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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你》:对家庭缺席的反思

2020-12-06北京大学艺术学院

艺术家 2020年9期
关键词:少年的你陈念小北

□冯 茜 北京大学艺术学院

《少年的你》聚焦青春之痛的背后是对“家庭”缺席的反思。家庭的缺席导致了陈念、刘北山等青少年表现出一种缺失认同的病态,进而造成了他们性格的“不完整”,影片也对此表达了一种对家庭缺席的反思。

一、青春的迷惘:家庭缺席所致的“认同”缺失

陈念因为母亲从事微商行业,常年见不到母亲,因此缺乏母爱与基础的自尊,处于校园边缘的她只能通过成绩的提升来寻求自我存在感。然而校园生活中的暗流涌动与青春的明媚美好形成反差,陈念在胡小蝶死之前一直默默遵守着校园小圈层的制度管理,独善其身、默默无闻地用功学习,成为“大多数”中的一个。但这样的选择又和人性向善的道德观大相径庭,于是,在经由胡小蝶死前的质问及她惨死的画面的冲击后,陈念选择迈出第一步,脱下外套盖在了胡小蝶身上,内心的良知与勇气让她重新认定自我。只是随之而来的手机拍摄画面也成为一种隐喻,陈念成为下一个欺凌对象。

同样,漂泊无依的刘北山也面临“自我”认同的困境,在被陈念“拯救”前,他是“拿拳头说话”的小混混,对人生得过且过,是真正意义上的边缘人物。他是游走于网吧里不学无术的少年,他是为了生计疲于奔波的打工仔,他是存在于街头巷尾的一类群体的象征。他缺失的“自我”是在见到弱小被欺负时攥紧拳头上前反抗而找回的,感受到人生的阴暗面,却始终坚守心底最后的良善底线,这和救他一命的陈念的行为形成了一种呼应。他们中虽然一个通过求学改变人生,一个通过武力解决问题,但在本质上都属于同一类人,是试图打破阶梯形的市场法则,却缺乏关爱没有人指引的少年。

二、青春的畸形:家庭缺席所致的“性格畸形”

陈念的母亲作为“缺席者”,疏于对陈念情感上的倾听,导致孩子养成“报喜不报忧”的性格特点,每次夹带着哭腔的电话都被母亲喋喋不休的自我抱怨而打断,从而对亲人的保护没有了期待。小北的父母是更为彻底的“缺席者”,小北尚未成年他们便接连离开、杳无音信,致使小北形成缺爱的性格,自我保护意识极强,“浑身带刺”。

在奉行“寒门出贵子”的价值标准下,陈念选择来到复读班孤注一掷,这里比高三更加压抑,还象征着“第二次机会”。但遭遇了校园欺凌的少年们,不管受害者还是施害者,都在这一场考试里失去了第二次机会,陈念失去了入学的机会,魏莱失去了生命。父母双全,看似家庭美满的魏莱其实也承受着亲情的缺失,父亲只看重结果,母亲只在乎利益,两个人将魏莱逼向崩溃的边缘。少年普遍的早熟是家庭教育的缺失和社会教育畸形的结果,但急于求成的培养机制不利于人格的健全培养。在唯成绩论的社会中,魏莱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大人们认定成绩优异的孩子不会有反抗性的越轨行为,于是魏莱将这种信任转化为自己异于他人的骄傲,产生一种唯我独尊的心理状态,从而将自己标榜成一种排除异己的“正义”的施暴者。她认为胡小蝶的成绩考不上大学,她将高考淘汰人的权利夺了过来,进行一种“提前淘汰”。而这种思想正是由她的母亲传递给她的,影片中,“我妈说,要和对自己有帮助的人交往”的台词也证实了这一点。因为缺少心灵上的交流,成长中的少年更容易将父母的话奉为自己在社会生存的制胜法宝。电影注重艺术的社会功能,对青少年的心理健康进行细致刻画,成绩的优异无法弥补心理上的缺失,尚在成长阶段的少年心中的困惑无从解答,有些人转而以暴力的方式抒发。

除了忽视少年心理健康的父母、教师,影片中亦有已成长为大人的“他者”,其中的郑警官是社会中正义的化身。不管在最初调查胡小蝶的死因时还是最后坚持翻案揪出杀死魏莱的真凶时,他都坚持了作为警察的底线,不徇私舞弊,也不驻足于真相之前。从表面上看,他同情弱者,偏向于有过交集的陈念,可他在陈念一次次危难时刻没有及时出现,他是“理”的代表,却没有给予陈念缺失的“情”。陈念不止一次向他发出求救信号,甚至询问过有关长大的话题,郑警官都无法解答,只能让陈念顺其自然,并说出“我们都是这样长大的”“清官难断家务事”。警察无法指明人生道路,只能在人犯错时,让他尝到犯错的代价。

不管是原生家庭还是学校与社会,谁都无法解决少年们在成长时遇到的难题,这变成了他们孤立无援的战争。也正因如此,观众沉浸在影片中时,会有种化身“孤胆英雄”的快感。影像是人的“想象的能指”,对于有过相似经历的观众来说,对银幕的注视,就像是面对一面镜子,作为镜前的我们,也需要对镜中的“社会”进行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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