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关构式隐喻语义互动分析

张若菲

(1.信阳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河南 信阳 464000；2.驻马店汝南县第二高级中学，河南 驻马店 463000)

先前专家、学者对双关的研究多在修辞、句法和语用等方面，本文在固有的双关分类的基础上，进一步把双关分为语音双关、形态双关和歧义双关。束定芳认为:“隐喻不但是一种语言现象，而且在本质上是人类理解周围世界的一种感知(perceptual)和形成概念(conceptualize)的工具。”[1]为了更好地诠释双关语义和形式的关系，我们运用Goldberg关于形式与意义配对的构式理论来研究双关语。发现，双关形式与语义存在一定的互动关系。并且，三种双关构式在语义互动的过程中，由多重意义的变化而引出多种形式与其对应意义的互动。双关的语义研究更多的是依靠语境、情景和文化作为影响双关语语境的重要因素，在分析双关构式的语义关系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语义因不同的情景因素和文化因素而发生变化。

1 构式理论下的双关隐喻

国内外有许多学者进行构式研究。国外，在认知语言学方面有Langacker的认知语法、Goldberg的构式语法及Croft的激进构式语法。国内，梁君英(2007)做了基于构式语法的论元结构和词汇语义研究目标的介绍[2]，刘国辉(2007)用例子和数据对构式的概念做了详细的解释[3]，陈满华(2008)扩展了构式研究的边沿[4]。构式被看作是基本的语言单位，是语言描述和语言理论的中心(Goldberg, 1995[5]; Croft, 2001[6])。因此，构式是语义和形式的配对，是从词素向语言学话语结构的转变。构式是语言使用者学得的形式与语义或话语功能的配对，包括语素、词、熟语、部分有词汇填充的短语格式和完全没有词汇填充的短语格式[7]。构式无所不在，双关作为一个构式原型，其本身可以被看做一个构式。且由于它形式和意义的不可预测性，我们可得出相应的不同形式与意义的配对。而双关意义理解中的显性语境与隐形语境，与隐喻中的两个概念范畴——“显露”与“隐藏”，有许多相似性。双关有一个触机使两个语境能各自言之成理，而隐喻由一个相似点将本体和喻体连接起来，使得事物的语义在另一个范畴也成立[8]。例如，一则中国油漆广告 “好色之涂(徒)”。Lakoff & Johnson[9]提出评判隐喻的两个标准:(1)涉及的两个概念分属于不同认知活动域; (2)只涉及部分特征的运演。我们据此可判定双关的隐喻特征。上述成语中“徒”，使我们联想到“步行、空、白白地、从事学习的人等”，可泛指“从事学习的人”，而“涂”则指另一概念域，可为“使油漆、颜色、脂粉、药物等附着在物体上、抹去、泥等”，由语音相似性建立连接，“涂”激活“徒”，还在于并非以源域概念激活靶域，而是有选择地把前者映射到后者。Wilson & Carston[10]认为:在隐喻的解释过程中，解喻者总在寻求最佳关联。关联度的大小与语境效应成正比: 语境效应越大，关联度越大; 语境效应越小，关联度越小。上述油漆广告，根据语境最佳关联原则，在语境“使油漆上色”中，能更好地理解这一成语。在此基础上，很容易想到成语——“好色之徒”。由这两则相同四字形式的短语和它们意义的不可预测性，推出是一则构式。它们不同意义对应不同字的形式，也组成一组构式。而出现频率较高且有着相同发音形式的/tu/，同样构成一组构式。有着相同形式“好色”的整则短语同样可以组成构式，用以说明油漆的颜色好或者人的品性不好，可被认为是一种形态构式。

2 双关形式与意义的互动关系及类型

2.1 双关的分类

双关有两个共同点：语音相似和形态相似。Redfern把双关语分为谐音双关语和语义双关语[11]。前者依赖于同音异义，后者依赖于一词多义。文军在《英语写作修辞》中对双关语的分类为同音双关、近音双关、同词异义双关、一词多义双关和歧义双关[12]。本文依据双关的定义和使用方法，总结出三种双关形式与意义的关系：语音相似性与意义互动的构式、形态相似与意义互动的构式、歧义构式的形式与意义互动。同音双关和近音双关属于语音相似双关语，同词异义和一词多义属于形态相似双关语，歧义双关属于歧义双关语。

根据Goldberg的研究，构式A和构式B的形式相关，那么它们的意义也相关[13]，所以双关的形式和意义也相关。鉴于杨坤(2013)关于形式(语音、形态句法)和意义(语义、语义学和语篇)(我们不能把意义和形式分开)的配对[14]，双关的语义和形式的配对也应被看作构式。为了更好地说明双关形式和意义的关系，我们用下图来解释它们之间的关系：

2.2 基于语音隐喻的双关语形式与意义的互动

根据双关语音隐喻的相似性，本文依据Goldberg对构式的定义来解释双关形式和意义相似性特征。

基于上面的分类，同音双关语和近音双关语在发音上具有相似性，借助隐喻表述它们的意义。它们属于在语音上相同或相近但形式和意义不同的语音构式。例如：

(1)聪明的妈妈会用锌。

(2)One man’s Mede is another man’s Persian.

(3)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4)A gossip is someone with a great sense of rumor.

(Wang Fuzhen,2007:39)[15]

从上面的4个例子当中，我们可以发现它们是有着相同或相似发音的语音双关语。根据Bloomfield(熊学亮，2009)的研究，构式是有多个成分组合起来的[16]，这4个例子都是语音构式的组成部分，它们是具有不同意义但发音相似的不同构式。这种构式具有不同形式和相应的多种意义。

这些不同双关有自身的构式。第一组中的同音双关语，借助“锌” 和“心”同音，激活靶域，从而解释双关隐喻。其相同发音形式/xin/的一组双关语，形式保持不变，但意义却很不相同。“锌”是一种药的名称，而“心”指的是人类的器官，即心脏。同种形式/xin/的使用，可得出这组构式赞美的是用心照顾孩子的妈妈给孩子喝补锌口服液的多重意义。同理可以推出例(3)。发音相同的“情”与“晴”组成一组同音构式，表达了诗人对自己心上人的喜爱。依据Culler的研究，近音双关是改变词的发音或字母顺序，使单词发生变化且表达不同的意义[17]。在双关语(2)中，“Mede”与“meat”发音相似，同理得出“Persian”和“Poison”，由它们相似的发音,很容易联想到源域“one man’s meat is another man’s poison”, 第一个意义是“一个人当宝，另一个人当草”，进而激活靶域的双关语义 “我之鱼肉，他之砒霜”，不同形式互动关系生出不同意义。其形式与意义的互动产生了构式义。同理可以得出例(4)rumor与humor组成的一组近音构式，它们相似的形式与意义的互动，激活靶域讽刺了那些爱嚼舌根的人。

2.3 双关隐喻构式的形态相似性与意义互动

具有形态相似的双关隐喻形式与意义存在互动。具有形态相似性但有着不同意义而适应不同语境的同词异义双关和一词多义双关。例如：

(5)To write with a broken pencil is pointless.

(6)Time flies like an arrow and fruit flies like a banana.

(7)A fruit grower once said: “I eat what I can, what I cannot eat, I can.”

(8)It is time to retire.

这4个例子具有形态相似性特征。熊学亮的研究认为，它们是具有形态构式性特征的组成部分，具有多种不同的意义而形式却保持不变。上面的4个例子，每个例子都有一个具有多层意义的双关，且它们各个形态具有一定相似性，如一词多义双关的例(5)，“pointless”的两个不同意义形成一组具有相同形态的构式，根据“pointless”的源域铅笔没削不能写字而激活的靶域为对作家来说无意义、没有思路。同理可以解释例(8)，“retire”的双重意义组成构式，它的源域与靶域需语境得以激活。意义分别为“放弃某人的工作或职位”和“不能使用，替换掉”。这是一则汽车制造的广告，根据语境，源域激活靶域义后，顾客知道可以在这儿换轮胎，广告简炼、有说服力且吸引人。而具有明显特征的是同词异义双关语。在例(6)中，第一个“flies like”的结构是“Verb+Prep”，意为时间像剑一样飞逝；而第二种“flies like”的结构为“Noun+Verb ”，意为果蝇喜欢香蕉。具有形态相似的两个“flies like”的意义组成一组构式，凸显了形式不变意义多样化的构式性特征。同理可得出例(7)的第一个情态动词“can”表示“可以，能力”与第二个动词“can”表示的“把某物放在某容器内”的两种意义组成一组构式，说出了形态构式形式与意义的关系。同样，源域需在一定的语境下激活靶域。

2.4 双关隐喻歧义构式形式与意义的互动

词在不同的语境下拥有不同的意义，特别是双关。为了去除双关的歧义，我们需要了解不同语境的不同意义。双关的主要特征双重意义存在于不同的词之间，歧义是它最主要的特征。例如：

(9)A: My son has preparedalittlepiecefor the piano.

B: Oh, that’s nice. It’s nice to havealittlepeace.

(Li Xinhua, 2000:55)[18]

(10)A: What is the worst fish in the world?

B: Selfish.

只看例(9)，我们理解不了这两句话的真正意思。通过说话者B的回答，这个句子的真正意思是B给A一个奇怪的答案。“peace”与“piece”有相同的发音并组成一组构式。对于A来说“piece”是给B演奏的一首歌，但B误解(或拒绝)了A的意思，她的意思为 “安静” “寂静”。所以这个回答对于A来说很尴尬。 “piece”在这儿有双重语境，由此源域激活了靶域，A想让儿子演奏一首钢琴曲炫耀或讨好B，而B则误解或高傲地拒绝了A的意图。同理，我们可以推出例(10)的意思，双关语词“selfish”，由源域鱼(一种水生生物)，激活靶域selfish，这个可用来形容人的品行的词。从这里可以看出，B的回答不是一个单纯的答案，它具有双关语言的幽默性效果。

3 双关隐喻的语义互动机制

根据Goldberg的研究，双关构式形式保持不变，而意义在不同语境中发生变化，新意义对应出现新的形式。可见语境在构式的语义解释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3.1 双关隐喻构式语义的语境依赖

3.1.1 双关隐喻中的语境

语境在不同种类的双关中扮演重要的角色。文字在传播语义的过程中，语境中的情景是非常重要的因素。人们社交的基础是情景，话语和写作发生在一定的社会和自然情景之中，双关因语境和情景变化而变化，通常在不同的语境中发生。双关的语境特征在于：(1)二重性——双关的本质性特征；(2)动态机制，靠加强、反驳和与存在的语言现象联合来找到潜在语境。

3.1.2 双关隐喻构式中的语境选择关系

双关语义的解释：第一点，双关存在的假设义已存在于人们的脑海中；第二点，人们发现假设义不与环境协调，而意义可以扩展。下面我们来介绍一下双关语语境义的选择，例如：

(11)A: What weather do mice most dislike?

B: When it rainscatsanddogs.

在这个问答式语句中，源域激活靶域，“rain cats and dogs”有雨下得很大的双关语义。然而，这个问题包括动物和天气，在此语境下，能很容易地发现 “cats and dogs”不仅关于下雨，同样是有关动物“cats and dogs”。我们都知道狗和猫是老鼠的天敌，在这个语境双关中，仅有此语境的句子才有此意义。

3.2 基于情景的双关隐喻构式

情景语境对双关隐喻语义解释具有重要作用。对话是何时何地发生、主题是什么及主要的参加人是构成情景语境的重要因素，并且会随着不同的人、不同的地点、相同的人不同的地点及不相同的人相同的地点等变化。情景中任何因素的变化会引起隐含意义的不同，构式也是如此。例如：

(12)司马懿闻香回马，诸葛亮见机下山。(李连涛，2006)[19]

这幅对子放在一定的语境中才能理解它的意思。主要人物是诸葛亮、司马懿、客人和老板。源域为诸葛亮和司马懿能根据很少的线索预测将要发生的事的军事天赋，进而激活靶域义，即当这幅对子用在卖熟食鸡店门口时，顾客们看到后可以意会出很多意义。“闻香” 和 “见机(鸡)”属于语音和形态双关，即诸葛亮和司马懿都被店里美味鸡的味道所吸引。双关的两个意义组成一组构式，把发生在餐馆这一情景语境考虑进去，双关的隐含意义得以传播。

3.3 基于文化的双关隐喻构式

文化在不同的国家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历史、风俗、价值观和禁忌等都是文化语境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在交流中也扮演着重要角色。成功的跨文化交流带来更多的财富、和平和机遇，双关也受文化的影响。通常我们解释一个双关的隐含意义时，会基于一定的文化和社会背景。如果无文化背景知识，交流就会出现阻碍。例如：

(13)Less bread. No jam.

这是伦敦地铁的一则广告。“bread”和“jam”是食物。食物和地铁从表面上来看并无联系，但如果我们把文化背景考虑在内，在英语俚语中，源域激活靶域，bread意为“money”，jam意为“traffic”，这便形成一组构式。这个例子告诉我们，文化语境在解释双关语的隐含意义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4 结语

本文通过解释双关形式与意义的互动关系，研究了双关的语义认知机制。双关隐喻义从源域到靶域的解释，构式理论、情景及文化语境对双关的语义互动有着重要作用。在双关隐喻中，语言的形式基本保持不变，而意义却发生很大的变化，意义决定形式并依靠形式。语境对双关意义有着重要的影响，情景因素和文化因素对双关形式与语义的阐释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对双关构式的重新分类，对其多重语义的研究值得我们进一步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