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现代出版评论的文体形态及特征
2020-12-06曾建辉
曾建辉
文体,《辞海》解释为一是指文章的体裁,也指使用的语体。二是指文章的风格。[1]简单地说就是一种文字文本的形式存在,由众多的语言符号和一定的话语秩序融合组成的固定文本体式,分为体裁、语体和风格三个不同层次。文体作为文本的言说方式,由外在的文体样式、语言表现、风格类型共同建构而成,和文本载体一样承担着文本内容的表达、呈现、传播的功能。它是人类长期艺术实践的产物,随着社会生活和艺术实践的发展而不断丰富、发展的。出版评论作为一种评论文体,其构成也不外乎体裁、语体和风格三块,评论主体可以对体裁、语体和风格进行自由取舍,选择最佳的表现评论内容,获得最大评论效果的外在形式。
在出版评论的长期实践中,人们创造了出版评论文体的多种体裁,如论文体、随笔体、对话体、新闻体、书信体、文学体、序跋体等。多元丰富的体裁样式为出版评论的绚丽多彩提供了可能性,不同主体根据这些体裁特征选择适宜的语体、语势,如论文体的严谨细密,随笔体的雅正平和,新闻体的简洁通俗,文学体的浏亮多变。体裁和语体的相对固定与成熟则促成了风格的形成,风格类型是文体的最高范畴,也往往标志着评论主体的成熟。在出版评论文体中,体裁、语体和风格是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环环相扣的。体裁制约着语体,语体适应并强化体裁,同时语体发展到高级阶段沉淀固化为一定的风格。这三者的相易演变构成了文体的整体特征,便于普通读者去具体的感受、研读和理解文体,从而深刻体验文体里层蕴藏的时代风格、作家精神、阶级传统等结构要素。
时运交移,质文代变,文章体制,与时因革。出版评论作为一个新生事物历经了萌芽、发展、成熟、深化和演变,文体也随之变化。点评体、诗文评、序跋体逐渐的丧失了主导地位,新闻体、论文体、文艺体逐渐占据中心。出版评论在文体上的存续和新变,适应了时代环境和出版事业的发展变革,呈现出百卉千葩、异彩纷呈的繁盛面貌。
一、新闻体
中国近现代时期,新闻界和出版界的分野并未像现在这般明确而真切,出版机构兼办报纸,报社兼办图书,书籍、报纸和杂志的编辑、发行往往是在同一个出版机构里进行的现象司空见惯,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所以作为出版从业者的出版评论主体在运思创作时往往近水楼台,自觉或不自觉地运用新闻消息文体来进行出版评论活动。这时,标榜客观中立的新闻消息就演变成了具备明显观点倾向和浓厚感情色彩的评论文章了。
传播学理论认为新闻信息并不是镜子式的对社会环境的客观反映,而是对所谓真实的建构过程,个人和组织通过“选择、强调、排除和精心处理等方式来重组事件的意义”,[2]并借此影响到受众对问题的认知、判断、态度和行为反应。新闻消息体的出版评论就是借助这种新闻表述方式来影响读者,从而达到评论目的,实现评论效果。
蜂书盗版甚盛[3]
本市消息:迩来我国养蜂事业日渐发展,研究养蜂人士日多。各书店销售养蜂书籍一项,莫不利市三倍。因此少数投机份子,乃大盗各种蜂书版权,欲籍以获厚利。尤有奇者,即取各种蜂书,东抄西录,改头换面,冠养蜂家姓名,定价极廉,以广招睐。但出版编辑者之名义,均系不负责任之机关,甚望购者勿为其蒙蔽也云。
这是一篇典型的新闻消息,标题直接明了,说明事件,一个“甚”字就将事态的严重性跃然纸上,也间接表现了作者的担忧之情。然后在主体中循序展开“五W”的描述,使用了“投机份子”、“东抄西录”、“不负责任”等许多充满贬斥色彩的语词,传达了对这类图书盗版行为的强烈愤慨。最后提醒读者切勿上当受骗,表明了新闻消息追求传播效果的实用性的服务目的。新闻消息体的出版评论虽然没有直接的评价内容,但在字里行间、用词遣句间或多或少地表示出感情的倾向。而且新闻消息语言通俗易懂,形象生动,使得一般读者在阅读时都能很容易体会到的其中的评判意味。有些新闻消息体的出版评论单看标题就能对事实“一目了然”,将观点清晰传神地表达出来。诸如《出版界之黑幕》《吹嘘淫业的出版界》《教科书的洪水》《瘟神书店》《翻版书层出不穷》《咄咄怪事!教科书普遍发现黑市》《书商大发武侠言情说部财》《某书店战后告鸿运》等,标题中就有指摘针砭的意味。
新闻消息体的出版评论最大的特征就是假借新闻报道之名,行散播意见观点之实。在中国报刊事业发展的早期即言论重于新闻或言论与新闻并重的时代,这种做法是属于行业标准的一部分,用具有一定客观性和较高可信度的事实包装观点,进行评价,容易获得较大的社会反响。但随着新闻界和出版界分化不断加剧,更重要的是新闻事业商业化、专业化、职业化程度的加快、加深,新闻和评论渐趋分离,有了明显地区分,报纸以刊登新闻消息报道为主,登载评论、阐发意见、表达观点则成了很多杂志的第一选择。所以,因其“跨界”的模糊身份,在报纸和杂志上都缺乏优势,新闻消息体的出版评论在现代报刊上较为少见。这种情况的出现,虽说裁减了出版评论活动一定的区域和空间,但从一个侧面也折射出中国新闻事业的进步。
二、论文体
论文体的出版评论是以学术论文的形式对出版领域内具有学术价值和理论意义的问题进行专门而深入的研究和探讨,追求严密的逻辑性,意图能有所创见,有新的理解和认识。出版界一些严肃而重要的问题,通常会采用这类文体进行探讨和阐释,具有创新性、理论性、科学性特征。正因如此,论文体出版评论对评论主体提出了高要求,评论主体应当具备丰厚的学识底蕴、坚实的学术素养和较高的理论水平和写作能力,只有这样才能使出版评论的观点见解新颖独到,论证充分完备,在体现文章的学术价值的同时,做到令人信服。
纵观中国现代出版评论的发展过程,这一领域内的学术专著性并没有出现,大多数是单篇学术论文式的面目存在于综合性杂志和出版专业性刊物中,前者如《现代评论》《文学周报》《新潮》等,后者如《出版周刊》《现代出版界》《读书与出版》等。总体上,论文体的出版评论并不鲜见,主要是因为不少著名学者或某学科领域的专家经常通过各种途径直接、间接参与到编辑出版活动中来,与出版业、出版人有了近距离接触,然后以自己的专长领域为视角进行观察和思考,发表自己的洞悉之见。如著名的法律学者王世杰《现代之出版自由》的评论,全文共二万六千多字,分为出版的手续问题、出版物的范围问题、出版物的处分问题、非常时代之出版自由四个部分,有普遍原理的叙述,也有特殊案例的解析,条分缕析,有理有据。还有宗教专家李镜池教授曾经撰写过《三十年来中国基督教著作界述略》的长篇评论,层次清楚,结构谨严,定性与定量相结合,不仅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而且文中关于中国现代基督教出版事业的统计数据,为进一步深入研究提供了翔实可信的资料。
论文体的出版评论通常是由论点、论据和论证三部分组成,如果说论点是灵魂,论据是血肉,那么论证就是骨骼,是立文之本。按照论证方式的不同,论文体的出版评论可分为演绎型、总龟型、隐喻型三大类。
演绎型就是指评论文本先有论点或主题,然后用这些论点或主题去统率材料,按照理论逻辑进行推演和分析,最后阐明文本所持的观点或意见。剑农《宪法上的言论出版自由权》就是按照这样的模型建构评论文本的。首先开门见山“言论自由、出版自由是约法所保障的”,接下来就逐条解析约法的各项相关条款,并将这些法律法规与美国、英国、日本、普鲁士等国的宪法进行比较,结尾呼应开头的论点,指出“人民言论出版之自由不得制定何种法律以侵减之。”[4]评论文本经过了完整的提出观点——理论简约——材料解析——理论提升——证明观点的演绎过程,论证规范而标准,作者的观点不但得到了证明,而且获得了衍化和延伸。
总龟型与演绎型恰恰相反,先是列举尽可能多的材料,然后对这些材料进行分类与总结,归纳出论点或原理。这也是很多出版评论遵循的一般阐述路径,由感性材料出发,描述经验事实,将其进行有目的、有方向的类比、贯通、概括与总合,最后阐发观点和意见。罗家伦著名的出版评论《今日中国之杂志界》[5]就是采用的总龟型论证方式,在文中罗列了当时的四类杂志类型,“官僚派、课艺派、杂乱派、学理派”,每派当中又分出许多小类,小类当中又分出“种属”,如学理派中分出脑筋浑沌的和脑筋清楚的两类,脑筋浑沌的又分出市侩和守旧两个小式。在洋洋洒洒的铺陈之后,作者提出了自己的概括结论:办好杂志的六个方法。古焠锋、华狷公在一篇出版评论中,先枚举出版界投机、剥削、欺骗、质量低劣、同行倾轧、跟风出版的种种弊端,发现出版界面临着先天不足、后天失调的困境,亟需“自寻出路,对症下药。”[6]
隐喻型是一种特殊的论证方式,它诉诸于直觉和情感,不追求完整严密的论证过程,追求的是畅快淋漓、不吐不快的情绪表达,擅长运用生动和极富意义联想的语词进行写作,是一种深具浪漫气质的论文体评论的写作方式。茅盾写于1923年的关于文艺刊物出版问题的《杂感(七)》也运用了隐喻型论证手法,他在欣喜于文艺刊物的增多的同时,对一些攻击言论进行了反驳,运用的一些语词如“沙漠”、“种子”、“绿油油的嫩芽”、“黄渗渗的泥土”、“百卉发芽”、“异花挺秀”、“举斧斫芽”等都能达意且传情,读者可以凭自己的直观经验和印象去体会和感受。言之无文,行而不远。隐喻型的论证方式消除了论文体出版评论中的严肃艰深、单一枯燥的气氛,使文本更加生动活泼,并给读者留下了想象的空间和回味的余地。隐喻型的论文体出版评论对评论主体的综合素质要求甚高,故而这类出版评论数量很少。
三、杂感体
杂感体是当时最为常见的评论文体形式,能迅捷反映出版现实,发现问题,揭露弊端,总结经验。它兼具散文与议论文的特点,叙事与议论结合,时夹以情绪的抒发。灵活多变而又锐利精干,委婉绵长而又明晰简短,自由挥洒而又章法严谨,包括杂谈、漫谈、随笔、随感、短评、小品、杂文等多种形式。这类文体的产生与兴盛是因为它顺应了当时的时代思潮和媒介环境。晚清至辛亥革命再到五四,知识分子开办报刊的主要目的并非赚钱谋生,而是开民智,强国家。知识分子的报国情怀、报刊的繁荣加之对中国古代诗话、诗品文体笔调的承继,三者的结合都刺激了杂感文体的诞生与发展。从王韬的政论文体,到梁启超的时务文体,到《新青年》肇始的随感文体,到《语丝》树立的语丝文体,再到鲁迅笔中成熟的杂文文体,很多知识分子都留下了杂感文体的耕耘痕迹。杂感文体是“现代作家(知识分子)通过现代传播媒介与他所处的时代、中国(以及世界)的社会、思想、文化现实发生有机联系的一个重要、有效的方式。”[7]正因如此,杂感体就成为了出版评论优先选择的文体,这也就不难理解这一时期杂感体的出版评论为何数量最多了。
杂感体出版评论最大的优势就是它有着敏锐的感应神经,对出版界所发生的一切不良现象能够进行即时反应,展开及时互动,进行有针对性地揭露和批评。出版评论就像是出版业的小小显微镜,其作用是“也照污水,也看脓汁,有时研究淋菌,有时解剖苍蝇”[8],正如鲁迅所言“作者的任务,是在对于有害的事物,立刻给予反响和抗争。”[9]
书坊的黑幕
鄙人某日乘暇逛游至四马路一带,步行至石路相近,举首站足闲眺,无意间看见数家书坊门口置有黑板一块,走近视之,板上所写着各种重要书目,此时我就走入一家书坊内(该坊招牌遗忘)作参观客。只见触目琳琅的书籍,且备有少数零落的书籍。纵横杂摊,任人取阅,移时有该坊中职员,前来假诚的殷殷招待,对我道,先生欲购任何佳书,敝坊都有,我即说道,请取康熙字典一部如何,该职员惟命是从的慌忙取出,果属一部装潢完美的字典,一望无疑,待购回家中,正在翻检之际,偶见内容页边上,所标书目为中华字典,况且非正式的中华字典,内容的注解多有错乱,更且十分卑陋,逆料彼坊的书籍,完全系残版所订成者,至此方知受愚,此等商店,不啻陷人之阱,愚弄青年学生,只顾自利,罔顾大局……请诸君以后采购书籍,千万加以谨慎,否则难免蹈鄙人的覆辙呢。[10]
这是一个普通读者在购书后发出的慨叹之文,作者现身说法,细致地描绘了书店售卖劣质盗版字典,假意殷勤欺骗读者的手法。字典作为工具书,本是指导学习的有利助手,结果是残版所印,注解错乱且卑陋,严重损害了读者的利益。作者最后告诫“请诸君以后采购书籍,千万加以谨慎”,表达了自己无奈、愤恨的心情。
除了匕首投枪式的战斗文字,杂感体的出版评论也有和风细雨,朴实恬淡的随笔小品式文章。如阿英《杂谈翻印古书》、茅盾的《雨天杂写》、《谈出版文化》、包天笑《我与杂志界》还有受陈西滢的《闲话》影响而产生的“闲话体”,包括《闲话古书出版》、《闲话书籍》、《闲话出版界》、《闲话书业》等,这类评论类似古代笔记式写法,以札记形式记录见闻杂感,着笔于业界事件人物、逸闻琐事、世故人情。叙中夹评,文风质朴、文字明快,多用白描手法刻画形象。
杂感体的出版评论由于诸多文人学者的参与,增加了其文学性特征,特别是鲁迅、茅盾、叶圣陶等大家的全心投入和积极实践,有效提升了出版评论的文艺色彩和理论深度,扩大了出版评论的传播范围,成为了现代报章“新”文体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四、文艺体
文艺是主体根据自己对社会生活的体验,进行审美性的加工创造后形成的文学或艺术作品。它是一种特殊的高级精神活动,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担负着对现实进行改造和评估的任务。20世纪20、30年代,中国进入到一个文体大变革时期,古典诗文走下了神坛,新兴的时评、杂文、白话小说、通讯等登上文坛,文学与新闻、政论、杂文、小品、随笔等混合在一起,形成了许多特异的过渡式文体。文学体的出版评论在这种语境下应时而生,出现了不少以文学艺术的方式对出版事件、出版人物、出版工作表达看法的评论文字。
1. 陶行知的歌词《一个地方印刷工人的生活》
陶行知先生是著名的教育家,但他也从事过编辑出版工作,对出版界是相当熟悉的。1936年,为支援劳工运动,他写下了反映印刷工人生活现实的歌词《一个地方印刷工人的生活》:
一 个人生活
做了八点钟,再做八点钟。还有八点钟,吃饭,睡觉,拉尿,出恭。
二 家庭生活
一家肚子饿通,没有棉衣过冬,破室呼呼西北风,妈妈病得要死,不能送终!
三 精神刺激
机器咚咚咚,耳朵嗡嗡嗡,脑壳轰轰轰,“再拿稿子来,操他的祖宗!”
四 出路
骂他他不痛,怨天也无用,也不可做梦,拳头联起来,碰!碰!碰![11]
这首歌词分为四段,摹拟了印刷工人的口吻,全篇大白话,粗俗而不失真实,忧伤而不沉沦,富有战斗精神。此外,陶行知还用诗歌的形式表达对报刊的支持或批评。如《送〈生活日报〉》,用“打油诗”的方式表达了对邹韬奋所办的《生活日报》的赞美。
大报不像大报,小报不像小报。
问有什么好处,玩的不是老套。
大报不像大报,小报不像小报。
笔杆一齐对外,不肯胡说乱道。[12]
与其类似的还有《赞〈救国日报〉》《〈先锋〉八周年(一)》、《〈先锋〉八周年(二)》等。
2. 张静庐的板话《出版难》
张静庐很早就投身出版界,是资深的职业出版人。1947年,他面对内战造成的出版困难,图书荒芜的局面,情感郁结,一吐为快,仿照西北民间文艺形式板话创作了作品《出版难》。
出版难,话出版,/现在出版实在难:/往年一千字,/排工六角半,/今年一千字,/排工一万二。/战前一令外国纸,/只卖两块钱;/目今就说江西黄土纸,也要卖到每担九万多。/成本天天高,/读者日日少,/不是读者少,为是生活高。/既怕生活高,/又愁好书少,/好书为啥少?/一是作家生活不稳定,/没有心绪写好稿。/二是通货膨胀发大钞,/搅得造货成本高。/三是“出版完全自由”了,/大多书刊犯禁条……[13]
在这篇板话中,张静庐极尽“吐槽”之能事,声讨了国民党专制统治下出版界的种种不正常现象,最后的反讽更是点睛之笔,表达了出版人愤怒不满却无可奈何的心境。
3. 沈骏声的赋体《发刊词》
文化事业,矞矞皇皇。简编传播,久而弥彰。技艺之海,浩瀚汪洋。端赖研讨,益臻精良。治事之道,广博多方。亦资磋切,用达安详。集思广益,斯刊初创。藉通声气,群情表扬。文苑灌溉,合力相将。以图俊发,以舒春阳。前方浴血,士气激昂。后方生产,效率增强。钟鸣漏尽,日寇彷徨。吾曹奋起,邦家之光。[14]
这是沈骏声为《印刷通讯》杂志撰写的发刊词。这篇发刊词仿拟“赋体”形式,将杂志创刊的背景、宗旨、手段、作用以及对刊物的期望都浓缩到短短百字之间,亦雅亦俗,让人印象深刻。
还有如茅勃的散记式评论《出版界的形形色色》,是一篇颇具形式主义特征的出版评论,题目为“形形色色”,内容表现的方式就是一种零散片断化的出版界横切面记录,短短几行字,形象而又深刻地描绘了出版界某种乱象,这些片断剪辑联接起来就是出版界的混乱不堪,杂乱无章的野蛮生长的原始状态。这种评论的文体变形,以小见大,见微知著,注重凝练性和节奏感,是一种较能体现评论者个性与文采的文体形式。署名小伙计的《出版界与著作家》也是这样的一篇出版评论,其内容、语言风格高度相似于刘义庆的《世说新语》,记录了赵南公躲债、高长虹改名、屠缉臣购书等轶闻奇事,短短几行文字描绘了人物的独特性格,活灵活现,跃然纸上。加之作者的简约化隽语点评,画龙点睛,对读者印象更为深刻。
五、结 语
中国现代出版评论的文体形态适应了时代环境和出版事业的发展变革,既有继承传统评点风格的文学体、序跋体、书信体,又有现代批判特征的新闻体、论文体、杂感体等,五花八门,异彩纷呈。文体的丰富多样印证着是评论文章数量的庞大与评论作者分布的广泛。现代新式出版业的花样繁多、日新月异的出版实践为出版评论提供了可供言说的不同主题,出版又关联着当时社会上每一个人的文化生活,出版评论文字便有了公共舆论的色彩。来自不同阶层、身份各不相同的作者借此进入到公共领域当中,用自己的评论作品参与出版业乃至文化界的改造和构建。这又鼓励、激发了更多的个人加入到出版评论的作者队伍中来,所以,在这一层面上,文体上的存续和新变,既是现代出版评论话语实践的直接结果,也为其更快更好地发展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