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剧《边城》音乐研究综述

◎ 文海良 （湖南科技大学艺术学院）

舞剧《边城》是1994年湖南省歌舞团根据作家沈从文的文学代表作品《边城》改编的一部舞剧，讲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湘西边陲小镇发生在船家少女翠翠身上的爱情故事。这部由盛和煌编剧、杨天解作曲、谢晓泳/王瑞仪/王小元担任编导、杨霞/柳岳波/陶孝发领衔主演的民族舞剧，经过几个月艰苦努力的创作与排练，终于在当年10月份举行的湖南省新剧目汇演中首演并一炮打响，囊括了包括优秀剧目奖、作曲奖等在内的9项大奖。1996年舞剧《边城》入选第五届中国艺术节、并荣获中国舞台艺术最高政府奖——国家文化部第六届文华大奖，一举拿下文华创作奖、文华编导奖、文华音乐创作奖、文华舞台美术设计奖和文华表演奖等多个奖项，获得各方专家评委们的一致赞誉而轰动全国。同年，参加第五届中国戏剧节荣获曹禺优秀剧目奖、作曲一等奖等奖项。1999年和2001年代表文化部赴奥地利和俄罗斯进行文化交流和访问演出，获得极大成功。

作为舞剧《边城》的音乐，杨天解的创作无疑是非常成功的。中国音乐舞蹈权威专家、国家文化部文华奖评委王世光、刘文金、石夫、刘庭禹、贾作光、资华筠、赵青等专家一致认为：“舞剧《边城》是中国民族舞剧的又一里程碑，是继舞剧《红色娘子军》以来中国最好的舞剧音乐作品，是运用现代作曲技法结合民族音调最恰当的出色范例，既是一部具有强烈戏剧性交响性的舞剧音乐，又是一部独立完整的交响音乐作品，显示了作曲家管弦乐和民乐深厚的作曲功力，是一部值得好好研究的极具创新意义的音乐作品。”2003年杨天解与舞剧《边城》音乐被选为中国音协首推的10位中国最具代表性的作曲家和作品之一，由中国音乐家音像出版社出版《中国当代作曲家作品经典——杨天解作品专辑》激光唱片全球发行。2011年舞剧《边城》音乐总谱入选国家十二五重点出版工程——当代华人作曲家曲库“交响音乐卷”出版（附CD），中英文对照全世界发行。2012年舞剧《边城》音乐总谱入选国家出版基金（走向世界的华人作曲家名曲）出版（附CD），中英文对照全世界发行。

可以说，舞剧《边城》的音乐相当成功，在海内外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以此为主题的分析评论文章也发表了不少，基于此，我们试图对舞剧《边城》的音乐研究做出梳理与综述，了解其当下的研究状况。

一、研究资料综述

舞剧《边城》的曲作者杨天解，湖南籍中国当代著名作曲家，国家一级作曲，国务院授予其“为我国文化艺术事业做出突出贡献、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全国首届德艺双馨中青年文艺工作者代表。

1992年、1993年以管弦乐《苗寨狂欢节》和民族管弦乐《瑶山的春天》获得国际广播电台管弦乐作品征集比赛双一等奖而一举成名。在近五十年的音乐生涯中，创作了数量丰富的各种体裁的音乐作品，有舞剧、歌剧、音乐剧、歌舞剧、交响乐、民族管弦乐、室内乐、影视音乐、舞蹈音乐、歌曲、戏曲等多种体裁。截止到2020年3月，杨天解创作的歌剧、舞剧、音乐剧、歌舞剧、交响乐、室内乐、民乐、歌曲、舞蹈、戏曲、电影、电视剧、广播剧音乐等共计两千多部（首），其中270多件作品获奖。代表作品除了前面介绍的这三部之外，还有舞剧《远山鼓谣》《南风》《天山芙蓉》《桃花源记》《五彩湘韵》《马桑树下》、歌剧《遥远的侗寨》《大秦邮人》、交响套曲《湘江颂》、合唱曲《峨眉姐》等等，不胜枚举，在国内外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对于舞剧《边城》的音乐研究资料我们主要依托中国知网来收集，当然也包括知网以外的一些报刊杂志与专著。在知网中以“舞剧《边城》”作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可以获得十几篇有关于该剧音乐研究的文章，其中发表的刊物档次最高是2014年王颖、吴春福于核心刊物《中国音乐》发表的长篇论文《论舞剧边城的音乐特色》。在这些研究成果中，份量最重的要数2011年王颖在湖南师范大学攻读硕士时撰写的学位论文《论舞剧〈边城〉的艺术特色》，以及北京舞蹈学院张丽民教授2016年出版的学术专著《中国古典舞音乐研究》中有关舞剧《边城》的评析部分，这两篇评介内容翔实、分析很细、篇幅较长。

从论文的发表时间来看，近十年发表的论文占比最大，这虽然从某一个角度说明舞蹈理论研究的滞后性，但也宣示舞剧《边城》的音乐能够经得住时间的考验，并随着时间的大浪淘沙愈散发出不同凡响的魅力，从而吸引了更多学者们的研究目光。从论文撰写的诸多作者来看，其中尤其以作曲家石夫、魏景舒、首都师范大学吴春福教授、北京舞蹈学院张丽民教授的研究具有代表性，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研究舞剧《边城》音乐的权威话语。

二、研究观点综述

1995年石夫在《音乐周报》是这样评论的：“青年作曲家杨天解在创作《边城》音乐时，对原作的主题思想和生活关系，对创作舞剧音乐的材料和技法运用，都作了细致的研究。舞剧音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情意浓浓、手法新颖，具有强烈的交响化舞剧音乐特点。”在石夫看来，舞剧《边城》的音乐中，有三个富有创造性的特点，即如歌的特殊表情和方言特色、民间器乐的特殊情调以及多声部构架的配器色彩；作曲家把受原著熏陶所产生的乐思与选择的技法融为一体，有效果的构架成舞剧的戏剧章节，获得强烈的戏剧属性。

2006年魏景舒发表在《音乐教育与创作》的论文《作曲家杨天解的舞剧情结——评舞剧〈边城〉的音乐创作》中从三大方面论述了舞剧《边城》的音乐创作特色和艺术成就：其一、全面把握舞剧音乐风格，准确塑造人物音乐形象；其二、内容与形式的和谐统一，内容与形式决定创作技法；其三、该剧近现代作曲技法的具体运用，这表现在：1、音列的多调性结合；2、和声的非传统功能进行的逻辑，以不协和为基本出发点，废除三和弦功能体系，只有和弦结构（以二、四度为主）的音程关系并根据情节和情感的需要作必要的添加音，以改变和声的紧张度；3、用旋律的音调素材，纵合为异调的和声背景，来为本调旋律伴奏；4、随机、偶然音乐的作法，即在指定音范围内，各组乐器随意自由演奏，形成了不协和的混乱音响；5、大量采用不对称的节拍交错，表现一种原始粗犷的情绪。

2014年王颖、吴春福于《中国音乐》发表的论文《论舞剧〈边城〉的音乐特色》中论述了该剧音乐创作的三个特点，其一是源于湘西民间的音乐素材，这主要体现在取材于民歌的主要人物音乐主题以及其它部分中民间音乐素材的主要表现形态；其二是富于现代气息的音乐语言，这主要表现在特殊的音列结构、特殊的变音处理、非传统的和声结构、非方整的节拍节奏；其三是丰富多变而又自然的音色运用，主要表现在人声的运用、民族器乐的运用以及特殊的音色效果上。

2016年张丽民在专著《中国古典舞音乐研究》中以很大的篇幅对舞剧《边城》的音乐作了大量分析和评论，认为该剧音乐是一部运用多种现代技法、民族音调、时代气息结合得十分完美的作品，是中国舞剧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代表作，整部舞剧音乐构思严谨、结构清晰、表现手法丰富，其鲜明的艺术特色主要体现在：其一，现代的创作意识、现代的音乐语言、现代的创作技法形成这部舞剧的特色之一，这表现在乐队即兴演奏、非传统的和声结构、多声架构的不协和配器色彩；其二，湘西民间音乐素材的运用，使音乐主题个性鲜明，突出湘西音乐风格和精神气息，从而塑造出活生生的艺术形象；其三，山歌是该剧音乐表达的重要形式，为舞剧展现地方风俗起到了重要作用；其四，各种民族乐器的运用使音乐色彩极为丰富，使这部舞剧蕴含着地道的乡土气息；其五，运用丰富的音乐语言来表现复杂的戏剧内容，使舞剧创作出了丰富的舞蹈形式。

以上是对舞剧《边城》音乐特点剖析较为深刻的四篇文章。此外，宋武陵2006年在《艺海》发表论文《〈边城〉音乐特色析》中认为，该剧音乐采用以有调性旋律、无调性的和声为主的现代作曲技法及配器技巧，巧妙的与民间音乐相结合，使整个音乐汇通全剧；谭晶2016年在《北方音乐》发表文章《舞剧〈边城〉音乐舞蹈的自律与和律》，从音乐、舞蹈的自律与和律的角度，阐述了舞剧《边城》音乐与舞蹈的相互独立又相互依托、相互交融的特点；胡蓉蓉2003年在《上海戏剧》发表《为“爱”字而舞——民族舞剧〈边城〉观后》中认为该剧音乐形象质朴而不原始、现代但不洋化；这几篇文章评析到位、观点鲜明，可以看作是前面研究的一种补充。

结 语

综上所述，舞剧《边城》的音乐研究因该剧在国内外的广泛影响而有比较全面的研究，无论是宏观层面上音乐形象的塑造、曲式结构的安排，还是微观层面上音乐主题材料的运用、现代的作曲技法、民族化的调式音列等，国内专家学者们都做了较为细致的分析与深入的研究。几乎所有的研究文章都绕不开湘西民间音乐素材的运用与现代个性的作曲技法这两个研究点上，这也成了该剧音乐创作最核心的特点。诚然，作为单个舞剧的音乐评论，目前的这些研究成果已是足够，但如果把这部舞剧放在作曲家创作的时间维度与湖湘音乐文化的空间维度上，这显然还有很大的挖掘空间，这是今后研究要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