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德钢琴教程》在中国市场碰壁所反映出的问题

文 / 朱 迪

《美国最新海伦德学生钢琴教程：新世纪儿童钢琴启蒙教程》（Hal Leonard Student Piano Library，以下简称《海伦德钢琴教程》）是一套国际知名的初级钢琴教程，它分为五个级别，每级包括《课程》《练习游戏》《技巧》《乐理》《独奏》，以及《音符拼写》和《符号记忆卡》等分册与辅助教材。国内出版社在2005年引进了全部《课程》分册，与《菲伯尔钢琴基础教程》一样，《海伦德钢琴教程》也是出版于20世纪90年代的美国初级钢琴教程。自引进后，《菲伯尔钢琴教程》已经逐步被国内师生熟悉和运用，而更早进入中国市场的《海伦德钢琴教程》在国内却因销路不佳而绝版，其背后的原因值得我们深思。

《海伦德钢琴教程》系列由海伦德公司组织编写和创作。虽然与“巴斯蒂安”“菲伯尔”等美国现代钢琴初级教程有着很多共同的特征，但《海伦德钢琴教程》中充分发挥了海伦德公司在音乐教育上的资源和优势。海伦德公司成立于1947年，以将流行歌曲改编为器乐合奏起家。20世纪50年代，由于家用管风琴的兴起，海伦德公司出版了当时最畅销的管风琴教程，之后又相继出版了吉他和钢琴教程。海伦德现在是世界上最大的音乐教育出版公司，其音乐出版物包括键盘、弹拨、管弦等乐器的乐谱，风格涉及古典、爵士、流行、教堂等类型，媒体类别包括书籍、乐谱、音视频、软件等各个领域。海伦德公司还代理其他出版社的音乐产品，如“菲伯尔钢琴教程”系列便由其独家代理。

与很多由一位或两位作者创作编写的教程不同，海伦德钢琴教程可谓是集体智慧的结晶。《海伦德钢琴教程》系列的作者有四位，顾问有三位，此外还有键盘教育指导、编辑和美术设计等人的参与，他们之中既有钢琴家、教育家，也有作曲家，其中多位作者和顾问不仅有着丰富的钢琴演奏和教学经验，还能创作、改编和编配乐曲，甚至具备其他艺术才能。因此，整套教程充分显示出其内容的全面性和权威性。

《海伦德钢琴教程》构思新颖，不同分册之间相互补充，培养学生全面的能力。其中，《课程》分册在内容和排版上显得非常简洁。作者们如此设计的目的是避免花哨的视觉干扰，让学生更专注于音乐和演奏。即便在简明扼要的教学内容中，还是可以看出《海伦德钢琴教程》有不少新的方法和理念。例如，与很多强调握球状手形的传统教程不同，《海伦德钢琴教程》提倡的手形是放松的自然状态。在课程的开始没有急于让学生学习读谱或弹奏，而是先让学生感受节拍，体会节奏律动及其速度变化。在用单个手指弹奏时，教程还建议学生用1指抵住3指的第一关节演奏，帮助年龄幼小且手指柔软的学生获得稳固的支撑和结实的声音。《乐理》分册通过写写画画让学生进一步理解和巩固概念。而《练习游戏》分册中不但加入了游戏因素，更把练习分为三个环节——听力与回应、读谱与发现、想象与创作，分别训练和培养学生的听辨、理解、分析和创作等能力。在《技巧》分册中，作者们把技巧学习比拟成健身运动。每个单元被称为“音乐健身计划”，包含“热身练习”和“练习曲”两个部分，对技术难点、片段先预习，再在后面的练习曲中完整学习。同时，《技巧》分册中还配有更多的文字提醒学生和老师在关注弹奏方法和动作的同时，注意正确的手形、体态、声音、力度和断连。

与其他初级教程不同，《海伦德钢琴教程》在一开始学习弹奏时就在每首小曲的开头加入了表情术语，培养学生将感情投入到演奏中的习惯。仅在第一级中就出现了从“平稳地”到“有活力地”、从“安静地”到“兴奋地”、从“神秘地”到“不耐烦地”等各种丰富的情感，这也反映出教程中的乐曲在选择、创作和编配上的多样性。

教程中更加突出的是海伦德公司在流行音乐和爵士音乐教学领域的丰富经验和传统。初级教程通常曲调、织体与和声极其简单，反复练习时会显得单调甚至乏味。在随书附带的CD或MIDI磁盘中，海伦德公司将每首乐曲都精心编配了音色、和声丰满的乐队伴奏。除了电声乐器，伴奏中还使用了传统的键盘、管弦和打击乐器等，不但极大丰富了音乐形象、表现力和整体演奏效果，还能让学生学会倾听与配合，并能熟悉其他乐器的音色和特点。乐队伴奏的整体风格偏流行，伴以明快的节奏，很容易让初学者陶醉其中。同时，配器中也注意对于不同类型的乐曲保留其原本的时代和地域风格。《海伦德钢琴教程》的另一大特色是把即兴演奏能力的培养贯穿了整个教程。在刚刚学会两个手指弹奏两个音时，教程就开始了“我的歌”即兴演奏环节。精心编配的和声使得学生选择任何新学的音符都能产生和谐的音响效果。

《海伦德钢琴教程》无疑是一套优秀的钢琴教程，但为何在有着大量琴童的中国却完全没有市场呢？首先，这套教程并没有被完整引进，在拿掉了《练习游戏》《技巧》《乐理》《独奏》等分册后，其教学内容显得单薄，没有足够的配套内容对所学知识和技巧加以巩固、深入和拓展。《巴斯蒂安钢琴基础教程》在首次引进时的情况则要好很多，仅被去掉了《视奏》分册，即便如此，都使得原本完整的教学体系未能在中国市场展示出来。其次，美国几乎所有主流钢琴教程都有大量不同风格和难度的辅助教材，极大丰富和满足了学生的不同需求和爱好。而在国内，由于缺乏对应的辅助教材，教师们只能用传统的“拜厄”“车尔尼”等作品加以补充，这就可能使得教程与所选补充乐曲在难易程度、乐理概念和技巧上脱节。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一套教材的市场开拓和销量与出版商、音乐教育者、音乐教育机构的推广有着紧密的关系。《菲伯尔钢琴基础教程》是中国市场最晚引进的国外教程，但却有着较高的知名度，这与其作者和出版社的大力宣传，以及不断举办的教材培训活动密不可分。《巴斯蒂安钢琴教程》虽然早在1996年就被引进国内，但也是在近几年通过宣传才逐步推广开来。而《海伦德钢琴教程》则因缺乏有效的宣传而彻底淡出了我们的视线。

虽然教材需要商业宣传与推广，但优秀钢琴教程和书籍的滞销甚至绝版也从另一方面反映出中国钢琴基础教育中保守的教学和学习态度。在21世纪各个领域都迅猛发展的今天，再固守着一两百年前的教学方法和观念，仅按着自己原先的学习过程和习惯来教学显然不合时宜。在教材的选择和使用上，教师通常占据了绝对的话语权，因此教师们需要主动去发现和尝试新的教材，学习新的教学方法和理论，与时俱进，才能更有效地完成教学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