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皮红心”叶志康

■ 黄承漳

叶家湾是个只有100多人的小山村，隶属于中国杨梅之乡的余姚市三七市镇唐李张村，是翠屏山当年最隐蔽的村子之一。从余姚三七市镇的大池墩水库往山里走，一路是翁家、唐家、李家、张家等自然村。叶家湾在翁家之前，处在离大路几百米的一个小山坳里。

全国抗日战争时期，叶家湾是新四军浙东游击纵队的根据地，村里的“四份头”是他们的联络点，村后“湖坪洋”还有部队的被服厂，现在也已经成为余姚市文物保护点。

宁愿自己受冻，也要让战士们休息好

叶家湾有一幢老式楼房，五间两弄，照壁高耸，门口立有余姚市文物保护点“叶家湾叶氏台门”的标牌。这里是当地民主人士叶志康先生的故居，现在屋里住着八旬老人叶根友夫妇。

据叶根友回忆，叶志康1896年生于该村。抗战时期，他是共产党三北办事处联系的民主人士、有名乡绅，受共产党派遣而出任上王金川乡乡长。

当时三七市一带称慈溪西乡（今余姚三七市乡），新四军浙东纵队活跃于杭州湾南岸三北地区与四明山之间，叶家湾是重要的联络点，何克希、杨展大等先辈驻点叶家湾。与此同时，叶家湾的山民因为日军扫荡，土匪、顽军敲诈勒索而苦不堪言。

为了帮助山民们渡过难关，叶志康千方百计会同当年的上海市商会会长叶望生回乡种烟叶、桐子、油茶等经济作物，还办过香烟厂，生产明山牌香烟。本村人免费供应，外村人可用大米来换，一斤米一包香烟。

有一年春夏之交，叶志康听说当地作物青黄不接，百姓已经出现饥荒，便连夜运大米分给叶家湾村民，每户100斤，日后随村民自愿归还，叶志康从不催讨，这使得他在村中有相当的威望。

之后，叶志康规定每户准备一条棉被，供浙东纵队队员进村临时住宿使用。当时的浙东纵队，进村时一般二三十人，偶尔会有七八十人。

在叶志康的安排下，村民们宁愿自己受冻，也要让出床铺并铺上稻草，让战士们休息好。部队转移时，叶乡长还请6至8位体力较好的村民做挑夫，帮助部队运送物资。

急中生智，勇救两名新四军女兵

1943年，新四军将领张爱萍的夫人李又兰在娘家北仓生产后，由浙东区委指定打入日本宪兵队中的地下党员、又是浙东敌后抗日根据地和宁波城乡之间秘密联络员的乐群姑娘，护送同乡李又兰回苏北新四军机关。

当时铁路、公路不通车，要乘小火轮溯姚江而上，到罗家渡上岸后向北步行，经三七市到三北去。经过叶家湾时，两人撞上了一队日军。

乐群见状，赶紧对李又兰说：“兰姐，敌人已发现我们了，我们只能朝前走，不能跑。你跟住我，按我的眼色行事，我能应付。”

“站住，花姑娘的，哪里去？”一个日军大声喝道。乐群神态自若地回答：“到亲戚家里去。”说罢，她拉着李又兰朝叶家湾一幢楼房走去，那是叶志康乡长的家。

几个日军也跟着她俩走进了叶乡长家的楼屋。一进门，乐群和李又兰看到屋里坐着不少日本兵。原来，这次日军到三北扫荡，西南一路的司令部就设在乡长叶志康家。

叶乡长见乐群和一位姑娘急匆匆进门，后面又跟着一队日本兵，心中不由地一惊，但很快就随机应变起来。他给日本军官打招呼说：“这是我的外甥女”，还故意大声说：“你们怎么才来啊，你们的姨妈早就等急了！”

叶志康的妻子闻声出来，看见两人身后紧跟的日本兵，也心知肚明，于是赶紧上前拉住乐群和李又兰的手，说：“你们总算来了，快上楼去。”就这样，乐群和李又兰住进了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

一个星期后，日军扫荡结束。乐群陪着李又兰继续翻山越岭到达三北根据地的洪魏，翌日过杭州湾赴苏北。

有勇有谋，摆平当地土匪

熟悉叶志康的人都知道，他胆魄大、策略多、有威望，不但能应付日本人，也能让凶狠的土匪田胡子不敢轻举妄动。

一天，经常活动在上虞一带的土匪田岫山部开到叶家湾村。傍晚时分，田岫山酒足饭饱之后，在叶志康的堂前喝茶谈天。

突然，门外山道上站岗的哨兵大喊了一声：“什么人？站住！口令！”对方高声回应：“我是叶乡长的朋友！”

叶志康闻此忙开门迎接，只见浙东纵队大队长周力道从山北雇了两位挑夫挑来两担物资（内有现洋、纸币），用麻袋装着。

三人进入屋后在厨房用饭。饭后休息时，田岫山开口要借一麻袋。周力道当即公开身份，并理直气壮地回答说：“大家都有铁（指武器），我只负责押运无权支配。你田队长有需要可到四明山司令部去申领。”

田岫山闻此拍桌大怒，下意识地要拔枪。叶乡长见状高声阻止，说：“这里不是战场，如果枪声一响，肯定会引来武工队。你田队长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看在我叶某面子上，请二位息事宁人，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之后，叶志康一边故意讲三五支队的神出鬼没的故事，一边耐心劝告田岫山不要轻举妄动。待周队长离开之后，叶志康又摆上丰盛的夜宵招待田岫山，给他争回了一点面子，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青山为证，叶家湾最知名乡贤

叶志康经常为革命做事，逐渐暴露了他的身份，日本兵和国民党顽固派军队都要抓他，叶志康只好化装连夜步行到宁波，住在开明街老俞家。老俞是叶家湾叶杏生的岳父，也是知名士绅。

第二天，俞家宴请日军司令部头头，还通过关系让叶志康乘着日军司令部的汽车到慈溪避一下风头。

新中国成立后，曾有人指控叶志康是国民党的乡长。曾任中共慈溪县委书记的杨展大仗义执言：“叶志康到国民党那边当乡长，是由我党指派的。否则，共产党的脚跟在当时怎能立得牢？”慈溪县人民政府于1981年为其恢复名誉。

如今，叶家湾村边的古樟树旁，建有一座古色古香的“追思亭”，亭中立有叶志康纪念碑，系慈溪市人民政府2005年1月拨款建立。碑文记述叶志康“抗日战争初期，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任慈、镇、姚抗日建国工作推进会常务委员会委员。解放后，任慈城云华救济院院长，浙江省各界人民代表会议代表，慈溪县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常务委员会副主席。”碑文肯定他是爱国爱乡的民主人士，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和新中国成立后为革命和人民做了大量好事和实事，是叶家湾最知名的乡贤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