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中天地
2020-12-07
入乎其内
《立在地球边上放号》
《立在地球边上放号》是郭沫若早期诗歌的代表作之一。这首诗展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个巨人的形象。他站在地球边上,站在“全方位”俯瞰地球的立足点上,吹响一声声响彻寰字的号角。他的号角声声在欢呼怒涌的白云、壮丽的北冰洋的情景,欢呼要把地球推倒的太平洋,欢呼来自空间各个方向的滚滚洪涛。排山倒海般的洪涛既具有巨大的破坏力,又蕴藏着同样巨大的创造力,那就看人们能否掌握它、驾驭它了。看吧,滚滚而来的洪涛正在不断地努力向前,描绘着“力的绘画”,表演着“力的舞蹈”,演奏着“力的音乐”,抒写着“力的诗歌”,激荡着“力的律吕”。
写这首诗的时候,诗人正在日本福冈的九州大学医学部留学,那是在中国的“五·四”运动爆发不久的时间。“五·四”运动所产生的伟大的“力波”越過太平洋,震动了时刻感应着时代脉搏的郭沫若,使他的如椽之笔得到了纵横挥写的创作契机。诗中描绘的滚滚洪涛的景象,正是“五·四”运动巨大声势的象征。“五·四”运动对于中国,正如滚滚而来的洪涛般,它以巨大的破坏力,冲决一切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思想罗网,同时也以伟大的创造力建树崭新的科学与民主的现代文明。“五·四”运动所展示的中国未来,是光辉灿烂的图景。从第二个更宏观的思想层次来讲,世界潮流的大工业生产,也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日本,冲向中国,并且势将蔓延到全球各个角落,这是历史前进的不可阻挡之势。诗中所描绘的全部力的形象,同样可以看作是新兴生产力战胜落后生产力的崛起奋进图。
诗人在同年写的《笔立山头展望》一诗中就曾以极大的热情歌颂这种新兴生产力:“一枝枝的烟筒都开着了朵黑色的牡丹呀!哦哦,二十世纪的名花!近代文明的严母呀!”互相参照印证,更好地理解了本诗的思想内容。
《红烛》
这首诗写于1923年。诗人准备出版自己的第一部诗集,在回顾自己数年来的理想探索历程和诗作成就时,写下了这首《红烛》,并将它作为同名诗集《红烛》的序诗。
诗的一开始就突出红烛的意象,红红的,如同赤子的心。闻一多问诗人们,你们的心可有这样的赤诚和热情,你们可有勇气吐出你的真心和这红烛相比。一个“吐”字,生动形象,将诗人的奉献精神展现得一览无余。
诗人接着问红烛,问它的身躯从何处来,问它的灵魂从何处来。这样的身躯、这样的灵魂为何要燃烧,要在火光中毁灭自己的身躯?诗人迷茫了,在生活中迷茫了,找不到方向,思考不透很多问题。矛盾!冲突!在曾经的矛盾冲突中,诗人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诗人坚定地说:“不误!不误”。看来,他已经找到了生活的方向,准备朝着理想中的光明之路迈进,即使自己被烧成灰也在所不惜。
诗歌从第四节开始,一直歌颂红烛,写出了红烛的责任和生活中的困顿、失望。红烛要烧,烧破世人的空想,烧掉残酷的监狱,靠自己的燃烧救出一个个活着但不自由的灵魂。红烛的燃烧受到风的阻挠,它流着泪也要燃烧。那泪,是红烛的心为不能最快实现自己的理想而着急流泪。诗人要歌颂这红烛,歌颂这奉献的精神,歌颂这来之不易的光明。在这样的歌颂中,诗人和红烛在交流。诗人在红烛身上找到了生活的方向:实干,探索,坚毅地为自己的理想努力,不计较结果。诗人说:“莫问收获,但问耕耘。”
这首诗有浓重的浪漫主义和唯美主义色彩。在表现手法上,重幻想和对主观情绪的渲染,大量使用了抒情的感叹词,以优美的语言表达了心中强烈的情感。在诗歌形式上,诗人极力注意诗歌的形式美和节奏,以和诗中要表达的情感保持一致,如:重复句的使用就在一定程度上采用中国传统诗歌的押韵形式、前后照应和每节中诗句相对的齐整等,体现了诗人所倡导的中国新诗的格律化、音乐性的主张。
《峨日朵雪峰之侧》
这是登山勇士的自我写照。起句凝练:“这是我此刻仅能征服的高度了”。“此刻”和“仅”两个词暗示了多重意思:这高度并非“一览众山小”的“绝顶”,却是“我”尽了自己的全部努力所达到的;这并不意味着将来(或“下一刻”)“我”不能达到新的高度,也不意味着此刻的高度微不足道,这毕竟已是一次历尽艰辛的征服。仿佛是一切艰辛的一种报偿,“我”吃惊地看到一派壮丽的雪峰落日景象,一个宛转重叠绵密奇崛的长句,写那太阳彷徨久之终于突然向一片山海跃入。
在辉煌的视觉形象上,诗人又叠加上一个宏大的听觉形象——滑坡的石砾引动深渊的嚣鸣,如军旅的杀声渐远而去。滑坡的动势与落日的动势都是下坠的,与攀登者的动势正好相反。于是视听合一的效果就不单产生审美意义上的“崇高”,而且在读者的生理上引发一种紧张。那一片“引力无穷的山海”事实上也在竭力使“我”下坠。千军万马般的厮杀声响在“我”身旁向深渊“自上而下”地远去时,“我”在这个高度上的坚持就决非易事了。诗句立即由“我”眼中的壮观景象转入对自身状态的描述:手指插入岩缝,血滴渗出鞋底,也就是说,日落和滑坡都不是悠闲者赞叹和观赏的对象,而是此时此地贴身绝壁的登山勇士的生命体验。
在这样的高度上,只有一只不起眼的蜘蛛与“我”为伴;在这样的高度上,即便一只小得可怜的蜘蛛,也享受着大自然赐予的快乐与荣耀。与前一节诗的宏阔与“嚣鸣”相对照,这里,“可怜”与“默享”两个词甚具分量。它们使前一节诗的辉煌壮丽不流于虚矫浮饰,使之定在一个谦卑而坚毅的高度上。对生命的热爱、对生命力的赞颂,全通过这只小小的蜘蛛得到表露。
很多时候,不起眼的细小意象比司空见惯的“波澜壮阔”更有力量。
出乎其外
珀西·比希·雪莱,英国著名作家、浪漫主义诗人,被认为是历史上最出色的英语诗人之一。《不列颠百科全书》称他为:“诗人、小说家、哲学家,散文随笔和政论作家,剧作家和改革家。”
其最有价值的散文作品,是诗论;最成功的剧作,是诗剧;最持久而有效的改革,也是以诗人身份践行,所以对于雪莱,“诗人”是最贴切的荣誉。
对于诗人雪莱,《不列颠百科全书》是这样评价的:“在一个伟大的诗的时代,写出了最伟大的抒情诗剧、最伟大的悲剧、最伟大的爱情诗、最伟大的牧歌式挽诗,以及一整批许多人认为就其形式、风格、意象和象征性而论,都是无与伦比的长诗和短诗。”
雪莱在世不足30周岁,但其短短十多年的创作成果,历经一二百年之久,今日读来清新、隽永一如往昔。他为之唱彻一生的光辉理想,依旧鼓舞着人类继续前行,在世界文学史上是罕见的。
1997年4月5日,影响过一代诗风和思潮的一位美国大诗人逝世了,英国一家很有权威的杂志在评论他的作品时,不无自豪而又有点傲慢地说:“虽然每一个诗人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超越时尚、流传久远,但是,雪莱不多。”这样一种场合的这样一句话等于宣示:雪莱,已经成了不朽诗人的同义词。
(节选自江枫《雪莱诗选》前言部分,有删改)
同步训练
1.怎样理解《立在地球边上放号》中“力的绘画,力的舞蹈,力的音乐,力的诗歌,力的律吕哟”这一段的深刻含义?
2.阅读闻一多《红烛》,你认为诗人为何以“红烛”为题?
3.阅读《致云雀》,应如何理解诗中“云雀”这一形象?
4.如何理解《峨日朵雪峰之侧》这首诗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