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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手工艺在动画中的运用可能性研究

2020-11-27魏海燕湖北美术学院动画学院湖北武汉430202

流行色 2020年1期
关键词:木版年画动画

魏海燕(湖北美术学院 动画学院,湖北 武汉 430202)

一般意义上的“动画片”并不是我们所谈的动画概念,应将动画视作一种综合的艺术表现形式,它集合了绘画、漫画、电影、数字媒体、摄影、音乐、文学等众多艺术门类于一身。作为现代科技的产物,动画更是一门年轻的艺术,它可以是故事性的也可以是实验性的。社会技术发展之迅速,多元文化交叉之普遍,如今的艺术创作早已不再局限于某种单一媒介,丰富的技术、材料与信息都提供给了艺术家更多变的可能性。但有一点我们始终都会认同,那便是在任何艺术门类中,“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这句话都有据可依。

中国动画起源于20世纪20年代,自产生以来至改革开放以后,在世界动画的大潮中,都一直致力于本国特色的道路。然而90年代后,中国动画创作相对于世界动画发展呈现迟缓趋向。这个现象说明了我们的原创力量还很薄弱,产业链不完善,也导致了我们的新艺术对本土资源开发和利用的脚步停滞,任由外来作品侵占市场。近十几年来,国产动漫将传统或民间文化艺术引入进行创作的热情逐渐恢复,也越来越受到国人重视,有不少人艰难但却满怀热忱地力图推动国漫动画发展,逐渐提高了制作水平,出现了一些越来越令人欣喜的作品。然而可以看到,在大多数作品里面日美的痕迹依然很重,对于传统艺术资源的发掘仍然不够,对文化符号的运用还有很多拓展的可能性。中国传统民间艺术中有着丰富的营养和宝藏,如何好好保护并加以合理利用,使其既能够与时俱进不致消亡,丰富和充实我们多元的现当代艺术,又能展现出原有的面貌与精神,是这个时代提出的问题和要求。

二、传统文化艺术在动画中已有的运用样式

在日美动漫中都出现过不少对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的借鉴和利用,如《功夫熊猫》《花木兰》《最游记》《七龙珠》等,都一度在市场上大获成功,赢得不少票房甚至占领中国动漫市场。前者利用中国元素如“功夫”、熊猫、乌龟等编制一个以古代中国为背景的故事,《花木兰》改编自中国传统题材,后两者则仅仅利用家喻户晓的孙悟空大名,重新营建一个架空结构。在这些案例中,反转起伏的情节、有张力的叙事空间、夸张的画风、逗趣的桥段等,都是它们的魅力所在。外来的思路和技术都有很多可取之处,但在分析和学习的同时我们也需要知道,他国有他国的套路与风格,明显的日美造型或剧情编排与幽默方式,都带有强烈的他国风格烙印,对于中国精神的领悟和传统艺术的开发,还需要国人自己的回溯与努力。

在国内,对于中国传统艺术形式运用的成功案例,如2006年上映的动画短片《桃花源记》,取材于陶渊明笔下家喻户晓的同名故事。该片荣获日本TBS电视台举办的DigiCon6+2数字作品大赛最优秀作品、中国国际动漫影视作品“美猴奖”大赛最佳短片等大奖。它在3D技术平台上巧妙运用了多种中国传统的艺术表现形式,包括水墨、剪纸、皮影等,将古代文人的精神寄托、文人山水画等,与带着浓厚民间风味的造型恰到好处地结合在一起,营造了一个精致缥缈而又乡土味道十足的故事氛围。此外,又如艺术家汤柏华联合二十余名创作者,于2013年完成的动画作品《夏虫国》,入围第60届德国奥伯豪森国际短片电影节和第24届萨格勒布国际动画电影节。故事取材自《庄子·秋水》,画面充斥着浓郁的中国风,那些敦煌壁画一般的质感是通过石膏板来实现的。创作者们先画好动画片的铅笔稿,然后拓到一万多块33厘米长、19厘米宽的石膏板上。在石膏板上完成上色后,再用纸张拓印——这种古老的石拓,通常只在碑帖上出现。最后通过扫描仪扫描,将画面转化成电子影像。全片没有对白,只有民间鼓乐和地方戏曲作为背景音乐,增强了影片的实验性。这是一次艰巨而又成功的尝试,将多种传统文化艺术运用于多媒体艺术,形式既古老又新颖,为各年龄层次的观众所欣赏和赞誉。近年来院线动画口碑较好的《大圣归来》和《哪吒之魔童降世》,成绩也都很不错,算是现阶段比较成功的大制作,但选材仍然局限,情节上也摆脱不了逆袭套路。相对于上述小众作品,其中更多借用了现代科技的视觉效果以及现代网络的幽默方式来吸引眼球或取悦观众,从对传统文化的演绎发挥和推进角度来讲则不尽人意。《大鱼海棠》的画风与制作也都获得相当好评,唯美华丽的画面效果带来令人惊喜的视觉享受,尤其是圈楼的场景设计营造了强烈的中国风氛围。可惜的是在不少人设上,日式痕迹仍然很重。无论如何,这类动画片的口碑和呼声都很高,人们给予了广泛的接纳并寄予了很多期待。而论木版年画动画,能找到的片源就更少,除了普教片、纪录片或静帧拼接,可以说几乎没有真正地用木版年画形式制作的动画片。唯一找到的一部贺岁短片,也制作粗糙,并不能体现出传统民间木版年画的神韵。

二、以民间木版年画为例,其题材和方式在动画运用上存在的可能性

民间美术运用于动画中,最多使用的是定格。我们可以设想木版年画的转借于动画,最直接的方式是类似《夏虫国》那样,将每一帧画面都制成雕版,拓印之后再进行拍摄,这样能更原汁原味地呈现木版画的画面质感,但这样也将十分繁复,工程庞大,且画面手法和层次难以过多发挥。如考虑节省人工、成本及时间,可以使用电脑制作仿木版的画面,这样的好处是制作起来比较方便,且能结合多种手段制作更多效果。但不论如何来做,首先都必须了解木版年画的造型风格、用色方式等,并领悟其质感奥妙,力求贴近年画的风味原貌。只有深刻理解传统艺术的精髓,才能最好地发挥出它的魅力。

从题材上来说,传统年画本身就取材广泛,年画所采用的民间传说故事、英雄人物等,完全可以直接借鉴运用于动画剧本,或发挥扩展其情节空间,以营造出更加适应当代社会的架构。在民间年画中经常出现的人物,如赵公元帅、灶王爷、尉迟恭、秦琼、钟馗、关公、岳飞、诸葛亮、伍子胥等,在动画作品中依然鲜见甚至无,其待开发的领域还非常广阔。当然也可另外拓展新的题材,而仅借年画的造型形式来描绘适合样式的其他故事素材甚至现代生活。影视的情节与内涵需跟随时代步伐,考察当代人的趣味,在新与旧中寻找适当的结合点,才能获得受众。而艺术的“教化”功能,在时代的推进中也并未消失,只是“教化”的方式已不尽相同。如《大圣归来》《哪吒之魔童降世》,都以反转的情节带来励志的效果,深受人们欢迎。在这样一个充满压力和竞争的时代,它们深刻地反映了当代社会中许多人的状态和梦想,给观众带来共鸣。不过如前所述,尽管这都可算是成功的案例,但在情节上也还有许多可发掘的方向和角度,有待更宽广地尝试和接纳。

从形式上来说,在历史变迁的过程中,年画其实也有一些现代的表现。比如老河口木版年画传人陈义文老先生虽然主要致力于恢复传统样式,但也不乏尝试新的表现手法。如《车韵》重刻民国时期的作品,还原近代中国女性的时尚潮流,其造型带有强烈的时代风貌,完全可以为动画艺术所应用和扩展,形成新颖的动画作品;而申遗之后的《三国人物》以及为上海世博会而刻的《伍子胥》等,则更接近白描的造型,体现出现代气息。对于这些尝试,我们需要考察它背后的成因,可以有选择地借鉴。另外,阴刻阳刻的交替表现也可运用于动画手法,还可将木刻角色造型结合水墨背景或者其他手法来共同协调表现。动画这种时间性艺术,允许画面的切换来制造更多的视觉效果和心理效果,传统的造型结合现代的节奏也将带来更多新的体验。要注意的是,这里所说“现代的节奏”并不一定就指快速的节奏。不同的切换方式、不同感觉的节奏,甚至意外的音响配置,都可以带来新的感观,值得我们去深入研究。即使是动画纪录片,也绝非只能呆板枯燥地静态拼接,仅靠画外音来讲述。

三、对于工艺局限性的处理与改造

每种材料和工艺都会有它的局限性,然而这些局限性,也可以正是它的特色。如方润南在《折纸片初探》中写道:“纸只能折成面、线、角和圆筒,造型的某一部位还是透空的,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不如木偶的可塑性那么强。然而往往某一种艺术样式的局限性,经过艺术家的精心处理、发挥,变成了这种艺术样式不同于其他艺术样式的艺术特性。”与木版画类似的,比如剪纸、皮影、砖雕等,属于较平面、二维的视觉艺术,在向三维艺术的转化中,不能也无法改变其平面特征,但却可以利用营造多重空间层次的办法,甚至反过来强化其平面特性,以达到它与众不同的艺术效果。如《桃花源记》,角色造型皆为皮影形式,人物全无正面,一律是侧面出场,一些道具、动物等的表现则采用了剪纸或工笔彩绘的方法,场景空间以水墨画的形式展开。这使得它既保持了这些平面艺术的原有味道,也满足了对于空间氛围身临其境的视觉要求。而从另一角度去想,假如我们要刻意强调这些平面艺术的本来特征,直接借鉴木版年画或者砖雕等图式,简化背景,甚至用隐喻的方式来暗示环境氛围,也未必不是一种耐看的呈现。

不同材料元素的结合与处理,需要艺术手法和巧妙的构思。对传统艺术的维持与改造如何能够成功地达到效果,需要审美品位和不断地尝试。现代科技对于传统艺术是一种冲击,但也提供了更多可能性;当今审美的泛化与流行不仅波及日常生活的浅表层面,它同样渗化到更深的文化结构之中。信息时代的当下,世界展现给人们的是一个全球化、多元化的面貌。在艺术与科学相互融合的不可逆趋势下,传统民间手工艺的融渗或介入,既能借助其科技手段与公众性,打破自身发展缓慢与固步的僵局,也能借助其虚拟性的浸入式体验,获得更多时空上的内涵扩展。而充满冰冷科技味道的多媒体艺术,也能够借助传统民间手工艺,获得人文关怀的温度以及历史所赋予的沉淀。它们如能良好地共生共存,将会是一个开拓性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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