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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红的石榴花
——音乐剧《小萝卜头》观后感

2020-11-25

新疆艺术 2020年5期
关键词:小萝卜头石榴树红岩

一、我的《红岩》情结、小萝卜头情结

杨益言、罗广斌合著的长篇小说《红岩》是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本书,我从童年时代起就开始阅读这部书籍,它对我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培养和影响,超过了家里的其他同类红色书籍。

我有过四本《红岩》。一本是儿时的读物,是革命军人出身的父亲买的,被我翻得很旧,历经十余次搬家而遗失;一本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在老家地摊淘的较早的版本,很破旧,有残损;一本是本世纪初在北京买的新书,馈赠北京某文学名刊主编,绝非“贿赂”,只为共同的“红岩”情结,为了避嫌,直到他退休我都没给他投稿。最后一本是七八年前昆明旧书摊的偶遇,封面封底还在,书脊用透明胶布粘贴,此刻它就在我手边,版权页上写着: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1961年12月北京第1版,1963年7月北京第2版,1984年5月北京第27次印刷。也就是说《红岩》一书在22年多时间里重印了27次。目前,《红岩》已被翻译成十多种国家和地区的文字在全世界出版,再版近百次,发行近千万册。《红岩》所凝聚、展现的革命英烈大无畏的英雄主义气节和崇高的人格魅力,感动了世界范围内的千千万万读者,我只是其中的普通一员。

歌剧《江姐》《红岩》插图活页画片、明信片,四川文联友人大风赠我的《红岩版画:〈红岩〉原著版画插图50年版》(四川美术出版社2011年5月出版)等,都是我心中挚爱,是我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记得《红岩》版画插图本有一幅很经典的画面:小萝卜头在狱中放飞蝴蝶。

1994年6月9日,我为北京电影制片厂1965年拍摄的电影《烈火中永生》撰写的评论《血与火浓缩而成的诗剧》发表于《文山报》副刊版,我写到:“影片从原著中选取了几个狱中斗争的场面,虽着墨不多,却具有撼人心脾、催人泪下的艺术力量”,文中提到的场面就有:“小萝卜头放飞蝴蝶,让它去寻找自由”。

《红岩》让我认识了饱受敌人摧残、渴望自由和光明、放飞“小虫”(小萝卜头不知道它叫蝴蝶)让它自由飞舞的小萝卜头,电影《烈火中永生》中那个大脑袋、大眼睛的小萝卜头(方舒扮演)更是令我难忘。

小萝卜头名叫宋振中,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乃至全世界年纪最小的烈士。1940年3月25日,小萝卜头出生于陕西西安,父亲宋绮云是杨虎城将军的秘书,原西安《西北文化日报》的社长。小萝卜头只有八个月大时就随被捕的父母进了监狱,成了贵州息烽集中营年龄最小的政治犯。1946年7月,随父母及罗世文、车耀先、许晓轩、韩子栋等革命志士秘密转囚至渣滓洞,1947年4月又转囚至白公馆。由于他长年住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环境恶劣,营养不良,长到七八岁却只有四五岁的孩子那么高,面黄肌瘦,头大身子小,于是,监牢里的难友们都心疼、怜爱地叫他“小萝卜头”。由于他年龄小,监狱看守们对他看管不是很严,他就在监牢和难友之间传递消息和物品,在门口放哨,帮助大人了解入狱同志的情况等。小萝卜头可以说是一名聪明、机警的小交通员,革命烈士称号于他,实至名归。1949年9月6日,宋绮云一家三口在重庆歌乐山松林坡“戴公祠”警卫室遇害。重庆解放后,小萝卜头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正是因为有着如此深厚浓烈的“红岩”情结、小萝卜头情结,当我得知音乐剧《小萝卜头》即将在昆明上演,激动、期盼的心情难以言表……

2019年9月28日晚,为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由云南艺术学院出品,云南艺术学院艺术实践中心与元动剧团联合创作的音乐剧《小萝卜头》在云南艺术学院实验剧场首演并取得圆满成功。演出结束,现场观众报以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这部向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英勇斗争、壮烈牺牲的红岩英烈致敬的音乐剧获得了社会各界的好评。

二、音乐剧《小萝卜头》成功的因素

一是主创团队严肃认真的敬业精神和全体演员用心动情的真诚表演

音乐剧《小萝卜头》的创作历时三年,主创团队多次赴重庆白公馆、渣滓洞体验生活,为此次演出付出了极大努力。导演、编剧李魏毕业大戏排的就是歌剧《江姐》,他在剧中扮演华为,对红岩革命英烈有着深厚的情感。他曾三次前往重庆调研,2016年,第一次去歌乐山,他独自坐在浸透先烈鲜血的山坡上、树林里,静静聆听满山林涛与蝉鸣发出的阵阵呐喊和呼叫;朝天门码头,波涛滚滚,他似乎看到了江姐、韩子栋远去的背影……红岩英烈的事迹,让他年轻的心受到极大的震撼与冲击……渣滓洞,他学小萝卜头蜷缩在牢房黑暗的一角,体会小萝卜头当年、当时的心情,倾听着高墙外的各种声响,这也是音乐剧小萝卜头出场时那段充满各种声响唱段的来源……重庆之行,极大地感动、激励了主创团队,给予他们很大的灵魂洗礼与精神力量。

一次排练就是一次心灵的触动,每次排练大家都是倾情投入热泪盈眶……

据悉,《小萝卜头》从排练到公演仅有不到20天,但看得出来,全体演员都是倾情投入表演,分寸也把握的比较好,红岩英烈悲壮感人的故事,他们的家国情怀、昂扬斗志、崇高理想,深深地感动、感染、感召着演员们,鼓舞、激励着表演者以充沛饱满的创作激情投入到对自己所扮演角色的创作过程中去,他们自觉地把这一过程当做是学习英烈、净化灵魂的过程,同时,也在这一过程中逐渐加深加强了传播红色记忆、弘扬红岩精神的责任感、使命感。

首演中扮演小萝卜头的桂小迪是从参加两轮海选的100多位演员中脱颖而出的,几位评委都给她打了高分,他们慧眼识珠。11岁的六年级学生桂小迪不仅外形像小萝卜头,声线也很纯净,她从小热爱音乐,受过专业训练,并且很有表演天分,很快便进入到剧本设置的规定情境中。感性、善良的小迪告诉我:“我为能够扮演小萝卜头感到自豪,我亲身体验了小萝卜头不平凡的艰难艰苦岁月,感受到他的可爱、善良以及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还在努力学习,我非常崇敬、敬佩小萝卜头,也很心疼小萝卜头,经常在排练过程中演不下去,哭的很伤心……高强度的连续排练让妈妈很心疼我,问我累不累,我说不累,我可以坚持下去,我一定要演好这个角色!”

“我也多次想过打退堂鼓,担心自己弱小的身躯担负不起这副沉沉的担子,但是,我们不做谁来做?面对各种压力我告诉自己,要做红岩英烈那样的英雄,所以,我和我的团队最终还是坚持下来,誓以红岩精神打造好音乐剧《小萝卜头》,这是我们的职责与使命所在”,李魏说。饰演疯老头韩子栋的副导演赵超说:“我的角色很重要,但却没有台词,表演难度很大,每次排练总感觉心中热血奔涌,有一团火在烧……彩排时意外受伤,脚肿的不行,首演时提前吃了一包止痛药,脚上贴着膏药就上台了,偏偏我的表演需要在台上跑来跑去,我咬着牙忍着痛坚持表演,不能辜负团队的付出和观众的期待……”小萝卜头的妈妈徐林侠扮演者陈馨忆是云南艺术学院的应届毕业生,不论是年龄还是阅历都与徐林侠相去甚远,扮演女主角对她来说压力很大,排练过程中她被导演一丝不苟的专业精神感动,在师长们的循循善诱下,在团队同仁们的鼓励和关怀下,她挑战自我,战胜困难,扛起了这副重担:“宋绮云的革命意志坚不可摧,她对小萝卜头的爱很深沉,这个角色既热血又温暖,我喜欢这个角色”,声乐、钢琴指导及狱中女政治犯扮演者李芋璇说:“我们被自己扮演的角色深深打动,每次排练都眼含热泪,我们因这部剧心心相通,劲往一处使,拧成一股绳,这是一部有热血、有温度的音乐剧。”策划张涛说:“人活着总要有一些理想,能遇到志同道合、并肩作战的战友是人生的幸事,为了共同的理想,我们走到了一起”……

音乐剧令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宋绮云、徐林侠、小萝卜头一家三口即将“去贵阳”的一幕:宋绮云知道全家即将罹难、共赴黄泉,他不怕死,却心疼儿子小萝卜头,心中的悲愤、沉痛之情难以抑制地流露在脸上;徐林侠不愿影响到小萝卜头的好心情,强作欢颜;小萝卜头以为即将获得自由,结束长达七八年的牢狱生活,天真无邪,欢欢喜喜……不同人物性格,不同心理活动,不同外在表现,在这一幕处理得很有个性和层次,使观众产生了强烈的情感共鸣。

不用花费更多笔墨去谈演员们如何用心动情投入音乐剧演出,只说一个细节:谢幕时,两位年轻演员仍然没有出戏,仍在不停落泪,那一刻,笔者刚刚擦干的眼泪也止不住流了出来,那一刻,我看到了主创团队眼里闪耀着的对理想、信念的追求之光……

那一刻,我知道,这个团队,他们从心底真心爱着小萝卜头……

借用重庆红岩革命历史博物馆馆长厉华的一段话表达我对音乐剧《小萝卜头》主创团队的敬仰之情:“我崇敬那些创作、传播红岩精神的作家、艺术家,是他们用心去感受红岩,用智慧去解读红岩,用艺术去展示红岩,为我们今天了解历史、传承红岩精神提供了直观而具有感染力和冲击力的优秀作品。”

二是对历史事实、原型人物的尊重

看根据真实的历史、人物改编的影视剧、话剧、音乐剧,最担心的莫过于改编尺度较大,人物面目全非,情节胡编乱造(很多历史剧便是如此,连男女主人公的生死、结局都可以颠倒黑白随意捏造……)看完音乐剧《小萝卜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音乐剧尊重小萝卜头真实的生平经历,以音乐的、艺术的手法进行史实还原,这是对那段历史的尊重,也是对小烈士宋振中的尊重。

音乐剧以小萝卜头短暂生命历程的人生大事为章节展开叙述,以小萝卜头为主线,塑造了许晓轩、黄显声、张露萍、宋绮云、徐林侠、“疯老头”韩子栋等共产党人的英雄群像。他们“一片丹心向阳开”,抛家别子、坚贞不屈,对党和人民无比忠诚;他们“甘洒热血写春秋”,舍生取义、视死如归,在黎明到来前的至暗时刻与敌人进行殊死斗争,谱写了一曲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赞歌。红岩英烈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念、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感人的英雄事迹、崇高的人格魅力,通过小萝卜头,通过音乐剧得到了艺术化的彰显和弘扬。

监狱是一个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诸多刺激性的故事情节的地方,很多影视剧以此为背景赚取眼球和票房。音乐剧《小萝卜头》没有为商演需要、票房需要,编造子虚乌有、惊心动魄的事件吸引观众眼球,它忠实于历史事实与人物原型,剧中人物全部采用真名,包括为《红岩》读者熟知的疯老头“华子良”。这种尊重历史原貌、尊重革命烈士真实生命轨迹的创作态度,同样值得观众尊重。

三是在基于史实上的艺术升华

新中国成立后,红岩英烈事迹被改编成电影、歌剧、话剧、电视剧、木偶剧、舞剧、音乐、戏曲、绘画等多种艺术形式,怎样才能另辟蹊径,巧妙构思,成功塑造小萝卜头这个典型人物及红岩革命志士英雄群像,是主创团队面临的最大难题。

观看音乐剧《小萝卜头》,笔者的感动是从一棵小小的石榴树树苗开始的,这棵树苗的生命是那么脆弱、柔弱,但它却在生存条件极端恶劣的监狱里顽强地活下来了,它象征着小萝卜头和革命烈士不屈不挠的斗志和精神。

第四幕,许晓轩从狱外劳动回来,带回一株石榴树苗,告诉因被看守欺负坐在地上哭泣的小萝卜头:“这是一棵石榴树苗,别看它现在只是一棵小小的树苗,长大了就会开出火红火红的石榴花,还会结出好大好红好甜的石榴,我们把它栽在这个院子里,让它陪着你一起成长好不好?”

石榴树苗象征、寄托着收获、希望、自由、胜利,一株小小的石榴树苗,使观众在面对吃人魔窟阴冷潮湿、简陋狭小的生活环境,凶狠毒辣、惨无人道的反动派、看守时,心中种下了一丝期冀、一缕暖意……

经过狱友们的坚持斗争,小萝卜头终于可以在监狱里“上学”了,妈妈徐林侠用破旧的囚衣为孩子缝制上学的“新衣”和“书包”,饱含深情一针一线在书包上绣了几朵鲜艳的石榴花,那是母亲对儿子爱的祝福,现实世界里的石榴花会枯萎、凋谢,这份爱的祝福却将永远绽放、盛开……

小萝卜头伤心地告诉妈妈,石榴树的树枝被特务折断了,幼小的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喜欢石榴树?妈妈安慰小萝卜头:“他们的眼中不光容不下一切生活中的美好事物,而且还要拼命摧毁别人对美好事物的热爱和追求,他们注定不会成为新世界的主人,未来的美好都将会是我们的。”小萝卜头点点头:“等我长大要做孙悟空,用金箍棒把这些坏人统统赶跑!”

遇害前,小萝卜头以为即将重获自由,高兴地向黄显声、许晓轩告别,他对石榴树恋恋不舍,郑重叮嘱许叔叔:“我走了您可别忘了给它浇水啊,妈妈说石榴树开出的花是火红火红的,可是我还没有看到呢”。

小萝卜头就要走了,当他依依不舍地用一双瘦弱的小手轻轻爱抚石榴树的叶子,为石榴树浇水,那一刻,我与身边的观众不禁为之动容……

很喜欢音乐剧最后的设置:火红的中国结挂满长大的石榴树,革命志士大义凛然、视死如归,步履坚定、从容地走过石榴树下,他们心中,没有生命终结的眼泪和悲伤,只有革命胜利、新中国诞生的喜悦与豪迈……

此时无声胜有声,音乐剧尾声的石榴树背景设置,以象征主义、浪漫主义的手法和鲜明的视觉效果,给予观众强烈的情感震撼。此时,观众与英烈的情感水乳交融,变得高亢、激昂,一起走向胜利和光明……

可以说,石榴树是音乐剧《小萝卜头》设置得最为巧妙、精彩的“戏眼”,歌曲《心爱的石榴树》则是本剧最动人心弦的单曲。石榴树见证了小萝卜头的喜怒哀乐,见证了革命烈士被屠杀、焚烧的滔天罪恶,最终,它经受了血与火的洗礼,郁郁葱葱,开出了火红的花朵……

四是剧本的台词、歌词兼具情感的温度与文辞的韵律,对烈士诗歌的引用恰到好处

看完音乐剧《小萝卜头》,我认真拜读了多遍剧本,感觉导演兼编剧李魏既是满含深情在写剧本,文字也很优美流畅。据李魏介绍,剧本几易其稿,7月26日完稿,8月16日定稿,9月28日首演,可谓是紧锣密鼓,马不停蹄。

比如第六幕的童声合唱——

他的一生只到过三个地方,

古城西安、息烽和重庆歌乐山。

他眼中的世界非常的小,

小到只有高墙、电网和黑洞洞的牢房。

小蚂蚁是他的伙伴,小蝴蝶是他的向往,

孤单单地仰望,头顶小小的天窗,

不知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这段歌词,简明扼要地介绍了小萝卜头的生平、生活环境。

小萝卜头陪妈妈到磁器口古镇治病(徐林侠被严刑拷打身负重伤)的一幕令人唏嘘不已,他因长年累月被关在监狱里,没有人身自由,没有阳光雨露,没有学校和小伙伴,八九岁的孩子,竟然不认识河流、水牛、水稻、高粱、商店、摩托车,当然,更不认识棺材铺和土地庙。他短暂的一生,就这样在阴森恐怖的监牢、暗无天日的活棺材里度过……

于是,音乐剧为小萝卜头上场时设置的他与“小黑”“大黑”(小蚂蚁)的对话——歌曲《小蚂蚁》,内容就显得真实可信,能够在监牢外自由行走的,除了小萝卜头和疯老头,就只有地上那些小蚂蚁了……

令笔者欣慰的是,《红岩》原著中“铁窗诗社”革命烈士流传下来的几首诗歌,得以在剧中重现,每当听到这些熟悉的诗句,笔者都会止不住地热血奔涌、热泪盈眶。

让我们记住这些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用理想与信仰、鲜血与生命凝聚而成的句子吧——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我渴望自由,但我深深地知道——人的身躯怎能从狗洞子爬出!我希望有一天,地下的烈火,将我连这活棺材一齐烧掉,我应该在烈火和热血中得到永生!(《囚歌》叶挺)

任脚下响着沉重的铁镣,任你把皮鞭举得高高;我不需要什么自白,哪怕胸口对着带血的刺刀!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只有怕死鬼才乞求“自由”;毒刑拷打算得了什么?死亡也无法叫我开口!对着死亡我放声大笑,魔鬼的宫殿在笑声中动摇;这就是我——一个共产党员的自白,高唱凯歌埋葬蒋家王朝。(《我的自白书》陈然)

不久前参观百色起义纪念馆,读到革命烈士覃道平的《示儿诗》,这首诗知道的人不多,很有必要在此与读者分享:西山大熔炉,铸我金刚骨,饥渴淬肝胆,风雨磨肌肤。我儿记肺腑,革命曲折路,冰崖高万仞,鹰小学飞突。这首诗表达了千千万万个烈士父母对革命理想的坚守和对孩子的殷殷期望。

五是音乐的感染力

对于音乐剧来说,音乐就是灵魂,对深化音乐剧主题、感染观众情志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小萝卜头》作曲李听潮善于用音符塑造人物,小萝卜头登台亮相那场戏,音乐巧妙地设置了小萝卜头与他有限的可感知事物的对话——歌曲《外面的声响》,无论是令人生厌的臭虫、蚊子、苍蝇,还是小萝卜头喜欢听的蝉鸣声、打雷声、风吹树叶沙沙响、雨后流水哗啦啦、春节鞭炮炸响的噼里啪啦声……这些声响,通过音乐得到了奇妙的呈现,也让主角小萝卜头有限的生命体验变得生动活泼。

贯穿音乐剧始终是童声合唱,这首歌曲以“歌乐山上的树叶哟,绿了又黄,这里发生的故事,不知你是否知道”为引子,分别出现在序幕、第三幕、尾声,前后照应,强化了音乐剧对主人公的追忆、缅怀之情。

笔者比较喜欢的唱段是小萝卜头的爸爸妈妈在第五幕里的男女声二重唱《追着那道光》:“孩子近在耳畔的呼唤,时刻能够感觉得到,你就在我的身旁,隔着一道小小的铁窗,守望啊守望……我们的父母呢,是否还健在,老成了什么模样?隔着一道小小的铁窗,守望啊守望……追着一束光,把眼睛望向远方,四万万同胞正在呐喊,火红的烈焰正在燃烧,黎明的曙光已把黑暗照亮,等着抖落身上的尘土,迎接冉冉升起的太阳。”

这一唱段,唱出了有血有肉的革命者宋绮云对儿子、徐林侠对丈夫同在一个监狱、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的深切思念之情,以及夫妇俩久别故土亲人、身陷囹圄不能照料双亲,念亲恩、念故乡的怀乡之情。同时,表达了革命者坚定的信仰、必胜的信念。

如果全剧音乐只在吃人魔窟——监狱里铺展,未免单薄单调、过于阴郁,音乐剧巧妙、充分地利用徐林侠出外就医这一场戏,将极富重庆地方特色音乐元素的轿夫抬竿号子高调呈现,这一幕,观众被阴暗狭窄的监牢、面目狰狞的看守压抑得难以喘息的一颗心就像暂时获得自由、重见天日的小萝卜头的心情一样舒展开来……这一场景的音乐设置可说是神来之笔。

作曲李听潮深有感触地说:“看完剧本,为剧中那个可爱的小萝卜头,为伟大革命历程中那个洒尽一腔热血的小烈士,心潮起伏,难以平复,于是动力与压力油然而生,如何用当代的音乐语汇刻画好小萝卜头以及剧中的先烈们呢?

在剧本的引导下,我把创作的支点建立在‘孩子’身上,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一个黑暗世界里心存阳光的孩子,他的音乐形象应该是鲜活的、优美的、充满希望的,以此为动机,逐步创作出了《外面的声响》《小蚂蚁》《心爱的石榴树》三首主干唱段,并发展出宋绮云、徐林侠夫妇俩的对唱唱段《追着那道光》,至此,音乐主题清晰了,创作思路豁然开朗,剧中其它唱段和音乐便以此逐渐展开。

欲抒其情,先入其心,与小萝卜头的内心世界相交融,是一次灵魂的洗礼,希望那些从我心底飞出的旋律,那些泪水与激情浇灌出的音符,能够化作一份力量,一份信念,给当下的青少年们送去一份正能量。

祝愿音乐剧《小萝卜头》在李魏导演的带领下,不断完善,精雕细琢,成为一部经典的红色主题舞台佳作,以告慰英灵,感染后人。”

这段感悟让我感慨:音乐剧《小萝卜头》作曲李听潮,他既是一位作曲家,也是一位有热血、有情怀的诗人。

三、《小萝卜头》作为儿童音乐剧的教育意义

音乐剧《小萝卜头》考虑到需要照顾小观众的理解程度,剧中台词深入浅出,通俗易懂,没有过多粉饰。首演当晚因排练时间紧迫,没有来得及打字幕,但大部分歌词都能听懂。剧中,小萝卜头和妈妈、和其他人的对话,少儿观众也都能听明白。首演当晚,我看到了很多随父母来看演出的小观众,相信他们通过观看这部音乐剧,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正能量的影响与启发,这便是艺术的感染、感化、教育、教益功能。

一些朋友看完音乐剧后感叹:生活中八九岁的孩子,他们在干什么?他们能干什么?我们的孩子十多岁了,仍是那么不懂事,让人操碎了心!

是的,我们身边八九岁的孩子,很多还在承欢膝下,被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亲母亲骄纵、宠溺,拥有小萝卜头难以想象的富足宽裕的物质生活……但是,他们真的很富有吗?他们的父母、他们自己是否想过,生活还缺少了一些什么?

音乐剧舞台监督王文韬感慨:“戏剧具有滋养、温暖人心的力量”,他讲述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剧场打扫卫生的阿姨看完《小萝卜头》彩排后感动哭了,国庆假期带着女儿去了重庆,她要女儿好好看一下音乐剧里描写的场景……

音乐剧《小萝卜头》既是写给大人看的,也是写给孩子看的,希望有更多青少年尤其是小观众加入到《小萝卜头》的观众行列中来。相信这部音乐剧将会在对观众尤其是青少年进行革命传统教育、人格力量塑造、精神境界提升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

四、音乐剧《小萝卜头》仍有打磨、提升的空间

刚刚完成首演任务的音乐剧《小萝卜头》就像一个呱呱坠地的孩儿,还有成长的空间。

《红岩》原著中小萝卜头放飞蝴蝶的场面象征着渴望自由,既感人,又有深意,应该保留。可以借鉴版画家宋广训创作的小萝卜头版画《飞吧,你飞呀》,让舞台全部笼罩在黑暗中,只留下小萝卜头和一只象征着自由幸福、美丽美好的蝴蝶在舞台上欢快互动。小萝卜头身着一袭素衣(白衣服),衣袂飘飘自由自在;蝴蝶是一只绿色透明大蝴蝶,翩翩飞舞绚丽迷人,这样的场景,将会带给观众悲喜交集的复杂心情,激发他们柔肠百转的悲悯之心……

小萝卜头既是一个纯真无邪、热爱学习的普通孩子,也是一个深受父母、革命者教育和影响,机智勇敢、不同凡响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有很高的政治觉悟,多次在牢房间为革命者传递情报传送消息,承担了小交通员的职责(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被追认为烈士),笔者认为可适当加重这方面的戏份(比如他与黄显声用俄语对话,传递情报)。还应展现小萝卜头在练习本上憧憬美好新世界的片段,可把《红岩》原著他把自己画的《黎明》一图送给成岗改编为送给黄显声。用小萝卜头象征自由、春天的《黎明》图画作为他们一家告别难友们的舞台大背景,会有直击人心、震撼心灵的效果。疯老头韩子栋作为音乐剧中举足轻重的角色,可以没有台词,但应有一支属于他的咏叹调,以抒发这位听从组织安排,辗转多地魔窟,忍辱负重装疯14年的革命者内心涌动的真实情感。被关押革命志士的服装,应该是破旧、褴褛的,张露萍、徐林侠被毒打,头发不会整整齐齐,身上应是血迹斑斑。

音乐剧项目推广韩昕彤表示,《小萝卜头》在首演后将广泛、虚心地汲取各方意见和建议,提升、打磨得更加完善,力争在全国巡演中收获更多鲜花与掌声。同时,也将进一步开拓商演市场,为红色剧目拓展文化市场做出有益的尝试。导演、编剧李魏表示,艺术与商演完美的过渡、衔接是一个值得思考的话题,希望《小萝卜头》通过商演走进人民大众视野,飞得更高,走得更远。

五、红岩精神永存不朽

最后,笔者用《红岩》里的一段文字结束本文:

成岗深爱着这个倔强的孩子。与孩子的交往,给他带来了无限宝贵的启示:在牢狱里多年的共产党人是那样顽强地、机警地抚育着这可爱的下一代。那些把自己的希望、理想和心血完全灌注在孩子心灵里的,是一些多么可敬的人啊!他们用最大的热情和意志,永远培养着一个人珍贵的灵魂。

可以告慰小萝卜头与红岩革命先烈在天之灵的是,今天,他们为之抛头颅、洒热血建立的新中国已昂首挺立在世界的东方,火红的石榴花开遍了神州大地!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小萝卜头不死!革命英烈永生!红岩精神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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