研究视野更广泛，领域更宽。这一现象说明“一带一路”倡议下的汉语国际教育正逐步进入学者的研究视野，并成为研究热点。

2.学科分析

学科知识图谱有利于从宏观了解研究领域的相关学科及关系，从中国知网文献数据统计来看，隶属哲学与人文科学及社会科学的学科共占95%（如表1），由于学科领域涉及孔子学院建设等问题，因此，有部分文献涉及信息科技、经济与管理科学等。这充分说明了该领域的综合性和交叉性，不仅对国际汉语推广、对外汉语教学具有强大推动力，而且在孔子学院的建设等方面意义重大。

表1 学科分布图

（二）研究作者图谱。

为研究“一带一路”倡议下汉语国际教育研究领域核心作者情况，了解研究者对该领域的学术贡献，将网络节点类型设置为作者，分析知识图谱。根据知识图谱，该领域作者大概呈现以下三个特点：第一，该领域并未形成核心作家群。马庆、周萍、吴坚、代丽丽、朱怀、过国娇、陈旖琦、刘艳娟、许艳平、李芳芳、孙洋等作者均发表2篇及以上相关论文，但这些作者发表的论文并未超过全部论文的半数，仅占论文总数的19.04%，不满足普莱斯定律关于核心作者群的条件要求。第二，该领域作者间存在合作关系。从知识图谱中得知，不少学者合作发表论文，张晓妤、孙琳琳合作发表《汉语国际推广背景下的对外汉语教师综合素质研究》，强调对外汉语教师要具备综合素质，对教师及管理人员提出了一些发展策略［4］（198）。其他作者如沈骑与夏天、邢欣、李琰与郭安等人均存在合作关系。第三，汉语国际教育研究领域较新，学科体系逐渐形成，越来越多的学者关注该领域并深入研究。该领域多学科交叉，更强调学者间的相互合作。

科学文献不是孤立的，而是相互联系、不断延伸的系统，通过引文向前可以追根溯源，向后可以追踪发展。该领域被引排名前十的文献见表2，从研究内容看，被引量大的文章大都是理论研究，针对语言规划、专业发展、人才培养、汉语传播等方面进行探索，通过宏观分析，结合前人研究经验，论述学科基本概念。从研究方法看，多用文献研究法、定性研究法、跨学科研究法等。细致来看，第一，语言规划研究初具规模。文献被引率较高的两篇都是将语言规划作为研究主题，服务于“一带一路”的语言规划要兼顾国内和国际语言生活两个大局，结合实际探讨变化趋势及对策，为海外汉语教学、语言资源保护等方面的发展与研究提供总体设计，同时注重对汉语传播的声誉规划［5］（48-53）［6］（36-43）。第二，汉语传播进入学者研究视野。《“一带一路”背景下汉语国际传播及其特点》中指出国家“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将汉语国际传播的问题推至学术前沿，该论文分析了当前的汉语国际传播及基本特征，在传播汉语的同时提升中国的文化软实力［7］（134-140）。第三，孔子学院相关建设问题需要深入探究。截至2018年年底，共有154个国家（地区）建立了548所孔子学院和1193个孔子课堂，5665个教学点［8］。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不断发展，孔子学院在海外迅速发展，人们能感受到新兴的汉语热潮，孔子学院已成为体现中国软实力的最亮品牌。

表2 被引排名前十的文献（2015—2019）

（三）研究机构图谱。

在CiteSpace软件设置界面，将网络节点类型设置为作者单位，进行相关机构的知识图谱分析，结果显示共有36家机构发表过相关论文，经过合并同一院校的院系及研究所，2015年—2019年“一带一路”下汉语国际教育研究发文超过5篇及以上的机构有：华侨大学、华南师范大学、北京语言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如表3）。可视化聚类分析的结果显示，国内本研究领域存在如下特征：第一，华南师范大学发挥自身优势形成跨学科的学术共同体。参考图中高亮部分，华南师范大学各学院合作紧密，结合实例，侧重研究东南亚汉语教育的教材、人才培养等。在新时代背景下，推动汉语教育，创新合作办学，国别与区域联动，推动“一带一路”倡议和中外人文交流；第二，结合研究主题的聚类分析结果，笔者发现研究内容与机构之间高度关联，举例来讲，北京语言大学的研究主题侧重于“语言传播”“国际汉语推广”，北京师范大学将“汉语国际教育”“孔子学院发展现状”作为攻克的核心。第三，各机构对“一带一路”下的对外汉语教学的研究仍较为匮乏。根据数据结果显示，各机构从事本领域研究的人员较少，文章发布数量不足，且多以思辨性叙述为主，缺乏有效的实证研究。总的来说，本领域尚在初级阶段，未形成规模化发展，研究方法过于单一，尚未建立学科研究体系。

表3 研究机构发文量统计

（四）研究热点分析。

1.突显性分析

通过CiteSpace软件可以进行“一带一路”下汉语国际教育领域研究热点的分析。突发度（Burst）体现一个关键词在一定时期内研究的热度。“国际学术研讨会”“互联网+”“国际传播”“发展趋势”“汉语传播”“东盟汉语教育”等关键词呈现明显的突出特点，说明相关关键词是对应时间段内的研究热点话题（如图2）。

图2 关键词突发度情况

突发度情况表中该领域的高中心度和起始、终止时间能更好地厘清该领域的研究脉络，分析最新研究趋势，为该领域的研究学者发现新的方向和议题提供参考。结合突显度情况表及时间分布可以发现，从2016年初至2019年末，本领域大致出现两次突变。第一阶段在2016年—2017年，该阶段突显强度都≥0.5，学者多关注“国际学术研讨会”“一带一路”等，是汉语国际教育研究领域的酝酿期；第二阶段在2017年—2019年，突显强度≥0.5的有“汉语传播”，强度高达0.67，为这一时期的重点关注内容，其他研究成果多以汉语传播方式、专业发展趋势、区域化汉语教育研究为主，是该研究领域的发展期。

2.关键词分析

在CiteSpace软件设置界面，将网络节点类型设置为关键词，对某个关键词在特定领域重复出现的次数或者频率进行检测，并分析知识图谱。由该知识图谱可知，“汉语国际推广”“对外汉语教学”“汉语传播”“孔子学院”等节点相对较大，揭示了该领域的主要研究内容。此外，还要关注一些散落在关键词图谱外沿的小节点，可以揭示该研究领域的一些前沿问题，如汉语人才分层培养、国家语言政策、海外汉语教学等。结合表4和二次文章阅读，总结出近5年“一带一路”倡议下汉语国际教育研究领域的三大热点：第一，汉语国际传播与汉语推广。汉语的国际传播与推广是提高中国软实力的有效途径，传播、推广方式逐渐呈现多元化，传播深度加强，注重国别化研究，加强研究，提高中国文化软实力。第二，“复合型”人才培养。一方面，培养一大批高水平、高素质教师，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培养体系还未成熟，缺少特色性、针对性人才，应在“一带一路”新时期促使该领域与各国发展需求相结合，另一方面，实现汉语国际化人才的分层培养，根据学生学习汉语的目的、水平设置不同的教学内容，结合不同国家相关政策，多层次、多渠道、多途径实现汉语人才培养。第三，孔子学院的相关建设问题。孔子学院是汉语推广的主要阵地，“一带一路”倡议为孔子学院的发展注入了新活力。不断推广汉语，服务“一带一路”，实现汉语教学“走出去”与“引进来”，实现孔子学院特色化发展。

表4 研究领域关键词统计

三、总结

通过搜集2015年至2019年中国知网中“一带一路”背景下汉语国际教育研究文献，并分析可视化图谱，总结出近5年来该领域研究主要有以下特点：

（一）从学科视角看，研究视域不断拓展。

随着“一带一路”的不断发展，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研究该领域，由最开始仅有学术研讨会到后来深入研究汉语教育、孔子学院、专业人才培养等方面。结合研究结果，该研究领域跨度很大。随着全球化和新技术快速发展，学科分类越发细致精深，大范围教学项目逐渐兴起，使得国内外汉语国际教育不仅局限在语言学、教育学等方面，管理学、心理学、经济学等也多有涉及。途径超越了原始的现场教学、实地培养，出现了“翻转课堂（Flipped Classroom）”“大型开放式网络课程（MOOCS）”的新理论、新思想。新的研究不仅将该领域视为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的“专利”，而且瞄准了新技术、新经济领域和教育体系各阶段。

（二）从研究方法看，实证研究比例较低。

纵观本研究选择的158篇中国知网中的文献，笔者有两点发现：第一，绝大多数研究采用非实证研究方法；第二，实证研究文章的数量较少，缺乏数据支持和验证。我们不否认非实证研究能够在该研究领域的起步阶段唤起人们的重视，但只是讨论相关问题，不能解决问题。实证研究是在真实环境中收集数据，通过大量实践，采用研究方法得出结论，数据的真实性、生动性是非实证研究不能比拟的，如：对外汉语课堂书法教学、教学分级测试等的实证研究，对“一带一路”下的汉语课堂起很好的借鉴作用。因此，有必要开展汉语国际教育实证研究的专项调查，更好地追踪发展状况，采取多种分析方法进行全面研究，实证与非实证研究相结合，科学构建学科。

（三）从研究主体看，孔子学院成为关注对象。

自推行“一带一路”倡议以来，孔子学院成为新的研究热点和焦点。孔子学院的建立适应了全球化的发展，除了给中国和世界人民带来机遇外，还必然遇到一些挑战。一方面，来自西方国家的挑战，欧美文化对汉语文化传播提出了一定的挑战。另一方面，孔子学院的课程设置、人才输出、水平测试等都存在问题。笔者认为学界需从以下方面加强努力：第一，加强可持续发展研究，基于孔子学院发展现状，完善治理体系，强化“造血”功能。第二，改进研究范式，目前研究大多缺乏实证，深入研究中亚、东盟等区域化教学发展现状，有利于开辟中外交流合作新态势。第三，针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特点进行特色发展，创新组织方式，优化整体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