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县级融媒体创新社会治理的功能与意义
——一种治理媒介化的视角
2020-12-08廖云路
廖云路
(西藏日报社 西藏拉萨850000)
从媒介史的角度看,媒介技术的发展与社会发展是协同演进的过程,大众媒体具有信息传递、环境监测、提供娱乐等功能,成为反映社会的“窗口”,也构成了媒介参与社会治理的基本形式。在信息化时代背景下,融媒体改变了信息的收集、整理和分析方式,媒介不仅仅是人们观察和认识社会的“窗口”,还以一种工具的形式介入到社会对象之中,为社会治理提供了更多的可能。
“治国必治边,治边先稳藏”是新时期党和国家治藏方略的重要理论成果和行动指南。这首当其冲的“治”,体现出社会治理的根本性地位。治边稳藏之“稳”,重在基层。西藏社会面临的民族问题、宗教问题、边疆问题、反分裂斗争问题,都能从基层治理中找到根源。在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成为国家战略的背景下,县级融媒体中心整合了县域内的行政、经济、社会等资源,不仅是党政部门宣传的工具,还能够利用媒介技术处理复杂的数据,提供决策咨询、形成治理决策,对西藏社会治理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治理媒介化视野下,媒介从以往党政部门的治理对象或“帮手”角色,上升为治理工具本身。基于西藏在国家治理体系中的特殊性,西藏县级融媒体中心集信息传递、公共服务和风险控制三者全面“融”合,旨在搭建媒介功能与治理靶向的有效匹配,推动社会治理协同化、精细化、科学化,实现媒介发展与治理工作双重突破。
一、治理媒介化:媒介与治理的关系演进
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下,中国新闻事业是党的新闻事业。作为“党的喉舌”,媒体要服务于党和政府的各项事业发展。学者杨保军认为,“不能仅仅把新闻当作政府用来发展经济的手段,当作执政党维护政权稳定的手段,当作政党、政府用来教育人民、引导人民的手段,而是更应该把新闻业、新闻传播当作促进社会整体发展、整体进步的手段。”[1]传统新闻宣传体制下,新闻机构被视为一般的党政机构管理,其功能大大受限。在媒介与社会的双重驱动下,媒介的社会主体性增强,媒介与治理的关系在深度、广度、精度上不断推进。
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媒介技术的进步、新闻管理体制的调整以及社会治理思想的发展,各类报刊、电视栏目力求摆脱相对单一的“传声筒”角色,不同报道题材、操作路径不一的舆论监督报道在媒体上涌现。舆论监督报道不仅能够使公众了解公共信息和公共权力的运行情况,还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伸张正义,充当社会情绪“排气阀”的作用。然而,区别于西方国家中的“第四权力”,中国新闻体制决定了媒体不能够独立地完成舆论监督,“处于政府喉舌和职业角色之间”[2]。从媒介技术的角度上看,舆论监督存在一个根本缺陷:媒介参与到社会治理环节过于滞后,难以通过媒介技术将介入治理的环节前移,起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作用。
基于电视传播普及面广、可视性强、表现形式灵活等技术特点,以电视调解、电视问政为代表的节目不再满足于当客观事实的讲述者,而是介入到社会治理的过程中,为各类社会主体提供一个协商对话的平台。现代社会治理是各类社会主体在利益表达的基础上,通过协商对话来凝聚共识,寻求最大公约数,画出最大同心圆。电视调解、电视问政等节目构建起了公共空间,有利于激发公众的政治参与热情,培育起责任、自律、协作的公共精神,促进社会道德水平的进步。电视的技术特点让媒介参与社会治理环节从“事后”前移到“事中”,但这类协商对话常陷于“做节目还是解决纠纷”[3]的困境中,一旦节目模式固定化、套路化,协商对话就容易变成“走形式”,甚至沦为一种表演。
“与传统的大众传播媒介相比,互联网络有明显优势,可用来传播信息、表达诉求、进行政治沟通,不仅较为容易和便捷,而且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4]网络问政是作为社会主体的公民个人或集体以网络媒介为手段与政府部门进行沟通、对话和质疑,而政府部门作出应答的同时体察民情、搜集意见、优化决策。网络问政以超低的成本、形式的多样性、参与的广泛性等,让执政者不得不顺应媒介技术的变革,调整其执政理念与行为;同时反映出媒介社会主体的增强性,从被管理的对象向合作者的身份转变。网络问政无法对问政主题、对话内容等进行限制,但开放性对话也留下了滋生网络暴力的空间。从信息的供需关系上看,执政者仍是单一的信息提供者,对公众诉求的回应也可以是选择性回应。
媒介与治理关系的演进是媒介技术的叠加而不是替代。无论是舆论监督报道还是网络问政,媒介技术的发展或使媒介参与治理的阶段有所前移,或进一步剔除掉把关人等“中间环节”,使媒介在参与社会治理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然而,社会治理是建立在多个社会主体之间平等而充分的对话、协商、谈判和合作基础之上的,以线性逻辑为基础的媒介难以介入到社会治理的复杂性中,对治理对象介入的深度、广度和进度有限。
媒介技术与社会环境的双重变奏,推动传播向着开放式、扁平化、裂变性方向发展。丹麦学者施蒂格·夏瓦认为,当今社会是媒介化社会,突出的表现为媒介逻辑正成为社会运行的主导逻辑,而其他社会组织和机构必须适应这种逻辑。[5]媒介化社会与社会治理领域的结合,催生了治理媒介化。正如“作用于人类社会形态的媒介形式其意义远胜于其内容”[6],治理媒介化是指媒介在技术的支持下,以一种工具形式内化于社会治理活动中。融媒体是治理媒介化的载体,区别于传统媒介环境“不读报纸就不是读者、不看电视就不是观众”的线性逻辑,融媒体呈现出非线性演进的特点,无论对否接入了融媒体应用程序,融媒体都能通过对社会对象的数据化,使之成为融媒体中的一环。“它利用赋能技术使万物皆媒,其中大数据技术是连接众媒介的核心纽带。”[7](P39)
在这个意义上,融媒体使得社会对象在治理的维度上变得更加可治理。“可治理”可以分为对社会环境的掌握和对社会问题的处理两个维度。前者是用虚拟现实、传感器、定位系统、大数据等媒介技术反映和掌握社会对象,如一定时空环境下的人口分布、职业身份、热点词云、舆情消长规律等,融媒体在社会治理中的作用不再是简单的信息传递,而是工具性的,实现了治理对象从“千人一面”到“千人千面”转变。后者是除了可以发布信息、澄清事实外,还能以数据为依托,与其他部门开展协同治理,用政策、法规和规范性文件的方式进行回应。
更进一步说,以线性逻辑为基础的媒介对社会环境的掌握和对社会问题的回应主要建立在实地调查、典型案例、头脑风暴等方式基础上的。由于选取的是随机小样本,以此为参考的决策也只能是一种经验决策。[8](P58)而随着数据采集、清晰、分析、处理技术的不断发展,融媒体能够系统地掌握治理对象的全过程,通过记录社会治理的数据和数据之间交互印证,从而全面、立体地判断治理形势和处理社会问题,为实施更科学、更全面的治理决策带来可行性。
二、西藏县级融媒体的功能架构
在融媒体转型的背景下,从中央到县级的媒体在改体制、建平台、搞经营、引人才等方面发力。县域一直是国家政权和治理体系中的重要环节,具有承上启下、固本强基的关键作用。2018 年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明确提出:“要扎实抓好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更好引导群众、服务群众”。县级融媒体被上升到国家战略的高度,旨在打通信息传递“最后一公里”,推动政府转型和社会公共服务的完善。[9](P23)
西藏历来是中华民族重要的民族、边疆地区,县域承担着维护社会稳定、促进经济社会发展、改善社会民生等重要职责。由于西藏地广人稀、交通不便、自然环境相对恶劣,媒体发展水平与内地县域相比存在较大差距。在全国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的安排布局下,西藏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意味着对传统媒介环境的“重新洗牌”。目前,西藏山南市乃东区、林芝市工布江达县、拉萨市堆龙德庆区等地的县级融媒体中心已投入运营。“藏源发布”“i工布”等西藏县级融媒体APP也已上线,其技术特点和功能架构必将重新定位媒介参与社会治理的模式。
(一)信息传递功能
改革开放以来,中央持续对西藏经济社会发展进行扶持,大量资源需要经过“自上而下”的转移支付,这个过程中离不开媒介在政府和群众之间的信息传递。然而,从田野调查情况看,传统媒体在西藏基层的“落地”情况并不理想:报纸基本不进户,电视也难以满足群众多元化的信息需求。[10]信息传递在一定时空环境不对称、不平衡,轻则影响治理的及时性和有效性,重则可能酿成治理决策的失误。县级融媒体中心直面基层群众,贴近性是其区别于其他媒介形态的优势所在,在平台的风格定位、功能设置、界面设计等方面结合县域特点,促进社会主体之间的沟通。
当前,西藏的信息化建设取得了长足进步,全区行政村宽带覆盖率达98.0%,移动电话普及率为94.48部/百人。[11]移动互联网和手机终端已基本不再是制约县级融媒体“落地”的短板。基于西藏农牧民群众的媒介接触特点,山南市乃东区县级融媒体中心的“藏源发布”APP 就推出了汉藏双语版的新闻资讯,开发了县级融媒体语音智能平台,每天推送藏语广播、多媒体彩信等,通过汇聚文图、直播、小视频等多种形式展现乃东区最新发展动向,并对地域内重要活动进行现场云直播,在增加平台活跃度的同时,也拓展了媒介经营空间。
传统媒介形态的最终媒介产品绝大部分是“新闻”,而县级融媒体中心的产品形式则是“信息”,其中既包括传统媒体所涉及的新闻,又有非传统意义上的新闻范畴。融媒体是基于云计算的数据算法,能够准确掌握信息传递各个阶段、环节的运行规律。例如,林芝市工布江达县的“i 工布”APP 就有舆情信息、热点词云、区域媒体影响力等数据统计模块,这些信息除了从新闻的角度加以利用外,还能作为信息提供给相关部门考察,从而以民主评议、社会工作、法律文件等方式进行处理。
(二)公共服务功能
在科层制结构下,公共服务越是向基层延伸,越可能遇到标准不一、效率降低、难以共享等阻力。西藏地域广阔,大部分乡镇、村庄成马铃薯状分布。这一方面导致了政府部门公共服务成本高,各部门之间的协调配合不顺畅;另一方面,群众办事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影响对政府的满意度。目前,西藏部分县域虽已开通门户网站,但信息更新、功能设计、用户体验等并不理想。网页通过文字、声音、视频建立起橱窗式的信息传递环境,受众只能参观浏览而无法进入,公共服务的提供与接收方式十分被动。
融媒体是以特定端口进入的全时空场景。例如,以微信文章作为场景入口,可进入文章所创设的场景进行网上聊天、获取相关音视频资料以及购买推荐的商品等;以家电、手表、自行车、游戏手柄等智能设备为入口,可以进入家庭、体育、教育或医疗卫生的平台,实现深度参与。从全国范围内看,较为成熟的县级融媒体中心已开设了“交通出行”“房产服务”“文娱体育”“劳动就业”“婚育服务”“教育服务”“社区服务”“度假旅游”“医疗保健”“政府办事”等公共服务事项。[12](P269)
西藏的县级融媒体中心在平台建设方面与人民日报、新华社等中央媒体或科信公司合作,在媒介技术的使用上几乎没有地域间不平衡带来的差异。例如,“藏源发布”APP 开通了“市民云”板块,该板块一方面提供消息推送、信息查询、检索等功能,为群众提供政务动态、政策解读和办事指南,有利于集中办理、一站式办结公共服务事项,提升群众对政府的满意度;另一方面打破了自上而下的“漏斗式”信息传递格局,为公众提供意见表达与反馈的渠道,也让政府部门可以敏锐感知和把握人们的具体诉求。县级融媒体中心运行中捕捉到的信息流、关系流和服务流等数据,为推进西藏社会治理探索提供了新路径。
(三)风险控制功能
基于特殊的地缘格局、政治环境和社会发展轨迹等,西藏的社会稳定与意识形态安全问题尤为突出。近几十年来社会的快速发展,西藏部分社会主体利益受损现象客观存在,再加上境外敌对势力的干扰,非制度化利益诉求表达时有发生。作为一种现代化的治理工具,县级融媒体必须对风险控制问题有所回应。
当前媒介对西藏的社会风险控制集中体现在舆情监控。舆情监控功能主要外包给软件、咨询类公司,依托主流网站和社交媒体上的关键词抓取,形成实时舆情事件预警、阶段性舆情内容分析等,再提供给相关部门进行线上、线下处理。[13](P183-184)在这种模式下,舆情监控与处理呈现“两张皮”,媒介仅仅是舆情处理中的辅助性手段,并未作为治理工具参与其中。诚然,县级融媒体是以大数据技术为基础的媒介形态,系统可以对受众的使用习惯自动定向抓取、自动分类聚类、主题检测、专题聚焦,从这些数据中分析受众的内容喜好、停留时长、生活半径、生物钟等信息,发现舆情萌芽、观点倾向和公众态度情绪等,并进而预测舆情的发生率和趋势走向,使舆情监控的节点前移。
风险控制是以社会良性运行为目标的一套有机系统,舆情监控只是组成部分之一。近年来,西藏陆续实施了驻村工作制度、网格化管理、双联户制度等政策,在维护社会稳定的过程中付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而县级融媒体集合了大数据、云计算、传感器、定位系统等媒介技术,是“电子眼”“调解器”和“人工智能”,其功能远远超出了新闻报道的范畴,不但可以通过媒介技术发现社会风险,还是风险处理的有效工具。例如,执政者可以通过县级融媒体APP 精准地给予精神文化性利益补偿、经济性利益补偿等[14](P122),降低社会治理成本的同时,也能最大限度避免因人为因素对社会过度干预而引发的风险。
三、县级融媒体之于治边稳藏的意义
传统媒介环境下,西藏媒体的新闻报道与群众获取实际利益的途径处于不同时空环境,这种错位导致媒体“宣传的”与群众“感受到的”存在一定距离,也增加了风险控制的不确定性。在治理媒介化视角下,西藏县级融媒体中心是集信息传递、公共服务和风险控制三者全面“融”合的媒体——信息传递与公共服务的紧密贴合,使公共服务指向性更加明确,让群众对风险控制更为认可,使社会治理系统的运行更为自洽。因此,西藏县级融媒体发展对于丰富和拓展治边稳藏理论具有重要意义。
(一)西藏社会治理协同化
西藏民主改革后,为巩固新生政权的合法性基础、弥补长期以来的经济短板以及抵抗境外分裂势力的冲击等,国家在西藏实行了总体供给模式。政府凌驾于其他社会主体之上,包揽大小社会事务。总体供给模式使西藏经济社会得到了长足发展,但也挫败了社会主体的积极性,催生“等、靠、要”思想。[15](P7)随着西藏社会环境的日益开放和利益格局的多元化,一方面政府出于管理成本的考虑,难以再“大包大揽”;另一方面越来越多的社会主体渴望参与到社会治理中,获得更大发言权。
单一社会主体进行社会治理的方式和手段有限,再加上缺少竞争和监管,其治理水平往往也是劣质的。社会协同治理理论在此背景下产生,它是指“通过社会力量协助政府或与政府协作进行社会治理,从而实现更好的治理功效,促进社会既充满活力又和谐有序。”[16]习近平总书记在2016 年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网络强国战略时指出:“社会治理模式正在从单向管理转向双向互动,从线下转向线上线下融合,从单纯的政府监管向更加注重社会协同治理转变。”
媒介技术的发展催生了治理媒介化,融媒体不仅为各类社会主体提供信息和服务,还从根本上改变了社会主体的运作模式和彼此间的互动关系,是推动社会治理协同化的重要力量。西藏县级融媒体中心整合了县域内的各种资源,既以媒介的方式实现与其他社会主体协同,又通过数据资源的有效配置推动其他社会主体之间的协同。更为重要的是,总体供给模式的实行主要依靠权力发号施令,“刚性有余、柔性不足”;媒介参与协同治理的优势在于,减少西藏社会治理中对行政权力的依赖,减少政府与其他社会主体间冲突的可能性,提高治理主体的洞察力与决策力,增加社会治理中的包容性。
(二)西藏社会治理精细化
市场经济的发展和全面深化改革的推进,使西藏社会单元的划分更加细化,个体差异与利益分化更为突出。社会治理精细化是现代社会治理的应有之义。陆志孟、于立平认为,“社会治理精细化是遵循准确、细致、精益、严格等原则,以标准化、人性化、科学化、规范化的思路,实现社会治理制度、理念、手段和技术的精细化,实现社会治理活动的全方位覆盖、全程监管及其高效能运作。”[17]
社会治理精细化要求掌握治理客体的特征、治理技术的专业化、治理过程的刚柔并济互动等,方能实现治理供给与客体需求的精准对接。正如治理媒介化是以媒介技术为驱动力的社会治理活动,治理精细化的目标实现也离不开媒介技术。针对西藏社会治理的多元化和复杂化特征,县级融媒体通过对大数据的分析,可以准确掌握治理各个阶段、环节的运行规律,制定出精准化的目标方案,最大程度满足群众的多元化发展需求。
以近年来西藏大力开展的精准扶贫、精准脱贫工作为例。当前扶贫对象的精确识别、产业扶贫项目的确定、脱贫过程的监管等,主要以扶贫干部走村入户的调查为主要依据,媒介技术在其中的介入不足。仅就精确识别而言,当前西藏县级融媒体中心已经具备了掌握县域群众年龄结构、专业特长、受教育程度、家庭劳动力、日常生活作息等信息的能力,只要建立起相应的筛选标准,就能实现扶贫对象从“千人一面”到“千人千面”的精准识别,进而设计出有针对性的扶贫项目和脱贫方案。总之,依赖大数据等方法的支撑、分析和应用,县级融媒体可以提升社会治理的顶层设计水平和服务供给能力,推动西藏社会治理从粗放式向精细化转型。
(三)西藏社会治理科学化
受艰苦的自然条件和长期的封建农奴制度等因素影响,西藏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相对落后,对社会治理认识不足,客观上也缺少行之有效的治理技术和手段。这导致了一段时期内社会治理方式比较粗放,尤其是在基层社会治理中,主要凭借领导的个人意志和主观经验进行决策,即使想改变社会治理中的不合理成分,但受制于治理体系中的统一基调,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信息化社会时代,地方政府经历着社会治理环境变化的洗礼,必须运用技术手段不断创新和改进社会治理机制方法。融媒体是媒介技术发展的最新成果,执政者需要探究融媒体环境下社会治理路径创新,推动社会治理从经验式向科学化转变。治理科学化具有全面、精细、严格、灵活等目标导向,而融媒体的功能架构带有很强的标准化、程序化和数据化特征,能够成为推动社会治理科学化的有力工具。
中央在西藏实施的乡村振兴战略、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健全维稳工作长效机制等重大决策部署,都以县域为重要纽结。这些政策及相关配套措施的“落地”,离不开媒介的参与。在县级融媒体平台上,通过对这些政策实施过程中数据的回归分析、聚类分析、相关性分析、变化和偏差分析等,可实现治理对象的细分与公共服务的动态调整,实时感知治理对象的需求和研判社会舆情中的危机等等。总之,西藏县级融媒体为治边稳藏的治理理念、治理方式、治理决策等注入了新的内涵,能够成为辅助科学决策新的重要手段,提高社会治理的科学化程度。
结 语
中国新闻事业以“党管媒体”为重要原则。“管”,突出了媒体作为管理对象身份,其自身缺少参与社会治理的主动性。随着媒介技术的不断发展,执政者面对的治理环境已发生了深刻变化。“媒介化社会的到来,为传媒嵌入社会治理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作为社会组织的传媒,如何回应新时代社会治理创新的新诉求,是一个具有重大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的课题。”[18]执政者不仅要从如何管理媒体转向如何治理媒体,还要进一步思考如何利用媒体进行社会治理,推陈出新媒介治理的手段和方式。
“治国必治边,治边先稳藏”重要思想战略是党的治藏方略的核心内容,需要在理论和实践层面上加快探索西藏社会治理的有效路径。治理媒介化是媒介与社会治理深度勾连的结果。在此视角下,西藏县级融媒体中心是集信息传递、公共服务和风险控制三者全面“融”合的媒体,这在实现自身系统运行更为自洽的同时,推进社会治理向协同化、精细化和科学化方向发展,为构建我国的边疆话语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理论支撑。
从研究领域上看,治边稳藏理论和实践多从社会学、经济学、法学、宗教学等学科角度切入,鲜有从新闻传播学角度将媒介作为一种治理工具纳入治边稳藏整体框架中。从实践层面看,目前西藏县级融媒体建设尚处于起步阶段,仍需开展大量的实证研究进一步推动治理媒介化在西藏的“落地”。这无论是对于媒介社会学、社会治理的理论探索,还是丰富经济发展和长治久安的现实路径,都具有重要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