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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狮

2020-12-06尤今

台港文学选刊 2020年2期
关键词:拉巴水藻史蒂文

尤今(新加坡)

在加拉巴哥群岛(Galapagos),邂逅了精于潜水的史蒂文。

当他硕长的身子飞入水中时,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不动声色地把浩浩渺渺的海洋轻轻地划开一道口子,浪花不起,鱼虾不惊,而他,已成一条灵活的游鱼,瞬间隐没于五光十色的大海中。

和海洋圆融地结合为一体的史蒂文,忆述首次潜水的经验时,却有着不忍回顾的惊怵。

他说:

“对于海洋这个陌生的世界,我既好奇,也害怕。初次入海时,全身都是僵硬的。下水不久,便看到一头硕大的海狮,宛如灰色的航空母舰,凶神恶煞地朝我直直撞过来,我简直吓坏了,拼死用手去挡,结果呢,被它撞出一块块紫色的淤伤。后来,我才知道,海狮天生友善,在一般情况下,是绝对不会主动发出侵襲的,可是呢,由于我在极端恐惧下所产生的反射性行为,却让海狮嗅出了不经意泄漏出来的敌意,而出于自我捍卫的意识,它便有了出其不意的攻击行为。”

再次潜入海中时,史蒂文把自己想象成是水藻。水藻是属于海洋的,它依恋着海的浩瀚与海的缤纷,它渴望着海的温暖与海的拥抱。全然的放松,使史蒂文的心长出了一双快乐的翅膀,他在海底任意翱翔。他看到了海龟的自如,他也看到了海蜥蜴的自在,而海狮呵,慢慢慢慢地游过来,把大大的脸亲昵地贴在他的脸上,两者浪漫地在水中共舞。他心中的感动,涓涓不息、绵绵不绝。

吃一堑,长一智。

史蒂文深思熟虑地说道:

“恐惧,是一重阴影,往往会使自己陷在雾罩云障、前路不辨的困境中,以致愚蠢地做出错误的决定。无谓的恐惧,许多时候还会弄巧反拙地化友为敌哪!”

茶杯里浮动的蛇影、草丛里木立的士兵,通通都是无中生有而把自己吓出病来的典型例子呀!

放松心情,日子是可以过得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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