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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乡村遗产活化利用的传统村落发展路径思考

2020-11-28但文红彭思涛

中国名城 2020年4期
关键词:村落遗产有机

但文红 彭思涛

乡村遗产的重要价值是为人类探索构建生态社会提供活的历史见证。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中,乡村原有的传统农耕社会的生活和生产方式一直被贴上“低效率”和“落后”的标签,“物质匮乏”和“疾病威胁”是对传统乡村最普遍的负面评价。在以现代化的名义对传统乡村实施消除贫困和改造传统农业的进程中,高效的石化农业技术广泛推广,农业生产需求的劳动力急剧减少,依赖土地生存的乡村人口纷纷涌向城市谋生,使得乡村生计和生活均走向衰落,只有在边远的乡村地区还残留部分乡村传统的生产和生活方式。随着过度城市化社会带来的生态灾难和社会问题,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发现传统乡村依然残存的生计和生活方式,可能保留着对人类未来可持续发展的生态技术体系和生存智慧,被确认为是有价值的“遗产”,成为20世纪90年代以后各类遗产保护与活化利用的焦点之一。

1 乡村遗产活化的重点方向

在重新审视人类与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的关系中,乡村遗产蕴涵的人类漫长历史积累的适应自然的生存智慧逐渐被揭示,乡村遗产在解决生态危机、粮食安全、社会治理等方面的价值得到越来越多的肯定,乡村遗产的构成要素在现代社会进程中重新找到复活的方式,称为“乡村遗产的活化”,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向。

1.1 有机农业对传统农耕技术体现的活化利用

有机农业是应用现代科技手段将传统农业技术遗产活化利用的典范,是帮助人类从传统农耕系统中寻求解决石化农业带来的环境污染、生态系统退化和对人体健康的危害等问题的有效对策。随着食物主权运动的兴起,为了回应消费者环境保护意愿,提供对人体健康安全的农产品,越来越多的农业经营者拒绝化学肥料、农药、生长调节剂与畜禽饲料添加剂和兽药,施用有机肥和生态措施进行田间种植,选择自然草地、有机饲料和植物兽药发展养殖业,遵循自然规律和生态学原理维持农业生态系统的稳定,在满足人类食物需求的同时不对环境造成影响,实现人与自然的共生共存。

化肥、农药的广泛使用是破坏土壤生态系统和影响人类健康的主要原因。源于欧美的温带地区的传统农业生产,依靠麦-畜休耕轮牧制度维持土壤肥力,通常种植2-3年的谷物后,需要3-6年放牧补充耕地肥力,再进行谷物种植。三叶草的发现和广泛种植刺激了养羊业的发展,缩短了麦-畜休耕轮牧的时间周期,但是,人类没有大规模提高农业产出的能力。随着19世纪科学的飞跃发展,农业机械、化肥和农药的发明与广泛使用,极大地提高了耕地和农业劳动力的生产效率,农作物的单位面积产量因化肥、农药和高产种子的使用而大幅度提高,乡村提供农产品的能力突飞猛进。但是,随着化肥和农药的广泛使用,农业生产成为环境污染的主要源头,因化肥使用导致的重金属污染、土壤微生物活性降低、土壤酸化、农产品硝酸盐积累等等问题日益严重。农产品中残留的农药和兽药对人体短期和长期的毒害等等,农业生产引发的环境污染、生态退化和食品问题,演变为威胁人类生存的全球主要环境问题。

在石化农业技术体系发展的同时代,西方农业科学家在中国和东亚传统农业技术体系中,找到了依靠自然循环维持农业生态系统永续利用的有机农业技术体系。1911年富兰克林·H·金著《四千年的农民》[1]一书介绍了中国、朝鲜和日本的永续农业经验。 1940年艾尔伯特·爱德华撰写的《农业圣典》[2]一书中,描述了“中国农民非常重视所有农业废弃物的回田利用,他们的做法接近于自然的理想状态,他们在有限土地上养活了众多人口,土壤肥力并未丢失。而古罗马农业在肥沃的土地上却没能保持住土壤肥力,西方的农民正在重复着罗马帝国犯过的错误。”他对中国及东亚传统农业生产中“混合种植”“种养平衡”“肥力保持”等维持农业生态系统永续利用技术体系科学总结提炼,并且提出“印多尔堆肥工艺”,利用动植物废弃物生产腐殖质以维持土壤肥力的有效技术方法,并为世界范围堆肥工业化奠定了科学基础,把传统农业的价值提升到整个社会的繁荣、持续发展的高度,成为当今世界范围有机农业发展的技术指南。传统农业技术体系的生态智慧在有机农业中重新复活,表现出强大的生命力。

1.2 敬畏自然的人文精神与生态文明一脉相承

乡村遗产中留存大量的敬畏自然的文化习俗,以自然物为图腾的原始信仰为最。虽然其根源是由于不了解自然现象,对自然产生的畏惧心理,但原住民不遗余力地保护神圣之地的生态环境,形成的一整套的行为规范和集体祭祀的礼仪,将自然作为与人类共生的有灵性的存在,又成为族群文化特征的重要符号。比如印第安人相信“万物有灵”,对自然非常崇敬,爱护自然的一切,部落孩子出生以后要寻找孩子的“山神养父母”,就像对待“人类父母”一样对“山神父母”,与自然共生共存的生态智慧代代相传。[3]

进入工业化进程之后,人类对自然的畏惧之心转变为征服者的傲慢姿态。20世纪人类工业化的成就,使人类从征服自然、控制自然、甚至奴役自然中获得了极大的物质丰富,远离饥饿、疾病、灾难,人口急剧增加,人类成为无所不能的巨无霸,对自然为所欲为。随之而来的气候变化、资源枯竭、能源短缺、环境污染、生态退化、病毒传播等等人类生存生态环境的恶化,让人类深刻感受到荼毒大自然的恶果。联合国框架下机构IPBES报告指出[4],自工业化以来,地球表面75%的陆地和66%的海洋生态环境已被改变,农业生存占用了全球30%以上的陆地和75%的淡水,人类活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威胁到其他物种”。

人类重新审视与自然的关系,提出可持续发展的思想,将未来的社会确定为生态文明社会。敬畏自然是人类人文精神的重要基石,是将人类作为自然的一部分来看待的,人类智慧也是自然智慧的一部分,人类不是自然的傲慢的主人,而是最好的拥有保护自然责任的守护者。人与自然是相互依存的,向自然虚心地学习,遵循自然的规律,尊重生命、尊重诞生生命的大自然的生态过程,从生命共同体的构建出发,传统的敬畏自然的人文精神转变为坚持生态文明发展的文化自信。

1.3 地方性知识不断传承更新适应现代社会发展

乡村遗产保留着丰富的地方性知识。按照联合国粮农组织的定义,地方性知识是指当地人在漫长发展过程中不断积累的知识,它是基于经验的、几个世纪以来的、当地人使用的适应当地自然环境和文化习俗的知识体系,它存在于社区生活、风俗习惯、相互交往和宗教仪式之中,并且还在处在动态演化中,是当地人和社区的特有知识[5]。比如:埃塞俄比亚乡村居民对野生可食用植物有着渊博的知识,当地的年长者是这些知识的主要拥有者,当干旱发生饥饿降临,孩子们从老人们那里学习辨认可食用野生植物的知识,依靠可食用植物提供维持生命,因此当地对于可食用野生植物的地方知识得到代际传承,利用可食用野生植物度过干旱时饥饿就成为当地人的地方知识重要组成部分。

地方性知识总是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化,不断推陈出新。一般来说地方性知识既有当地大多数人都知道的“通用知识”,比如语言、食物、祭祀、礼仪等等,又有部分当地人才拥有的专业知识,比如歌师掌握的历史、木匠传承的工艺、祭司习得的仪式等等。随着现代教育的普及,每个人所拥有的知识类型与年龄、性别、职业、家庭环境、社会职位、经济收入、成长的经验、环境、历史等都有密切的关系,往往产生外来的知识与本地知识的融合,本地原有的知识销声匿迹,或者在新的地方性知识中以新的形式体现。比如乡村木匠应村民要求建造新式木制民居,用“电动木工工具”进行木材加工,新民居更高、更宽、更长,底楼以砖为墙解决承重问题,复杂的穿斗式结构增加稳定性等等,又或者将木制支柱替换为水泥预制件、钢构件,综合形成民居建造的新的地方性知识,维持地域民居建造景观的更新替代。但是,也出现为减低造价,使用廉价建材,简单模仿城市“灰色积木”建造,“八国联军”式水泥砖民居快速蔓延,形成与当地传统技术和民居风貌无任何联系的民居建造景观,对原有的传统性地方知识的毁灭性覆盖,导致旧的地方性知识的消失。

2 乡村遗产活化利用的对策

2.1 走出乡村“活态”遗产的“原真性”误区

在乡村遗产保护与活化利用的实践中,常常陷入“保护”与“利用”的争论。乡村遗产具有整体性和活态性,以乡村社区居民传统的生活和生产方式为载体,尤其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是通过代际传承得以延续,某一部分遗产要素的缺失将影响遗产的原真性,乡村遗产保护行动通常将村落的景观形态、传统的耕作技术、传统的节日、民族服饰、民居建筑等等都纳入保护的范畴,出现以“生态博物馆”“社区博物馆”“生态文化保护区”等等展览性质的整体性活态保护模式,也有以村落建筑景观保护为重点的传统村落、文物保护建筑等物质空间保护为重点的保护形式,“保留乡村遗产”过去的“物质和精神形态”成为“乡村遗产”保护的重点,甚至用“原真性”作为评价乡村遗产活态保护效果。但是,乡村遗产原真性相对完整的区域,往往是受到工业化和城市化影响比较小的边远民族地区,原有的传统生产和生活方式低效率和低产出,物质生活相对匮乏,抵抗自然风险和灾害能力弱,还存在生存卫生环境差,人均寿命短等公共卫生问题,乡村社区的居民往往有非常强烈的“实现更好生产和生活方式的诉求”,乡村遗产保护往往被当地居民误解为延续“落后”。

遵循地方性知识不断形成和积累的客观规律,探索乡村遗产以新的“形态”复活未来社会,才能走出“原真性”保护的误区。面对全球化的现代社会知识爆炸、技术更新和信息速递,越来越多的“当地人”都在不同程度地学习外部知识和技术,一部分人可能会完全抛弃原有的适应当地自然环境与文化传承的地方性知识,引入不可持续的“高效技术体系”和“极大丰富物质生活方式”,走上人与自然对立的道路。为有效遏制这种恶化趋势的发现,需要全社会各界共同努力,协助当地人尝试将外来的知识、技术和生活方式与当地原有的地方性知识相结合,形成适应当地社区社会文化与自然生态的新的地方性知识,找到将原有的乡村遗产的价值、精神、文化习俗和生产生活方式以新的形态在未来生活中延续的途径,实现乡村遗产“活态”的保护。例如:拖拉机替代耕牛不仅可以极大地提高春季劳动生产效率,还能在农闲时出门作零工,更可以将饲草和饲料用于养殖肉牛,增加农户的收入,各种适应家庭和山地的小型农业机械推广普及很快,改变了乡村“畜力”传统生产方式,形成当地新的地方性知识。但是,为提高农产品产量和节约劳动力,大量使用化肥、农药和除草剂,替代了原有的“堆肥、生物防治和人工除草”等传统做法,导致土壤和水源大面积污染,食品中有害物质残留等等现象,需要当地人将传统田间管理知识与现在的机械化种植结合起来,形成新的适应当地生态环境的“地方性生产方式”,使得乡村农业技术的生态智慧在未来有机农业中继续延续,实现乡村遗产的“活态”保护,地方性知识构更新演替的过程就是乡村遗产活态传承的过程。

2.2 放弃“疾风暴雨”式开发利用

乡村遗产保留较为完整的区域,寻求社会经济快速增长的诉求也很强烈,利用乡村遗产的集聚效应,大量资本、技术和从业人员涌入,刺激当地社区、甚至周边乡镇和全县的经济高速增长,残存的乡村遗产经历了“疾风骤雨”般的开发利用,大多数当地人就像遭遇 “暴风雨”一样,摇身一变成为了“第三产业从业人员”,当地原有的乡村遗产变成了各种商业利用的符号,乡村文化精神价值彻底败给了资本谋利的本性。

“快餐式”乡村文化遗产旅游业是“疾风暴雨”的典型代表。“快餐式”乡村文化旅游有以下特征:第一,大投入打造“高端”景点或景区。通常一个传统村落被资本大鳄选中,都会提出一个令当地人向往的几亿几十亿投资的宏大规划,立足点都是在不久的将来可以将名不见经传的“村寨”,打造成中国甚至世界游客蜂拥而至的5A级景区。第二,大体量建设接待设施。传统村落是当地村民生产和生活的场所,已形成的街巷格局和民居建筑群落与传统生活习俗息息相关,民居建筑体量小、街巷窄,无法承载游客大规模的进入。投资方一般会想尽办法扩宽游览线路,直至拆除民居建筑保证游线和景观节点的观赏性,游客接待、住宿中心、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都是按照城市体量建设,甚至超体量建设,把城市小区绿化景观移植到村落旅游接待大门的广场,大片农田开辟成停车场,旅游接待建筑高大雄壮,给游客提供宽敞、明亮、舒适的城市生活体验。第三,大规模破坏“乡村文化遗产”。乡村文化旅游过程中,优先选择歌舞、服饰、传统手工业等展示性的遗产,给游客地方性文化的参观体验,甚至村落的祭祀活动也纳入大型展演之中,在旅游营销的强力推动下,展示性文化遗产变成了村落的符号,具备这些文化遗产知识和技能的村民,迅速转变为“第三产业”从业人员,社区地方性知识更新演替进程因此发生偏离,遗产保护专家做出“开发一处破坏一处”的评价。

乡村遗产是地方性的重要符号,具有重要的自然价值和文化价值,是开展乡村文化旅游活动的重要资源。乡村旅游业发展既有助于传播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地方经验和生存智慧,也是当地居民生计可持续的重要补充,是乡村遗产活化利用增加经济收入的主要展示方式之一。但是,“快餐式”乡村文化遗产旅游模式正在摧毁乡村遗产延续的文化生态,几乎把承载乡村遗产的地方性知识连根拔起。探索与村民共建的乡村文化遗产旅游方式,既不刻意“展示性扮演”人类历史的某一个阶段,也不是迎合“乡村文化旅游市场”进行“遗产改造”,促进地方性知识不断更新演替,为乡村遗产找到在未来社会生产和生活中获得新的“生命”路径,必须给乡村遗产文化旅游产业一个相对慢的“成长”过程。

2.3 重拾 “乡村遗产”文化自信

乡村文化自信随着近代现代的工业化、城市化进程而消失。面对城市文化的繁华、丰富和快速更新,乡村犹如被抛弃的老人,逐渐衰落在缓慢地适应现代社会变迁的拖延中。年轻人都向往城市文化的五光十色,城市物质生活的丰富,在城市快节奏的生活中体验生命的创造力,乡村成为落后保守的文化符号,失去了既有的几千年的从容和自信。

生态文明时代的到来,乡村的生态生产方式和生存智慧被重新赋予“遗产”的价值,让人类社会感受到未来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希望。越来越多的城市人放弃快节奏、高消耗、高成本的“高耗能”生活方式,重新投入“慢节奏、低消耗、低成本”的“低碳绿色”乡村生活,一方面是为重新定义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相互关系,另一方面也是试图探索新的人与自然之间和谐相处共荣共生的生存智慧。城市人回归乡村寻找生态文明之路,既是城市人从地方性知识中学习乡村遗产的生态智慧,又是乡村人向城市人学习新知识新经验的契机,在共同探索未来生态文明社会生活形态的过程中,城市人和乡村人相互学习、相互启发,共同完成地方性知识的更新替代,乡村遗产的生态智慧在未来社会生活中延续,乡村文化遗产也能够在重生中重拾自信。

3 地方性知识共建下的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

乡村振兴中讨论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的策略很多,重点是发展经济、传承文化和保护生态,实现建设美丽、富裕乡村的愿景。基于对乡村遗产活化利用的认识和思考,以地方性知识共建模式开展传统村落保护策略,是实现传统村落可持续发展,整体性活态性保护的有效途径。

3.1 共建有机农业地方性知识,大力发展有机农业

农业是乡村永恒的主题,为人类提供赖以生存的“粮食”和其他“食品”是其主要的经济功能。随着有机农业的蓬勃兴起,石化农业向有机农业转型趋势明显,欧美国家大型农场不断扩大的趋势消失,脱离全球供应链体系的本地化、家庭化有机食物供应体系正在重建,城市居民为获得安全食物与农场达成之间的食物预购协议,并共同承担农业风险,形成乡村-城市农产品互助直销模式,进一步刺激有机农业小型化发展。

传统村落保留的传统农业耕作技术遗产是发展有机农业的最好条件。传统村落大多数分布在中西部农村地区,农业生产以家庭经营和手工劳作为主,家庭中的老人熟悉传统的堆肥、除草和轮作套作等田间管理技术,更熟悉本地老种子适应种植的地块,是传统地方性农业知识与技术活字典。尤其在一些山高坡陡的传统村落,地形限制了化肥的大规模使用,老人们依然以农家肥维持地力,土壤生态系统维持较好,发展有机农业的比较优势明显。但是,随着近年来大量青壮年劳动力外出务工,除草剂和农药的使用越来越普遍,应尽快采取有力措施禁止使用,有机农业发展的良好基础正在迅速消失。

传统村落有机农业发展选择合作社模式,最适应乡村遗产的动态传承。有机农业生产需要一定的面积才能保证有机产品的质量,相邻的地块应同时开展有机种植,需要与周边的非有机种植地块留出缓冲隔离带。初到乡村的有机农业创业者,习惯于流转农户的土地,再雇用农户进行有机生产,认为与农户和社区相互学习有机农户生产技术系统,是低效率的浪费时间,往往造成有机农产品成本居高不下,有机农产品也变成了“奢侈农产品”。传统村落的大多数50岁以上的中老年人都有传统农业生产的经验,熟悉当地的各种农业资源要素和生产节气特征,但是,他们对有机农产品的环境价值、健康价值和经济价值都不了解,甚至觉得发展有机农业的创业者不可理喻,是走“回头路”,使用化肥、农药和除草剂的意愿很强烈。双方共同成立合作社,有机农业创业者学习地方性的传统农业知识,村民了解化肥、农药、除草剂对自身健康和环境影响,现代有机农业的新技术新品种,用1-3年的时间开展有机种植转化,在相互学习中共同完成村落有机种植地方性知识的积累,成为地方性知识的创造着和拥有者,再继续在社区推广,直到大多数人形成有机种植的共识,自觉开展有机种植生产,传统村落农业生态智慧在有机农户生产中得到新生,城市投资者也成为村落的一分子,负责合作社的有机产品销售,双方的知识优势同时纳入为有机农产品生产过程,有效降低有机农产品的价格,促进乡村经济、生活和生态的可持续,传承村落生态智慧得以传承,最终实现乡村振兴的政策目标。

3.2 共同发现乡村遗产价值,激发文化自信内生动力

一般来说外部“投资”是驱动传统村落发展的主要动因。传统村落大多数是一个自然形成的聚落,承载的是简单的村落传统生活和部分养殖和加工活动,景观资源相对较弱的传统村落,甚至一些景观资源优越的传统村落,也都等待着引进“外部资源”,才能够启动村落的经济的增长,比如:旅游业的发展、有机农业发展、特色种植养殖业的发展等等,有强烈的“外部力量“驱动依赖。如果没有外部因素的刺激,残存的乡村遗产会逐渐被村民遗忘,传统村落的特色也逐步消失是村民生产生活的变迁中。而外来者总是带来相对丰富的社会资本和更多元的发展思路,契合村民外部投入依赖的心理预期。开展传统村落社区发展调查,很多村民积极主动地打听是否是要实施新项目,甚至迎合调查项目目标,尽力为村落争取到更多的项目。

重拾传统村落文化自信,首要是激发村落居民内生发展动力。传统村落保留较多的亲缘、血缘与地缘关系,传统节日、祭祀、礼仪、制度等等依然有一定的作用,能够形成一些有话语权的村落长者,在村支两委之下对村落社会生活有一定的权威。借助这些村落里有权威的长者,组成村落遗产委员会,联系爱乡子弟,利用他们已有的外部社会知识和经验,为家乡遗产保护出谋划策,通过不断的交流和共同讨论,逐渐清晰地梳理出村落文化遗产蕴涵的地方性知识,让村民感受到现代社会进程中村落文化遗产的重要价值,重新找到村落文化自信,正确地处理外来乡村投资者的关系,积极主动地投入到与外来者的合作中,并且在村落发展中为村落遗产活化利用寻找可能的途径,在村落发展过程中实现乡村文化遗产的价值代际传承与更新。

3.3 共同探索地方性知识更新演替,保持乡村遗产生命力

乡村遗产的整体性和活态性密不可分地联系在一起。传统村落是一个完整的聚落,具有强烈的整体性,是地方性知识的载体,记录了当地人与人,人与社区,人与环境相互关系。传统村落又是一个不断变化的“生命有机体”,村落居民的生产活动和生活方式构成村落生命体的活力,乡村遗产在村民的日复一日的循环往复中不断更新演替,人类的生态智慧由此实现代际间不断传承。传统村落每天都与外界进行着信息交换,也总是有经济发展项目、文化保护项目和基础设施公共服务项目在村落实施,形成村民与村民和村民与社区的改变,对乡村遗产“活态性”产生影响,进而影响乡村遗产的“整体性”特征。

地方性知识共建更新保护乡村文化遗产,可能是解决“整体性”和“活态性“的可行模式。传统村落开展的每一个新的经济、文化和生态活动,或者村民带回来的新知识、新技术、新想法,都可以在村落遗产委员会学习、交流和讨论,主要围绕村落遗产可否在新的项目和新的条件下发挥作用,及其对社区产生的文化、经济和社会影响,传统的地方性知识不断地被更新为新的地方性知识,这些新的地方性知识是村民广泛参与共同构建的,既保留乡村遗产的价值又融入外来新的经验与技术,得到村民的普遍认可,并在日常生活中实践运用,传统村落文化遗产得到整体性和活态性的传承。

总之,地方性知识更新演替中有传承、有创新,是将村落传统性与城市现代性生存方式有效融合的最佳路径,也是村落居民与外来居民共同形成村落保护与发展认识与行动一致的过程。在传统村落乡村振兴过程中,借力地方性知识共建,将乡村遗产价值活化利用,不仅仅能实现产业振兴,生活富裕,更能够传承人类长期记录的生态生产智慧,重建人与自然共生关系,实现生态文明发展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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