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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复佚文两篇及若干全集失收文字

2020-12-07张仲民

安徽史学 2020年4期
关键词:端方盛宣怀严复

张仲民

(复旦大学 历史系,上海 200433)

严复在中国近代史思想史、学术史上的重要地位,自是不言而喻,很早即成为学者重视和研究的对象。而严复研究这些年来较之以往能不断有所推进,很大程度上跟王栻先生主编之《严复集》五卷本出版有关。(1)王栻主编 :《严复集》,中华书局1986年版。之后在此基础上,台湾推出了20册的《严复合集》(2)《严复合集》,台北财团法人辜公亮文教基金会1998年版。;2004年,福建方面出版了孙应祥、皮后锋两先生所编之《〈严复集〉补编》。(3)孙应祥、皮后锋 :《〈严复集〉补编》,福建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目前收集严复著述最全者当属福建教育出版社2014年出版的11卷本《严复全集》,该书为我们更为全面和深入认识严复的思想与行迹提供了很好的帮助。但因为严复交游广泛,留下的文字众多,且其中很多无线索可寻,故严复文字散失仍复不少。

笔者这十余年一直在从事与严复有关的研究,前些年曾收集到一些严复佚文,已被收入2014版《严复全集》中,近几年仍时有发现,现将新近发现的严复写给盛宣怀关于中英商约交涉的说帖及他致林白水的一封信公布,同时将北京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所收藏的端方档案中若干严复电报一并收录,进而将之前曾经公开发表过的严复挽郑汝成联但未收入《严复全集》的若干文字公布,以便利有关问题的研究者与严复全集的编者。

一、严复说帖

严复上给盛宣怀的说帖存于上海图书馆的盛宣怀档案中(4)盛宣怀档案中的严复书信颇多,冯金牛先生曾从日本收藏家收藏的散佚盛宣怀档案中整理出严复于宣统二年到三年写给盛宣怀的十二通书信(其中第八封信上图盛档存有抄本)。参见冯金牛整理 :《严复致盛宣怀函十二通》,上海档案馆编 :《上海档案史料研究》第17辑,上海三联书店2014年版,第169—178页。,这篇文字系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严复以候补道身份向盛宣怀呈递的《候补道严复商约条陈》,共十二页,事关当时中英的商约谈判事。(5)《候补道严复商约条陈》,上海图书馆藏“盛宣怀档案”,索取号:003136。中方主其事者为在上海的盛宣怀,英方为马凯,其核心内容为“免厘加税”问题,双方谈判非常艰苦,盛宣怀所持态度比较强硬,严复此说帖或即针对此而上,最终双方于光绪二十八年四月十七日通过谈判达成协议。中方基本达到免厘加税目的,严复建议未被采纳。(6)有关双方谈判的情况,可参看夏东元编著 :《盛宣怀年谱长编》下册,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739—744、750—752页。其说帖内容如下:

窃伏惟通商之道,经纬万端,而操其业者,意主于为利。要之相养相生,人道所不可废者也。故《易》曰,日中为市,取诸噬嗑,上文明而后下动也。《书》称懋迁有无化居。《孟子》言通功易事。而太史公之传《货殖》也曰:善者因之,其次利导之,其次整齐之,最下与之争。故通商者,交有利之局也。自国际言之,则其理与兵争相反;自人事言之,则其理与博簺相反。兵争博簺,必此负而后彼赢,彼损而后此益。惟通商不然,必两利而后利,求独利乃无所利,此其例至信、其道至大,此商贾之业所以断断不可目为汙处也。往者海禁未开,各国恶广州十三行之垄断,叩关求通不许,则连数国以兵力求之,必得而后止。夫彼之憪然为此而不怍者,亦曰通易有无,以阜财厚生者,国民之公理,而禁遏沮绝为不谊,可伐故也。

伏读宪札有云:中国通商旧约,本已多受亏损,今议修改,有益于各国,不能无损于中国。职道不敢为外人游说,然颛蒙之识,证以所学,于所谓亏损者,诚累思而不得其说也。窃以谓条约果于中国有损,当在地界之约与一切涉于战守者耳。至于商约,当无所损,果损则中外俱损。盖以计学公例言之,非彼不欲损中国也,限于理势,虽欲损我而不能也。

夫各国既与中国通商矣,损中国则比例自损,中国之于各国也亦然,此不易之理、必至之符也。则请以一事明之,今夫通商约章,士大夫所指为亏损最甚者,莫若定税一端矣。定税者,有国自主之权也。而我则必请诸外人而后可以增减,此非明明受损者乎?顾此谓之侵吾主权则可,谓之夺我税利,又不然也。夫夺税利在于过轻,顾试问此所轻者,外国出货之家蒙其利乎?抑中国出价之民蒙其利乎?今设我之主权大张,取进口诸货之税则而悉加之,又试问彼且即原价以为售乎?抑此比例加价以取照常之利乎?且加价非徒加也,价加,销售之数将比例而降少,销售降少,则来货渐稀,来货渐稀,关税减色,则加税亦未必果利国也。是故进口税轻,于外产固有畅流之益,而于我之国与民,亦未必损,明矣。至于加出口之货税,是为自狭销场,而与外货以争销之柄,是以各国不为,而无虑皆豁免者,此其理尤易明也。然而所论者特谓税轻于中国无损耳,非曰一切之税不可加也。逋负至重,以屡空之度支,当待举之百废,不为加赋,何道之从?特是中消息至微,徒加之,未必取盈,犹为减之,未必遂绌。其理犹欹器然,不及固欹,过之且覆,必酌剂进退,而得其最多之一时,方为合法耳。西人特加有云:以二进二本为四也,独赋榷之数与常算异,二二非四而反得一。此言虽俚,可深思也。总之条约中所见,为最损中国者,其效不过如此,他可推矣。

更读宪札有曰:商务权利得失,上关国计,下系民生,何以设补救之方?何以为抵制之术?夫一国商权所系至钜,诚如明谕。然窃以谓居今视前,有补救之方而无抵制之术,有补救之术者,在于我之政令,不在彼之约章。至于抵制无术者,盖以通商而言抵制,已违两利生财之公理,违公理则无所往而非荆棘,求免于交涉之棼已难,以云“上裕国计,下厚民生”,偏其反矣!夫言商务而以抵制之术为断断者,此不独中国之士大夫然也。嘉道以前,西人之议,莫不如此。故于商务最严进出之差,进出差有正有负,得正则喜,遇负则忧,于是乎有奖谕掣还诸政,其大旨皆求出口之货必多外来,而金银入国乃为有利,与中国向者必塞漏厄之说正同。且法则抑制,英商则垄断美产,纷纭轇葛,至兴干戈为之甚。劳而富强之效,终不在此。迨斯密·亚丹起,而深排其说,而后一国憬然,悉罢抵制之政,号自由通商。已而,民业骏兴,不及百年,通商之国悉臻殷富。前事俱在,可详考也。

由此观之,今中国而讲求商务,其道在扩充通达,使进出二货并进皆隆,而不在谨漏厄、言抵制明矣。若夫补救之方,则有之矣。第其事在中国政令之中,而不在通商条约而已。亚洲日本与欧洲各国,皆地与国律相盖。故外人一入其疆,必受治于其国之法律。独中国以鞠狱之用刑许,又无陪审抱告之制,其律遂为外人之所不遵,乃于通商口岸设领事,以兼理词讼,国各为律,遂使一租界之中,十余国之刑章,樊然杂行于其内。夫刑宪者,国之大枋也。乃在本国之中,其不行者已二十余所,如是尚得谓之有国自主之权乎?故交涉之案,日棼以此,通商权利,畸有重轻,亦以此。甚且抑主优客,而为渊驱鱼、为丛驱爵矣。此诚不可之大,而败亡之见端也。

欲谋所以补救之者,取《大清律例》而更张之,令与诸国和同,以为后此收回地律相尽之主权张本,此策之上者也。其次则请各国专派使臣与我会议通商律例,定以为外人入中土者之所公守,三年为任,中朝与各国各派专员以司其事,勒成划一之规,亦可徐图收回刑柄,此中策也。若并此不能,则亦宜深杜抑主优客之弊,凡遇与外人定约之后,抑在随时专请之条,国家既以某项权利与外人矣,即宜立沛大号,蠲以与民,使之均沾利益,如厘金,如轮船,如矿,皆不宜反客为主,外重内轻者。此虽下策,亦愈于今之无策者矣。

再者伏读宪札,饬令详考熟筹,精思利弊矣,而恐其论之过高而难行也,乃先诫之曰审时度势,务求可行,出虑发谋,几于能济。夫议出而不可行,不如其不议,行之而无济,不如其不行。宪诲殷勤,诚为至当,但职道有不容已于言者。自道咸以来,中国之困于外患者屡矣。辱国丧师,每战弥甚,条约日以益倨,赔费日以益多,创钜痛深。君若臣勋色相戒曰议新政,曰求自强,不自今日始也。当彼之时,谋国者用其咫尺之智,守其拘牵之义,有所建白,大抵皆察朝廷所可行者有所措施,皆公卿所谓能济者也。而卒之何?补于艰危,何救于败衂?夫今之世为何如世乎?谚曰:舐糠及米。古《黄台瓜辞》曰:三摘尚为可,四摘抱蔓归。炮台划洋兵戍,则主权失矣。赔款至大后,此财柄半归彼族,则民力殚矣。名曰和议,实无异举一国而伏于他人之辕轭也。此真及米之秋而去抱蔓之归为不远矣。夫图强于积衰之后,奋兴于极敝之时,类非咫尺之智、拘牵之义之所能为也。将必有行其所不能行,而求济其至难济者,庶几有以祈天永命而奠垂危之基耳。

职道仰承宪札,为之竭智深思、寝不帖席者旬余日矣,念欲言其有济,则时不可行,其所可行,则恐其无济。不得已,谨为宪台辨其所不必争,与其事之必求。在我者伏惟怜其愚,而详择其中,时局幸甚。

从该说帖内容可以发现严复对商业作用认识的深刻,以及他对中外通商意义和现实形势判断的准确,当然从中也不难发现严复对西方列强本质认识的不到位,将表面现象看作原因,特别是误读了领事裁判权的由来在于法律之不同,进而有意无意地美化或掩饰了列强侵华的意图和作用。

二、严复致林白水信

第二篇文字是严复写给同乡林白水的一封信。众所周知,严复晚年甚少公开发表文章,其政治见解与思想主张多见诸与熊纯如这样的友朋之间的书札中,故此严复这些私人通信就非常重要,此封严复致林白水(又名林万里,1874—1926年)的回信也是如此。

1921年9月10日,移居故乡闽侯的严复面对同乡晚辈林白水的问讯,撰写长信回复刚刚在北京创办《新社会报》的林白水,信中严复自道其晚年的生活情形与思想主张,并表达了他对于当时舆论所倡导的联省自治的看法,提醒林白水从事新闻工作时应该谨慎行事,不作偏宕激烈之论误导读者:

少泉仁兄世大人执事:

投老久病,蜷伏里门,真不知外间天地作何色泽?承按日寄示《新社会》,借以粗悉时局变相,久拟作缄称谢,并讯贤者兴居,而羸惙相乘,日复一日,甚内愧也。比者乃倚先施,辞挚情深,知左右于无似不浅也。

仆以去秋用西医更换空气之说,力疾来南,洎抵此间,亦未见何等益处。至今,痰喘尚复同前,惟食量尚佳,又健爽时能走数百步已耳。前拟三四月间北去,嗣后以家人有迁沪之议,遂成蹉跎。五六月既惮触热,七八月又苦风飓,此仆之所以至今未动也。总之,西崦日迫,垂老羸病之夫,其举动之难,诚有非年力精富如足下辈所能曲喻者,则无怪乎百思莫得其解耳。时于所寄报端得窥豹采,辄叹一时无两,不徒了达情势,而恢诡谲怪,炙毂过髡,尤能使人揽而忘倦,则一出而为社会欢迎,固无足讶。夫笑之则以为喜,誉之则以为忧。古之文辞则然,而报馆文章反是,此其所以有蜉蝣之称也。至所主张,则亦有随时之义,必云乎当而为富国利民之效者,则亦难言。夫今日之主自治,自不佞观之,与光宣之间呼号立宪、辛壬之际逼取共和者,亦何所异?事穷则变,而其实理乱强弱之原,初不在此,即使联邦制成,而省国之枋,必有所落,假他日长以小人而乘君子之位,其恣睢如故,其造业如故,则其与十余年世局所去几何?此仆于时事所以噤无一谈,而以老疾转安于造化之黥劓也。

闻籀书有进境,殊代深喜。足下用世人,而于一是之美术癖好如此,此非有夙根者不能努力为之。无论他时,不朽盛业,即老所自娱,亦他物尘俗者所不办也。近在鼓山逭暑约五十日,稍读彼法中经论,颇有所得,往往于静中了然,自见心地。而于“无所住而生其心”一语,尤五体投地,没齿无间言,恨此事不得与足下剪灯共谈也。又欲为贤者辈忠告者,一切法问题总有两方面可说,下根人认了一边,忘了一边,所以说旧言新都成病痛,此程伯子所有云:譬如醉汉,扶了一边,倒却那边,也惟最上乘人始能免此。所以为此说者,欲足下辈于握笔谕俗之时,常为平衡之论,见旧法之弊,知其所由,然勿动致轻訾而已。细缕不尽,敬讯仁祺。

复白。九月十日。(7)《新社会报》1921年10月9日,第4版。

此信所述部分内容在严复该年写给熊纯如和长子严璩的信中也有透露(8)孙应祥 :《严复年谱》,福建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541—542、546页。,但严复并没有说及避暑时曾学习佛典《金刚经》的情况,严复这封信为我们研究严复晚年思想无疑提供了很有价值的线索。值得提及的是,严复这里对林白水的提醒或预言似乎并未起到作用。稍后不久,林白水主持的《新社会报》即因“多嘴多话”,大胆评论奉直关系而被法庭强迫关停,林白水自己也入狱三个月,之后不得不将《新社会报》改名为《社会日报》出版。(9)《本报复业宣言》,《社会日报》1922年5月1日,转自福建省新闻学会、福建省林白水研究会编 :《林白水文选》,福建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158页。稍后林白水本人再次因言获罪,1926年8月为军阀张宗昌杀害。

三、严复致端方函电

身为复旦公学监督的严复曾写给时任两江总督端方的一封信,该信此前已经被研究者整理出版,但未被注意和重视。此信出自日本学者佐久间桢在北京购得的五十三通“匋斋存犊”——该存犊应系当年从端方档案中散佚出的部分之一,剩余部分中的大宗应即今日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收藏和已经部分影印出版的端方档案。该函内容系严复和端方关于复旦公学内部矛盾的通信之一,正可与《严复全集》中已收录的致端方两封信函以及端方档案中的有关内容互相参看。(10)《与端方》,马勇等编 :《严复全集》卷8,福建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第243—244页;张建斌 :《端方与复旦公学》,《史林》2017年第3期。原信内容如下:

陶帅钧座:开岁得承手书,兼领严字元押,十朋之锡,盖有不啻。寅维圭卣增华,旌旗发秀,起居燕喜,悉叶颂私。复旦校事,正月间所以与叶张两庶员划清界限,登诸广告,诚属事不得已。昨者夏道来沪,备述钧旨,感何可言?复诚不肖,乃与后生打笔墨官司。事后思量,真堪发笑耳!但本期内地学子至者益多,校舍阗咽。既受宪事,又不得不努力经理,去泰去甚,敬竢后命而已。风潮谅当不兴。叶其足迹并未至校,知关宪廑。谨此布达,并叩崇绥,不宣。严复谨状。二月三日。(11)《严复函》,《匋斋(端方)存牍》,《史料丛刊》第30种,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96年版,第128—129、218页。该函时间为1908年,整理者阎崇璩将严复此函系为1907到1908年,不准确。

据严复这封二月三日(1908年3月5日)写给端方的密函可知,端方之前担心复旦公学会出现学潮,曾亲自致信严复寻求复旦校事的解释,同时为表达对严复的安抚与支持之意,特意送其一“严字元押”。严复此函即是向端方进行解释,以及对其关注复旦校事并支持自己表示感谢。

除了这三封信外,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收藏的端方档案中还留有严复与端方来往的多份电报,虽是片言只语,但足以见证严复、端方之间的交谊情况,颇值得录存。

南京督宪钧鉴:查游美学生中有王、侯二人,因故不行,应行顶补之杨生景斌可否于廿六日随同赴美?如蒙恩允,请电饬温道遵照。复旦严复谨叩。光绪卅三年六月廿三日。(12)《严复电报》,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端方档案”,档号:27-01-002-000160-0335。

南京端大帅钧鉴:职道有京津之行,复旦祈即派员接交,至为感祷。复谨禀。光绪三十四年二月二十三日。(13)《严复电报》,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端方档案”,档号:27-01-002-000065-0110。

督宪鉴,钧电敬悉。请饬胡庶务即日前来。极感。光绪三十四年三月初四日。(14)《严复电报》,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端方档案”,档号:27-01-002-000324-0030。

四、严复挽郑汝成

此外,严复还有数篇联语(主要是挽联)未被收入其全集中。这些联语曾见于黄涵林编《古今楹联名作选粹》一书。(15)黄涵林编 :《古今楹联名作选粹》卷4,上海广益书局1929年版,第4—5页。该书曾多次再版,也被许多学者引用,足见其流传之广。联语针对对象为郭嵩焘、李鸿章、高凤岐(啸桐)、文廷式(芸阁)、何眉生、庚子三忠(许景澄、袁昶、立山)、吴汝纶、熊季廉、郑汝成、讲经堂,其中关于李鸿章、熊季廉的挽联已经被收入新版《严复全集》中,关于郭嵩焘、吴汝纶的挽联也广被传颂,这里只录严复挽郑汝成(子进)一联。

1915年11月10日,曾积极向袁世凯表态支持其称帝的淞沪镇守使郑汝成在上海被革命党刺杀。为了安抚支持者、威慑反对帝制者,袁世凯高规格处理郑汝成葬礼,并以民国大总统身份行追封郑为“一等彰威侯”,“加优恤世袭罔替”,“以大总统令封侯,为世界创举。”(16)刘成禺、张伯驹 :《洪宪纪事诗三种》,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166页。目睹袁世凯如此重视郑汝成身后事,诸多朝野名流纷纷参加其葬礼和撰写挽联,身为筹安会成员的严复即是其中之一,其挽联内容为:“海上失长城,噩耗竟传来君叔;津门共横舍,鸢眉早识马宾王。”该挽联当时曾载于报纸,且附有严复自注(《古今楹联名作选粹》没有收录该注)简述他与郑汝成当年天津水师学堂的师生缘分,以及李文田(仲约)对郑的预言:“甲申法越之役,李仲约侍郎奉命至天津订办条约,尝参观水师学堂,于班中见子进后告复曰:此生骨相特异,后必大起风波,惟恐不免耳。”(17)《郑彰威灵榇抵京记》,《新闻报》1915年12月1日,第2张第3版;《郑故侯挽词汇录》,《上海亚细亚日报》1915年12月2日,第2张第4页。

以上刊布的严复文字虽然不多,但仍有其价值在,为我们揭示了不少过往研究中未被注意或未被充分研究的面向,如严复同盛宣怀的关系情况,严复晚年转向佛学的情况,以及严复与端方关系的密切程度。特别是严复为郑汝成所写的挽联,尤可作为我们进一步研究严复介入洪宪帝制情况的线索,弥足珍贵。有关情形,笔者会另文专门讨论,此处不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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