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倡议下俄罗斯管道工程承包企业税收风险管理及应对

滕 涛

2019年6月5日到7日，习近平主席出访俄罗斯参加第23届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达成了“继续开展共建“一带一路”同欧亚经济联盟对接，构建中俄互利合作新格局”的广泛共识，将中俄关系进一步升华为新时代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在“一带一路”合作倡议的引领下，一大批中国工程承包企业纷纷利用自身的人才、技术等优势扩大对俄罗斯的服务出口力度，中俄间国际工程承包合作呈现良好态势。

中国石油管道局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管道局）作为中国石油集团下属的专业化管道建设队伍，积极支持国家“一带一路”倡议。自2008年进入俄罗斯市场以来，先后承建了东西伯利亚-太平洋原油管道一期工程、中俄原油管道黑龙江穿越工程和中俄东线天然气管道过境段穿越工程，在俄罗斯的油气管道建设市场取得了丰硕的合作成果。其中，中俄东线天然气管道过境段穿越工程（以下简称：“穿江段工程”）已于2019年12月初投产通气，是整个东北亚能源通道建设的枢纽，政治意义巨大。

一、俄罗斯税收制度、改革和管理

（一）俄罗斯税收制度和改革

俄罗斯实行联邦税、地区税和地方税三级税收体制。相应地，税收系统实行三级管理，即联邦、地方和市政区域税收局。当前，在俄罗斯承包的管道国际工程项目中，几乎涉及所有的联邦税，地区税中主要是财产税，但一般不征收。

俄罗斯税收制度在持续改革中，新一轮税收制度改革始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经过多年的酝酿，于1998年和2000年分别颁布了《俄罗斯联邦税法》第一部和第二部，标志着税改取得实质性进展，此次税改最显著的成果就是将个人所得税的多级税率统一为13%的单一税率。2001年，俄联邦议会对《俄罗斯联邦税法》进行修订补充，此次修订最主要的贡献就是把原35%的企业所得税率降低为24%。2008年11月21日，俄罗斯国家杜马通过《税法典》修正案，将企业所得税率由24%再次降低为20%。2019年1月1日开始，将增值税税率由18%提高到20%。税收制度改革的变化，对俄罗斯工程承包企业影响较大。

（二）税收法规国际趋同及与中国的税收关系

俄罗斯税收法规在国际上与其他国家越来越趋于一致，包括转让定价、税收监控跟踪、不正当目的获得税收优惠等。在信息交换上，2016年5月俄罗斯签署了《多边主管当局协议》（Multilateral Competent Authority），2017年引入国别报告机制；最近签署了《实施税收协定相关措施以防止税基侵蚀和利润转移的多边公约》。

现行有效的中俄税收协定分别是1994年和2014年签订的。当前，俄罗斯面临西方经济制裁的不利环境，转而加强了与中国的密切关系，采取设立经济特区和超前发展区等举措改善营商环境。在中俄关系提质升级大背景下，管道工程承包企业要尽快熟悉其税收环境和平衡与俄罗斯的税务关系，以规避税收风险。

二、俄罗斯管道工程承包企业税收管理现状及风险

在俄罗斯进行管道工程承包，税收管控风险来源于以下方面：

（一）税收调研不扎实和经验积累不足

管道工程承包企业进入俄罗斯市场，一般是在国家政策的感召下“集体出海”，往往缺乏对市场的前期调研，对潜在税收风险掌握不全面，导致执行中各种问题突发。同时，项目结束后对税收管理经验总结又不到位，对新开工项目缺乏具体指导意义。管道局在2009年负责承建的中俄原油管道黑龙江穿越工程，与新开工的穿江段工程极为相似，都是跨中俄两国项目。但由于没有可借鉴的经验，穿江段工程初期需要重新组织调研，耗时费力。

（二）税收风险管控意识不强和识别不到位

在管道承包项目执行过程中，经常涉及常设机构注册、增值税反转机制、劳务工个税缴纳等税务问题，这些问题的背后都潜藏着税收风险。譬如工人在俄方封闭区施工，但注册的分公司缴纳的个税仅限于管理人员，这引起了税局的怀疑。另外，分公司的注册地址位于居民区，不符合俄罗斯税法要求。从客观上讲，上述问题暴露了全员税收风险管控意识薄弱。

（三）俄语人才的过程管理不足和培训缺乏针对性

首先，在俄罗斯市场开发难度大，项目落地前一般都需要深耕细作多年。在长期没有项目落地的情况下，员工收入得不到保障，工作能力也得不到充分发挥，加之内部调剂机制没有完全建立，导致积极性逐渐丧失。穿江段工程在开工初期就面临俄语会计人才匮乏的情况，而其他较早介入俄罗斯的人员却因为种种原因得不到调剂。

（四）税收法规研究不深和筹划方案更新较慢

财税人员大多缺乏对俄罗斯税法深入的研究，将外账全部外包给中介机构，这增加了项目不可预知的税收风险，一旦中介倒闭或人员更迭，税收风险将成倍递增。另外，税收筹划方案的不断更新是管理效益产生的前提。穿江段工程是跨中俄两国工程，需要将大量的成本从中国分摊到俄罗斯并计入外账。通过对中俄税收协定研究后发现，中国总公司和其俄罗斯营利性分支机构（常设机构）的成本分摊，在双边税收协定的保障下，俄罗斯税法是允许的。筹划后减少了所得税的缴纳，管理效益比较显著。

三、实施“一带一路”应对俄罗斯税收风险的举措

在俄罗斯进行管道工程承包，可以从以下方面管控税收风险：

（一）建立项目全寿命周期税收风险管理机制

税收风险管理机制重在强化风险的全过程管理，包括风险识别、风险估测、风险评价、风险控制和风险管理效果评价等环节。因此，每个项目的财务部内部应下设税收风险管控小组（简称：税控组），安排专人全过程跟踪项目税收风险点，及时发现和消除风险，并仔细记录下来，强化资料的搜集整理，形成组织过程资产。

（二）狠抓人才队伍建设，筑牢抵御风险之基

人才是企业的立身之本，一流的国际化人才队伍建设才能使企业永葆青春。在中俄新时代全面战略合作关系升级之际，企业要谋划长远，大力储备面向未来的俄语人才，特别要重视税务领军人才对于税收风险的管理作用，管理得当可以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因此，在俄语国家市场开发乏力之际，更要加强俄语国家人才管理。

（三）选择中介机构“因时因地”，依赖但要把握好“度”

俄罗斯油气资源大多在远东等偏远地区，熟悉国际工程的人才匮乏，选择中介机构要掌握“因时因地”原则。在市场开发阶段，可在莫斯科等大城市聘请资质可靠、信誉良好、专业较强的中介机构，提供前期税务咨询。项目中标后，建议优先选择“专职会计+税务中介咨询”模式。需要注意的是，针对中介机构出具的税务意见，要审核后再决策，控制纳税筹划风险。“打铁还需自身硬”，要依赖于中介机构，但要把握好“度”。

（四）做好税务争议协调和诉讼应对

近年来，俄罗斯加大了对中国企业的税务检查力度，税企争议事项多发。第一，与东道国税务机关保持良性互动。境外税务争议协调采取属地化原则，企业应分析争议事项，积极协调，必要时通过国家层面解决。第二，如果通过税务协调难以解决，企业可以选择向法院起诉。针对税务机关提起的税务诉讼，企业应积极应对，争取将诉讼影响和损失降到最低。第三、加强与大使馆、商赞处等外部联系，寻求帮助，分享海外争议事项解决的成功经验。

四、结语

综上所述，管道局要在俄罗斯进行国际管道工程承包业务，开展行之有效的税务风险管理，提前做好充分的调研以及制定完整的风险应对措施非常必要。中俄新时代全面战略伙伴关系提质升级之际，需充分意识到，俄罗斯作为能源大国，在“一带一路”倡议下，中俄能源领域的合作更加广泛，将给包括管道局在内的承包企业提供前所未有的发展契机，具有巨大的发展潜力和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