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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问苏轼上党行

2020-12-06郭存亭

文史月刊 2020年8期
关键词:上党人参苏轼

郭存亭

提起苏轼的诗词文章,可谓家喻户晓,但要论及苏轼与上党的渊源,还有待进一步考证。

苏轼(1037—1101),字子瞻,又字和仲,号东坡居士,世称“苏東坡”,是眉州眉山(今四川省眉山市)人。他是北宋文学家苏洵的长子,嘉祐二年(1057年)考取进士后走上仕途,一生坎坎坷坷,历经多次升迁,先后担任过中书舍人、翰林学士、端明殿学士、礼部尚书;曾任杭州通判,密州、徐州、定州、湖州、颖州等知州。元丰三年(1080年),因指责新法而遭降职并调往黄州,后又贬谪广东惠州、儋州。宋徽宗即位后,向太后执政,苏轼才被赦内调,复为奉礼郎;不幸的是在北归途中,因误用人参而病逝于常州(今江苏),追谥文忠。

苏轼一生博学多才,天资极高,诗文书画皆精,是宋代时期我国文学艺术史上罕见的全才,是一位集散文家、诗人、词人、书法家、画家等于一身,而且在这些领域都颇有建树的文化名人。苏轼的诗,清新豪健,独具风格,善用夸张、比喻等艺术表现手法,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苏轼的词,充满激情且豪放,对历代诗词文学创作有巨大影响,与辛弃疾并称“苏辛”;苏轼的书法,擅长行书、楷书,善于自创新意,用笔丰腴跌宕,富有烂漫情趣,与黄庭坚、米芾、蔡襄并称“宋四家”;苏轼的画,主张神似,提倡“士人画”。其主要著作有《苏东坡全集》《东坡乐府》《东坡易传》等。

苏轼,这位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为“唐宋八大家”之一的北宋著名的文学家、书画家,也与上党有过历史的情缘。我们走进苏轼的诗词,品读他笔下的上党,了解他的上党之行,打捞他沉淀在文学之海里上党行的那些历史碎片。

“上党从来天下脊”的意喻

苏轼有一位好友叫梅庭老,宋时吴郡人。吴郡是指江南三吴一带,根据宋地图学家税安礼的《历代地理指掌图》得知:宋时以苏(东吴苏州)、常(中吴常州)、湖(西吴湖州)三州为三吴地区。熙宁七年(1074年)正月,苏轼在杭州任通判,梅庭老被任命为上党学官,即上党主管地方文教一职。上党,地势高险,自古为战略要地之地,境内主要有长治盆地、晋城盆地两块盆地,两盆地依丹朱岭、羊头山和发鸠山等山脉为界(泽潞两郡的传统界山)。狄子奇《国策地名考》曰“地极高,与天为党,故曰上党”,其意即此。苏轼在润州(今江苏镇江)送别好友,便写了《浣溪沙·送梅庭老赴上党学官》送与他,对梅庭老不被重用离乡远行深表惋惜。在苏轼以前的词里,《浣溪沙》词调大多只用于写景和抒怀,而在《浣溪沙·送梅庭老赴上党学官》里却用来写临别与友的赠言,其用意不言而喻。

门外东风雪洒裾。山头回首望三吴。不应弹铗为无鱼。

上党从来天下脊,先生元是古之儒。时平不用鲁连书。

词中“天下脊”指的就是平顺天脊山,位于平顺东南的崇山峻岭之间,格外绮丽,再加上苏轼的《浣溪沙·送梅庭老赴上党学官》一词里的名句“上党从来天下脊”,使其闻名于世。

我们不妨顺着词的意境走进苏轼送别梅庭老的那个春日。虽然春天已经来临,但一场春雪的飞舞,使江南江北依然很寒冷。在润州乡村茅亭外的一条小路上,苏轼与梅庭老话别泪吟,飞舞的雪花似梅花洒满他们的衣襟。梅庭老回首望着故园,依依不舍。苏轼告诉好友:“你既然做了上党学官,就不要嫌弃上党的遥远与其地势的险要。先生有如古之大儒,以天下为己任,勿以学官而自卑。”

那么,既然上党是要地,梅庭老又是大儒,为何朝廷不委以大任,而任“学官”呢?在《浣溪沙·送梅庭老赴上党学官》一词里,苏轼用鲁连的典故,表达了他对好友的劝勉与同情之意。鲁连,即鲁仲连,战国末期齐国人,曾在赵国游学,当时正逢秦国围攻赵国,魏国派人劝说赵国奉秦王为帝,鲁仲连力排众议,使赵国保持了独立。后来,齐国大将田单攻打聊城,久攻不下。鲁仲连修书一封,用箭射入城中,劝说守城燕将。燕将看到书信后,犹豫不定,哭泣三天后自杀。田单收复聊城后,齐王想封赏鲁仲连,鲁仲连却逃隐于海上。《史记》中对鲁仲连的评价很高,苏轼在他给梅庭老的送别词里表达的意思是:你虽有鲁仲连那样的才能,却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然而上党自古为天下脊,如今你被任命为上党学官,就安心本职工作吧。

熙宁八年(1075年),梅庭老又由潞州转职为密州户曹。那一年,苏轼多次在常山(今浙江常山)祈雨,后又有会猎活动,作了《和梅户曹会猎铁沟》一诗。元祐五年(1090年),苏轼任杭州知州时,梅庭老已经退隐,苏轼访梅庭老作《寄题梅宣义园亭》,诗云:

仙人子真后,还隐吴市门。

不惜十年力,治此五亩园。

据沈松勤先生在《苏轼词编年补证》一文中考证,梅户曹与苏轼《浣溪沙·送梅庭老赴上党学官》中的梅庭老以及《寄题梅宣义园亭》中的梅宣义同为一人。由此可以看出,论及苏轼、梅庭老二人的关系,他们不仅是同僚,而且像兄弟一样。

苏轼与好友梅庭老泪吟话别,全词寓义曲折深远,既同情于友人的怀才不遇,又劝勉友人要安心工作;既以他旷达的人生态度告诫友人如何处事,又有对其生未逢时不得重用之遭遇而深表同情。从《浣溪沙·送梅庭老赴上党学官》一词里可以看出,苏轼对上党是非常了解的,尤其是对太行山的了解,能具体到平顺天脊山。

纵观历代诗人对太行的诗韵,皆为有感而发。如果说苏轼未曾有过上党之行,仅凭想象就能写出“上党从来天下脊”这一名句,那是不太可能的。“上党从来天下脊”,应该是苏轼上党天脊山之行的最大感受。长治学院王建堂先生在《上党“分野与地域”》一文里写到:“悠悠八百里太行,虽说绵延山西、河北、河南三省,但无论是北上太行,还是东上太行,主要指地处太行腹地的晋东南,即古上党。苏轼《浣溪纱·送梅庭老赴上党学官》也有‘上党从来天下脊的警句;‘脊就‘脊在地处太行之巅上。故,关于‘太行之险的感叹,古已有之。”

苏轼是否到过上党,《人民日报》(2011年12月12日第24版)刊登徐怀谦的《比风景更美丽的(大地足音)——平顺纪行》一文里这样写到:“当年,苏东坡有位朋友叫梅庭老,被派往潞州任学官,他嫌官小,很不情愿去,就向苏东坡诉苦。苏东坡一听是去潞州,就欣喜地对他讲:潞州我去过,那可是个好地方呀!不要在乎官的大小,大丈夫应该胸怀天下,你一定要去。当即写了一首词《浣溪沙·送梅庭老赴上党学官》相赠:门外东风雪洒裾。山头回首望三吴。不应弹铗为无鱼。上党从来天下脊,先生元是古之儒。时平不用鲁连书。梅庭老听从了苏轼的劝勉,从河南林州出发,前往潞州赴任。当他走到平顺境内,举目四望,只见巍巍太行与天相接,起伏跌宕,气象万千,禁不住大声赞叹:‘太行真雄奇,真乃天脊也!”这段记载应该是徐先生的考证结果。按照徐先生文中之意,苏轼最起码是在熙宁七年之前就有过上党之行。

“飞狐上党天下脊”的诗境

2001年中国建材工业出版社出版了《定州揽胜》一书,里面对苏轼任定州知州的记载很详细:“元佑八年,58歲的苏轼在京任端明殿学士,左朝奉郎、礼部尚书。8月,苏轼的妻子王闰之卒于京师;9月,苏轼出知定州军州事。”苏轼当年任北宋治边重镇定州知州,还兼任河北西路马步军都总管,直接指挥禁军两万八千余人。苏轼在定州短短几十天,就走遍了太行沿边重镇。李占才的《苏东坡在定州》一书对苏轼在定州的历史挖掘得更为详细。

太行山,位于山西省与华北平原之间,北起拒马河谷,南至山西、河南边境黄河北岸,呈东北至西南走向,为古老褶皱山脉,大部分海拔在1000米以上。晋代郭缘生所著《述征记》说的“太行八陉”,自南向北分别是:轵关陉、太行陉、白陉、滏口陉、井陉、飞狐陉、蒲阴陉、军都陉。在苏轼的诗词里,有一首元佑八年(1093年)12月他到定州任知州时作的《雪浪石》一诗,那是他被贬定州时在自己的后花园偶得一石,此石黑质白脉,中涵水纹,好似一幅若隐若现的山水画卷,苏轼把它叫“雪浪石”。而《雪浪石》一诗原有副题“次韵滕大夫二首之一”,是和齐州通判滕希靖的一首诗。诗的全文如下:

太行西来万马屯,势与岱岳争雄尊。

飞狐上党天下脊,半掩落日先黄昏。

削成山东二百郡,气压代北三家村。

千峰石卷矗牙帐,崩崖断凿开土门。

朅为城下作飞石,一炮惊落天骄魂。

承平百年烽燧冷,此物僵卧枯榆根。

画师争摹雪浪势,天工不见雷斧痕。

离堆四面才江水,坐无蜀士谁与论。

老翁儿戏作飞雨,把酒坐看珠跳盆。

此身自幻孰非梦,故国山水聊心存。

元佑八年12月,已是太行山的寒冷时节。苏轼刚上任,就马不停蹄地到各地视察工作,他们一行来到太行山的飞弧口,巍巍太行,绵延起伏,秀丽雄伟;飞弧口两岸峭壁,蜿延百余里,直达上党。飞弧口为华北平原与北方郡县的咽喉,历来为兵家必争重地。在历史上,楚汉之争时刘邦屯兵飞弧口;建中四年(783年),李晟自定州引兵屯飞弧口把守,是北宋扼敌的国门要道。苏轼与随行的李之仪观看飞弧口之要地后商定:此处乃是河北西路御敌之战略要地,必须派重兵屯守。正如他在《雪浪石》的诗中写到自己的感慨:“飞狐上党天下脊。”

太行山作为天险,南北绵延八百里,东西也有百余里甚至数百里。这道绵延的险峻山塬,重要的东西出口仅有八个,也就是由于河流切割,每百余里才有一个东西横贯的峡谷,古人叫做“陉”。关于对“陉”字的解释:《说文》是“山绝坎也”;《尔雅·释山》是“山绝,陉”;邢昺的《尔雅疏》是“山形连延中忽断者名陉”;邵晋涵的《尔雅正义》是“凡两山中断以成隘道者,胥成陉焉”。在《辞海》里解释陉有两种含义:一是山脉中断的地方为陉,二是陉同“径”。从上述的各种释意中可知,陉就是山脉受河流切割而自然形成的横谷。“太行八陉”是经过人力作用之后被古人选择利用的山峡形态的道路。也就是说,太行八陉是太行山人利用自然峡谷河道的原有走向及其形态,再施以人工作用,开辟后而慢慢形成的道路。就以飞狐古道来说,汉、唐、北宋、明代都曾修治过。作为太行八陉之一的飞狐陉,顾祖禹说:“州山川险固,关隘深严,控燕晋之要冲,为边陲之屏蔽,飞狐形胜,实甲天下”。台湾的严耕望先生在《唐代交通图考》第二册第四十三篇“太行飞狐诸陉道”里,也详细地排比了历代有关飞狐古道的论述。在古代文献资料中经常遇到这样的地理名词:飞狐、飞狐陉、飞狐口、飞狐关、飞狐峪、飞狐塞、飞狐道,这都是历代兵家必争的关隘、要道;在古代文学作品中,飞狐作为边关的代名词,也常常被文学家们所提及;现代的武侠小说、武侠游戏中,也常把“飞狐道”写成侠客义士们出没的地方,这些都可说明飞狐古道的声名显赫。太行山飞狐陉又名蜚狐陉,位于太行山东麓恒山的峡谷口,起于河北省涞源县,经上庄、岔道、北口至河北蔚县,是历史上燕赵通胡的要道,也是北上内蒙、辽东,西到甘绥、西域,南下中州、江浙的重要关陉,历代都设重兵防守。

太行山山势之高,千峰万峦。令人敬仰的“雪浪石”出于太行山,是当年与敌人激战时作的“飞石”,“一炮惊落天骄魂”正是“雪浪石”昔日与敌作战时非凡经历的见证。苏轼在《雪浪石》的开头并非直接来写“雪浪石”,而是从“雪浪石”不平凡的来历展开笔墨。“雪浪石”来自太行山上,而太行山的山势高大雄伟,可与泰山争尊。据考证,绍圣元年(1094年)4月,苏轼作《雪浪斋铭》,其中写到:“予于中山后圃得黑石白脉,如蜀孙位、孙知微所画,石间奔流尽水之变。又得白石‘曲阳为大盆以盛之,激水其上,名其室曰雪浪斋。”这里的雪浪石,即指来自飞狐上党的雪浪石。从中我们看到苏轼驻守定州,早已下定守卫边疆誓死抗敌的决心。据河北研究者考证,苏轼的《雪浪石》咏物诗写于他离开定州而去广州之任上。

苏轼于元佑八年任定州知州,而在短短几十天就走遍了太行沿边重镇,且对太行飞狐诸陉道进行了考察,也由此证明:苏轼任定州知州时有过上党行的经历。

沉淀在诗文里的历史碎片

苏轼何时到过上党,历史上没有明确的记载,但他的诗文里告诉我们:苏轼的确到过上党,在他的诗文里完全可以打捞到他上党之行的一些历史记忆。

紫团参寄王定国

谽谺土门口,突兀太行顶。

岂惟团紫云,实自俯倒景。

刚风被草木,真气入苕颖。

旧闻人衔芝,生此羊肠岭。

纤攕虎豹鬣,蹙缩龙蛇瘿。

蚕头试小嚼,龟息变方聘。

矧予明真子,已造浮玉境。

清宵月挂户,半夜珠落井。

灰心宁复然,汗喘久已静。

东坡犹故目,北药致遗秉。

欲持三桠根,往侑九转鼎。

为子置齿颊,岂不贤酒茗。

这是苏轼给好友王定国送紫团参写的一首诗。紫团参是党参中最珍贵的一种,因出产于上党壶关县东南部和陵川县交界处的紫团山而得名。紫团参与潞城的“潞党参”、陵川的“五花芯”合称党参“三品”。明代医学家李时珍《本草纲目》也把党参列入人参条目之内,并把壶关出产的“紫团参”与辽东、高丽诸参列为上品。紫团参的用途很广,以根入药,性平味甘,具有补中益气的功能,适用于中气虚弱,脾虚泄泻、食少便溏、面黄浮肿等症。据记载,唐、宋、元各代曾做为向皇宫上贡的物品。《新唐书》上说:“潞州上党郡大都督府土贡赀、布、人参、石蜜、墨。”当时,唐代的许多诗人对此都有描述。《壶关县志》说:“考方书,人参种类甚多,惟恐产上党紫团山者为紫团参,最为上品。”在唐宋时,紫团参还被列为向宫廷进贡的八大贡品之一。紫团参的确珍贵,而苏轼把如此珍贵的礼物送与好友王定国,可见他们的情义非同一般。

有上党地域文化研究者说过:没有上过太行的人不知太行顶的奇与险,没有登过紫团山的人不知紫团云的美与秀。紫团山的山峰常有紫气缭绕,主峰海拔1791米,奇峰叠起,松柏苍劲。据记载,古今游人留有咏紫团山的诗词百余篇。紫团山景区古有八景:仙翁崖、云盖寺、照壁山、倚秀峰、南极园、唐崖碑、将军峰、翠微洞。再说《紫团参寄王定国》一诗里“羊肠岭”,指的就是壶关的羊肠坂,自古以来这里是中原通往上党的关隘要道,山高沟深路险,历为兵家必争之地,战国时为秦赵韩相争的战略要地,秦汉时为用兵太行的主要通道,魏晋时为主要粮道。有学者研究认为:在苏轼的《紫团参寄王定国》一诗里,从诗中苏轼对“太行顶”“紫团云”“羊肠岭”这些地名的熟知程度上看,完全可以说明苏轼是到过上党壶关紫团山的。

苏轼在他的好友梅庭老赴上党做学官之前就到过上党,梅庭老又曾在上党做过学官。由此,我们是否可以根据苏轼的诗文来推断:元佑八年,苏轼任定州知州时,他用短短几十天时间走遍了太行沿边重镇,而他居住的定州离上党很近,如此好的机缘何不再来一次上党之行呢?既可以拜访好友在潞州的故居,也可以欣赏一下太行美景。所以,他就有了一次上党行的经历。在潞州,梅庭老的潞州朋友赠与他珍贵的地方特产“紫团参”,这可是贡品。再者,苏轼本来就是一位喜欢地方特产之人,尤其是喜欢人参。接着,有梅庭老的潞州朋友介绍与陪同,他又游览了壶关紫团山,走过了羊肠坂,品尝了紫团参,感受了一番上党“天下脊”的奇与险,也因此留下《紫团参寄王定国》一诗。

到这里,就可以引出苏轼的另外一首与上党有关的诗文了。

苏轼曾经“移植”紫团参

宋哲宗绍圣元年4月,59岁的苏轼以讽斥先朝罪名被贬知英州。未至贬所,8月再贬宁远军节度副使惠州安置,不得签署公事。10月2日到达贬所,时詹范守惠州。是年苏轼的诗文其中有《雪浪石盆铭》一诗。苏轼在惠州自然也忘不了游山玩水,他流连于鹅城的清风明月,遍尝岭南的四季佳果,享受生活的甘甜与苦涩。当时他没有专门的官邸,寄居在惠州的嘉佑寺,他曾亲手在庭院小圃里种过人参、地黄、枸杞、甘菊及薏苡五种草药,作为吟咏对象,以寄寓其失意心情和对时政的不满。他作有《小圃五咏》,《人参》是其中的第一首,全诗如下:

上党天下脊,辽东真井底。

玄泉倾海腴,白露洒天醴。

灵苗此孕毓,肩肢或具体。

移根到罗浮,越水灌清泚。

地殊风雨隔,臭味终祖祢。

青桠缀紫萼,圆实堕红米。

穷年生意足,黄土手自启。

上药无炮炙,龁啮尽根柢。

开心定魂魄,忧恚何足洗。

糜身辅吾生,既食首重稽。

苏轼在他的“小圃五咏”《人参》一诗里,仍没忘记对“上党天下脊”的感受。一些研究人参的专家学者在自己的论作里对苏轼种植人参有过研究。如学者袁俊贤先生在《人参的本草考证之五——苏轼在惠州种的是什么人参》一文中指出:“文人作诗大多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尤其是大文豪的詩,寓意深邃,不易完全领会。作为本草考证,只能从大的、显而易见的或者说与命题相关的个别词句,作一些合乎逻辑推理和客观实际的注释。从‘移根到罗浮而知,苏公在罗浮亲手种植的人参,不是籽种,而是移植。其移根从何而来,仅见‘上党天下脊,辽东真井底两句,尚不知来自辽东或上党。有人认为苏公不会舍近就远,因而很可能是从上党地区移植去的,此说不无道理。如若再从苏公的另一诗作:《紫团参寄王定国》中,作者对‘太行顶、‘紫团云、‘羊肠岭的熟知程度,当可进一步推断苏公所种的人参‘移根来自上党无疑。”袁俊贤肯定了苏轼诗中“移根”理应来自上党,也就是明确肯定苏轼所种人参的根苗应是从上党而来,这也说明当时上党地区对紫团参早已栽培成功。再说,苏轼诗中的“小圃”,就已经表明当时他在惠州移植紫团参具有相当规模,是专门栽培人参的药园。根据诗中对当时人参栽培现状与情景交融的描述来看,完全反映出了宋代时对人参栽培已经形成了专门的技术,达到可以在相当大的面积上种植人参的水平。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移根到罗浮”的诗句,说明上党紫团参在罗浮山已安家落户,这在上党人参栽培史上是一个创举。

从袁俊贤对人参的考证研究可以证明: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轼,的确有过上党之行的历史。苏轼的一生为世人留下诸多名篇,以豪放诗文见长。然而,胸怀大志、酷爱人参的苏轼,在晚年时却因在夏天吃错人参补药而丧命。据清代陆以湉所著的《冷庐医话》中记载:“苏东坡66岁时从海南坐船到仪真。正值酷暑,他觉得船上很热,晚上贪凉饮冷,接着又去赴宴,结果出现腹胀、失眠、出血等症状。这时本应用清热的药,他却用人参等药物煮浓汁喝,由于药不对症,病情加重,最终离世。”真乃令世人遗憾。

总之,上党在大文豪苏轼的笔下,从来就是“天下脊”。正因为苏轼有过上党之行,才使其笔下有了“上党从来天下脊”的名句。至于苏轼是何时、共几次到过上党,还有待于喜欢文史的研究者进一步去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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