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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惋之外,还应有反思
——《极花》读后

2020-11-25汪先静

读与写 2020年20期
关键词:极花黑亮贫困村

汪先静

(合肥科学岛实验中学 安徽 合肥 230000)

读完贾平凹的《极花》,只感到浑身乏力。似乎自己也如同主人公蝴蝶一样,不仅身体,连灵魂也被攫住了。一股巨大的悲哀感袭来,就像沉入无边无际的深海。

蝴蝶,一个有点文化的农村女孩,向往城市生活,追求平等追求美也渴望爱情。她随母亲来到了城市,开始烫头发穿高跟鞋,学做城市人。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想去找工作,却被人贩子卖到偏远贫穷的圪梁村。在被关近一年的时间里,她试图逃跑,却被抓回,脚脖子也用绳捆住了;期间,她又被黑亮强暴。后来,虽然身体得到了自由,却又因生下了儿子,在日复一日的为人妻为人母的角色中,逐渐学会了做圪梁村的媳妇。尽管心底盼望着能回到母亲身边,也两次试图与母亲取得联系,其母亲甚至一度寻到村口,然而这唯一的机会错过后,她再也没能回到城市。

她从农村来到城市,又被卖到她曾一直企图摆脱的农村,最终失掉了成为城市人并获得理想爱情的梦想。

黑亮——蝴蝶的丈夫、兔子的父亲。作为圪梁村的一员,他生于斯长于斯。他深爱着这片贫瘠的土地,也关心着同乡们的命运。勤劳善良,孝敬长辈,这些传统美德在这个农民身上未曾失去。他会震惊于立春、腊八将訾米当做财物而非妻、嫂来争夺的不道德,也不愿成为猴子、有成强抢妇女的帮凶。只是因为走不出这个光棍村,无法像城市的男人一样恋爱、娶妻、生子,这个并不让人讨厌的农村男人,竟然成了一个收买、关押妇女的罪犯。

当梦想屈从于现实,道德臣服于本能,灵魂还能如何安放?

小说中,当蝴蝶反问訾米为什么被当做财物分割竟然毫无反应时,訾米回答:“我不是人,我只是个人样子!”那种沉沦,不仅让蝴蝶失望,也让每一位读者深深叹息:当一个人陷入一种无边无际的绝望时,除了成为一具行尸走肉,还侈谈什么梦想与灵魂?蝴蝶从抗争到妥协再到认命的过程,何尝不是又一个灵魂的毁灭?圪梁村中那一个个被拐卖来的妇女,何尝不是一个个“蝴蝶”?她们的灵魂何尝不成了一朵朵被风干、被封存于镜框中的“极花”?

也许很多读者与我一样,为小说所反映的买卖妇女问题所震动。

小说中,那些被拐卖妇女们的命运固然让人扼腕,人贩子王总固然令人深恶痛绝,然而小说似乎并未止步于只反映这一久已有之的社会问题。它所暴露的农村问题和城市对农村的挤压,无疑同样值得每一个人深深反思。

小说中,作者以冷峻的现实主义手法,将圪梁村描写成黄土高原上的一个偏远闭塞、资源极度匮乏的贫困村。村中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村民自私愚昧,人性扭曲,漠视法律。为了传宗接代,人们不惜将买来的媳妇长时间关押,甚至直接打残,以防止她们逃跑。即使较有文化、德高望重的老老爷,对残忍的买卖、虐待妇女行为并未有半点指责,也并未给予蝴蝶些许帮助,甚至还暗示蝴蝶命中该属于圪梁村。经济的极度贫困和思想的劣根性交织在一起,互相裹挟,就像一个巨大的黑幕笼罩着这个光棍村,让村中的男人找不到出路,也让被拐卖来的妇女们看不到希望。

众所周知,收买妇女的现象,往往发生在像圪梁村这样偏远闭塞的乡村。贫困落后的经济现状、偏远恶劣的地理环境、严重失衡的人口生态和愚昧自私的思想劣根性,往往是滋生买卖妇女现象的温床。可以说,这些农村问题如果不能解决,那么买卖妇女的行为还会持续下去,一个个“蝴蝶”将不只是活在小说中,被卖到河北曲阳下岸村的郜艳敏的人生悲剧便是明证。

若说客观条件的恶劣和思想的劣根性,是圪梁村的固有问题;那么,城镇化建设对它的挤压无疑使其本已濒临崩溃的现实雪上加霜。小说对此虽着墨不多,但贾平凹还是借黑亮之口表达了对于城镇化建设冲击着农村的担忧。黑亮在与蝴蝶对话时骂道:“现在国家发展城市哩,城市就成了个血盆大口,吸农村的钱,吸农村的物,把农村的姑娘全吸走了!”

在大力推进城镇化建设的今天,我国已由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逐渐发展成一个城乡二元化的国家。一个个大中型城市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崛起:高楼林立、街道繁华、人口密集,其蓬勃的生命力像一个巨大的磁铁,吸引着各地的人们蜂拥而至。农民工的不断涌入,给城市带来了大量劳动力,也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活力。那些较有优势的一部分人逐渐在城市站稳了脚跟,而另一些有幸走出山村、来到城市求学的年轻人也大多不愿返乡。反观农村,特别是那些穷乡僻壤,经济萧条、村庄破败、人口锐减;只留下因各种原因不能走出去的少数劣势人,固守着他们一辈子未曾离开的逐渐没落的故乡,任由贫困、失婚等困扰一天天地蚕食着他们的希望。

城市不断壮大、繁荣的代价,却是农村的萎缩和城乡差距的进一步拉大。我们不禁要问:农村的未来出路到底在哪里?若我们能深入了解如今农村凋敝的现实,特别是那些客观条件极为特殊的贫困村的窘境时,我们还能沉湎于城市的飞速发展而沾沾自喜吗?

“圪梁村”并非只是存在于小说中的一个特殊个例,它的悲剧正是中国许多贫困村的真实写照。

曾经引起举国瞩目的悬崖村——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的阿土勒尔村,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尽管这里风光迷人,土壤肥沃,但1400-1600米的高海拔,让人望而生畏。村民走向外面世界,必须攀爬落差800米的悬崖、越过13级218步藤梯。养殖的牲口也运不到山下,基本都是自产自销,全村普遍处于贫困线以下。“村里没有收入来源,男人结婚难比登天。村外女孩不愿嫁进村,村里一大半年轻人选择外出打工。”尽管如今修筑了钢梯,上下山的风险降低了很多,但要改变贫困的面貌,真的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恐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湖北麻城的纯阳山村也是一座非常贫穷的小村庄。村庄里面不仅没有路,而且没有电,村民如果想要外出,必须要走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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