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外文化创意城市建设对比研究*

刘 容

文化创意城市主要发轫于英国，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演变，目前已成为国内外城市面临后工业化困境的首选发展模式之一。文化创意城市在全球分布广泛，英国有二十多个城市曾实施过建设文化创意城市的计划，比如文化创意伦敦、文化创意普利茅斯、文化创意曼彻斯特、文化创意布里斯托尔、文化创意诺维奇等。在加拿大，同样有多个城市和地区热衷于文化创意城市建设，多伦多实施了文化创意城市的文化改造计划，温哥华、渥太华和安大略省都在努力构建自己的文化创意城市。在美国，辛辛那提和圣达菲是建设文化创意城市的先遣部队，坦帕湾和新英格兰地区是建设文化创意城市的热门地区。在澳大利亚，布里斯班制定了一系列政策计划建设文化创意城市。新西兰的奥克兰也是建设文化创意城市的重镇。在亚洲日本，在2001年就发起了推动文化创意城市、宜居社区发展，建设城市间创造性合作伙伴关系的计划，在此基础上2005年实施了日本文化创意城市网络计划。文化创意城市发展模式正成为某些城市促进城市转型发展、拓宽城市合作渠道、加强国际交流的重要途径。

1 文化创意城市概念的发展衍变

1.1 萌芽阶段

上世纪八十年代晚期，国外发达国家信息技术飞速发展，并同时面临产业结构的重组，这两个因素促使经济全球化迅速展开。对城市而言，最大的一个变化就是空间不再成为限制经济活动的必要因素。面对全球化的新经济浪潮，促使城市不得不深入思考发展的深层次困难，重新评估城市的资源和潜力，创新思考城市所面临的核心问题。激发文化创意是应对困难的方式之一。为了激发文化创意，人们需要在互利的基础上进行分享和协作，于是出现了更具灵活性的矩阵式管理模式①和利益相关者工作模式，通过加强合作，分享文化创意，促进文化创意城市的发展。1992年，时任澳大利亚总理保罗·基廷（Paul Keating）发起了“创意国家”的项目作为国家文化政策加以推广。英国肯·罗宾逊（Ken Robinson）发表了有关英国政府在文化创意、文化经济及教育方面使命的书籍《我们未来的一切：创意、文化和教育》，促使政府正式将发展创意列入议事日程，文化创意作为一种新生事物广受关注。

1.2 发展阶段

文化创意资源一般包括文化遗产、设计、建筑、公园、自然环境以及艺术等，也包括由各种本地产品和生活所表达的象征和符号系统。诸如中国杭州的丝绸、芬兰北部的冰雕技艺、日本的和服等。文化创意资源是推广城市形象的原材料，也是构成城市基本文化价值取向的基础。文化创意是整合这些资源，使其增值的技术方法。政府在进行城市远景规划和发展城市经济时，应考虑城市社会与文化创意的协调发展。城市文化创意资源既会联通城市文化经济元素，激发城市文化经济活力，也会诉说城市的过去、现在和将来，使普通民众产生强烈的地域认同感，加强城市发展的凝聚力。基于这些优势，城市文化产业资源急需转化。

1.3 成型阶段

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和欧洲议会（the Council of Europe）就开始关注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但真正从城市视角来审视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最早始于英国。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十年间，英国中部和北部许多传统工业城市都将文化创意产业作为城市复兴，重新适应新经济的重要手段，促使艺术与城市复兴建立了紧密联系。有些城市，如谢菲尔德、伯明翰和曼彻斯特，进一步在城市中心区建设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像伯明翰1985年起设计的“东区”，谢菲尔德文化创意产业区，曼切斯特北区以及格拉斯哥商城等著名的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逐渐兴起。虽然，欧洲其他城市在发展文化创意城市方面起步较晚，但到1997年时已基本赶上了英国文化创意城市建设的步伐。

1.4 成熟阶段

最初将文化创意城市作为一个概念提出，是在1988年澳大利亚议会、墨尔本市、维多利亚州规划和环境部等联合召开的一次研讨会上，会议主要关注艺术和文化如何更好地促进城市发展。在文化创意产业对城市发展产生重要影响的过程中，查尔斯.兰德利（Charles Landry）对文化创意城市概念的形成和推广做出了重要贡献。1990年，兰德利开展了一个名为“格拉斯哥：创意城市和文化经济”的项目，研究和推广文化创意城市。1994年，兰德利在格拉斯哥再次举行文化创意城市大会，共同商讨欧洲文化创意城市建设的路径，交流彼此经验。此后，他撰写了多本著作来宣传文化创意城市理念，并在全球推广文化创意城市模式。

2 国内外典型文化创意城市实践案例

2.1 维也纳

维也纳十次蝉联全球城市生活质量榜首，作为著名的音乐之都，维也纳的发展经验主要有：

一是音乐、文化与休闲结合。奥地利首都维也纳拥有一千多座公园，在花草绿茵间坐落着一栋栋宫殿楼宇，使古老的都市散发出勃勃生机。坐落在维也纳洛林大街的城市公园就是其中的一座最受市民喜欢的公园。维也纳素有“音乐之都”的美称，这里的音乐氛围十分浓厚。每年从4月份的复活节到10月底，每天都有免费的约翰·施特劳斯音乐会。

二是维也纳是环境质量和生活质量突出的国际城市，注重推进“智慧”与“绿色”的融合，同时关注空间规划和基础设施建设结合，实现能源节约和零碳排放的发展。高新科技的智慧改造还包括交通、城市基础设施、废物管理、农业和林业、自然保护和公共关系等。

2.2 哥本哈根

哥本哈根是丹麦王国的首都、最大城市及最大港口，也是北欧最大的城市，曾获得“最佳设计城市”称号。发展经验有：

一是特别推崇其在富有特色城市文化建设方面的成就。哥本哈根是世界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新兴的现代工业标准化建筑与中世纪经典的古老建筑物交相辉映，现代化大都市气息与古典特色气质相得益彰。

二是哥本哈根的城市设计重点强调以人为本。Strget 大街是欧洲第一条以减少市中心区域汽车出行为目的而改造的街道，也是哥本哈根市政府试图改变城市环境的重要举措之一，这一举措除了有效创造绿色低碳的城市环境外，也通过改变街道环境为人们提供了更舒适安全的购物环境，进一步促进消费，带动经济增长

2.3 巴黎

巴黎在2018年全球城市排行中位列第3，是四大全球城市中生活品质排名最高的城市。作为重要的浪漫之都，文化与时尚始终是巴黎享誉世界的品牌。巴黎作为著名文化创意城市主要得益于以下几方面：

一是保护城市建筑遗产，促进老建筑改造升级。巴黎十分注重对于城市文化与历史遗产的保护，将其放在城市规划和城市发展方向的第一位。规划文本中有特殊条款规定街道美化、建筑及花园保护、建筑创作等。

二是城市建筑再造，政府实行“再居住工程”，对于老住宅区的内部功能和外部空间进行更新改造，以满足人们对现代化生活的需求。

三是鼓励小城镇发展，提升中心城区建设水平。新城郊区设立卫星小城镇，吸引居民外迁，人均住房面积大大增加，目前职员、官员大多居住在环城高速沿线的市镇。老城进行居住环境改造，在市区建设大块绿地，使居民到公共绿地的距离不超过500米，同时功能性改造旧住宅，使达到现代化生活水平。为改善市民的住房条件， 实施“住房个人补助”计划，通过政府让地建房、发放贴息购房贷款、减让房租对居住条件较差的市民进行改善，充分体现了以人为本的发展宗旨。

2.4 伦敦

伦敦作为世界上最重要的、欧洲最大的经济中心之一，2018年伦敦列全球城市第2位。伦敦作为全球文化创意城市的重要代表，伦敦发展经验如下：

一是文化设施建设丰富，文化普惠落实较好。伦敦是一个混合多种文化、糅合多种价值观的世界城市。英国伦敦有100多所博物馆和画廊，是世界上拥有博物馆最多的城市，而且绝大多数博物馆是公益性的，对公众免费开放。

二是用规划设计持续更新棕地，建设低碳和可持续的伦敦。伦敦规划中提出将伦敦建设成为“可持续发展的样板城市”，“要按照最高的环境质量和生活质量标准建设伦敦，伦敦应当引领全球”。可持续发展既是伦敦规划的总体原则，也贯穿于伦敦规划的具体内容当中。

三是为保障市民的权益，经济适用房及保障房兜底民生。经济适用房提供给市场无法满足其居住需要的家庭，价格由当地收入和房价决定。保障性住房包括未来符合条件的家庭提供可负担得起的价格，或提供可循环利用的补贴。

2.5 北京

北京作为中国首都，是中国政治文化中心。北京作为著名的文化创意城市，多年来为推动环境保护，更注重充分发挥城市文化资源优势，成为中国文化中心。发展经验如下：

一是注重文化资源保护，致力于文化资源开发的可持续发展。北京是历史悠久的文化古都，拥有世界文化遗产6处，不同级别的文物资源3550多处，数量超过任何一个国际大都市，丰富的文化资源使北京历史文化成为宜居城市的根基。不仅是传统文化的代表城市，也显示着中国文化和艺术中心的重要地位。

二是大力发展文创产业，打造全国文化中心。文化创意产业是北京的重要支柱性产业，发展文化创意产业可加快落实首都城市战略新定位，推进非首都功能疏解。北京依托自身文化资源，即立足故宫等历史悠久文化资源发展文创产业，并成为引领全国文创产业的发展，又将文创发展与产业转型、城市更新结合，打造798等重要文创产业园。通过申报教科文组织创意城市网络设计之都，充分发挥设计对文化的点睛作用，活化既有资源，打造全国、全球文化品牌。

三是在北京大力发展生产性服务业的背景下，北京大举进行产业生态化的结构转型，实施绿色发展。一、二、三次产业的比例由1990 年的 8.76∶52.39∶38.85转变为 2019年的 0.32∶16.16∶83.52，传统产业比重大幅降低，高新技术产业和低碳环保的生产性服务业成为拉动北京经济增长的最主要动力。这不仅实现了北京自身的功能定位，更重要的是充分利用和延展了现有的资源要素禀赋优势，开拓了经济发展的创新路径。

2.6 上海

上海作为中国经济最发达的城市。2002 年上海获得联合国颁发的“城市可持续发展贡献奖”、2005 年获联合国经济与社会事务部“城市信息建设杰出贡献奖”，2012成功申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创意城市网络设计之都。上海文化创意城市建设的主要经验如下：

一是综合施策，注重创新。上海是一个多元文化聚集的特大城市，发展面临问题较多。着重从城市规划引领，产城融合发展，土地节约集约利用，历史风貌保护，城市有机更新，环境保护和建设，综合交通体系及城市综合管理等方面综合施策。在新经济背景下，坚持创新是引领城市发展的第一动力，大力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更好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二是以前瞻性规划促进创新发展。全面把握中央对上海发展的新要求，始终围绕国家战略，当好全国改革开放排头兵、创新发展先行者，加快建成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明确上海未来城市功能和在国家发展大局中参与世界合作竞争的地位作用。立足特大城市发展，高度关注经济结构转型升级、生态环境、交通、文化传承与发展、居住五个重大问题。

三是经济，社会和环境多手共抓。通过打造中央活动区，既继承中央商务区的商业、商务等主要功能，又增加了创新、文化、旅游等功能。实现经济社会协调发展。对这些区域的考核指标，也由过去单一的经济指标，更多考虑融合社会、环境和人文指标。

2.7 深圳

深圳文化创意城市建设工作规模、水平及质量均走在全国各大中城市前列。深圳于2006成功申报教科文组织创意城市网络设计之都。其发展经验如下：

一是塑造城市文化灵魂，注重可持续保护开发。注重岭南文化的传承，又注重与现代文化的融合，在传承中更新，在保护中开发。改变之前“文化沙漠”的窘况，以设计为依托，激发文创产业发展活力。率先加入教科文组织创意城市网络成为设计之都，以较小的环境代价提升了就业率，塑造城市文化品牌。

二是坚持改革创新，不断激发城市发展的活力。要用改革的办法破解城市发展面临的突出问题，用创新的机制加快特区一体化进程。在建设新型智慧城市的过程中，通过政务资源共享来实现互联互通，力图通过融合跨行业数据来实现新型“智慧”。推动电子政务集约化建设，通过大数据应用为政府打造科学决策，用科技力量来为城市治理提供坚强后盾。

三是坚持以人为本，在深度城市化中更好地保障和改善民生。坚持“尽力而为、量力而行，保基本、可持续”原则，统筹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加快提升社会事业发展水平，提高城市建设管理的人性化水平。

2.8 杭州

杭州多次被联合国授予“最佳人居奖”“国际花园城市”及“东方休闲之都”等国际荣誉，并于2012获评教科文组织创意城市网络民间手工艺之都。杭州不仅拥有浪漫秀雅的自然环境，而且具备和谐、大气、开放的人文禀赋。发展经验如下：

一是坚持系统打造，综合推进。和现有相关工作有机结合，立足现有基础，拉高标杆，向世界先进城市看齐，瞄准全球文化创意城市是个切入点，重在寻求不足，提升自我，扩大国际影响力，更好地发展杭州，打造具有国际水准的文化创意城市。

二是突出精细化城市管理，营造文化细节氛围。杭州在微观营造方面曾下了很大功夫，如“背街小巷改造工程”、垃圾清洁直运、礼让斑马线、公共自行车系统等，取得了国际国内城市的称赞。加强对单元区域内块状、网络化设施的建构，引导微观项目实施的作用与功能，包括多元、可达、均衡的土地利用，连续街墙与慢行系统的构建。要继续做足微观街区环境设计，要结合城市设计与村庄设计全覆盖工作，打造体会东方文化和江南水山田园城市特质的城市节点，加强杭州山水田园人文内涵与城市建筑、家具、小品等设计的融合，恰当表达地域文化内涵，避免地标山寨化或崇洋媚外化。

三是主要围绕西湖为核心展开城市自然资源和人文资源的融合。通过实施西湖保护工程，提升整个环境综合品质，并显著改善了居民生活和宜居环境。本着还湖于民的宗旨，西湖的免费开放实现了公共效应和社会效益的最大化和最优化，也倒逼政府进行城市环境管理体制的完善和改进。进行西湖的自然、人文、历史等多重价值综合保护利用，打造以“江、湖、河、海、溪”五水并存的城市水系为重心的城市空间布局，优化了城市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提升了杭州的城市生活品质。

3 国内外文化创意城市的差异

随着全球后工业化社会的来临，各国都在寻求发展转型方式。新经济背景下的文化创意城市发展模式目前已在全球推广，并得到诸多城市践行。国外文化创意城市的飞速发展，对促进城市产业结构调整，助推城市转型升级发挥了积极作用。这种助推作用也引起了国内诸多城市的关注，文化创意城市发展模式也逐渐成为国内城市转型升级的选择途径之一。但由于国外城市自身资源禀赋，理解角度不同，国内外文化创意城市在建设目标和方法等方面有较大差异。

3.1 目的不同

我国许多城市主要将文化创意城市作为一种城市经济发展的模式，重点关注文化创意城市的对外影响力，而对其本地社会效应考虑不多。比如，金元浦认为“创意城市要在价值链上步步高升，以争取自身的核心地位，借此来控制出口和低成本活动，同时吸引研究与知识创造中心、总部、先进制造服务业，以及文化艺术创意等高价值活动，最终成为某种中枢。”[1]可见，国内对创意城市建设的目的更注重从城市本身出发，强调成为地域中枢和核心。而国外文化创意城市建设则综合考虑文化创意城市建设的经济和社会效益，从发挥文化创意城市的社会效益着手，通过发挥大众的文化创意潜能来切实推动文化创意城市的发展。如英国学者查尔斯·兰德利提出了测度创意城市的九项指标: 关键多数( critical mass) 、多样性( diversity) 、可及性( accessibility) 、安全与保障( safety and security) 、身份认同与特色( identity and distinctiveness ) 、创 新 性( innovativeness) 、联系和综合效益(linkage and synergy) 、竞争力(competitiveness) 和组织能力( organizational capacity)。[2]其中，关键多数、多样性、可及性、安全与保障、身份认同与特色等指标都与市民大众休戚相关，体现了国外文化创意城市发展“以人为重”的社会愿景和价值取向。

3.2 方向角度不同

我国许多城市建设文化创意城市，多注重从政府角度考虑，以各种财税政策为杠杆来推动文化创意城市的建设。对发动群众创新文化创意的路径和方法关注不够，文化创意城市建设主要是贯彻实施政府发展愿景的一个自上而下的过程。而国外文化创意城市建设是一个从下到上的过程，首先提高公众受教育水平，发动公益组织的力量，促进公众对文化创意城市相关因素的了解，激发公众的参与热情。其次，注重激发文化创意阶层的活力和积极性，真正释放文化创意阶层的价值潜力，从而奠定文化创意城市发展的牢固基础。但总的来看，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本身并没有孰高孰低的问题，查尔斯·兰德利认为“两者之间有一个平衡的问题，主要看在一个时期内工作重点是什么。”[3]问题的焦点是政府在文化创意城市发展过程中扮演怎样的角色。查尔斯·兰德利同时指出“政府这个所谓的上应该主要是建框架就好了，然后发挥一个推进器、催化器的作用。它不要事无巨细地去管下面到底怎么运行。”[4]

3.3 方法路径不同

我国许多城市将发展文化创意城市仅仅理解为发展文化创意产业或艺术文化专业人员在某些社区和场所组织各种项目，形成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比如，2006年以来，北京市分四批次先后认定了30个市级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5]数量众多的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在一个城市的发展，容易出现特色不足，发展空间挤压等问题。且由于文化产业集聚区多是政府主导，容易将文化创意城市建设实施主体固定化，强化了策划和组织者的职责，从而强化目前政府主导的发展助推模式。这种固有模式将文化和文化产业作为社会公共资源和公共事务，仿佛只有政府才具备资格和能力来实施，广大群众和中小企业的参与热情被遮蔽。长此以往，文化创意城市建设可能会由于过分关注发展产业的抓手，稀释与市民的关系连接，从而忽略其发展愿景和目的。而国外发展文化创意城市的方式相对而言是间接的。比如，美国学者理查德·佛罗里达（Richard Florida）认为文化创意阶层是建设文化创意城市的引领力量和活化因子。换言之，促进文化创意城市发展的关键因素是人，而人口素质的培养提升是一个长期工程，不是仅仅依靠短期实施产业提升计划。

4 国外文化创意城市建设对我国文化创意城市建设的启示

充分借鉴国外文化创意城市建设的经验，取长补短促进我国文化创意城市建设。从方法、角度、目的等方面分析国外文化创意城市建设的优长，厘清对我国文化创意城市建设的启示。

4.1 更加融入总体发展规划，发挥文化创意城市综合效益

文化创意城市是城市立足城市文化创意资源，构建新城市产业体系，更新城市旧有产业体系，涵养整体文化创意氛围，从而实现城市整体提升改造的一种城市发展模式，更是城市发展更高阶段的愿景和动力。在这个过程中，文化创意氛围和环境的营造是基础，产业体系的创建和更新是路径，但当前本应前置的文化创意城市发展规划在我国城市发展规划中却普遍缺失。这与该发展模式在我国的普及程度不高有关，还与我国对文化创意城市发展的理解偏差有关。诚然，文化创意城市发展模式首先要立足既有城市文化创意资源和文化创意氛围的营造，显然并不适宜在我国全面铺开。但我国文化资源富集的城市，如北京、南京、西安、洛阳等，开放创新氛围浓厚的城市，如深圳、上海、广州等，和急需产业更新换代的城市，如沈阳、哈尔滨、长春等，都应实施文化创意城市发展模式。但我们要避免发展文化创意城市就是发展文化创意产业的固有思维，充分借鉴国外经验，从宏观整体层面进行战略思考，从城市整体规划、教育、社会治理、社会福利等诸多方面共同着力，注重经济效益和社会效应双丰收。注重从人的角度充分考虑规划建设的目的方向，因为“人们是平等的，无论穷人或富人，一个创意城市要给每个人机会。”[6]通过整体规划使我国文化创意城市建设有章可循，全面实施。

4.2 激励创意阶层积极参与创新创业，夯实文化创意城市发展根基

文化创意城市的实施，政府是规划和服务者，文化创意阶层是真正的实施者，因此文化创意城市的建设主体是文化创意阶层，而不是政府。围绕激发文化创意阶层的活力，提升文化创意的扶持方面，近年来我国大力实施鼓励创新创意的政策举措。早在2014年9月夏季达沃斯论坛上，李克强总理就最先提出“要在9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掀起大众创业、草根创业的新浪潮。”[7]并且在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李克强总理曾38次提到“创新”，13次提到“创业”，尤其2次专门提到“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使“双创”成为提升我国经济发展质量，激发市场主体活力的重要抓手。 2016年出台的《关于建设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示范基地的实施意见》和2018年出台的《关于推动创新创业高质量发展打造“双创”升级版的意见》，[8]具体落实了“双创”的实施平台，主体培养途径，协同合作机制、政策助推支持等。“双创”着力发挥文化创意潜能，切实保障文化创意的发挥，并通过与产业的结合，为每个个体文化潜能的实现保驾护航，通过营造生态环境，强调众创众赢，为活跃我国的城市发展活力，发挥基层的积极性发挥了突出作用。“双创”对文化创意城市建设的促进作用落脚于中小企业的培育和扶持，但对自然人个人文化创意意愿的培育和激发仍作用有限。事实上，佛罗里达所指的文化创意阶层就是具备高学历、高素质的个人，城市文化创意氛围的营造需要广大市民（包括创意阶层）的广泛关注和参与，因此当前“双创”工作的重心还需整体下移，从基层做起，从普通市民做起。“双创”工作的实施是一个系统工程，不可能短期见成效，关键从青少年文化创意教育抓起，久久为功。

4.3 立足城市文化资源，凝聚市民大众发展愿景，明确文化创意城市发展方向

文化创意城市发展模式就其本质来看是“以人为本”的城市。文化创意城市的发展基础是城市文化资源的集聚，城市是文化容器和磁石，文化创意城市发展模式就是要充分发挥城市的功能。同时，城市也是改造人类精神世界的场所，化力为形，化权能为文化，化朽物为鲜活的艺术形象，化生物繁衍为社会创新。[9]因此，城市的发展离不开形形色色的市民大众，市民对城市文化氛围的认同和营造是文化创意城市发展的关键，这种认同和营造就是文化创意城市发展的愿景。愿景不是由政府或某个群体决定的，查尔斯·兰德利主张“不同的人在同一个城市生活，要一起创造新的城市自己的共同的文化，这是创意城市必须关注的。”[10]愿景的实现需依托城市的文化特色，转化为文化创意城市发展方向。文化创意城市根植的文化特色不是无本之木，是市民在长期生产生活中创造的，因此文化创意城市发展方向究其根本是人民大众决定的，需要市民的广泛参与。比如教科文组织文化创意城市网络就依托城市的文化类型分别设定了7个种类，②这些文化创意城市的发展建设，首先要依托既有城市文化特色拟定具体方向，凝聚市民广泛参与意愿，让文化创意城市理念，唤起市民文化认同和文化创意潜能，最终促进市民生活质量的提高改善。

5 结论

总的来看，文化创意城市的理念以全新的视角来创新思考城市发展新途径，包括该如何去改变城市既有的组织结构、习惯性的做事方式和权力分配结构。文化创意城市的提出主要是为激发城市的文化创意和创新，因此应关注如何解放思想，培养个人和社区的文化创意潜力，并实现和传播其影响力。这就意味着我们要适时克服那些深层的根深蒂固的思想障碍，比如喜欢带着固定的模式来思考问题，按照等级观念的固有模式行事，遇事喜欢以固有模式简单化敷衍了事，而缺乏宏观综合和长远的视角。当前，我国多个城市正积极参与教科文组织创意城市网络的申报，以此为契机促进城市创新发展，这必将进一步促进文化创意城市发展模式在我国的普及推广。且当前“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工作正如火如荼开展，它释放创新动力，点燃创业勇气，必将从源头上激活我国文化创意城市建设的活力，促进文化创意城市长远发展。

注释：

①矩阵管理是一种组织结构的管理模式，主要指有不同技能、不同知识和不同背景的人员为了某个特定的任务（项目）形成工作小组，共同工作的模式。

②教科文组织文化创意城市网络包括7种类型：设计之都、音乐之都、文学之都、电影之都、媒体艺术之都、民间手工艺之都、美食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