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体部位“眼睛”和“手”看汉韩转喻表达①

唐颖聪

从身体部位“眼睛”和“手”看汉韩转喻表达①

唐颖聪

（安徽外国语学院 东方语言学院，安徽 合肥 230000）

隐喻和转喻主要出现在文学作品中，但在日常生活中也经常出现，特别是在第二语言的学习过程中，遇到的一些搭配或词组会使用这些修辞手法，隐喻主要强调的是相似性，而换喻强调的是接近性。本文主要是对转喻进行一个分类总结，并且以“眼睛”和“手”为例进行汉韩对比，同时本文罗列分析了有关“眼睛”和“手”构成的短语及惯用语，找出了汉语与韩国语的表达差异。

隐喻；相似性；转喻；接近性；身体部位；中韩对比

转喻研究与隐喻研究相比，无论是从文献数量还是理论构建上，都一直处于次要的地位。但是转喻在认知语言学里也是不可或缺的，特别是第二语言的习得过程中经常会出现无法理解目标语所表达的含义而导致出现交流障碍，比如说韩国语中的“머리”对应的汉语是“头”，但是很多二语习得者会把“머리를자르다”理解为“砍头”，其实在韩国语中的意思是“理发”。看起来是一个简单的短语，但是二语习得者在习得的过程中容易发生错误，因此本文主要是针对“眼睛”和“手”进行一个汉韩对比，使学习者更能熟悉掌握汉韩双语。

一、转喻的概念及类型

转喻是指当事物A与事物B不相类似，但有着密切联系时，可以利用这种关系，将事物B来代替事物A的一种修辞手法。在此可以归纳出两个关键词是“代表性（代替性）”“接近性（邻近性）”。转喻是认知的一个基本特征，人们经常用某一事物最明显，最容易感知的部分来代替某一物体的整体或者其他方面，即人们在认知的过程中利用最突出，明显，容易记忆和理解的，留下深刻印象的属性去代表这个事物的整体或者某个部分，也表现出了它具有代表性或凸显性。比如说“There are two new faces arriving at our class”，这里的faces代表的就是students，再如“我跟小黑脸在吃饭”，这里的“小黑脸”代表的是“跟我一起吃饭的朋友”。

Lakoff & Johnson 列出了以下七种类型：（1）部分转喻整体；（2）生产者转喻产品；（3）工具转喻使用者；（4）统治者转喻被统治者；（5）机关转喻负责人；（6）场所转喻机关；（7）场所转喻事件。

韩国学者임지룡也对转喻进行了分类，主要通过扩大指称和缩小指称两个部分进行归纳总结，扩大指称是指部分转喻整体，而缩小指称是指整体转喻部分。

扩大指称有以下四种类型：（1）某个特征转喻人或物；（2）所有物转喻拥有者；（3）个体转喻类型；（4）原因转喻结果。

缩小指称有以下五种类型：（1）事物的整体转喻部分；（2）生产者或者生产地转喻产品；（3）场所、建筑物、机关等转喻某个地方的人或负责人；（4）容器转喻容器里的东西；（5）时间转喻事件或行为。

通过以上对转喻概念及部分学者的一些见解做了整理归纳，笔者将从部分转喻整体，整体转喻部分，部分转喻部分等方面对汉韩语中身体部位“눈（眼睛）”和“손（手）”进行对比分析。

二、汉语和韩国语“눈（眼睛）”相关的转喻表达

（一）韩国语“눈（眼睛）”相关的转喻表达

眼睛是人脸部最明显的一个部位，同时与眼睛相关的转喻表达也经常出现。通过眼睛的一些特征可以有各种转喻表达方式。

1.①눈이 좋다（视力好）

②눈이 높다（眼光高）

③보는 눈이 있다（有眼光）

④사람들의 눈이 두렵다（害怕人们的目光）

⑤선생님 눈밖에 나고 말았다（失去了老师的信任）

⑥면접관 눈에 드는 방법（被面试官看中的方法）

⑦환경 문제에 눈을 돌린다（把目光转向环境问题）

⑧만나고 눈이 맞았다（见面之后，互相看中了）

⑨이성에 눈을 떴다（情窦初开）

⑩눈이 멀었다.（眼瞎）

⑪눈을 감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世）

⑫눈을 붙이다（闭眼）

⑬눈에 흙이 들어가다（死）

以上例句出现的“눈”不是单纯地表示眼睛，而是通过眼睛的特征来进行转喻表达。①表达的是视力好，用眼睛来代表眼睛是否能看清楚东西的一种能力，在不同语境下还可以理解为眼光好，此时又可以把能否看清楚某一物体的一种能力转喻成对事物的认可标准和要求的判断，与②表达的眼光高意思相近。这时可以说“눈”这个词出现了两次转喻现象。③里的“눈”是指眼光，是眼睛的一个技能，是整体转喻部分的表达方式。④也表示眼光，此时的眼光是表示人的一种看法。例句⑤-⑦中出现了与眼睛相关的惯用语“눈밖에 나다”“눈에 들다”“눈을 돌리다”。“눈”表示的是视线和关注，即在老师的视线外面，表示无法让老师相信；被面试官看中是表示得到面试官的关注或认可；转移目光也是表示把关注点转移的意思。⑧的“눈이 맞다”是表示相互产生好感，⑨的“눈을뜨다”表示产生好感，关注某事或某人。⑩的“눈이 멀다”表示的是对某事的判断力下降。⑪的惯用语“눈을 감다”可以直译为“闭上眼睛”，根据语境的不同分别可以表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去世/瞑目”。同样的⑬出现的“눈에 흙이 들어가다”直译为泥土进入眼睛，表示人去世或者入土的意思。⑫中的“눈을 붙이다”字面意思是把眼睛贴上，可以理解为睡觉，睡觉是指上下眼皮合上，即用眼睛来代替眼皮，是整体转喻部分的表达。韩国语中由“눈”形成的词语也可以表达转喻现象，主要是以部分转喻整体的形式出现，如“외눈/애꾸눈이、 오목눈、움펑눈、 왕눈이”分别表示的是“独眼龙、深眼窝的人、眍䁖眼的人、大眼睛的人”。

2.①그녀는 푸른 눈을 가졌다（她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②그녀의 눈에는 핏발이 맺혔다（她的眼里充满了血丝）

③왼쪽눈은 이미 퍼렇게 멍들어 있었다.（左眼已经都发青了）

以上例句中的“눈”分别表示的是“瞳孔、眼白、眼眶”，是属于整体转喻部分的表达方式。

（二）汉语“眼睛”相关的转喻表达

汉语中的表达虽然不直接用眼睛来表达，但是出现很多与眼睛相关的表达方式，或者通过“眼”构成的词语来进行转喻。

1.①你们看他多势利眼。

②村里来了个带着黑眼罩的独眼龙。

③很多人过去相信2月29日出生的小孩都是千里眼。

以上例句中出现的词语都是由“眼”构成，表示的是某种人，“势利眼”表示追捧有钱有势有权，歧视无权无势的人，“独眼龙”表示一只眼睛瞎了的人，“千里眼”表示的是明察及远的人或者观察敏锐，消息灵通的人。这时是利用了部分转喻整体的表达方式。

2.①他向我眨了一眼。

②她眼睛红肿，头发也弄乱了。

③他淌着鼻血，左眼睛已经青肿。

④老人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

⑤那位碧眼姑娘对他很热情。

以上例句中出现的“眼睛”分别表示的是“眼皮，眼白，眼眶，眼珠子，瞳孔”，这时是整体转喻部分的表现手法。

3.①我岁数大了, 眼睛不好，不能工作。

②他看了一眼就走了。

③她眼尖手快。

这里出现的“眼睛/眼”分别表示的是“视力，视线，眼力劲儿”，这时是整体转喻部分的表达方式。

4.①马铃薯发芽时切掉芽眼仍有毒。

②牵着骆驼穿针眼。

③他脱掉衣服，让我看他的肚脐眼。

④我很想用手指堵住耳朵眼。

⑤孩子经常用手挖鼻子眼。

以上例句中出现了“芽眼，针眼，肚脐眼，耳朵眼，鼻子眼”，这些词语都是由“名词+眼”构成的，主要是指某人或某物的其中一个部位，即人们经常把某个部位或者某个地方出现的“洞”用“眼”来表示，所以这种表达可以看作是部分转喻部分的一种表达方式，在汉语中是比较特殊的一种表达方式，此用法有别于韩国语，在韩国语中若想表达此意思，一般都用别的表达方式或单独用一个词汇来表达。

5.①胜利就在眼前。

②眼下正是秋收大忙季节。

③据我所知, 目前形势对中国很有利。

④目下较忙, 过几天再来看你。

人们还经常用“眼、目”来表示当下或现在，这不仅仅是一种扩大指称，也包含了隐喻的一种表达手法，在汉语中也是属于一种特殊的表达方式，在韩国语中也由此表达方式，如“눈앞（眼前）”，但是类似于这种表达方式几乎没有，由此可见汉语的表达要比韩国语更丰富。

汉语和韩国语中的“眼睛”都有转喻的功能，“眼睛”可以表示“视线、视力、判断力、关心/关注、眼力劲儿、眼光”等，通过整体转喻部分的形式来表达，也可以通过“眼”形成一个词语，比如“势利眼、独眼龙、千里眼”等来表达某一个人拥有某种特征，即利用这样的特征进行转喻表达，是部分转喻整体的一种表达形式。但汉语中有经常以“名词+眼”形成一个词来代表物体或者身体的某一部位，用“眼”构成的词要比用“눈”构成的词更丰富，由此可见，在这一方面汉语的构词能力要比韩国语的构词能力强，而且还可以通过“眼”和“目”来表示当下，这些也都是汉语中出现的一些特殊例子。而韩国语则经常用“눈（眼睛）”形成惯用语或者熟语来进行转喻表达，这也是韩国语中比较特有的一种特征。

三、汉语和韩国语“손（手）”相关的转喻表达

（一）韩国语“손（手）”相关的转喻表达

“手”也是人身体的一个重要部位，在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大多数是需要用到手，所以在很多情况下人们也经常用手来进行转喻表达。

1.①두 손으로 모아 기도한다（合上双手进行祈祷）

②손에 반지를 낀다（手上戴着戒指）

③손에 못이 박히도록 일하시는 아버지（工作到手上起茧子的爸爸）

此时，例句中的“손”分别表示“手掌，手指，手掌”，都是整体转喻部分的一种表达方式。

2.①요즈음 농촌에는 손이 부족하다（最近农村人手不够）

②손이 많이 필요하다（需要很多人手）

③그 사람이 나의 오른손이다（那个人是我的右手）

④그는 왼손잡이다（他是左撇子）

此时，例句中的“손”表示的是人手或者不可或缺的人（右手），又或者是左撇子，是一种部分转喻整体的表现。

3.①넌 내 손에서 벗어나지 못해（你无法摆脱我的手掌心）

②그는 손이 작아서 음식을 적게 장만한다（他很小气，饭菜准备得很少）

③남의 손을 빌릴 생각은 아예 하지 말아라（千万别想着借别人的手）

此时，例句中的“손”表示的是“手掌心（影响范围）、小气（花销少）、帮助”等属于扩大指称，其中还带有隐喻的含义。

（二）汉语“手”相关的转喻表达

汉语中虽然不直接用手来表达，但是出现很多与“手”相关的表达方式，或者通过“手”构成的词语来进行转喻表达。

1.①他是网球好手。

②妻子是治家能手。

③你是做韩国料理的高手。

④扒手急忙跳下车逃跑了。

以上例句中出现的“好手、能手、高手、扒手”是由“形容词/动词+手”构成，都表示某一个人拥有某种能力或者技能，通过手来表达某个人，即使用了部分转喻整体的表达手法。

2.①我因为个子高, 被选做旗手。

②叔叔不愧是全国著名的神枪手。

③弓箭手开始放箭了。

这时的“旗手、神枪手、弓箭手”是由“名词+手”构成，分别表示“升旗的人、枪射击非常准确的人、射箭的人”，也是一种部分转喻整体的表达方式。

除此之外，类似的还有“助手、对手、敌手、打手、杀手、老手、新手、生手”等，这些词是由“动词/形容词+手”构成，在汉语中具有一定的特色。

3.①他真有两手。

②番茄炒蛋是我的拿手菜。

③哥哥手巧，能刻图章。

④吴教授在科研上有一手。

⑤ 我手笨，做不来这细活。

以上例句中出现的“两手、拿手、手巧、一手、手笨”都是由“动词/形容词/量词+手”或“手+动词/形容词”构成，均表示的是手艺或者才能等，所以这是通过“手”来体现出它的技能，才能，它们是属于整体转喻部分的一种表达方式。

4.①在他手下工作，真叫累。

②这几年，许多殖民地从他们的手中解放出来的。

③她从他们的手里逃出来了。

此时的“手下、手中、手里”是由“手+方位词”构成，都是表示一种影响范围，属于部分转喻整体的表达方式，但同时有隐喻的含义。

汉语中“手”的用途要比韩国语中“손”的用途更广泛。汉语中经常通过“动词/形容词/量词+手”或“手+动词/形容词/方位词”来构成一些特殊含义的词汇来表达某一种人或者某一种才能、手艺、技能等。但是韩国语中没有此用法，韩国语中身体部位“손”的构词能力相对于汉语来说比较弱，这也是汉语学习者在学习汉语的困难之处。

不管是汉语还是韩国语都存在转喻表达，而且经常通过身体部位来转喻。本文主要是对汉语和韩国语中出现的以身体部位“眼睛”和“手”为例出现的转喻表达进行对比研究，也给汉韩语学习者提供学习材料。汉语和韩国语中的“눈（眼睛）”和“손（手）”有部分转喻整体、整体转喻部分、部分转喻部分三种类型，并且部分表达里还含有一些隐喻的手法。而且汉语中的部分表达不直接用“眼睛”和“手”来表达，但可以通过“动词/形容词/量词+手”或“手+动词/形容词/方位词”等构成一个特殊含义的词语来转喻。可以说汉语的构词能力要比韩国语的强，这也是汉语中的一种特殊表达现象。

身体部位表现形式转喻表达 눈눈视线，视力，判断力，关注，眼力劲儿，眼光等整体转喻部分（同时带有隐喻的意味） 눈；외눈/애꾸눈이等人部分转喻整体 눈瞳孔，眼白，眼眶等整体转喻部分 眼睛势利眼，千里眼等人部分转喻整体 眼睛，眼等眼皮，眼白，眼眶，瞳孔等整体转喻部分 视线，眼力劲儿等 芽眼，针眼，肚脐眼等部分转喻部分 眼，目等眼前，目前，眼下等部分转喻整体（同时带有隐喻的意味） 손손手指，手掌等整体转喻部分 손；오른손, 오른잡이等人部分转喻整体 손影响范围，花销，帮助等部分转喻整体（同时带有隐喻的意味） 手好手，能手，高手，旗手，弓箭手等人部分转喻整体 两手，拿手，手巧，一手，手笨等技能，才能，手艺等整体转喻部分 手下，手中，手里等影响范围等部分转喻整体（同时带有隐喻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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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1—15

2018年度安徽外国语学院校级重点项目《双创背景下韩语课程教学改革研究——以培养学生语用能力为中心》（Awsc2018010）。2019年度安徽外国语学院校级重点科研项目《合肥市5A级景区韩语公示语研究——以三河古镇为例》（Awky2019019）。

唐颖聪（1991—），男，浙江杭州人，安徽外国语学院东方语言学院助教，硕士。

H55

A

1673-4564（2020）04-017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