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贝多芬《c小调32变奏曲》创作艺术

2020-12-08南京育英第二外国语学校

艺术家 2020年1期

□熊旻南京育英第二外国语学校

一、关于变奏曲中音乐的表现

从主题到每一个变奏的细节、节奏、强弱和平衡是贝多芬始终强调的。这种力量在前三个变奏中就被凸显了出来，16分音符构成的音群在右手、左手、双手中相继出现。前两个变奏弹成中弱，而在第三个变奏双手相对上下行时忽然加强，以强调戏剧性的对比，甚至在收尾时也在保持。这三段缓慢而不断续，小调中不谐和和弦的分解也充满了紧张。

接下来的段落渐觉舒缓，四变奏中声部的三连音构成旋律，而上下两个声部则如蜻蜓点水，在休止的伴随下有声而戛然而止。在不间断的进入到第五变奏后，音乐出现了急切的期盼，八度音型跳进爬升到了顶点并慢慢回落到主音。第六变奏中出现了突快的变化奏出了开始的和弦，接着，密实的音符就像是雨点那般打来，急促而有力。这种转变是突如其来的。第六主题中，每小节的三组三连音中，头一组的重音在第二个音符，第二组的重音在前，而第三组的重音在后，这种标注很难做到，但恰恰应是最符合作者意图的——它与主题的节奏完全契合，带有附点的节奏感。

进入第七变奏，乐曲重新开始了新的部分，轻而连贯下行的八度音构成旋律，在左手的震音下，语气稍有无奈。接下去的一个变奏是在此基础上的变形与扩展，语气明显加强，音型也变得更加密集。谱子上特别强调在弹奏左手的震音时，由低音到中音区的大跳不能停顿，这是为了给听众连贯而急切的感觉，八度的模进如同追问。第七个变奏快而清晰，双手层次分明，两端的八度音构成的旋律起落牵动人心，大有举重若轻之感。

乐曲在第八个变奏中沉静下来，低、中声部“三对二”的音型和高声部时隐时现，这样交替的音型给人的感觉很神秘。下一个变奏的进入有如雷动。下面是明亮的和声，乐曲也由c小调转为C大调，在后面的连续两个变奏中，旋律始终保持在左手，我曾在另一个版本的谱子上看到过一些提示：“右手如小提琴的低诉”，在后面的一个变奏中，同样有编者的标注：“所有的三度双音都用二、四指演奏”。

十五变奏与十六变奏的组合在我看来具有趣味，前者是规整的左右手同时的三连音，而后者，右手则有所拓展，变成每拍四个音符。这不禁让我想起把诗旧诗从“五言”扩为“七言”的游戏。古尔德的演奏也似诗歌，节奏微妙的变化中难以看到斧凿和痕迹，韵律颇为自然。

第十七变奏谱面看似非常简单，而右手控制住两条旋律线的起伏与走向其则是这段的要义。这两条旋律线此起彼伏，是幻想中为爱的甜蜜歌唱。接下来的几个变奏是纯粹的音阶式跑动、三连音上行和波音上行的段落。就连6连音、7连音之间的区别也相当明晰。旋律继续在后面几个变奏的发展中隐现、跳跃。终于第二十四变奏明亮地奏出，带着明显的贝多芬的气质。在接下来的第二十五变奏弹出令人惊羡的效果，不仅速度和力度堪叹，隐藏在和弦中的旋律也清晰可见。

最后三十一变奏与三十二变奏是一气呵成的，也是具有哲理性的尾奏。左右音型不断变化，音乐非常安静。右手奏出最接近主题的旋律。在主题的旋律结束后，右手变为音阶式跑动，每拍七个音符与每拍八个音符交错，加之左手不断变幻的音型，节奏变得异常复杂。而在这样的复杂中，旋律却轻松单纯的以半音向上模进，情绪也逐渐变得激化，直至最后力度上升至ff，高音C冲破一切。音乐开始渐缓下行，再重新经过了饱有生趣的几次爬升后，尾奏开始放慢，旋律一路带着热情走到曲终，最后以属到主的和弦干脆收尾，不加一点拖沓。浓烈的色彩交织让贝多芬的诉说跨越百年而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