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掘生活才能创作出艺术真品
——观“第五届中国原创话剧邀请展”有感
2020-12-05刘平
刘 平
由中国国家话剧院和北京市西城区人民政府主办的“第五届中国原创话剧邀请展”已经连续举办五届,每一届的演出剧目都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题材上说,本届“话剧邀请展”既有描写历史题材的《三湾,那一夜》《特赦》,又有描写现实题材的《陈奂生的吃饭问题》《干字碑》;既有描写作家艺术家生活的《柳青》、描写工人阶级的奋斗历程的《大国工匠》,又有描写普通人生活的《刘真来啦》《二马》,还有描写知识分子成长的《沧浪之水》,等等。
一、在现实生活中开掘出新意
现实题材话剧创作,是艺术家普遍关注的重点,但如何在现实生活中展现出艺术的审美意蕴,体现话剧艺术的魅力,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这方面,《沧浪之水》《柳青》《干字碑》等剧的创作给人们提供了一些借鉴。
湖南省话剧院话剧《沧浪之水》(编剧毛剑锋,导演刘锷)是一出描写现实题材的话剧,描写一个知识分子走出校门后如何融入社会、服务社会的故事。该剧的感人之处在于,没有回避现实生活中的矛盾,也没有蜻蜓点水式的去处理矛盾,而是在描写、开掘种种社会矛盾的同时,深入揭示其对人的思想道德修养、性格成长和行为准则等人生问题所带来的深层影响,直刺人性的软肋。池大为是1977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医学专业的研究生,毕业分配到省医学研究所。卫生厅长马垂章慧眼识才,把他留在厅里工作。他信心满满想干出一番事业,但他不习惯厅里人浮于事的工作作风,看不惯丁小槐的溜须拍马的态度和看人下菜碟的行为,也不满于马厅长为政绩而弄虚作假和铺张浪费的作风,因而得罪了领导和同事,被下放到医学研究会去“历练”。他不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也不想改变自己的人生准则。他牢记父亲的教诲“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依旧走自己的路。即使结婚后住在没有任何生活设施的“筒子楼”,也能忍受。但是,儿子被烫伤这件事却使他受到了刻骨铭心的“刺激”。那年月没有出租车,去不了医院,儿子不停地痛苦哭喊:“爸爸,我疼!爸爸,救命!”就如一根根针刺进他的心里。他四处哀告求人帮忙,有人袖手旁观,有人想帮却无能为力,是马厅长用自己的车把孩子送到医院。可是押金不够,儿子的伤不能马上进行治疗。是已经升任医政处长的丁小槐的“担保”才解决了问题。事后,妻子说要去感谢马厅长和丁小槐,他很不情愿。“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不为儿子想想吗?”妻子的话刺痛了他,他在灵魂深处展开了“搏斗”。当舞台上的池大为用手做成一把“手枪”对着自己的头“开枪”时,人物的心灵之“苦”让每个观众都受到了震动。
该剧感动人还在于写出了真实的人物,入木三分地剖析每个人的心理,深入开掘每个人的行为动机、人生愿景与社会大环境的密切关系,在复杂中寻找事物发展的合理性,引发观众的思考。剧中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坏人,每个人的行为都是按照自己的生活逻辑和人生追求发展的。比如丁小槐和马厅长,他们身上有毛病,有问题,但并不是坏人。丁小槐没有什么真本事,靠溜须拍马当上了医政处长,但他并没有对他“嗤之以鼻”的池大为进行刁难,而是在池大为最困难的时候“伸手相助”;马厅长欣赏池大为的才华,却不喜欢他浑身是刺,也没有记恨他“讲真话”拆自己的台。而池大为呢?他常年不得志,因为自己的“真诚”而屡屡遭受打击,事业受到挫折,这些他都没有怨言,因为他不想当官,更不想去跟丁小槐一样去“趟浑水”。但是,不能发挥专业特长做事更是不断地啃噬着他的心。尽管妻子柳芳理解他的遭遇,但他心里却有说不出的苦。是朋友晏之鹤点醒了他,“要想干成一番事业,只有到了自己说话管用的时候”“正因为你把自己看得太重,才一官半职都没有。把自己看得太金贵就金贵不起来。不把自己看成什么,才可能成为一点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就是生活的辩证法”。池大为心动了,“经过儿子的这次磨难,我的想法变了。权和钱,这两个俗物,硬邦邦的挡在路上,你绕得过去?人活着就要解决问题,解决问题要靠这两个俗物啊!”他感到自己以前的坚持虽然不错,但却有些不切合实际。然而,如何使自己融入这个社会大环境?彻底地改变自己呢?这仍然是横亘在池大为面前的一个难题。
该剧根据同名小说改编,但编剧并没有受原作故事的束缚,而是根据自己对对社会人生的考察,深入开掘主题,进而提升作品的立意,池大为这个人物塑造上就体现了这种创作追求。一是突出池大为才华与实干精神,削弱了投机钻营的动机。池大为重新被马厅长重用,虽然有妻子柳芳以精湛的医术救马厅长孙子的原因,但主要是他在工作实践中做出的成绩。二是他学会了做人,在随波逐流中而尽力避免同流合污。从思想情感上拆除了与领导和同事的隔膜,改变了对领导看法和对同事的态度,从维护领导威信的角度去处理事情。由于池大为负责调研、治理的血防区工作做得出色,省委领导要来视察,他半夜打电话告诉马厅长,使得马厅长提前赶到现场做好了接待工作,为马厅长增添了面子。在池大为后来被马厅长推荐为厅长人选的问题上,原作写有人告马厅长的状,是池大为告的密,剧作则突出了池大为的才干。卫生厅的科研工作多年上不去,马厅长很想在自己的任上有所突破,申报国家课题,但苦于没有能力和得力人手。池大为利用北京同学的关系,及时解决马厅长的困惑,并承担课题研究的主力。这件事不但马厅长高兴,所有的人都感到池大为是个人才。担任厅长之后,池大为既有所改变,又有所坚持。他维护马厅长的威信,又很智慧地实践着自己的工作理念与为人原则。比如,为了调动人才的积极性深化卫生厅的改革,他及时给郭振华等人解决了职称问题,弥合了这些人要去省委“闹事”的矛盾,同时恢复了因写马厅长的“告状信”而被压制的人员信心,激发了全厅人员的工作热情。他始终牢记着父亲给他讲过的12位历史人物——孔子、孟子、屈原、司马迁、文天祥、谭嗣同等的教诲,使他走向了新的人生高度。池大为的成长经历给每个人带来人生思考与借鉴。
辽宁人民艺术剧院话剧《干字碑》(编剧黑继文,导演宋国锋)值得称道之处在于,一是写了矛盾,二是舞台形式较为新颖。毛丰美为发展农村经济砍树被人举报,被公安局抓走,由此看到了一个想做好事也不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舞台表现形式比较新颖,编剧从不同的角度去描写主人公的事迹,通过与毛丰美交往密切的人的回忆为这个人物“塑像”,有县委书记、车奶奶、曹主任、老犟牛、毛妻等,从毛丰美死后讲起,内容比较鲜活。该剧用写实与写意相结合的表现手法,塑造了一个可信可敬、与人民群众血肉相连的农村基层干部的形象。
内蒙古话剧院话剧《大国工匠》(编剧林蔚然,导演吴晓江)以新中国五次大阅兵作为时代的纵贯线,将中国三代兵工人的理想、亲情、友情、爱情融入历史的洪流之中,以诗意的大气魄,描摹了大国工匠们的人生轨迹,赞扬了他们为祖国的繁荣富强做贡献的奉献精神。剧中以郑浩天、陈之培为代表第一代兵工人,他们在国家处于困难时期,不计个人得失无私奉献,克服一个个技术难关,为国防建设研制新型坦克,为国庆献礼。而他们的下一代、第三代,也沿着父辈的足迹为祖国的军工事业继续做出贡献。
西安话剧院话剧《柳青》(编剧唐栋,导演傅勇凡)的成功不仅在于塑造了柳青的鲜明形象,而且画出了柳青的“魂”,写出了他的人格与精神。柳青是一位人民的艺术家,在对待生活的态度上,他没有停留在“观察”的层面上,而是深入其中去真实地“感受”与“体验”,从“身入”到“心入”,从情感到生活都在努力接近农民群体。他辞掉了县委副书记的职务,退掉了公家配备的汽车,骑着自行车跑来跑去;他脱掉了背带裤,穿起了农民的对襟褂子、绾裆裤、圆口布鞋,头上戴一顶旧草帽,腰上插着一杆旱烟袋;他跟农民交谈,不是“坐”着说话,而跟农民一样“圪蹴”(蹲着)着;他背起粪筐,农民说他手白,不跟他握手,他就顺手捡起一块干牛粪放进筐里。他从一个“局外人”站在边上“观察”农民的生活,到直接参与农民的活动,帮助他们解决一个又一个问题,跟农民打成一片,同他们一起干活儿,上山割竹子,编牲畜饲养歌谣,真正成为农民的朋友和兄弟。
《柳青》的成功还在于通过柳青等人物形象的塑造写出了剧作家对历史的深刻认识,揭示了生活的深刻内涵,展示出思想的力量,增加了作品的厚重感,引发了观众对历史、对现实、对生活的深深地思考。大跃进时期,县委副书记韩建要柳青在创作上带头“放卫星”。柳青态度十分明确,“这卫星我放不了!”“你叫我去撒谎?吹牛?误导别人?”“你要支持我的工作”“我就不支持”。还有对待“黑旗事件”的态度。王家斌因为对大跃进“放卫星”不满挨了领导批评,给他“颁了一面黑旗”,他苦恼不堪。柳青对他说:“叫我看,这恰恰是对你的表扬,说明你没有吹牛撒谎!”“家斌,在这个时候,要能站着,也要能圪蹴(蹲着)下,才算好汉;光能站着不能圪蹴下,那是二杆子。”这些话掷地有声,启人深思。
在文学创作问题上,柳青也有自己的独到见解。他对文学青年黄文海说:“依我的体会,文学创作一定要有生活的真实——就是看有没有这回事;还要有艺术的真实——就是看像不像这么回事。要将这二者天衣无缝地捏把在一起,靠的是技巧。所以呢,作家的肩上压着一根扁担,一头挑着的是生活,另一头挑的是艺术,而这根扁担,就是写作的技巧。”该剧的感人之处还体现在坚持现实主义创作精神,塑造了诸多鲜活的感人至深的人物形象。剧中不仅写出了柳青的个性,写出了他的魂魄,体现出一种可爱的“柳青精神”,而且还塑造了很多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如淳朴敦厚、善恶分明的王三,大公无私、艰苦创业的王家斌,泼辣直率的雪娥,老实正直的刘远福,清纯率真的彩霞,隐忍奉献的马葳,还有承上启下的“快板王”,都写得活灵活现。他们秉持中华民族文化的精神,是具有真正人格精神的大写的人。
二、从历史题材中开掘出当代意义
历史题材的话剧创作,不只是描写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更重要的是从历史中开掘出当代意义,从历史人物身上开掘出一种奋斗精神,表达出推动历史前进的思想追求。《三湾,那一夜》《特赦》等,是其中比较优秀的作品。
中国国家话剧院话剧《三湾,那一夜》(编剧王宝社,导演殷弘毅)以中国革命历史长河中的“三湾改编”为题材创作,深刻地表现了中国“举什么旗,走什么路,建立一支什么样的队伍”的重大意义,制定出保证我们党健康成长、我们的军队茁壮发展、能使革命事业走向胜利的管理办法——即“支部建在连上”和成立“士兵委员会”。该剧文本扎实,逻辑严谨,思想性强,节奏紧凑,一环紧扣一环,悬念不断,引人入胜。
该剧以小见大,深入开掘,既写出了历史的深意,又开掘出现实的新意。从生活的哲理上升到理论的高度和革命实践的意义。如三湾那一夜的会议就体现了这一点,毛泽东与余洒度在治军方面的思想分歧。开始时人们都以为支持余洒度的人多,毛泽东是少数。但在会议的进行中,毛泽东联系中国革命的实际阐释自己的观点,道理越辩越明,支持毛泽东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个转变过程深深地吸引着观众,使他们看得津津有味,这就是一部成功的剧作所具有的艺术魅力。其次,该剧比较成功地塑造了青年毛泽东的形象,写出了一个外表朴实、思想充实、理论高超、亲切感人的革命领袖形象。观众在欣赏该剧获得艺术享受的过程中,也了解了中国革命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胜利的发展过程。
中国国家话剧院话剧《特赦》(编剧徐瑛,导演李伯男)根据民国时期一件真实的历史事件改编。讲述了1935年11月13日,天津发生的一起举世震惊的枪击案:一名叫施剑翘的女子将杀父仇人、直系军阀孙传芳射杀于居士林佛堂,随后散发传单宣布自首。围绕此案,控辩双方在法庭上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审理过程中反转不断,社会舆论与大众同情在其中也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让这场围绕着情与法之争的杀人案最终以国家特赦的方式结案。导演李伯男的舞台处理灵动、唯美,把一场场逻辑谨严、艰涩繁难的戏演绎得精彩纷呈、扣人心弦,引发观众对司法公正、新闻舆论与道德伦理等问题的思考。
三、写出小人物的生活情趣
描写普通人的生活,揭示普通人的情感,展示普通人的思想追求,表现普通人的精神境界,是2019年话剧创作关注的一个重点,出现了《陈奂生的吃饭问题》《刘真来啦》等优秀作品。
江苏常州市滑稽剧团的《陈奂生的吃饭问题》(编剧王宏、张军,导演胡宗琪)的创作视角很独特,以农民的“吃饭问题”的变化,反映改革开放40年的社会变化,没有政治说教,却有艺术的趣味。这是一部“不搞笑”的滑稽剧,以“笑”来写那个荒诞时代,写农民的命运,写他们对改革开放之后农村政策的欣喜,有哭有笑,有喜有悲,“笑”中带“泪”,“悲”中有“喜”,那沉甸甸的“历史真实”引发了观众对历史与现实的深深思考。剧中描写老年陈奂生,已经被医生判为绝症(癌症),不由得回溯起自己的一生。在那个“吃不饱饭”的年代,“漏斗户”陈奂生偶然遇上了一件“大喜事”——遇上了逃难、要饭的傻妹,稀里糊涂地就和傻妹成了亲。却不料,傻妹还给他带来了三个孩子:陈两、陈斤、陈吨。自己已然吃不饱,又突然增加了四张嘴。挨够了饿,受够了罪的傻妹在即将要吃饱饭的时候,因大量吞食白米撑死了。陈奂生苦扒苦曳地拉扯大三个孩子,赶上了十一届三中全会给农民带来的幸福时光。然而,随着历史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陈奂生与三个孩子围绕着土地、粮食、吃饭等问题发生种种意想不到的、令人捧腹又心酸的新问题。正如陈奂生不断地念叨的那句话——“吃饭是个问题,问题不是吃饭,不是吃饭的问题”。听着“绕脖子”,实则饱含着朴素的生活哲理与社会现实意义。由此,剧中所表现的陈奂生一家关于吃饭问题的欢笑与泪水、经验和教训,就成为改革开放40年中国农村的发展、农民精神的变化以及社会历史进程的一个缩影。演员以生活化的表演演出了人物的喜与泪,以幽默、讽刺的语言刻画人物性格,使全剧的演出充满了艺术趣味。
国家话剧院的《刘真来啦》(编剧李铭,导演单冠朝)是一出具有喜剧品格的话剧。它的喜剧性,不是那种浅薄的挠痒痒,而是随着生活流的进展,由人物的性格碰撞产生出来的。这种艺术效果就产生于杜老太太与保姆刘真的性格差异和生活理念的碰撞上。杜老太太是一位有文化,有见识,精明能干,性格古板,不苟言笑的职业妇女,一个人住在一所大房子里,不缺吃,不愁穿,就是不快乐,满腹牢骚。老太太怪女儿不来看她,怪周围邻居的小市民习气——一见面就比儿子比孙子,而自己又没有,感到没“面子”,一天到晚“宅”在家里,除了喂养十几只流浪猫偶尔找到一点儿乐趣,此外就七想八想地生气,见谁都没有好脸子,拿着保姆撒气,一年内换了70多个保姆。她盼着女儿杜文静来,女儿来了她高兴,可是说不上几句话就吵嘴,搞得女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刘真,一位东北农村妇女,大字识不了几个,大大咧咧,粗粗拉拉,性格开朗,笑口常开,热情质朴,手脚勤快,管家是一把好手。可是,杜老太太看不上,嫌她走路晃荡,买菜不记账,说话“噎人”,不会讨人喜欢,几次都要“赶”她走。然而令人奇怪的是,杜老太太在这种“不喜欢”的排斥情绪中不仅逐渐接受了刘真,而且到后来颇有些“离不开了”的意思。而这种变化过程就成为该剧喜剧效果产生的“温床”。
该剧之所以好看,是因为人物始终生活在矛盾之中。从一见面,刘真与杜老太太就“针尖”对“麦芒”地“斗”了起来。刘真以她的“土”和“笨”对杜老太太的“洋”和“精”,用装出来的“笨拙”化解老太太的“迂腐”。让杜老太太哭笑不得,想生气都找不到“理由”,想辞退又辞退不了。观众的注意力紧紧地被两人的“斗公鸡”吸引着。导演以新奇的艺术手法营造喜剧气氛,揭示生活的本来面目,在笑声中刻画人物,展示其喜剧风格。演员运用夸张、误会、故意打岔等手法,把对手戏演得天衣无缝。
北京市演出有限公司的《二马》(编剧方旭、郭奕雯,导演方旭)是以京味儿的风趣和英式的幽默,描写了二马父子和英国房东的寡妇母女的故事。就如两块面对面的哈哈镜,在嬉笑怒骂间照见两个古老帝国民族的德行——无端地傲慢和极端的偏见迷障着当事人的心灵,令人忍俊不禁。
鲁迅先生曾说过,创作的关键不是“写什么”,而在于“怎么写”。也就是说,题材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如何开掘题材,写出题材的思想意义和现实意义,体现出艺术的审美意蕴。这就需要创作者开阔视野,关注生活。只有不断地开掘生活、思考生活,才能从生活中获得创作灵感。即使是描写历史的题材,也需要在俯瞰历史事件的过程中寻找出当代意义,这样的创作才能让文艺作品发出思想之光,这样的作品才能鼓舞士气,振奋民族精神,促进时代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