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振寰宇——京剧打击乐音乐会》：将幕后英雄请到台前

武胜

2019年中国国家京剧院第二届武戏展演活动在梅兰芳大剧院进行得如火如荼，期间“声振寰宇”京剧打击乐音乐会获得观众好评如潮。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音乐会，主角儿是处于幕后伴奏位置的京剧打击乐。这是一场影响深远的音乐会，在国京成立65周年之际首次呈现在广大观众面前。

京剧打击乐是京剧音乐的重要组成部分，经过历代戏曲音乐家、演奏家的借鉴汲取、演练磨合、去粗取精，现已形成一个有独特艺术门类、有完备运行程式、有严格使用规范的戏曲音乐体系。京剧打击乐尤其擅长以东方人的美学观念、审美情趣来配合舞蹈身段，塑造人物形象;加强语气念白，表达角色内心。根据剧情、人物、身份及行当的不同，灵活运用其结构、节奏、力度、速度以及音色的变化组合，从而达到戏曲艺术“合歌舞、演故事”，“无声不歌、无动不舞”的最高艺术境界。

为了办好这一场史无前例的京剧打击乐音乐会，为了展示国家京剧院打击乐演奏家的实力和风采，为了让观众更加全面深入地了解和喜欢京剧这门艺术，剧院领导曾数次召集创作人员、各团骨干以及资深的打击乐演奏家座谈方案，出谋划策。几经研究和修改，基本确定了京剧打击乐音乐会要由：序幕、传统、新编、现代和尾声五个部分组成。

第一部分“序幕”版块，在气势磅礴的擂鼓声中，在排山倒海的筛锣声中，民族管弦乐队奏响了根据京剧唢呐曲牌“水龙吟”改编的音乐会序曲。曲牌“水龙吟”又名“大开门”，在剧中通常用于元帅升帐的宏大场面。创作者借此寓意表达了国家京剧院“开门笑迎八方客，耐心诚待四海宾”的豁达奉献精神。

第二部分“传统”版块，展示了京剧打击乐在传统戏中的经典运用，第一个曲目联奏“起落之间”从“更鼓开始、摇板长锤转慢扭丝”到“小钹抽头、大锣抽头转流水”，从“水底鱼、急急风转干牌子”再到“走马锣鼓、四击头转趟马”，最后收尾以三个此起彼伏的铙钹“回头”结束。整首曲目表现了京剧打击乐多种多样的乐器组合方式以及丰富、灵动的音色、节奏变化。第二个曲目是由四位年逾古稀的京剧打击乐演奏家苏焕学、叶铁森、许瑾忠、霍建华演奏的唢呐曲牌“五马江儿水”，这是一首由唢呐和打击乐紧密配合的“混牌子”，在剧中一般用于主要人物班师还朝或大队人马发兵出征的威武场面。四位演奏家的技巧娴熟、炉火纯青，令观众听得如痴如醉，好似列列军阵从眼前庄严走过。第三个曲目展示了京剧中“生、旦、净、丑”四行当由打击乐伴奏的上下场表演片段。京剧中的每个行当代表着不同性格和身份的角色划分，所以，打击乐在伴奏时要根据剧中人物的不同性格和身份，实时调整每段锣鼓的高低、强弱、长短和音色。第四个曲目是由《三岔口》《穆桂英挂帅》《挑滑车》《秋江》《雁荡山》《打龙袍》《盗御马》和《大破铜网阵》等八出传统戏中的表演片段拼接而成。其中，《三岔口》中的二人摸黑对打;《穆桂英挂帅》中的穆桂英“捧印”;《挑滑车》中的高宠“起霸”;《秋江》中的二人渡江等片段令人流连忘返。京剧打击乐不但能够精确配合舞蹈身段，塑造人物形象，而且能够灵活加强语气念白，表达角色内心。

第三部分“新编”版块，展示了京剧打击乐在新编历史剧中的继承与发展。创作者首先翻阅了国家京剧院自建院以来所排演的新编历史剧目，从中遴选出《穆桂英挂帅》《满江红》《闹天宫》《野猪林》《白蛇传》《李逵探母》《对花枪》《八仙过海》《春草闯堂》《红灯照》《杨门女将》和《雁荡山》等十二个代表作。然后选取其中的经典唱段或主题音乐加以作曲技术的提炼、扩展或改编，设计构思每段音乐之间的连接与过渡，配以民族管弦乐队作为色彩铺垫，点缀京剧打击乐作为气氛烘托，最终形成一幅新编历史剧的音乐画卷。这些耳熟能详、久演不衰的新编历史剧是国家京剧院的宝贵财富，也是国粹艺术的杰出代表。它凝结了以梅兰芳、李少春、袁世海、叶盛兰、杜近芳、李和曾、张云溪、张春华、李金泉等为代表的老一辈艺术家的表演才华，和以阿甲、马少波、李紫贵、范钧宏、翁偶虹、吕瑞明、刘吉典、关雅浓、张建民等为代表的一大批编、导、音、美主创们的艺术成就。他们共同携手为国家京剧院开创了善于继承，勇于创新，精于塑造人物形象的独特艺术风格，为京剧事业的继承与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这首《新编历史京剧组曲》是为京剧打击乐和民族管弦乐而作，表达了创作者对前辈艺术家和编、导、音、美主创们的崇敬之情，同时也是对国家京剧院建院65周年以来新编历史剧排演的回顾和展望。

第四部分“现代”版块，展示了京剧打击乐在现代戏中的创新运用，京剧现代戏是反映社会现实生活的新京剧。新中国成立以后，京剧被正式列为国粹艺术。为了宣传新生的人民共和国，为了丰富人民群众的精神生活，党和国家采取了一系列戏曲改革措施，选择这种人民大众都喜闻乐见的艺术表演形式作为宣传载体。全国各地的京剧院团纷纷响应党和国家号召，排演了大量有深刻影响和重大意义的京剧现代戏。创作者从中选取了家喻户晓的《智取威虎山》《红色娘子军》《平原作战》《杜鹃山》《沙家浜》《红灯记》等经典配乐。改革开放40年以来，国家京剧院继续发扬“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优良传统，在京剧现代戏的创作方面做出了卓越贡献，积累了丰富经验。创作者从中选取了感人至深的《红军故事》《党的女儿》《横空出世》和《西安事变》等经典配乐。

第五部分“尾声”版块，在铿锵有力的锣鼓声中，由老、中、青、少四代同堂的打击乐演奏家们共同演奏了唢呐曲牌“尾声”，掀起了全场观众的热烈掌声。在优美抒情的谢幕曲中，大家肃立向一代代为京剧事业而奋斗终身的打击乐演奏家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京剧打击乐音乐会演出圆满成功，我有幸在其中负责第三部分“新编”版块《新编历史京剧组曲》的音乐创作。通过这次创作历程，我对国家京剧院新编历史剧的继承与发展进行了深入系统地梳理和总结，为今后的京剧音乐创作提供了弥足珍贵的经验。当今的戏曲艺术，包括京剧音乐在内的所有戏曲剧种，都面临着严峻的考验，继承与发展问题步履维艰。因此，在如何与时俱进，不断赢得自身良性发展，并获得观众喜闻乐见的同时，迫切地需要对已经流传至今的戏曲音乐成就进行有效地推广和宣传。京剧打击乐音乐会就是这样一场具有体现中华文化精神、反映中國人审美追求，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有机统一的优秀作品音乐会。

（作者单位：中国国家京剧院创作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