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危机时的钟南山
2020-11-30叶依
叶依
中国首例报告的SARS病人,即非典病人,也是全球首例,他是廣东人黄杏初。2002年12月15日下午,黄杏初被送到广东省河源市人民医院内科病区。当班医生叶钧强诊断其症状为高热、咳嗽、呼吸困难。
两天后,河源市人民医院再次收到一位症状相同的患者郭仕程。叶钧强笑称与他们相会是“缘分”,这两位病人都是在外地患病后返回到河源老家的。在用了各种退热方法及抗生素治疗后,两位患者的病情始终不见起色。
病情紧急!叶钧强亲自把黄杏初送往广州军区广州总医院。12月22日,他又把郭仕程送往广州呼吸疾病研究所。
很快,叶钧强这位最初接触非典病人的医生与河源市人民医院的其他6名医护人员,都受到感染出现了与患者相类似的症状。
郭仕程从河源转到呼研所时情况“特殊”,不仅持续高热、干咳,而且肺部经X光透视呈现了“白肺”:双肺部炎症呈弥漫性渗出,阴影占据了整个肺部,使用各种抗生素治疗均不见效。
钟南山和他的助手肖正伦、陈荣昌等人做出这样的判断:这种肺病的毒性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仅来势凶猛,而且难以治疗。
作为诊治呼吸疾病的专家,他直觉这个肺病严重的毒性程度。它阴森森地扑面而来,让人如同身着单衫,伫立于严寒。
幸运的是,郭仕程没有被死神带走。
在医生们为这非同一般的病例寻找救治方案之时,广东省内接连出现相同的病例。顺德发生同样疫情。中山,截止到2003年1月20日,发现28例此类病人。
1月21日晚上,钟南山赶到中山,会同广东省卫生厅派出的专家组,对中山出现的这些病人进行会诊和抢救,第二天,专家们起草了《中山市不明原因肺炎调查报告》,这份报告,第一次将多日以来困扰着人们神经的“怪病”,命名为“非典型肺炎”,简称:非典。
到2003年2月底,世界卫生组织将中国暴发的非典命名为:SARS。
SARS严重急性呼吸道综合征,是一种严重的急性呼吸道传染性疾病。
大量的而且是大剂量的抗生素被用于紧急治疗。然而,这样的治疗,一直无效!
广东省内各地都出现了疫情,而且陆续有同样症状的病人被送到呼研所和广州市内的各大医院,病情发展迅猛。社会上早已开始恐慌。所以春节过后,很多人的手机都转发着这条短信:广东出现怪病!
从2002年12月下旬医院陆陆续续接收病人,医生和护士就出现了感染,这是因为当时对疾病的认识不清楚、防护不充分。对重症疾病的治疗也成了问题。是继续用抗生素,还是改用皮质激素,广州呼吸疾病研究所内部有了争议。
因为皮质激素会破坏人体自身的免疫力,从学术角度来讲,很多人都反对这种治疗方法。但是,不及时使用激素,病人的感染中毒症状会进一步加重,缺氧也将更严重……面对皮质激素,就如同面对着一把双刃剑。
是用抗生素,还是用皮质激素?对病人的救治手段一时难以统一。
之后,这一争执,随着非典疫情的蔓延而扩大,上升到整个学术界。当时只要是收到了非典病人的医院,都会出现从医院到科室的如此争议。
对于医生来说,迫在眉睫的,是要挽救病人的生命,他们急需一个可以遵循的主流声音。在这时,每天奋战在一线的钟南山,以自己的威信,带来了对一个群体的影响力。
尽管如此,在最初的治疗过程中,还是暂时保留了两种方案。主张用皮质激素的,用一种方案;坚持用抗生素的,则用另一种方案。
当非典扩展到全国的时候,医学界还没来得及有一个统一的认识。
流传最凶的说法是:从顺德、中山传进广州一种怪病,潜伏期很短,一天就发病,很快就呼吸衰竭,无药可治,多名病人死亡。不仅如此,这种病传染的烈度极强,不管是谁,一旦和病人同乘一辆公交车,甚至和病人打一个照面,就可能被传染。更为恐怖的说法是:十几名被传染的医护人员,上午得病,下午透视,肺上就全是白点,晚上抢救便成了无效、死亡。
2003年元旦刚至,春节的年味就开始了,因为这年1月31日就是农历除夕了。怪病的消息一方面被人们传得离谱,另一方面却被一些人掉以轻心。因为广东向来每到春季,就免不了有疾病流行,特别是普通的流感,所以人们早就习以为常。
不多日,珠江三角洲一带的病人越来越多,病情控制不住,明显出现家庭聚集性和医院聚集性传染。中山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广州市第八人民医院、广州市胸科医院等医院,收治的病人越来越多。
在钟南山指挥下,广州呼吸疾病研究所逐步摸索出一套有救的治疗方案,提高了危重病人的抢救成功率,降低了死亡率,而且明显缩短了病人的治疗时间。这套方案后来被多家医院所采用,成为通用的救治方案。同时,在钟南山的主持下,《广东省非典型肺炎病例临床诊断标准》也很快出台。
作为奋战在抗击非典一线的呼吸疾病专家,钟南山及时阐明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对于病情发展很快的病人,首先要进行面罩无创通气,一是使病人得到充分的供氧,二是在早期避免肺泡萎缩及硬变;同时,对危重病人给予小剂量皮质激素,避免病情进一步恶化;再通过支持疗法,使病人度过疾病高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